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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书屋》杂志《书屋絮语》辑存 [打印本页]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11
标题: 《书屋》杂志《书屋絮语》辑存
是人,谁都希望自己思维敏捷,妙语连珠的吧。 
 但,不幸得很,许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的头脑是那么迟钝,心里有话也说不出来。
  譬如,蒙娜丽莎的那个微笑,不知有多少艺术家、文学家写了多少美妙的文章,可在我的眼里看来,却只是一个微笑而已。那微笑是她给达·芬奇的,或者是达·芬奇所想象的,至于是否意味深长,只有达·芬奇知道了。
  又譬如,托尔斯泰的那句名言: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我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就不能反过来说:不幸的家庭都是相似的,幸福的家庭各有各的幸福。我想道理都是一样,只是各人的角度不同罢了。
  但,大家都说好,都说那微笑如何如何的有意味,都说那句话如何如何的是经典,我也只好点头称是并进一步确认自己的愚鲁。
  有时,我也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够聪明起来,机智起来,能够思维敏捷,妙语连珠,这样,我也就能像许多人那样写出许多美妙的文章了。
  如此挖空心思半小时,终于也憋出来一句“至理名言”:
  智慧的头脑都是相似的,愚鲁的头脑各有各的愚鲁。
  意犹未尽之余,再篡改但丁的名言一句:
  走别人的路,让自己说去吧!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12
新世纪的开场锣鼓敲起来了。尽管锣声鼓点不甚齐整,但热闹还是蛮热闹的。诺查·丹玛斯那可恶的预言终于未能兑现,一种世纪末的隐忧似乎消退了。大伙儿幸运地挤过了新世纪的门槛,不“闹猛”一阵子,岂不憋得慌? 
 不过还是有些人不喜欢赶热闹场合的。譬如那些“躲进小楼成一统”的喜欢读书的人。他们任何时候都渴望着闹中“取”静——当然,甚嚣尘上的外界环境能不能使人真正静下来是另外一回事。而且,我以为这种所谓的闹中取静,不应单单理解为读书人对外界的种种诱惑不为所动,更不应理解为对外界的世态人情漠不关心。它的进一层意思应当是在喧嚣和闹猛的时代中尽可能保持读书人一种冷静的观察和冷峻的思考。换言之,闹中所取之“静”,不仅是取环境的“静”,更是取心境的“静”。
  这样瞑思默想之际,凑巧有位喜好书法的朋友忙中偷闲来家小坐,便想请他抽空写一条幅,即“闹中取静”。自以为看上去平常不过的一句话,细想倒含意颇深。虽不能至,但心向往之。朋友满口答应了。
  几日后,朋友果然送来了他写好的字。我忙不迭展开一看,似有哪里不太对劲。再一看,却原来“闹中取静”被写成了“闹中静取”。仅易一字,虽无高下之分,其意却失之远矣。取“静”者无所为,静“取”者有所为,这也许就是我和我那位朋友之间在“取”向上的差异罢。我欲“取静”,他欲“静取”,人各有志,岂能强求?
  然而,我这位朋友的书法和人品实在是好。尽管他是宦海中人。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13
本期仅发文章两篇。
  发排之际,已是年关,窗外雪花纷纷扬扬。
  这两篇虽然长,读起来却不觉长,让人一口气读完了,心里还觉得不过瘾。当然,你也可以慢慢读,细细品,睡前读几节,三四天或一星期,忽近忽远,沉思默想。
  这里说说林贤治文。此文从“自由”——这一独特的视角切入,对近五十年来,中国散文的演变,作了全方位描述,并涉及当代文学的有关方面。在文中,自由是一个综合性概念,既是人类学的也是社会学的,既是哲学的也是美学的。全文视野开阔,纵意评说,可谓一种“文学史别裁”。文章的头两章可看作导论部分。作者深入论述了文化生态环境、文学传统、作家的生存状态等问题及其相互关系,重点引向作品的生成。中间部分是作家论,是工细的文本分析。值得注意的是,作者对声名煊赫的大家多有贬抑之词,甚或略而不论,相反,对藉藉无名者则给予相当高的评价。究竟文学批评的标准何在?在结论部分,作者标举自由感、个人性和悲剧性三者,试图自行立法。作者这种把文学史纳入人类精神史、讲求通观的做法,应该说是颇有见地的。
  多年前,学术界即有“重写文学史”之说。在此,本刊不拘一格,发此长文,意在鼓励探索。文学史写作同文学一样,惟在自由的探索和讨论之中,才能走向真正的繁荣。其他学科也一样。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13
凡事换个角度去看,常常有柳暗花明的感觉。就拿先前我们曾大肆张扬的“痛打落水狗”的精神来说,放在特定的历史背景下,固然有其道理,但总以为鲁迅先生笔下那类被人追打而至落水的狗,看来并非十足的恶犬——顶多不过是那种欺软怕硬的狗中的泼皮或癞皮。见到老小,便狺狺然,倘有壮汉逼来,尾巴立即夹到裆里去了,乃至慌不择路而一竟落水,还要遭人“痛打”。  再进一层想,但凡国人,“痛打落水狗”的干劲和勇气,恐怕还是远远大于打尚在岸上呲牙裂嘴逞凶的狗的——尤其那是条“狗仗人势”的恶犬的话。即便你对它恨得牙痒痒的,但是否敢“人”胆包天,挺身而出,对这“狗胆包天”的畜牲报以老拳和脚尖?不敢。小的不敢。
  这道理说来其实很简单。第一,倘若此恶犬是“狗仗人势”,那么你打它则必定是“打狗欺主”,而这所谓“狗主”,往往是更加惹不起的“主”的。尽管大伙心里都明白,更可恶的还是这位“主儿”,因为恶犬咬人,屡屡是他暗中唆使;第二,则是国人几乎共有的心态作祟:想打,自己又不敢打,却巴望别人打;且更兼有阿Q心理:待这畜牲落水,再看老子的!是的,哪怕是条恶犬,兴许总有落水的时候罢。到时候,我想我也会挤进去,踹上两脚的!
  然而想到此处,又终于觉得悲哀,为自己,也为许许多多有上述心态的国人……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14
这一期杂志,有一篇谈生态保护的文章,虽然不长,却耐人寻味。文章有些看法可能会令一些激进的环保主义者难堪,但却道出了人类生存现状中的一种无奈的真实——在今天就会饿死和明天将会饿死之间,你如何选择?答案显而易见。  当然,文章并没有全盘否定环保主义的意思。事实上,我们已深受生态破坏和环境污染所造成的危害。作者只是对不少“饱汉不知饿汉饥”的环保矫情者(此类人在发达地区尤多)的过分作秀反感。不妨设想,如果将这些家伙抛到非洲的灾民当中去活他几天,那时那刻,恐怕“救救肚皮”比“救救地球”还是要紧得多!另一方面,让习惯了线性思维、单向思维的人们换一种角度、换一种方法来想一想我们所共同面临的困境和难题,是不是紧迫和重要?比方说,一旦说到要“爱护小动物”,人们往往会本能地举双手赞同。但我一个三岁侄儿的问题却难倒了大人们:那蚊子呢?苍蝇呢?老鼠呢?它们是不是小动物?
  说到底,无论成功与否,千万年来只有“人”一直在拼着老命试图成为这颗小小星球的真正主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是人类对付其它任何物种的最基本原则。有个非常简单的道理恐怕没有多少人想过,倘若什么时候世界上老虎的数量变得和眼下的老鼠一般多,那么发明“最佳灭虎法”的人肯定会获得诺贝尔奖;而一旦这世界上的老鼠在什么时候只剩下区区十数只,那么,“救救老鼠”是否会成为那个时候“动物保护协会”最最声嘶力竭的口号和话题?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14
《书屋》这块园地,已经经营五年了。  五年来,眼见得这块开辟的生地正在慢慢变成熟土。
  虽不敢说,这园地里,已是真正的百花齐放,但多少有了一些草木,却是实实在在的。
  草木种种,虽有良莠,但至少不显得那么单调。
  多样总比单调好——这是我们已有的共识。
  正是基于这个共识,我们也想和别人那样,在《书屋》这块园地边,插上两块小小的木牌,木牌上写上两句话,两句人所共知的话:
  一句是:小草也有生命,请勿随意践踏。
  一句是:爱护花草,人人有责。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15
办了几年杂志,越来越想替被人讥之为“半瓶醋”“半桶水”者辩白几句了。这道理说来其实简单:普天之下,到底有几瓶满醋,几桶满水?倘若非得等到醋瓶满了水桶溢了才有资格说三道四如此这般,恐怕天下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姑且借用毛泽东同志惯用的口吻)索性做哑吧得了。
  这样说,不必别人戳背,我立马就承认有为自己辩护的意思——何况严格说来,我离半瓶子半桶子还差得远呢,顶多不至于是空瓶、空桶罢了(这里头丝毫没有妄自菲薄的意思,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可就这样,我偏生还是想晃荡几下。因为我总想弄点儿自己的声响出来,总想干点什么自己的事情吧。而且,我也多少想使我的瓶子桶子什么的慢慢满起来。
  然而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讥讽别人为“半瓶醋”、“半桶水”者,往往自己如斯。倒是真正的“满瓶”“满桶”者,很少去寒碜人。我就有一位喜好收藏的朋友,颇爱卖弄自己对文物鉴赏的知识,而且颇为自负。更要命的是老爱对同好者嗤之以鼻。但事实上这位老兄却屡屡走眼,乃至常常捧回一些连我这个外行都大可怀疑的“真家伙”来。久而久之,他那班同好者都对他厌而远之乃至不屑一顾了。
  于是我多少又有了几分感慨。其实一个人“半瓶”“半桶”并不要紧。你可以慢慢满起来。但要切记:对同道者宜宽容、宜大度,不要老摆出一副“你算什么”的嘴脸。我记得一位我喜欢的大作家的话(他无疑是满瓶醋、满桶水):“大狗叫,小狗也想叫。”那么小狗之间呢,我想还是你叫我叫他也叫为好吧。
  而我那位朋友的毛病,或者说他的滑稽之处恰恰就在于,他老是用小狗的叫声去呵斥和讥讽其他小狗的叫声。而不少小狗,原本要比他这只小狗大得多呢。
  (憨子)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16
有一位妇女,据说在她还是少女时代时,曾参加过涮马桶训练。这可是件既脏又累的活计。然而当时这位前日本运输大臣的孙女对自己发誓说:“就算一辈子都要涮厕所,也要做一个出色的涮厕所人!”这位妇女便是近年在日本内阁最受瞩目的、也是内阁中惟一的女官员、三十七岁的邮政大臣野田圣子。 
 读了这则小故事,不由得忍俊不禁。因为在自己的少男时代,也曾经写过一篇大受好评的作文,题目叫做《我的理想》。我的理想是什么呢?——与野田圣子大同小异:做个“时传祥式的”掏粪工人!作文中也有一段毫不逊色于野田圣子的名言:“如果你也不掏粪,他不掏粪,那天下所有的粪坑都满了,怎么办?!”真是掷地作金石声!如此来论证掏粪工作的伟大意义,恐怕连那位在妙龄时期立下雄心壮志、打算一辈子当个出色的涮马桶者的野田圣子也得自愧弗如了!
  然而命运往往是嘲弄人的。如今,涮过一阵子马桶的野田圣子早当上内阁大臣了,我呢,无论混得糟糕与否,至少还没有掏过哪怕一勺粪。无须细想,这世上,有几个人敢真正坦然表白自己没有轻薄涮马桶者和掏粪者的意思?我固执地认为野田圣子和我一样,是绝不真正甘心于一辈子做涮马桶者和掏粪者的。野田圣子那句备受人们赞赏的誓言,不明明含有“退一万步说”的意思么?
  呵,少女时代野田圣子的誓言和少男时代我的理想呵!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16
第九期刊物编好下厂不几日,散发着油墨清香的第八期又捧握在手了。面对每期新出的杂志,就像面对一个新的生命,虽然幼小,但值得珍爱。 照例翻阅一遍。目光不禁再度滞留在《钱濮公案:真相,背景和思索》一文的几行文字上: 有文章透露说,《管锥编》“现已出版的几卷远非钱钟书计划的全部(最初设计为八卷,而只完成四卷……)”。面对如此巨大的文化损失,濮氏“小灾小难”的一纸“伤单”,是否显得太过滑稽了? 我再度感受到了这段文字在心理上给我造成的压抑和沉重。钱濮“公案”之是非难以定论姑且存而不论,但该文作者以旁观者身份所发的议论,使我分明感到他对一个“文化弱者”(相对钱钟书先生而言)的生命价值及人格尊严的鄙夷与漠视。钱钟书先生煌煌八卷巨著未能如愿完成固然是“巨大的文化损失”,但濮氏所受的“小灾小难”和一纸“伤单”就因此非得要遭人鄙夷甚至变得滑稽?“巨大的文化损失”与“一纸伤单”之间究竟有不有可比性?若有,何在? 编一个也许滑稽的故事罢。有大人物甲与小人物乙同遭打劫并被殴。旁观者丙对小人物乙的可怜相却不以为然:“你算什么?你才挨了一记耳光!还不太响!你看看人家大人物,他足足挨了一百记耳光,个个脆响!你这区区几个小钱算什么?大人物他老人家损失了几百万呢!你算什么?!” 不知读者诸君听了这个故事有何感想? (憨 子)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17
一日,去一朋友家,见他正在画画,画布上是几根干黑的荷茎拦腰弯折在潭面上,潭面上是一片浓绿的浮萍,干黑浓绿两相对照,令人顿生几分感慨:      
     红润的荷花凋谢了         舒展的荷叶枯萎了         荷的茎杆变黄了         无力地歪倒潭面上           潭面上是绿色的萍         是绿得刺人眼睛的萍         是拨开又合拢的萍         是密得不透风的萍         荷在萍上慢慢发黑         最后完全被萍吞没   
    我不懂植物学,但在我的心目中,荷是高级植物,萍是低级植物,高级的荷无论如何高级,最终还是要被众多低级的萍吞没了,至少在朋友的画布上是这样。我感到一种莫名的忧伤和无奈。我知道我的这种忧伤和无奈是软弱的是无用的,就像千百年来千千万万写诗作画的人一样。我和我的那位画家朋友只能久久地默默地望着他那幅未画完的画。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画这么一幅画,就像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写这样一首诗。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18
  一件事情做久了,难免不产生厌烦情绪。
    杂志编久了,有时竟厌烦看文章,看那些充满了大话、假话、空话、神话和套话的文章。
    在这些膨胀着的大话、假话、空话、神话、套话的泡沫中,你挣扎着,扑腾着,有时还真喘不过气来,好像真有那么一种就要快被憋死的感觉。这时,你多想伸长脖子,仰起头颅,大口地吸一阵新鲜空气!
    新鲜空气终于来了——一篇篇说真话的文章、一篇篇说实话的文章、一篇篇说人话的文章,前后左右地飞到了你的办公桌上,摆到了你的眼镜面前——怎么办?这时,你反倒为难起来!
    你搓着手,你扶正眼镜,你托着下巴,你只能苦笑,你不好办——真话太真,实话太实,人话嘛——简直就是人性至上……你无可奈何地摇着头,站起身,叹口气,就像你先前面对那些说大话、说假话、说空话、说神话、说套话的文章一个样!你开始埋怨起老天来:“天呀,这些人究竟怎么啦!他们怎么这样说话?他们不会说话了吗?他们为什么不那样说?他们为什么偏这样说?是他们的脑子出毛病了,还是自己的神经有问题了……”
    你就这样喃喃着,在办公室里来回地走着,就像许多大人物那样,在你小小的办公室里走出了那么一条斜线——最后,你连自己说了些什么似乎都不知道了……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18
二○○○年十月十二日,是令至少一百位大陆和海外的中国作家心里的五味瓶被悄悄打翻的一天——这个数字和判断来源我一位朋友不无夸张的幽默;我倒觉得,这是令上帝又一次偷偷发笑的一天。
    这一天,有一位叫高行健的法籍华人作家得了诺贝尔文学奖。
    我在远隔万水千山的瑞典文学院颁布此一奖项之后约一个半小时内便得知了这个消息(这样写我觉得很过瘾);消息又是由另一位我要好的远在海南的朋友电话告知的(我非常感谢这位朋友);继而我又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我两位要好的朋友——当然,可以想像,我的朋友的朋友甚至会用比我还要快的速度告诉给我的朋友的朋友的朋友…
       那天晚上,数以千计的大陆及海外中国作家的客厅或卧室里的电话铃亢奋不已,则简直是一定的。
    可突然之间,并非毫无逻辑关联的,我脑子里冒出来一则印象深刻的西方幽默:有一位骑师将他那匹赛马取名叫做“坏消息”。有人不解,他却回答道:“坏消息跑得最快呀!”
    我独自哑然笑了。可是转念一想,那天晚上跑得比那匹叫“坏消息”的马儿还要快上千万倍的消息,算得是一条什么消息呢?
    那天晚上月亮不错。我不由自主哼出来一句老歌:
    “月儿弯弯照九洲……”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19
据说今年才是新世纪的头一年。那么去年同志们真是白折腾一番了。但不管怎么算计,《书屋》迄今已逾六个年头恐怕是铁定的事实。这么些年在《书屋》谋饭,难免近墨者黑(我当然永远也近不了“朱”,也就注定永远也“赤”不起来),以至间或也忙里偷闲,独自躲在屋里庄然地哲学几分钟,然后再好笑自己。
    记得好多年以前,一位我过去认为,现在仍然认为很深刻的朋友忽然考我,问我对宇宙最初的理解是什么。我吓了一跳,半天才试探着回答,是什么都没有?谁料朋友一拍大腿,说,什么都没有,就是“无”呀!你怎么跟黑格尔想到一块去了?且当即逼问我读过黑格尔没有。我又大吃一惊,赶紧老实交待没有没有。家里虽有一本《小逻辑》,却纯粹是装门面的,压根都未翻过。我虽虚荣,但还明白真菩萨面前烧不得假香。不过后来,我还是为自己的无师自通暗暗得意了一番,且一鼓作气,进一步将我“什么都没有”的“哲学思想”发展为“无中生有”,又“有中变无”什么的。这甚至令我那位朋友惊讶不已了,几乎已经认定我是一块“难得的”、“搞哲学的”料子了。
    幸亏我的脑袋还不至“晕”到忘乎所以的地步。不然后果就惨了。我多少明白,在自己脑子里转悠了半天的什么无呀有呀有呀无呀,不过像只苍蝇在空中转悠几圈,再停回原处,顶多多一堆蝇屎而已。
    说到底,至少目前我还是个实在的人。如若不信掐掐自己的大腿试试,看痛不痛? 这实实在在的痛感使我注定是一个俗人,一个把吃饭穿衣看得比哲学要重的俗人。何况“无”是什么,眼下我无从知道,也永远无从知道——尽管我相信世界终将变成“无”。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世界要“无”,连政治家、哲学家都没有办法,我有什么办法——譬如,要是《书屋》从无到有,又从有到无?
(憨 子)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19
宁为玉碎
        不为瓦全
 
        玉对世界这样说
 
        瓦也对玉这样说
 
        玉死了
        瓦活着
 
     我之所以写这几句,是从“马死道旁儿”这句俗话生发的。这话的意思大概是一匹马 已尽力跑得飞快 ,但道旁的有些人还在不停地对它吼叫,希望它跑得更快,结果它终于精疲力竭,死在路上。由此,我想到玉,想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句粉身碎骨的话,心里多少有点凄然。玉是纯洁坚贞的象征,或是其他美好的象征,这是无疑的。 然而,在我的心底 里,我却觉得生活的世界只是一个瓦的世界。这点从我小时候一抬头就看到的那种歪歪斜斜的叠成鱼鳞状的黑瓦,再到后来四五层房上盖的光滑的大红瓦,再到铺在高楼上的灰不溜湫的水泥瓦,以及各地皇宫庙院流光溢彩的琉璃瓦,等等等等,均可说明。尽管我心里不愿意,我 也不得不承认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还是一个瓦的世界。我们每天都生活在各种各样的瓦下面。玉和瓦比起来,是稀少的。所以,这稀少的玉,从古到今,不是碎了,就是大多被做成玉簪插在人家的头顶上,或是做成各式饰物挂在人家的脖子上。我真的不能也很难想象我们将来会有一天生活在玉的世界里。那是一个怎样的世界?一个玉洁冰清的世界?一个玲珑剔透的世界?一个一尘不染的世界?一个没有一块粗陶土瓦的世界?我这样想着,置身其中,不知何故,心里突然又有点悚然。至于我自己,我当然明白,只是一块瓦,一块残损不全的瓦,虽然也想成为玉。若问如何残损的,那就说来话长了,就像许多人一样。
(罗  雀)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21
我终于见到了上午跟我打电话的这位年轻的大学生。一张质朴而有朝气的脸,头发上还挂着几滴雨珠。离下班时间只剩下十分钟,他从河西中南工大乘公共汽车终于赶到了编辑部。他说他下午四点钟下课,宿舍也没回,就直接乘车赶来了。“还好,你们没下班!”他高兴地说,尽管神色中有几分疲惫。我在心里暗暗算了一下,路途上他化了整整一小时二十分钟——在一个冬季萧瑟的雨天里。
    他特地赶来,就是为了买他喜欢的《书屋》的合订本。 当我把近几年的合订本放在他面前时,他却委决不下挑哪一本好了。而后来的事实证明,他身上顶多只有几十块钱。
    我望着这张介乎稚气和成熟之间的年轻的脸,费力地抑制住了内心的感动,并克制了打算送给他一套合订本的念头。我想,面对这样一位大学生,最好不要让他轻易接受世间太多的廉价的感动和温情;而给他施舍,是否意味着触犯他同样年轻的自尊呢?
    于是,我按照平常的规定,打折卖给了他犹豫再三而后挑定的那本一九九七年《书屋》合订本。我看得很清楚,他的五十元钱是从他的笳克衫左袖上的一个只能容纳两个指头的小口袋里掏出来的,然后又将余下的找头再塞进那个小口袋。
    这是一位大二的学生。就读于中南工大土木建筑系。
    这是一位我直接见到过的最年轻的《书屋》的读者。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21
喜欢单纯。
    喜欢单纯的人,喜欢单纯的事,喜欢单纯的文字,喜欢单纯的绘画,喜欢单 纯的音乐……
       总之,喜欢单纯。喜欢单纯的一切,也喜欢一切都变得单纯。
    单纯于我,是一种享受,一种境界,一种美,一种大美。
    所以,有朋友一问:《书屋》的择稿标准是什么?脑子里立即蹦出来两个字: 单纯。
    朋友说,能具体一点吗?想了想,九个字:有思想,见性情,不生涩。
    朋友又说,能再具体一点吗?于是,说了下面一次经历。
    那是八十年代中期,我去永州开一个会,会后,大家去游潇水。坐在清澈的 潇水河上,船在碧波里慢慢滑行,河底的石头、水草、小鱼、蓝天、白云,变幻 着,闪着光,如在目前。我惊叹,惊叹潇水竟如此清浅。艄公笑笑,放下桨,举 起篙,就那么一篙撑下去,两人长的那根竹篙只留下了一个篙尖。好多年之后, 回想那情景,写了下面这么几句:
 
        这么清的河水
        一眼看得见底
        这么深的河水
        一篙撑不到底
 
        这么清的河水
        居然这么深
        看着手中的长篙
        怀疑自己的眼睛
 
     单纯不等于单薄。单纯也可以丰富和深厚。丰富而深厚的单纯,可敬,可亲 ,使人回想,使人遐想。这就是美。有时,这美,真令人怀疑自己的眼睛。
     单纯真好,可惜难得。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22
搬了新家,很高,二十八楼。这可是我大半辈子努力加上幸运的成果。
 幸亏不是一辈子!
    从上往下看,人很小,车也很小,高耸的只是些崛起的大厦从眼前开始向远 处延伸,就像电影里面那样很有点都市的味道了。
 再就是风。
 以前住得矮些的时候,好像从未感受过这城市上空也有大风,而且这风大得几乎与林海雪原的没有两样,感觉总有那么一天,这风会把这楼刮倒。
 楼上的风这样大,听得见却看不着,循声望去,无影无踪。楼下呢,正相反,虽不好说是“风平浪静”,顶多也就是微风拂面。这微风,听不见,但却看得清清楚楚,至少可见树梢摇动。
    楼上和楼下,差别真有这么大:一层楼一种风,十层楼一种风,二十楼一种风,二十楼以上又是一种风,不同的层次风不同。你在哪一个层次里?你感受的是哪种风?
 坐在很高的家里面,听着窗外的风呼啸,你会觉得自己的家真是一个避风港。 你会庆幸你自己好歹不是墙头草,也不是那风向标须准确及时地报告风向。你还 会想到顶风船,想到风雨中的飞行,这时,你的整颗心会被一只手揪紧。你甚至 还可能这样想象,你就是那窗外的风,这时你的所有感觉肯定会是新了又新,或者就像我一样,新得这般胡思乱想:
 
       风在空中巡逻
     边走边唱着歌
      
       调子那么惬意
     完全随心所欲
     
       偶尔一串颤音
     遇到一个雷霆
     
       飞云谱的名曲
     从来不哼一句
 
    在那很高很高的地方,风似乎是没有方向的,它就像一群疯狂的野马,拼着 性命,你追我咬,没日没夜地兜着圈子。这情景,在地上,难看到也难想到。在 地上,能看到的,不是东风,就是西风,或者其他什么风……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22
……第三种力称为弱核力。它制约着放射性现象,并只作用自旋为1/ 2的物质粒子,而对诸于光子、引力子等自旋为0/1或2的粒子不起作用……
 
    ……在温伯格——萨拉姆理论中,当能量远远超过100吉电子伏时,这三种新粒子和光子的行为方式很相似。但是,大部分正常情况下能量要这么低,粒子之间的对称 就被破坏了。W2和Z0得到了大的质量,使之携带的力变得非常短程……
 
    ……由于夸克有颜色(红、绿或蓝),人们不能得到单独的夸克。反之,一个 红夸克必须用串胶子和一个绿夸克以及一个蓝夸克联结在一起(红+绿+蓝=白)。 这样的三胞胎构成了质子和中子。其他的可能性是由一个夸克和一个反夸克组合 成的对(红+反红,或绿+反绿,或蓝+反蓝=白)。这样的结合构成称为介子的粒子……
 
    以上这三段文字是我信手翻到一本鼎鼎有名的科普类畅销书的第七十四页至 七十五页时读到的。此类高、精、尖的华彩乐段在这本书中比比皆是。而这本“科学普及类”图书在国内近几年里已卖出去三十多万册。谁家的书橱里若不搁上 这本书谁的心里准发虚;谁不对这本书表示出由衷的赞赏和发自内心的透彻的理 解谁的科学素质、文化品位简直太低!它雄辩地证明了中国人民正在奋力扔掉脑袋 上戴了几千年的愚昧、落后的帽子,朝着现代化的康庄大道上迅跑!谁再敢在我 面前说咱中国人民不崇尚科学,不求“知”若渴,只喜欢跟在别人屁股后头瞎起 哄,我跟谁急!
    唉,到时候蒙昧无知的人满世界也许只会剩下一个人。这个人当然是我。我 不无悲哀地承认:只有我读不懂这本令我诚惶诚恐的科普畅销书。我活该。我没出息——哦,附带一句,此书在全球的销量据说已愈三千万册……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23
卢梭读书,有其独到之处。他说,他开始读各种书籍及其阐述的理论时, 面对众说纷纭,颇感一时无所适从。后来,他改变读书方法,每读一本书,就尽量用作者的 思路去理解作者的观点,久而久之,书读得多了,便开始有了自己的看法,形成了自己的理论体系。
    玻恩在谈到他的科学研究时,很有感触地说,当开始进行某项科学研究时,用不着将这 个学科的所有文献都读一遍,重要的是要有极强的感悟力,要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取向和价值取向。
    一个是思想家,主张要大量的读书,似乎更强调 “学”;一个是科学家,好像并不主张沉溺于书本或文献,似乎更强调“思”。乍看起来,两 人的观点有很大的不同,但仔细琢磨,这只是思考问题的角度有异。其实他们都认为,读书是必要的,但思想的独立和独特更重要。
    这是不是读书和做人的真谛所在?当然,毕竟要看你读书是为什么,做个什么人了,否则 ,费神想那么多干吗!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23
在中国现代作家中,除了鲁迅,另一位颇让人钦佩和感念的便是林语堂先生。1996年, 作家出版社推出《林语堂文集》,集中地展示了这位大学者的才情和风貌。
    夜读林语堂,成了我生活中的一大乐事。
    林语堂学贯中西,才气丰盈,他不仅继承了中国悠远的“性灵派”文学传统并将其发扬光大,而且对政治、教育、中西文化等也有广泛和深刻的见解。此外,他对人生的体恤和生活的意义的开掘也超乎寻常。我甚至由此明白,知识分子除了做学问、发牢骚这两件事情外 ,其实还有许多可用来丰富人生的内容。
    鲁迅、林语堂似乎代表了中国文人两种典型的人格。鲁迅与嵇康、徐渭的性情比较接近, 愤世嫉俗导致横议风生,一腔肝火愈老愈旺;而林语堂则俨如苏东坡、袁中郎之后身,优游人间尽显风雅蕴藉,潇洒趣味如影随形。
   说这些,也算是《书屋》的絮语吧,当然,它不是个人的絮絮叨叨,而是恳盼国内外对林语堂有研究者惠赐大作,能将林语堂与鲁迅作些比较的则更佳。林语堂一生相当复杂,人们见仁见智本属正常,关键在持之有据,自圆其说。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24
人们因着各种理由,不断地砍伐树木。房屋靠着树木的支撑,建起来了;砍去树,除去草,地空出来,种上庄稼,吃饭的问题解决了……
       但那时,人们很少想过,如果树砍光了,草除尽了,会出现什么。
    于是,下雨时,雨水冲刷着大地,将泥土带走,留下一片贫瘠;于是,不下雨时,地下连用来蒸发的水都变得稀缺。环境变得越来越恶劣,下几天雨,便出现洪涝;几天不下雨,便出现干旱。在北方,树光了的地方,沙漠迈着轻快的步子,不停地向前推进。
    这时,人们想起 了种树、种草。多年过去,我们看到了些成效。大地又出现了绿色。
    但洪涝仍然很多,干旱仍然严重;种上的树,长成的树林,还经常出现病虫害。
    一位内心充满仁爱的人告诉我,砍掉一棵树,除去一片草,只要几分钟;但长大一棵树,长成一片草,要数年,甚至数十年。那刚刚长成的树林,那刚刚长成的草地,还不足以挽留住天降的雨水,也还难以用它积蓄的那一点点雨水奉献给骄阳。
    他还告诉我,树林不是森林,树林担 当不起森林的作用。要给水一个家,让它款款流进大地,需要有针叶林、阔叶林、灌木、草等等构成的森林,要是真正的混合林,而不是单一树种的树林。单一树种的树林保水效果不好,自身也难以抵御病虫害。
    我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要培育成一片林子,比种活一棵树,难。而要让各种树种的树木混生,长成一片森林,有人想到过这么做吗?想到了又能去做吗?就是有心做,又知道这有多难吗?
    是的,让荒山绿起来,要比光秃秃的一片好得多了,但单一树种构成的树林,又是那么的脆弱,很难起到平衡生态的作用;只有混生的森林,让各种树木,挺拔的针叶树、宽阔的阔叶树、矮小的灌木,甚至匍匐在地的小草,共同生长,才能真正地平衡生态。
    我常常觉得,森林是生态中最重要的一环,也是最脆弱的一环。我们要珍惜每一棵树、 每一根草,而对森林,我们要倾注衷心的爱。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24
《书屋》杂志向来鼓励学术争鸣,不同观点的文章既可同时亮相,又可先后登场。此种争鸣,非但有助于究明学理,抑且能增加文坛掌故,何乐而不为?
    通过批评他人 以展示一下自己的博学和深刻,本是一种极为普遍的文人心态,中国如此,其他地方也是这样,没有什么奇怪的。人们常说“文人相轻”,似乎带有某种贬义,其实“文人相轻”也有两种情形。一种是盲目的贬低别人,甚至进行人身攻击,这显然属于他人“生命中不能承受 之轻”,是不足取的,于己也十分不利;另一种则是依靠充足的底气和理据击中他人的要害,挑剔的读者也能感到批评者胸中确有诗书。如此“轻”法,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学术争鸣当出于“不得不争”。换句话说,争鸣要围绕那些比较重要的问题而展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大可不必理会了;且动笔之前,也最好将他人的作品在心中反复沉淀几次,以免攻其一点不及其余,或者将创造性见解当作昏言乱语来批判,这种事情在文坛上发生过不少,说来不免痛心。在学术史上,人们倾向于把强使他人接受自己的观点当作 再好不过的事情,只有通过长期的博弈才能使各方相对妥协下来,愿意接受对方提供的好处。因此,平等的发表意见便格外重要。
    《书屋》提倡争鸣,但也不是说争论越多越好,更不意味着去刻意制造一些事端。如果 读者从《书屋》中听不到一些争论的声音,自然感到有些平淡,可是如果吵声太大,只怕也 会头晕目眩。究竟把争论的声音调节到多少“分贝”才有利于大家的身心,是我们编辑部经常思考的问题。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25
全智全能的上帝是人们心目中真、善、美的化身。千百年来,人类匍匐在苍茫的大地,伴随着风雨如晦的沧桑,掬起滚烫晶亮的泪水,虔诚地顶礼膜拜,热切地祈祷渴念,盼望仁慈博爱的上帝把幸福和吉祥撒向人间。不幸,不论人类如何翘首以待,不论人类如何千呼万唤,梦幻中上帝的身影永远是虚无飘渺的遥远,世事纷纭的人间照样历经痛苦与不幸的磨难。直到有一天,一位哲人面对懵懂的人类当头棒喝:上帝死了;直到有一天,一位领袖面当呻吟的大众振臂呐喊:不靠神仙,不靠皇帝,创造美好的生活全靠我们自己,此刻,一直被上帝愚弄、欺骗和压榨,自以为是“万物之长”和“五行之秀”的人类才猛然警醒:上帝本没有,人自身就是伟大的上帝。  
    捧读《重读上帝》,灵魂又一次受到强烈的震撼,上帝原来也竟是这般的丑陋、狰狞,缠绕在上帝头上的光环被撕得粉碎全无。由此我想,作为人类精神圣殿的偶像——上帝是这样,那么,世俗化生活里个体心中存念的无数大大小小的上帝又怎样呢?可怕和可叹之余,倍觉得道义担当者的“士人”们有着责无旁贷的重任:在“哀民生之多艰”之际,拆穿大大小小上帝的虚假、伪善和卑鄙,让每一个鲜活的生命不要在幻想的迷乱中丧失本真,从而使生命一天天能有意义而智慧地延伸。
    面对这个不尽人意的世界,但愿“士人”们怀抱善良的愿望,不做帮闲,而做牛虻。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25
朋友玩笑着对我说:你是一个说话的巨人、行动的矮子,是罗亭式的人物。我也笑着反驳道,如果我是行动的巨人,说话的矮子,那岂不成了傻小子。
    这使我想起另一个人们熟知的笑话:一位漂亮女士向萧伯纳求婚,她说,如果我们结合,生下的孩子就会像我一样漂亮,像你一样聪明。萧伯纳回答,如果我们结合生下的孩子,像我一样丑,像你一样蠢,那怎么办?
    这是个问题。
    是完美主义者的噩梦?未必!
    是我们在世上无法事事照顾周全?也许吧!
    何必苦苦去追求?你有权这样问。
    但我想说,不,走走吧,也许能发现点什么。
    在一位伟人的笔下,有那么多鲜活的形象,冉 · 阿让、芳汀、爱斯美腊达、卡西莫多……几乎在最最平凡的行为中露出了真情与真爱,被奇丑外形裹着的是一颗高尚的心。当然,还有列文和昂德纳克,世俗的一切他们似乎什么都不缺,困扰他们的却是信念和良心,最后,两个灵魂同时飞上了天,一个的阴影遮住了一个的光明。  
    他不去追求刻意的完美,就是在自己的生活中也如此。但他塑造的形象和他自己的形象,仿佛就是一座丰碑。
    这就是雨果,他诉诸的是人类的良知,他关心的是人,所以他为人所爱。是啊,如果你一定要寻找真的完美,你会发现,那就是你自己,还有与你一样的——人。如果你一定要寻找真的完美,你会发现,当你以你的良知善待自己,关爱别人,也许你的灵魂将得到升华,也许你就铸就了完美。
    就是为了自己,我们也需要关注哪怕是最底层的人,关注那些失落的魂灵。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26
  《书屋》是一块思想者耕耘的园地,倡导直抒胸臆,传达作者在人生的际遇、生活的闲暇、阅读的思索中的个体独特的体验和灼见。这些启人心智的深邃见解,不论是对宇宙万物之理的穷本溯源,还是对人生真谛的揭示阐发;不论是对久远历史烟云的描绘凝视,还是对遥遥未来的瞻望遐想;不论是对社会肮脏丑恶的揭露鞭挞,还是对人性善良美丽的讴歌赞扬……均应是作者激情的自然流溢,理智的自然展示。因为这些激情和理智,感应着时代人生跳动的脉搏,折射着社会历史的光芒。惟其如此,这样的佳作,才是一个开放的、多元的文本,它所要诉诸读者的,不仅仅是文本传承的表层意义。而且更重要的是,读者能通过对文本的识别判断,结合观照自己的人生实践,从而在更广阔的背景中悟透文本背后更深厚的意蕴,达到作者与读者灵魂的撞击,心灵产生经久弥响的共鸣。
    鲁迅先生曾说,一部《红楼梦》,“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诚哉斯言!大凡为作者会心之得的上乘之作,包含着丰富的内涵,能为阅读主体提供广阔的想象空间和自由的思想舞台。编发这样的文章,是读者的殷切希望,也是编者的使命和职责。
    我们时刻努力着!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26
我曾经是《书屋》的热心读者,后来又成为它的一位专职编辑。既然与《书屋》有缘,护惜起来也就倍有深情。
    做了半年编辑,不禁想说一说作者和读者。《书屋》的作者,学院派与非学院派几成均 势,名流大家与新近学人竞展风采。其为文大多见从己出,不拘格套,由此铸就了《书屋》 的基本风格,即新耳目而非备考求。职是之故,对《书屋》的文章,求全责备不难,过眼即 忘亦不易。这些心血凝成的思想资源,在相当程度上丰富了变革时期人们的想像力。
    明代袁 中郎有言:雷同之物不必有,孤行之品不可无。近人林语堂更提出一个极端之论,所谓无“偏 见”不是好文章。可见自古以来的读书种子,虽生不同代,但心实相通。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书屋》作编辑,是难得的再学习的机会。常听人讲,编辑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但我却 无法生出这种心情。
    《书屋》的读者遍及全国,而且大都系自费订阅。别看一年的订费才60元钱,但对那些清贫的大学生、乡村教师来说,也是好不容易才挤出来的。这些忠实的读者是《书屋》耐以生存下来的重要保障。不少人在来信中把本刊称为“我们的书屋”、“我们美好的书屋”。 作为编辑,我常常被这种从心底自然流淌出来的情感所打动,同时也生怕辜负了读者的厚望 。尤其令人刻骨铭心的是,读者们对《书屋》有着经久不衰的参与热情。每期《书屋》发出不久,便引来多方面的反馈,或赞扬,或指谬,或补充,或驳难,林林总总,不一而足。作者和读者之间的互动互换,最终达到的是互利互惠的目的。
    我们编辑部的几号人,俨如给大家运送精神食粮的车夫,其职责便是推的推,拉的拉,齐心协力地赶路,保证大家每个月有些可享用的东西。虽然一路上不免大汗淋漓,但却是心甘情愿的。如今的读书类杂志,竞争十分激烈,但湘人向来不甘人后。我们坚信天道酬勤,勤能补拙。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26
推窗远眺,灰暗低垂的冬云渐渐消逝了,淡蓝的天际飘浮着一点点洁白的云彩。在广袤的田野上,静静的草地和摇曳的枝头,明媚的春光朦朦胧胧地氤氲着浓浓的绿意,透明的风轻拍手掌,那万紫千红的花朵正绽放出动人的笑容……
        东方风来满眼春啊!
    十年前的春天,一位饱经沦桑的睿智老人立定在南中国惊涛拍岸的大海边,凭着矢志不移的信念、无所畏惧的勇气和昂扬不止的激情,通过一生的沉思,再一次用他那熟悉而高亢的钢铁般掷地的声音,诠释了一个年轻而古老中国世纪航行的方向。就是这样一位慈祥可敬的长者的大胆思索和不断超越,神州大地才弹拨出一曲激越奔放的改革开放之歌,人民因之歌唱,山河因之舞蹈,世界因之鼓呼,时代的巨轮因之飞速旋转。
    是的,春天是多梦的季节 ,也是多思的季节,一切生命的思索都在春天里悄然发芽:青年思索着美丽幸福而又艰辛曲折的未来,科学家思索着无穷现象中神奇有趣而又重重疑团的奥秘,农民思索着芬芳醉人而又劳作辛苦的土地……
       长于坚持不懈地独立思考与探索,或许是人贵为生命的本质特征。通常,面对浩瀚的自然和复杂的社会,作为个体的人往往显得渺小和无奈、寂寞和无能,所以多会扪心自问,诸如人从哪里来?又向何处去?怎样在短暂的岁月里活出生命的光亮和滋味,建设一个美满的人生和社会,等等。正因为有这样寻根究底的追问和一往无前的探索,世世代代的人才能不断地发现自身的弱点与缺陷,走出愚昧和无知,趋于理想的乐园。尽管形形色色的个体生命因其先天禀赋和后天环境不同,伟人与凡人思索的路径与结果也千差万别,但浩浩长河和涓涓细流终汇成江洋大海,它们都是人类文明历程不可或缺的深深足迹。
    春天来了,伸开我们在沉寂的寒冬里紧紧抱住的双臂,每一瓣晶亮的雨花,每一缕温煦的阳光,每一丝暖和的清风,都能激起我们胸膛里涌动的思索的渴念。而惯于以“位卑未敢 忘忧国”自励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人文知识分子们,然此时,思索的枝头该挂满什么样的硕果呢?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27
近来,我们发表的一系列视角独特的文章在读者中引起了热烈反响。在与之争鸣的文章中,有的是观点不同,有的是理解上有分歧,有的是指出个别史实上的疏漏,总之都言而有据,且表现了很好的文风。
    《书屋》是一本月刊,不像报纸那样反应灵敏,所以发表有关争鸣的文章就相对滞后一 些,这是需要读者们理解和体谅的。但既然有不同的意见,我们就会尽力提供发表的机会。《书屋》作为思索者的精神领地,历来提倡平等的讨论,因为不同观点之间的交锋,有助于人们保持头脑的敏锐和清明,充实探索真理的心理能量。任何时候,只有一种声音总是可怕的,即使是正确的思想,如果缺少了对立面,久而久之也会变成一种承袭的东西,人们接受它乃出于被动而非主动,不复为坚持它而用生命力去奋斗,故存在着将一些公式而外的内容遗忘掉的危险。
    有读者在来信中将《书屋》比喻为一间大客厅,“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故各种新知锐见层出不穷。诚哉斯言!以中国之大,多有俊伟奇异之士。《书屋》从来不搞小圈子,也不偏执一见,对于有话要说者,皆洒扫庭除,恭敬相迎,也因此才有今日的品牌效应。
    在学术问题上,是不存在少数服从多数一说的,倒是多数尊重少数极为重要。但愿作者、读者们本着“不以众疑而阻己见,不以己见而废群言”的态度,积极地参与问题的讨论;时代也需要中国知识界通过身体力行,将宽容和多元等现代性理念传达给大众。
    勿庸讳言,时下的学界不乏门户之见和党同伐异的习气,这不仅滋生惰性和腐言,而且使许多有学术创见者向隅而叹。《书屋》以惠泽整个知识界为鹄的,故而海纳百川,兼容并包,力求让各色人等留下心灵的记录,并接受时间和实践的检验。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27
    静静地,大手紧托智慧的头颅,一双深邃明亮的眼睛仿佛闪射着灼人的光芒;鼓凸丰满的肌肉及其鲜明畅流的线条勾勒出的生命,似乎周身蕴藏着无法抗拒的无穷活力……
       这就是欧洲雕塑家罗丹驰誉古今的不朽之作《思想者》的艺术形象。
    沉默不语,或许他是苦苦思索“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的社会变化之理?
    寂寞独处,或许他是细细寻思如白驹过隙岁月里“世事如梦了无痕”的人生之谛?
    中国的士人们曾不无风流自赏、慷慨期许:“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而在人类的长河上,那些惯于反思历史、关注现实、畅想未来,富有独立人格与自由精神的思想者们,又何尝不是用嬴弱的身躯肩扛沉甸甸的道义与责任,以万劫不复的坚毅和执著,将思想的触须伸进生活的厚厚沃土呢?
    世代敬仰的孔子,面对礼崩乐坏、人心不古的大动荡、大混乱的局势,不畏仓皇的疲惫和颠沛,不惧无情的嘲笑和挖苦,痴心于天下大定的宏图,周游列国,不遗余力地宣传自己的观点,虽九死犹未悔。一部薄薄的《论语》,千百年来还弥漫着久久不散的温热和墨香。
    现代社会科学大师马克思,疾病和贫穷缠绕的他,并没有动摇自己坚定的信念和不懈的追求,相反,却以无比的勇气和毅力,用资本和价值无情地揭露了资本主义的血腥及罪恶。大英博物馆里被他 久坐磨平的坐椅至今仍无声地诉说着他欣慰于人类灿烂前程的美好心情。
    ……
      无数思想者的名字镶嵌在文明史的天幕上,如同繁星,熠熠生辉,闪闪发亮。每当夜阑人静,月光似水,一道道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倏地划过高远的苍穹时,仰望并数着蓝色的天空中晶莹的星星,激动的灵魂便情不自禁地颤栗起来,纷飞的思绪化着翩跹的精灵,跨过时空的界河,追逐着一个个从记忆的长廊中缓缓走来的真实而亲切的背影:那个是庄子、孟子,那个是苏格拉底、培根……因为,他们使我们温暖地记住:
    思想者,人类社会的长明灯;思想者,真、善、美的守护神。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28
我不知道《书屋》的读者中有多少人喜爱足球,但我想,读书人在兢业之余欣赏一下世界杯的精彩赛事,亦不失为一种活跃心智的方式。
    人生在世,最不堪忍受的便是单调乏味,可是大多数人回首往事,都会发现值得回味的日子实在太少,其余尽是些机械的重复和愁苦的等待。如果没有足球这一伟大的发明,生活还会乏味得多。足球比赛的最大魅力在于它的悬念丛生及其给人的强力刺激,这在第十七届世界杯中表现得尤为显著。谁能想到,名不见经传的美国队竟然在上半场三次洞穿葡萄牙队的大门,令素具冒险精神的葡萄牙人也不禁为之胆寒。更出人意料的是,心高气傲的法国人被塞内加尔的一记冷拳打得晕头转向,且后遗症极为严重,以至于高卢雄鸡粒米未进,铩羽而归。有人说,如果上帝死了,一切事情的发生都是可能的。我倒宁愿相信,只有上帝才能导演出如此有趣的活剧。
    男人的血液里充满了战斗的里比多。四年一届的世界杯为他们集中发泄野性提供了一个最为安全的方式。没有这种代偿行为,人世间发生流血战争的机率也许会大大增加。足球张扬的乃是强梁敢进、舍我其谁的英雄文化,所谓大浪淘沙,胜者为王,因此我对深具英雄文化传统的德军军团向来抱有厚望。想想尼采吧,领略了他的哲学,你就不会为德国人在绿茵场上的骄人战绩感到惊奇。非洲雄狮喀麦隆队这次虽然未能小组出线,但德籍教头沙菲尔那满头飞舞的乱发,以及怒狮般的暴戾面目仍给人留下挥之不去的印象。他发誓要打败德国军团的狂言,既有些刺耳,也有些可爱。任何球队都有失败的可能,这不足为怪,要紧的是不能失去给对手制造麻烦的雄心。
    女球迷的数量正呈急剧攀升的势头,不过她们最关心的是何人进球,而不是如何进球。如果这球恰好是贝克汉姆进的,即使动作平淡无奇,她们也会顿生一阵幸福的晕眩。有了女人的参与,那圆圆的足球便不断散发出性感的芳香。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28
正如生命需要温暖的阳光、甜蜜的雨露一样,一个积极、健康、开放的社会,也呼唤富有良知与正义的铁骨铮铮的思想者。因为几千年的文明史已证明:尽管人类憧憬美好的未来,并历经无数代人的浴血奋斗,希冀创造出一个幸福的乐园,但时至今日,人类在穷尽自己的智慧创造出高度发达的文明成果的同时,也意想不到地制造出一幕幕啼笑皆非、苦不堪言的悲剧,使人类社会深陷于存在与毁灭的两难困境。
    人类有时是愚妄的。浩瀚苍穹,万千世界,对于造物主以它的神奇演绎出的无穷的奥秘而言,人类目前掌握的科学大锁所打开的知识宝库,只是冰山一角。西谚曰:人只要一动脑,上帝就会发笑。而人类却常固执地认为,只要凭借自己的聪明和勤奋,就能人定胜天,成为万 物的主宰者,并以堂吉诃德式的执拗付诸与自然的疯狂对抗与搏斗中……
        我们需要肩扛理性大旗的思想者。
    人类有时是残忍的。与人一样,作为万千物种的其他生命体,属于大地的宠儿,本应同等享有一样的尊严和权利,然而,自人猿揖别、人聚集成集体组织的巨大力量之后,人类就高傲地 沾沾自喜,目空一切,辩称自己为万物之灵,五行之秀,凌驾万物之上。为了满足自己日益膨胀的贪天的欲望,实现自己所谓种种快乐幸福的美丽谎言,不顾曾与自己和睦相处、朝夕相伴的大自然中的朋友撕心裂肺的惨叫和绝望无奈的泪流,人类那双曾不知犯下多少罪孽的毛茸茸的大手,毫无顾忌地飞舞起寒光四射的屠刀,血红圆睁的双眼充盈的是掏空魂灵的一丝丝的冰冷和麻木……
        我们需要抱持悲悯情怀的思想者。
    人类有时是卑劣的。进入工业化时代以来,人类沉醉于科技带来的舒适之时,无节制地掠夺和获取,使得工具性的利润和资本演变成人生的目的,日常生活逐渐剥落掉滋养生命的原始的情味和丰富的意义之后,人与人之间就抽象成欺诈、蒙骗、恐吓、暴打、抢劫、杀戮、侵略、威胁、偷盗等的代名词。这些只有人类的想象力才创造出的“奇迹”如今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在这日益功利化、世俗化、平面化的社会里,究竟有多少同胞在文明的铁蹄下恐惧、惊慌、呻吟和挣扎无法统计,但人类惟有的可怕的恶却是昭然若揭的。
    我们需要禀有道德操守的思想者。
    人类有时……
    思想者,善意地揭开文明这块温情脉脉的遮羞布掩盖下的人类的丑陋,让昏然自大、懵懂无知者警觉自省,或许,人类的前程更完美。
    我想。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29
“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这句话被许多国人奉为行事的准则。于是,一人遭难、众人围观的悲剧便不断地上演。鲁迅曾说,他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灵 魂。鲁迅的深刻我无法企及,我只想到,莫非这些看客是要借他人的苦难来冲淡自己生命中的惨淡之感?如果是这样,那不是事与愿违么,因为看客既多,就难免导致人人自危,说不定哪天自己就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极端的冷漠和自私构成了巨大的心灵灾难,同时也凸现出人道主义的稀缺和可贵。人道主义究为何物?就常识论之,人道主义无非是尊重人的生命和价值。在日常生活中,它体现为人与人之间质朴而温厚的情感,以及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而且,在大多数情况下,人道主义行为并不需要冒生命之危险,有时甚至是举手之劳。
    卢梭的《忏悔录》说了这样一件事:当他流浪到瑞士洛桑时,身上已没有一个铜板。他冒失地走进一家旅店住了一夜。第二天早晨吃过早饭后,他和店主算了算帐,共 计应付七个 布兹(当时的瑞士货币)。卢梭想把短外衣押给店主,但那个好心人拒绝了,并说:“感谢天主,我从来没有扒过人家的衣服,也不肯为七个布兹破例,你还是留着你的外衣吧,等有了钱时再来还帐。”卢梭接着写道:“他的善心感动了我,但是,当时的感动实际上还不够,也远不如我以后回想起这事的时候感动得深。”他不仅在事后不久就托一位可靠的人还了帐,而且十五年之后路过洛桑时,还想去拜访这位店主,以求让他知道他当年的善行并没有被忘掉。
    我当然不是卢梭,但我看了这个故事却感同身受。
    记得一首歌中唱道: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这歌词确实是好,但艰难的是将它化为每个人的心灵自觉。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29
   “思想上的努力,正如可以长出大树的种子一般,在眼睛里是看不见的。但,人类社会生活的明显的变正发生于其中。”俄罗斯文化巨匠列夫·托尔斯泰如是说。
    “打开一切科学的钥匙都毫无异议的是问号,我们大部分的伟大发现都应归功于如何,而生活的智慧大概就在于逢事都问个为什么。”法兰西文学大师巴尔扎克如是说。
    每日,当东方的云霞捧出朝阳温暖的笑脸时,农民踩响的是田野的小径,工人敲碎的是钢坯的色彩,教师手中旋舞的仍然是那磨旧的鞭影……生活的日子,似乎如墙上嘀嗒的时钟,经年不累地简单重复着永远不变的规则:单调而乏味。
    其实,每天的太阳都是崭新的,每天的生活都是可爱的。用沉静的心细细体味日复一日貌似 一样的经历,哪怕是微不足道的细节;用明亮的眼晴认真观察变幻万千的景象,哪怕是纹动的云丝;用灵敏的耳朵竭力倾听捕捉晶莹剔透的天籁之符,哪怕是大自然轻微的声息。这时,激动颤栗的生命或许会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不是吗?
    在疲惫后的洗浴中, 阿基米德悠然地沉浸在偌大的澡盆里,潋滟的水波荡漾起他联翩的思绪,使他猛然真切地感觉到水的浮力的大小与它排开的液体受到的重力之间的奇妙联系,于是,阿基米德原理宣告诞生。
    浓阴蔽日的树下,习习秋风送来的凉爽频频吹拂在牛顿的脸上。忽然,一颗硕大鲜红的苹果悄然坠落,溅起的一刹那声响催开了牛顿惺松的睡眼,使他顿时明确了引力的存在,于是,牛顿定律铺奠了近代力学的基石。
    ……
        也许,相对于阿基米德、牛顿这些善于从生活中提炼智慧的巨人而言,淹没于茫茫人海中的无数芸芸众生,他们思想的浪花却掀不起惊天动地的狂澜,偶然跳跃的水珠,忽又消融于滔滔的大海。然而,可就是在这平常人生细碎的日子里,举手投足间,那一笑一颦之刻不经意碰出的忽隐忽显的生命的灵动,却是我们生活擦亮的最美丽的思想火花啊!有时因它,荒凉干燥的沙漠流淌着一泓清泉;有时因它,陡峭险峻的山崖,劈开出一条大道;有时因它,凛 冽寒冻的大地,抹上了绿得流汁的春意。
    让生活多一份思想吧,爱情为之甜蜜,家庭为之温馨,工作为之惬意,望不见头的日子好长又好短,好短又好长。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30
  个体是“小我”,民族、人类则是“大我”。小我寂寞时会怀念养育自己的家乡,而大我犯愁时也不禁要回望来时的道路。这回望,属于放大的乡愁,剪不断,理还乱。     香港凤凰卫视曾推出一套专题节目,名为“寻找远去的家园”,听上去就有些沧桑的意味。摄制组不辞千辛万苦,将我中华大地上遗存的城寨村落、古风民俗寻访殆遍,并将其中的故 事慢说细数。此番捡拾,把一出现代中国人的“还乡记”演绎得深情宛转,可谓缠绵而宽柔,痛楚而凄美。
    我也有一段好古慕远的情愫,观看这套节目,更是低徊不忍释怀。单说湖南的凤凰古城,那沱江的清流以及两岸错落的吊脚楼,那盘郁的古街老巷所包容的静穆和温情,便让人心驰神往。沈从文先生当年作别家园,想必有着揪心的眷念。拜故土之赐,这位“乡土文学之父”终生不脱浑朴和天趣。最后魂归故里,枕江而眠,更显其赤子之心。他杰出 的作品《边城》,已成为我们的精神在返乡途中不可缺少的路标。
    现代性的列车碾碎了多少田园牧歌式的美景,自然山水遭到重创,古典的衣冠文物也散落成文明的碎片。当现代人尽情享受电脑、电视、汽车、飞机等工具所提供的便利,并沉醉于城市森林中的豪游宴乐之时,身体和灵魂也不时觉得厌倦、困顿和虚脱。想到离生活的古老根基越来越远,“回家”的念头也愈发强烈难捺。于是,江边渔火、野渡横舟、孤村老树、雪夜鸡鸣,还有天生丽质的村姑、满脸风霜的农夫……举凡一切与自然纯朴的生活相关的事物 ,便会在现代人的梦境中反复地闪现。
    为了延续历史的记忆,为了满足倾诉和休憩的愿望,人类需要保存一些古风和古意。然而,现代性的列车已无法调头,虽然载满了乡愁,但依然滚滚前行,这是人类的宿命么?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30
“一个能思想的人,才是一个力量无边的人。”当咀嚼巴尔扎克这句名言时,记忆的快门爆响的是历史深处思想者高大的背影。
    阿基米德宣称:给我一根杠杆,我可以撬动地球。
    ……
    是啊,文明史上,在波诡云谲、起伏跌宕的沧海桑田中,哪一惊心动魂的场面,哪一灿烂百世的剪影,哪一响彻云霄的细节……无不是带着灼热与火焰思想的碰撞、融汇、涌流、喧嚣 、奔腾,使其定格为永恒的一瞬。
    思想是青春,能燃烧生命的激情。
    思想是向往,能澎湃生命的力量。
    思想是信仰,能澡雪生命的情怀。
    这么说,或许有人会惊惑于思想的奥秘和魅力。难道不是吗?只要你慢慢回首人类从远古踏来的一行行歪歪斜斜沉重的足迹,只要你稍稍一瞥自己走过的一串串蜿蜓曲折的漫漫旅程,又何尝不深深感喟思想的博大和强劲呢?是苦难酿造的思想,人类才逐渐摆脱愚昧和黑暗,是艰辛分泌的思想,生命才逐渐拥抱幸福和美丽。
    月白风清的时刻, 辉煌的灯光映照着年青学者孜孜不倦的身影,手中翻卷着哗啦啦 的书声,轻击着午夜的寂静,而汹涌的心海未必不荡漾思想的涟漪?
    端坐于宽敞明亮的大教室里的莘莘学子,沙沙的笔尖追寻着讲台上的精彩描述,在默默的注视中,思接千载,视通万里,而勃跳的心胸未必不回响思想的潮音?
    ……
   在温暖阳光的照耀下,在甘甜春雨的滋润下,在潮湿春风的抚摸下,这些日夜拔节的鲜活的思想会划破流云,刺穿阴霾,茁壮成枝繁叶茂、巍然挺拔的参天大树,昂首于电闪雷鸣之下,立定在苍天大地之间。
    思者无畏,行者无疆。让行动插上思想的翅膀吧!风靡世界的《果壳中的宇宙》何止是阐释和描绘浩瀚寰宇的深邃与玄妙,其实,它是一位长期瘫卧病榻的著名科学家霍金先生,忍受残损身躯的折磨和困扰,驰骋思想的跑马场。
    无情的时光早已将逝去的日子化为年复一年的一岁一枯荣,但无法风化先哲们仍萦绕耳畔的箴言:我思故我在!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31
    春秋有代序,往来成古今。转眼间,《书屋》迎来了她创刊以来的第八个年头。回首往事,不免有一言难尽之慨。其中万万,可待追忆。在此,编辑部的全体同仁谨向关心书屋的人们表示衷心的感谢和良好的祝愿。
    在当下的世界,各种前现代的、现代的和后现代的因素纷然杂陈,构成了令人眼花缭乱的文化奇观。面对诸多知识、思想与学术的汇流,《书屋》并不是笼统地“兼收并蓄”,而是在 追求新知的同时更注重守持,坚持弘扬理性和良知。历史证明,文化心理上的浮躁不安往往会带来消极的后果,如果过分地弃旧图新,人类便会陷入自我剥夺的误区。所以,即使是很久以前的思想,只要它们不同程度地反映了人性的实际,我们觉得仍有传承的必要。对于时下学界热衷的后现代主义,《书屋》杂志只是偶有涉及,即便如此,也是因为有关 的作者确有个人的研究心得,而不是生吞活剥地贩卖一些概念和术语。
    大凡读书人都有一种共同的 感觉,即如果一份杂志的内容严重脱离现实生活,以致“不知有汉,无论魏晋”,那就既无 法产 生阅读的快感和兴味,更不能激发讨论的冲动和热情。自创刊以来,《书屋》一直强调文章的内容要尽可能贴近现实生活,同时在表达形式上提倡朴实亲切的随笔体,追求三两好友围 炉夜谈的风致。尽管我们做得还 不尽如人意,但这个思路大体是不错的。多年下来,《书屋》讨论了广泛的文化和社会问题,从一个侧面记录了变革时代知识界开拓前行的足迹。
    作为编辑,不断地推出新人新作,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也是保持《书屋》魅力的重要条件。当然,我们在结识新朋友的同时也不会忘记老朋友。老友新朋竞展才华,方有长江后浪 推前浪的喜人气象。
    以上这些话,愿与大家共勉。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31

    当国王把闪亮的勋章赐给战功显赫的将军时,当观众把热烈的掌声送给筋疲力尽的运动员时,当歌迷把美丽的花朵献给千娇百媚的歌星时……你可曾否注意到:在这由无数尊崇、艳羡、膜拜、渴望、追捧的目光聚焦而成的疯狂、晕眩和躁动的背后,远远的,一张沉静的脸庞上扑闪着一双冷峻的大眼:他或许洞悉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残忍,殷红的翎子浸透了冤魂的鲜血;或许明了悠扬美妙的曲调中的颤音,甜腻香软的音符已重重抹上了纸醉金迷的锈色;或许清楚脆弱生命博彩的悲哀,刹那的痛快淋漓换来的可能是永生的悔恨……然而,就是这些不盲从流俗、不苟合世事的智慧的大脑——善于捡拾思想宝贝的人,却在历史潮汐涌动的沙滩上,留下的是带着沉重镣铐踽踽而行的深深足迹:
    中世纪的欧洲铁幕沉沉,死寂的大地上,却始终听不见反抗挣扎的呐喊,宗教如寒光凛凛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在每一位自由者的头颅。一切对神圣教条的怀疑非议都是对神灵的亵渎,皆为大逆不道的行为。例如,布鲁诺彻底否定了地心说,却被愤怒的教会钉在熊熊燃烧的火刑柱上。
    大约在中世纪早期的另一东方古国——中国,天下多故,旋踵得咎,噤若寒蝉,名士少有全者。例如,嵇康却非汤武而薄周孔,越名教而任自然,抨击时政,率性而为,大胆揭穿礼教的虚伪和罪恶,终使临刑时悲怆的《广陵散》成为千年不散的绝唱。
    ……
    只要我们轻轻弹开发黄的史页,发涩的眼睛里会闪过一长串熟悉的名字:李贽、徐渭、康有为、梁启超、孙中山……这些铺奠着人类进步阶梯的名字跟不幸的命运连在一起,跟人生的苦难连在一起。
    在理性的大旗高高飘扬,政治文明已成为时代共识的二十一世纪,遥望未来,值得庆幸的是,先行者悲惨的足音渐渐远去,他们的厄运也不会重现。然而,或许思想者执拗的天性天然地与孤独相伴,常常,他们在寂寞的深处,悄然把脉着社会的律动。
    思想者是一只飞翔的大鹰,既仰望蓝天,又俯瞰大地,寂寞是他的名字,孤独是他的身影。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41
   不少政府官员爱把自己比作人民的“公仆”。在媒体上,我们也常见到类似的说法。但这种说法是否准确,人们的观点却不尽一致。
    政府官员如同教师、律师等一样,都不过是一种社会角色。家长们把小孩委托给学校的老师 培养,但老师并不是家长的仆人;当事人将诉讼委托给律师,也不能说律师就是当事人的仆人。说得更具体些,如果我把一件事委托给朋友去办,而我声称这位朋友是我的“私仆”, 那不是甚为不妥吗?人民或者说纳税人与政府官员显然也是一种委托与被委托的关系,有何理由硬要将这种关系比作主仆关系呢?“主”与“仆”意味着人格上的不平等,因此,政府官员用不着将自我裁抑到“公仆”的地位。
    说政府官员是人民的“公仆”,较之人们的经验事实,也有较大出入。按照传统的思维方式 ,我们假定好的或比较好的官员占七成或更高一点,不怎么样或很不怎么样的官员略占三成 ,但由于时下官员的基数甚大,那么这三成也着实了得。层出不穷的腐败案件告诉我们,不少官员非但不是什么人民的“公仆”,而恰恰是以人民的“主人”自居。那种万事有人求的巅峰体验,早就使他们忘乎所以了。你从成克杰、胡长清等人身上,能看到一丝一毫“公仆 ”的影子吗?当然,这些人也擅长伪装,成克杰不是说过,一想到广西有那么多人尚未脱贫 ,他连睡觉都不安吗?所以,“公仆”一词,事发之前,易致伪善;事发之后,则只有讽刺意义。
    在人们的印象中,凡与“仆”字沾边的人总是很忙的,“公仆”就更是如此。可是,官员们忙来忙去,是否都应该呢?其实未必。尤其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政府官员更加要有一点“无 为而治”的气象。所谓“无为而治”,决不意味着无所作为,无所事事,其实质是要求保持 政策的连续性和相对稳定性,促进社会的自我调节和创新能力。对于份内之事,比如维护市场秩序、保证公共服务等,政府官员自然要办好,除此之外则最好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干预和管制。鉴于时下某些部门和官员没事找事,随意出台各种稀奇 古怪的规章制度的行为,有经济学家指出要像戒毒一样戒掉不必要的政府管制。从此意义上说,“公仆”们也不妨清闲一点。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41
  当站立在高原之巅,极目远望,莽莽苍苍的大山连绵起伏,峰峦叠嶂,似脱缰的野马奔突腾跃,飞驰而来,你禁不住浮想联翩:若干万年前,一次又一次地壳剧烈的沉降、撕裂、碰撞和轰响,炽热喷涌的熔岩裹挟着熊熊的火焰四处蔓延,水草丰茂的一马平川渐渐地跃动起锯齿般跌宕的脊线,波光粼粼的宁静的湖水不见了,那蹀躞在绿草如茵之中的悠闲的精灵消逝了,代之是巍峨的群峰刺破蓝天的沉默无语。
    当伫立在沙海边缘,望不尽头的一堆堆沙丘平铺成无边无际的海洋,在呼啸的白雪中旋转着,跳跃着,咆哮着,扑面而来,势不可当,你禁不住感慨万千:往昔,或许这儿月白风清,桃红柳绿,而今虬曲死寂的老树在沙石的鞭打中瑟瑟发抖,光秃秃的枯枝上似乎只残留着丝丝无可奈何的春梦;深深掩埋在沙丘中破损风化的断墙斜壁,冰冷尘封的砖块已无法寻觅曾经辉煌热闹的身影;悠扬的驼铃远去了,清澈的泉眼里已淌不出一滴甘甜。
    ……
    当这一切的一切涌塞一起的时刻,哽咽的心头不免发出这样的浩叹:日月永恒,岁月如何;生命苦短,人生如歌。
    孔子说得好:“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李白说得好:“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赫拉克利特说得好:“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这些先哲的睿智之语启迪我们:生命的端点就是终点,生命的终点也即端点,偶然的诞生意味着必然的死亡,因为,无情的岁月会把秀丽丰满的少女雕塑成丑陋削瘦的老妇,会把英俊潇洒的少男雕刻成佝偻矮小的衰翁。
    ……
    生命真的会如此绝望悲观吗?
    然而事实是,在人生的旅程中,脆弱的生命往往于巨变中呈现出另一种显赫和鲜亮啊!正如,在广阔的视野里,高原,壮丽成大地妙不尽言的雄伟和深沉;沙海,浑远成大地无穷无尽的神秘和深邃。
    面对思想者们被岁月压弯的身躯,蓦然瞥见其头顶上耷拉的稀疏白发,我常常陷入许久的沉思之中:当惊喜于他们呕心沥血的文字中思想的灼灼光彩时,人们应该感动那张张纵横的沟壑爬满岁月风霜的微笑的古铜色脸庞,尽管其嘴角的翕动有时是沉重苦涩的,但,却是生命坐拥智慧的大境界了:
    沧——桑——之——美——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42
    伊拉克战争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基本结束了,美英联军控制了伊拉克全境。被诸多媒体渲染多时的巴格达城市巷战顿成泡影,徒令许多想看一场血腥搏杀的人失望。
    这场战争以如此快的速度走向终结,一方面是因为美英联军占有绝对的军事优势,另一方面也植根于伊拉克国内的政治问题。在电视上,一个伊拉克人宣称:“伊拉克就是萨达姆,萨达姆就是伊拉克。”这句话在逻辑上是否成立且不去说它,但它只代表一部分伊拉克人的心 声则是无疑的。萨达姆政权的反对派可不这样认为,他们想说的是:“伊拉克不是萨达姆, 萨达姆也不是伊拉克。”伊拉克进行的是一场反入侵的战争,而萨达姆政权居然需要以悬赏 的方式鼓励公民攻击敌军,这一事实本身就耐人寻味。
    巴格达哪里像第二个斯大林格勒,它几乎成了一座不设防的城市。中国的一位军事专家对此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好把巴格达的不设防归结为伊拉克人的懒惰。此论甚奇,其实不值一驳。毛泽东曾经说过:打仗没有什么了不起,简单地说就是两句话,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重要的是政治,不懂政治的人就不会打仗。把毛泽东的这段话套用一下,似乎可以这样说:做军事评论员没有什么了不起,简单地说就是两句话,谈得清就谈,谈不清就撤。重要的是政治,不懂政治的人就做不好军事评论员。
    战争一结束,伊拉克重建问题成为焦点。大多数国家期望联合国从中发挥主导作用。这个心愿固然不错,但条件是美国、英国必须合作。它们在没有联合国授权的情况下拿下了伊拉克,要指望它们在伊拉克重建问题上与联合国很好地合作,其难度是可以想见的。美国、英国会试图按照它们的国家利益和价值标准重塑一 个伊拉克,并改变整个中东的政治地图。其军队也很可能会长期在那里驻扎。在美国、 英国看来,萨达姆政权既专制又邪恶,所以必欲推翻之而后快。它们不惜以血与火的方式,也就是用不民主的方式向伊拉克输出“民主”。但这一意识形态的考虑显然又是服务于美、 英的国家利益的。
    萨达姆政权不在了,但伊拉克这个国家依然存在。一些人认为,“战后”的伊拉克会成为 美、英在中东的一块“民主”试验田,但耕耘这块试验田,只怕不会怎么得心应手。伊拉克 人将不断地向它们发问:你们究竟什么时候走?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42
据说,有确凿文字记载的文明的历史只不过几千年。然而,在上帝看来,那不过是宇宙的一瞬。可就是在这宇宙长河中的一刹那间,自诩聪明和高贵的人类却已遭遇无数痛苦与灾难的困扰跟折磨,不时面临更大的威胁和挑战。尤具讽刺意味的是,那些刻骨铭心、揪人心魂的痛苦与灾难,那些凶险可怕、与日俱增的威胁和挑战,不是来自外部世界的压迫和狰狞,却 往往来源于人类自身人性的矛盾与缺陷。由此可想,人类在竭尽智慧和力量创造文明、建设 美好家园的时候,是否也在肆无忌胆地制造罪恶,加速挖掘埋葬自己的坟茔呢?例如在全球 化、信息化的今天,普天同庆翘首以待的千禧之年第一缕灿烂温暖的阳光照耀这满目疮痍的 寰球,抚摸每一张感激和渴望的脸庞时,“9·11”的剧烈爆炸便摧毁了人类美丽的世纪甜 梦,滚滚呛人的浓烟升腾的是无边的恐惧和沮丧。而且更不可思议的是,当人们还在咀嚼其 苦痛、舔拭心灵的创伤而惊魂未定之刻,又一厄运接踵而至——第二次海湾战争爆发了。
    对于这场凝聚着人类最新文明成就——体现当代最高军事技术水平,极具残忍惨烈的战争的合法性、正当性和道德性,我们不握有裁判的标尺,姑且不言,但作为当下鲜活的人,每一个体存在者却又经历着人性的考验。
    战前,始作俑者马不停蹄地穿梭各地,口吐唾沫,四处呐喊;战略家、野心家、阴谋家匆忙奔走,上窜下跳,日夜呼号;说客、估客、掮客、政客也络绎不绝地往来于各方,见缝插针,左右逢源,或帮闲,或帮忙,或帮腔,大有挽狂澜于既倒舍我其谁之概。他们的脑际丝毫未浮现受难者可怜的身影。
    经过精心组织和导演,战争终于以听起来都令人毛骨悚然的“斩首行动”为序曲拉开帷幕,又以“震慑与警畏”逐渐掀起高潮。于是两河流域宁静的星空不见了,燃烧着诡秘弧光的炸弹带着魔鬼的呼啸,倾盆大雨似的飞来,梦魇般地降临到这个靠神话滋养着快乐的民族的头上:迸溅的血,绝望的眼,粉碎的腿,焦糊的手,断裂的腰……
    享受着现代通讯带来的方便和快捷,全世界的人都在荧光屏前见证了这场战争的全过程。很多人或手捧轻烟袅袅的茶杯,或口含清香扑鼻的巧克力,一边乐此不疲地倾听记者专家口若悬河的评说,一边目不转睛地紧盯弹雨纷纷的战场,悠悠地品味着腥膻带来的惊奇和快意。
    那些在炮火中阵阵哀鸣的飞鸟至死也不会明白:这蝗虫样爬满大地的人类究竟怎么了?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43
每一个生命个体都是向死而生的,即所谓“堕地之时,死案已立。”与万古青山、不废江河 相比,个人的生命极显脆弱,同时也弥足珍贵。
    人生具有短暂性和不可重复性,因此每个人都有努力追求幸福的渴望和权利。然而,个体的意志又时常相互冲突,这就注定追求幸福的过程充满着残酷的竞争。中国的古人说:“人生 不满百,常怀千岁忧”,还有“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都准确地道出了人生 胜景多于苦旅、悲慨多于欢情的况味。西方的一位哲人甚至发出了“他人是地狱”的慨叹,恨不得其他人一概 从地球上蒸发。一般人自然说不出什么名言警句,但也许都曾在心里抱怨:为何上帝要将那么多与自己性情不合的人置于同一个时空底下,让我不得开心颜!
    意志强悍的个体把竞争本身就视为一种幸福,认为与人奋斗,其乐无穷,“河出潼关,因有太华抵抗,而水力益增其奔猛;风回三峡,因有巫山为隔,而风力益增其怒号。”但显而易见的是,竞争并不能拯救所有的人,如果人人都当胜利者,那么谁去当失败者呢?历史的真相是胜利者毕竟是少数,而大多数人不免要渡过平庸无奇的一生。
    人生的欲望无穷无尽,所以怨恨往往是比感激更占统治地位的情感。人与人之间的排斥性常常被放大,而相互之间的依赖性却很容易被漠视。所以,面对人生的无奈,人们不妨想一个极端的问题,即如果地球上只剩下你一个人,又将如何?表面看来,这时你将拥有世界的一切,但实际上世界的一切都对你失去了意义,不仅你在人间曾经苦苦追求的“不虞匮乏的自由”和“不虞恐惧的自由”变得了无希望,而且对人的满足来说极为重要的归宿感、荣誉感、成就感等也因为对待者的缺席而无从谈起。这时你会真确地感受到,即使做一名霓红灯前的流浪汉,也比做一个在无边的死寂中最后见上帝的人要好得多。这样一想,庶几能增加几分你对人间的留恋和感恩之情。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43
第二次海湾战争可谓尘埃落定,但忆起萨达姆的种种拙劣滑稽的表演及伎俩仍余味无穷,他又再次让世人领略了百年前安徒生在其不朽的伟大作品《皇帝的新衣》中所深刻揭露和鞭挞的皇权淫威下的所谓欢乐颂。
    战前,面对国际舆论的不断谴责和美英联军兵临城下的步步紧迫,为了欺世盗名,掩人耳目,老谋深算的萨达姆玩起了所谓现代民主的政治游戏。如法炮制的结果是,他竟以近乎百分之百的高票轻易蝉联总统的宝座。在千万人经久不息的掌声、响遏行云的歌声和歇斯底里的笑声中,跟往常一样,萨达姆静静地挥动着那曾经亲自枪杀过无数无辜生命的大手,狰狞的脸庞不时现出老人特有的慈祥和蔼的笑容,在众志成城、普天同庆的浪潮中,大有泰山崩于前而不怕的岿然不动之概。然而,战斗打响后,那些尊奉萨达姆为英雄,指天发誓要为其血溅疆场的忠诚卫士或弃城逃跑,或纷纷投降,萨达姆的训条早已抛到九霄云外,有的人甚至自告奋勇,摇身一变为联军不可多得的向导;那些拥戴萨达姆为真主,俯身匍匐的民众,抡起钢钎铁锹,将矗立在各地盛气凌人的萨达姆雕像掀翻在地,砸得粉碎。萨达姆本人呢,除了在自己控制的电视台偶露“峥嵘”,以继续迷惑百姓外,实际上,他早已抛却千万哀哀无告、痛苦挣扎的生灵于不顾,瞬间蒸发得无影无踪,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皇帝有新衣吗?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正如那位无邪小孩脱口而出的天真语:其实皇帝的身上什么也没有呀!但是,众所周知,在惟马首是瞻的专制社会里,无处不在的恐怖和畏惧,使得有意义的人异化为无孔不入、法力无边、肆意泛滥的权力的奴隶和工具。民族的精神无时不遭受权力凌辱和摧残,人的尊严、理想、价值等生命的智慧和神性都丧失殆尽,遑论有独特个性的思想与见地?权力就是一切的标准和权威。于是,诸如:谎言成为真理、诳语成为常识、癫狂成为习惯、荒谬成为逻辑、丑陋成为时尚、罪恶成为信念……也就见怪不怪了。
    由此看来,在人类文明的进程中,只要“皇帝”的幽灵若隐若现,还会有“新衣”被人指称为是漂亮的。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43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范仲淹的这句名言道出了中国知识分子安贫乐道、以道制势的人生旨趣。其境界之崇高与庄严自不待言。
    然而,即使是传颂千古的名言,也未见得就不容任何反思与质疑。就人们的常识来说,天下的忧乐总是错综交织,两两相关的,有一乐境,便有一苦境相对待;有一好事,便有一坏事相纠缠,正所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何时有过纯粹的太平无事和河清海晏?如果要等到消除了人间一切苦难之后,知识分子才有享受生活、追求快乐的心境,那也只怕是太难为自己,也太难为社会了。
    我接触过许多知识分子,其中称得上是好朋友的也有不少。他们的心灵负担之沉重、日常生活之单调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时常想,这是否就是知识分子命定的生存方式?知识分子作为社会的良知,固然要有承担道义的勇气,如果放弃操守,随俗俯仰,无疑是可怕的堕落,但如果忧患太深,坐立不安,亦不免失之偏枯。与范仲淹的名言相比,我更欣赏明代学者洪自诚的一段话:“学者有段競业的心思,又有段潇洒的趣味。若一味敛束清苦,是有秋杀无春生,何以发育万物?”
    中国知识分子的责任和“拯救”意识至为强烈。常听人讲,知识分子要代表其它社会阶层特别是弱势群体说话。其实,其它阶层的利益何在,只有他们自己最为明白。你能说知识分子比农民更清楚农民的真实利益是什么吗?所以,知识分子除了倾诉自己的思考所得之外,还要善于引导其它阶层学会表达他们的要求,而不是一味地想代替他们说话。古人尚懂得一人向隅,举座为之不安,何况现代社会呢。只有众声喧哗,才谈得上追求公平和正义。
    知识分子没有原罪。常常以忧济乐,同时又以乐济忧,方才是入世的正途。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44
  先贤曰:人皆有恻隐之心。恻隐者,怜悯之谓也。
    大凡由血肉浇铸的生命,大多不乏由怜悯浩荡而致的爱意,即使以凶残暴烈闻世的虎或狮,在与同伴的相守中,也一扫搏撕异类的疯狂、血腥和狰狞,变得温情斯文了。有时,它们间的亲昵、和睦常令人啧啧称羡不已。
    其实,“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于爱,所有生命的渴望应是一样的。
    然而,就人类社会而言,一个揪人心痛的事实是:一方面,“让世界充满爱”的动听旋律响 彻云寰,人人大有“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的诚恳与真切,另一方面,一旦颤抖乞讨的 双手伸过来,嗤之,吼之,咒之,甚而笞之,惟恐避之不及,死寂的心湖却不能吹皱一丝微 澜;一方面,沉醉于灯红酒绿的轻歌曼舞之中,舌尖舔拭着流汁的清香,静静地回味着人生 的畅适与惬意,另一方面,对挣扎攀援在边缘化的群体或个体的呻吟与哀号充耳不闻,视而 不见,甚或却展望未来“大同”的美景;一方面……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在一个以效益为最高目标、竞争为基本手段的时代,当人的无穷欲望和巨大潜能得到空前释放的同时,生命本能的自利性与“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之信条相融合所转换而来的现代性思想就成了人类的意识形态,并通过日常生活中的时尚、经验、理想、价值、习惯、工具等 表现出来,汹涌而至,蔚为潮流,无孔不入。在一个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的环境里,商品是人的拜教物,人已异化堕落为金钱的奴隶,受世俗化的煎熬,平面化了的人类也就不免蒸发掉千年来潋滟在灵魂深处爱的碧波了。
    唐朝中期时,佞佛之风日炽,韩愈犯颜呈《论佛骨表》,振臂一呼,上下为之发聩。今天,以极端演绎人类智慧的科技与经济为特征的现代化图景已日益麻痹着大众沉疴很久的心智,一贯以“先天下之忧而忧”的知识分子们,又怎样“济天下之溺”呢?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44
我曾经在韶山毛泽东纪念馆工作过十多年,到《书屋》做编辑后,也经常于周末回韶山与家人团聚。《书屋》的作者们肯定想不到,我对不少稿件的编校,就是在与毛泽东故居仅一山之隔的家中完成的。曾几何时,中国只有一个大脑在思考,而现在是众多的大脑在思考。每念及此,我便感从中来。
    对于韶山的风土人情,我自然耳熟能详。我特别喜爱韶山的秋色,绵亘的山林绚烂如画,散发出磅礴的古意。韶山的乡亲也非常好客,品尝他们手泽所经的山茶和米酒,最能领会山里人的古道热肠。
    纪念馆有比较丰富的藏书,我一边读毛泽东,一边广泛涉猎中外哲学、历史和文学,渐渐明白了一些道理。研究毛泽东诚非易事,原韶山管理局副局长文辉抗先生曾向我说过一件事,大约在距今十年前,有次他接待上海的汪道涵先生,参观途中汪先生问他国内研究毛泽东的状况如何。听了他的介绍后,汪道涵先生说:依我看来,国内的毛泽东研究才刚刚起步。汪先生是学问家,我想他的看法是有道理的。
    在毛泽东故居旁,韶河水蜿蜒而过。两岸田畴沃壤,循流而下,呈现出典型的江南乡村风光。早两年,韶山冲的农民在离毛泽东故居不远的地方开辟了一个玫瑰园。每次我散步到那里,都要驻足观看良久。邵华曾经写过一篇《我爱韶山的红杜鹃》,影响过整整一代人。不知为什么,杜鹃和玫瑰所代表的意象总是反复地在我心底交织浮现。和许多韶山人一样,在时代的变迁中,我也经历过心灵的震撼。
    离开韶山前,我参与过毛泽东纪念馆陈列方案的设计。今年十月一日,新的陈列已正式对外开放。早几天我去参观过一次,总的感觉是在内容上突破了以往党史陈列的模式,在陈列形式上更是立意创新,大量运用雕塑、多媒体合成等手段再现历史场景,以往一些枯燥的文字也被直观的实物所代替,从而使整个风格简洁而明快,较好地体现了博物馆学的要求。 韶山纪念馆的一位领导嘱我写几句话,借助《书屋》的影响把新的陈列介绍给大家。我很乐意为之,并以此纪念毛泽东一百一十周年诞辰。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45
时下,舆论和媒体都十分关注公共管理者的操守之优劣,不时能听见各界对少数滥用职权的堕落者的谴责之声,大有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之气势。这也难怪,在一个迅速市场化、世俗化的现代社会里,从愚昧混沌状态苏醒的人们正呼唤着理性的自觉,其中就包着对“公仆”们——公共管理者的苛求和责难,作为利益的代言人,希望他们能忠实地履行自己的誓言。
    一般而言,秉有权力的公共管理者之所以会吸引社会的注意力,他们的举止能成为民众茶余饭后的谈资,街坊邻里的话题,不仅仅是因为公共管理者的形象经常定格在大众的视野里,热烈的掌声、美丽的花朵和灿烂的微笑簇拥着他们的身影,而且源于人们对权力的天然崇拜和自然向往。因为在隐秘与深邃的人性的渊薮,权力就是占有或支配他人命运的渴想和力量。古今中外无数的经验和史实表明,尽管人生的坎使其萎靡卑微,甚或时常发出沉重的叹息,但如果偶有些微的权力对象化在他人的生活和生命中时,枯黄的脸庞会莫名其妙地泛起阵阵光亮,油然而生飘飘欲仙的欣慰和快感,终不乏人。就此而论,人生来就是政治动物,其周身澎湃的是由权力之念演绎而致的无止尽的冲动和欲望。换言之,对公共管理者来说,权力是把双刃剑,既可以给大众带来福祉,也可以给社会带来灾难。可以说,如果没有宪法的约束和道德自律,使公共管理者的言行置于社会的监督之下,公共权力所产生的腐败和危害是不言而喻的。实际上,在日趋功利化的今天,泛化的权力对灵魂的侵蚀又何尝止于公共管理者呢?
    西方智者有言:诸如观念形态的思想,一旦转化为掌控在少数人手中垄断的话语资源时,作为学术之表征的一切理论的交流与探讨无不烙上权力的印痕。此时的驳难、诘问、批判及质疑很可能不是彰显真理的执著与真诚,而是“饰致于外,务以悦人”的做作与虚伪,实则即李贽所言,“阳为道学,阴为富贵”。鸟瞰一下当前学术界林林总总的怪象吧:或拉帮结派,排斥异己;或自我标榜,相互吹嘘;或无中生有,弄虚作假……于是,在各种名目繁多、花样繁新的学术活动中,有职务的专家多了,有创新的成果少了;有职位的学者多了,有影响的成果少了;有职称的知识分子多了,有价值的成果少了……
    由此看来,绝对的权力是文明的大敌。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45
  一个人做点好事并不难,难的是抑制住那种想让人知道的冲动。许多人本想做好事,但一念及预期的影响难以坐实,其兴趣便大打折扣。
    电视这种媒体最擅长利用人们的上述心理。你想通过做好事而留名吗?那好办,无非是我搭台、你唱戏罢了。于是,观众便有幸看到各种义行善举被展示、被宣扬。金钱是现代社会表达爱心的主要手段。每逢捐助活动,数额不菲者常常弄出一张放大的支票在台上来回展示,数额较少者则像投票那样将钞票插进募捐箱。结果是引来阵阵欢呼,一桩好事便这样做成了。当中自然少不了遴选代表讲话,虽然他们表示做点好事算不了什么,但都生怕忘记了亮明自己的身份。如果是代表单位的话,那就更不能有半点闪失。
    尽管当众捐款属于明显的施舍,但因为是施主同意并且乐意的,所以也不值得大惊小怪。问题是凡事都有例外,社会上也确有做好事而不愿被曝光的。而不少电视台却热衷于将那些人“挖”出来亮相,这就有些费解了。我时常想,让做好事的人淹没在大众中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干嘛要像公安局破案一样穷追不舍呢?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原则用之于他们,怎么想来都觉得别扭。
    做好事是否也存在一个隐私权的问题?恕我孤陋寡闻,我至今还没有听说过以侵犯隐私权为由,阻止或者起诉媒体将自己的善举曝光的事例。
    古人云:“善忌阳,恶忌阴。”意思是说张扬地做好事和阴毒地做坏事,都是为人之大忌,前者邀福无多,后者贻害甚烈。可揆诸现实,大多数人又难认这个理,倒是对“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句话深有感触。由此一来,对做好事被传开的渴望与对做坏事被发现的规避便具有了同等的情感强度。
    人性的可悲之处还在于,不少人懂得以正面手段达到反面目的。他们做好事不过是为做坏事涂上一层保护色。这与真廉者不立廉名,而立廉名正所以为贪的道理颇为相似。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46
  古人衡文之高下,往往有“墨痕”与“血痕”之分。所谓“血痕”者,字字句句都无不烙上知识者苍黄生命痛苦思索的深深印记。
    在传统社会,极权者为了维护和巩固自身的极端利益,必然实行残暴的专制统治,对不驯或反抗者的身心进行惨无人道的鞭笞和诛戮。在这样一个道路以目、旋踵得咎的环境里,天下风雨飘摇,社会动荡不息,已为寻常之事。广大的百姓只得年复一年地默然承受由愚顽的专制政体所酿就的沉重苦难,颠沛流离,朝不虑夕,在惶恐中苟且偷生,聊以度日。而作为百姓的一员,那些早年欲“障百川而东之”的知识者中的“羁旅草野”之士们,在遭遇身世巨变的伤痛中,却能咀嚼艰难人生的悲苦,因此,在惯看刀光剑影的熊熊战火中,在洞悉权力、阴谋与势力的残酷拼杀中,在倾听无助、无奈、无望的声嘶力竭的啼叫中……总之,在目睹纷纭万状的世事后,更能会心体察这一社会的堕落与腐朽、卑鄙与下流、无情与无耻……就这样,当将道义与良知毫不犹豫地扛在自己肩上的时候,他们会用满腔的热情、真诚的爱情,通过世上最美丽的语言告诉世人:呼唤平等、呵护尊严、崇尚自由、追求理想。“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更工。”当一代又一代后来者感动着他们的执著与坚毅,并吟咏着他们惊天地、泣鬼神的篇什而坚定地走向未来时,尽管崎岖的道路充满挫折和牺牲,难道不应记起先辈们虽万劫不复的筚路蓝缕之迹么?
    时至今日,全球化、信息化的浪潮汹涌澎湃,势不可挡,猛烈地冲击着专制政体的堤岸,摇撼着它的基石,时刻都能看到它彻底崩塌前哗啦啦飞落的残片。可以说,就人类文明的现有成果而言,全世界范围内的专制政体的土壤已基本铲除,作为整体性力量的专制政权已不复存在。民主,作为现代文明的核心价值已深入人心,并融入大众的日用伦理;而普遍高涨的权利意识也渐渐转化为社会观念和社会心理,日益成为社会奋斗的目标。那么,此时,是否还需要知识者思想的光芒闪耀在似乎都很灿烂的现代呢?
    其实,正如习语所言:你所得到的,就是你所失去的。人们在充分享有现代文明的快乐与富有时,也少了传统文明的温馨与亲切,更多了一份言不尽、道不明的担心:由脆弱的现代文明萌蘖的核爆炸和环境恶化,顷刻间有可能将一切转化为荒诞和虚无。
    “忧患潜从物外知”。就此,对于身处华屋的现代知识者来言,这与其说是宿命,不如说是使命。是耶,非耶?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46
  人生的欲望多有冲突,而其中围绕权力欲的满足所展开的争斗又最为惨烈,因为在许多人的眼中,有权便有一切。
    刘邦和项羽都见过巡游中威风八面的始皇大帝,前者喟然太息道:“嗟乎,大丈夫当如此也!”而后者则毫不客气地宣称:“彼可取而代也。”这两句话不事雕琢,却斤两十足,比后来曹操的煮酒论英雄更见肝胆,也更具野性。
    刘、项心雄万夫,对皇权垂涎欲滴,自然免不了一场生死相搏。刘邦到底棋高一着,他不像项羽那样专“以力征经营天下”,而是善于笼络人心,一句“天下苦秦久矣”常常挂在嘴边,引得百姓对他感激涕零,有如大旱之望云霓。刘邦以后,历代争皇位且成功者都懂得利用民意。民意这个东西,既具体又抽象,运用之妙在乎一心。至于成功之后是否真的顺应民意,那就另当别论了。
    没有什么比疯狂的权欲更能败坏一个人的心灵。刘邦登基伊始,尚能五日一朝父亲太公。不久太公的家令说,太公虽是父亲,但却是人臣,哪有人主拜人臣的道理呢?刘邦深以为然,慷慨地给这位家令“赐金五百斤”。所谓血缘伦理,在皇权面前真是不堪一击。自古宫廷多污秽,为争夺权力,父子、兄弟同室操戈,而一旦权力在手,又无不穷奢极欲。放眼庙堂,因为权欲炽烈,所以才“高处不胜寒”;因为道德沦丧,所以才“礼失而求诸野”。
    凡帝王起家,都有一帮文士武将,也可说是老友们相辅佐,但可惜只能共患难而不能共安乐。天下初定后,皇帝大都屠杀功臣,以绝后患。好一点的要算赵匡胤的“杯酒释兵权”,就是干脆将君臣双方的心曲端到桌面上,来一个好说好散,省得大家各怀鬼胎地难受。此举虽然免了流血,但场面却着实尴尬,即使有酒压惊,估计持续时间也不会太长。赵氏的权欲一点也不比其它皇帝少,只是行事的风格滑稽得有些可爱。
    不受节制的权欲导致唯我独尊,甚至将人变成野兽。这正是专制体制终究要让位于宪政民主的根源。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47
   有这样一个民族,一听到歌德、席勒、贝多芬、莫扎特、康德、爱因斯坦等一大串耳熟能详的名字,你就会倏地记起她那令人灵魂颤栗的故事:在深深省悟并拜谢世人宽宥自己两次世界大战给人类带来巨大灾难与苦痛之后,又奇迹般地谱写了经济繁荣的现代神话。她的思维的缜密与透彻,想象的蓬勃与飞扬,作风的细致与严谨,不得不使人肃然起敬。
    有这样一个民族,遥远的千年,尽情吮吸汉文化的甜甜乳汁,致使至今周身还汩响着异族的血流;而近代以来的百年,又掉头西顾,频望地中海流域熊熊燃烧的科学与民主的圣火。尽管在二十世纪中叶因军国主义的梦呓而遭受战争的重创,但她却又在本来贫瘠而又瓦砾遍地的废墟上迅速矗立起经济帝国的巍巍大厦。她的谦虚与执著,她的拼搏与进取,不得不使人赞不绝口。
    有这样一个民族,在横跨欧亚大陆的偌大土地上,曾慷慨地用自己无数儿女的铁壁胸膛挡住了法西斯主义罪恶的子弹,在红蕾花绽放的季节里,让镶有镰刀与锤子美丽图案的鲜艳旗帜映亮了半个地球;而大半个世纪后的秋日,又毫不犹豫地抖落掉身上沉甸甸的包袱,从历史的阴影中大步走来。她的果敢与毅力,她的勇气与智慧,不得不使人击节赞赏。
    在这个现实与利益矛盾重重的世界上,还可以列举出无数可圈可点的民族。但这些民族在相互伸出友爱之手之际,不可避免地要遵循丛林法则,在各个领域里展开残酷的竞争。而竞争的最终表现则体现为民族素质的打拼上。
    “九天闾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这句传诵至今的名诗至今可让人遥想当年大唐帝国强大的胜景。可是,卷黄霉臭的厚厚史书告诉我们,那不过是流星划过漆黑夜空的灿烂一瞬。中世纪之后直至近代,老大的华夏族却裹足不前了。长期的贫穷、封闭与压抑所习养而成的如鲁迅先生在自己的作品中所猛烈抨击的民族劣性:狭隘、骄狂、自大、虚伪、固执,已转化为久治不愈的痼疾。对以理性为特征的现代文明成果,一贯引领时代潮流而又“先天下之忧而忧”的精英们,都将视之“奇技淫巧”,称之为“引车卖浆之徒所操之语”,遑论一般的芸芸众生了。
    想一想犹太人对生活的深刻理解与不懈追求,我们应该牢牢记住这样一句掷地有声的广告词:品质改变世界。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47
   世界上的战争有很多,但时间打得最长、参与人数最多的则是两性战争,而且至今看不出有任何结束的迹象。看破红尘的人固然也有,不过他们所占人口比例极低,故基本上可说是全球皆兵。什么伊拉克战争、两次世界大战,与之相比都属于小巫见大巫。
    迄今为止,从全局来看,男性仍然占据优势,不然女权主义的呼声不会此起彼伏;但从局部来说,女人也取得了可观的胜利,患上“惧内症”的男人到处都有。两性战争中的诱惑与被诱惑、控制与反控制,酿就了许多悲欢离合的故事,也成为小说、诗歌、戏剧等文学样式的永恒题材。人们边打边写,又边读边打,不断地把战事推向新的境界。
    前一阵子,胡兰成的《今生今世》被炒得很热。我抵挡不住诱惑,也找来读了一遍。胡氏在民族战争中是个败类,但在两性战争中却是个游刃有余的情种。他的才气、妖气乃至邪气,征服了包括张爱玲在内的不少女性。张爱玲处世阅人,本有一种冷眼相向的孤傲,可在胡兰成面前,竟然有“低到尘埃”的自况。胡兰成钟情张爱玲,有点像萨特之于波伏娃,但张爱玲毕竟不是波伏娃,她抱怨胡兰成未给她一生的安稳,言辞的酸楚令人叹腕。
    胡、张之恋,堪称两性战争中上演的经典之作。如果有人对张爱玲迷恋胡兰成感到不解,那么他最好别写小说,一写必归失败。女人最难忘怀的不是权贵,而恰恰是神思翻飞的浪荡才子。这里面隐藏着玄机和诡秘,是有不少文章可做的。
    男人的贪心,在女人看来简直不可理喻;反过来,女人的缠绕也令男人有苦难言。故此,爱情也好,婚姻也罢,仔细思量都有某些残忍的成分。男女的私念虽然表现形式不同,但都能揉碎春光,滋生愁怨。两性在心理上的差异,既置根于生理结构的不同,更归因于悠久文化的塑造。战争的难解难分,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心理差异这道鸿沟难以填平。
    近些年颇流行一句话,叫做“不图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历数千年之博弈,此话可视为迷茫之后的觉悟,疲惫之后的妥协,听上去还有些诗情画意。但生活之树决不会乖乖地按照这句话去生长,战争还会继续,大家仍需努力。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48
  经验告诉我们:时尚往往是一个时代或社会的风向标,它所蕴含的精神或价值悄无声息地消解着传统和习惯,“润物细无声”啊,曾几何时,更会蔚成摧枯拉朽的大潮。试想一下吧,上一世纪的八十年代之初,早已惯于“文革”禁锢之下的人们,一旦遭遇充满诱惑与欲望的奇装异服时,胸中压抑已久的对美丽的向往似开闸的洪水,顿时沸腾起来,彻底荡涤了由于荒谬的政治意识而导致的陈腐可恶的陋习与偏见。时至今日,看一看那些穿戴色彩鲜艳、款式新颖的亲人、朋友、同事甚或陌生的面孔满含自信与愉悦地走来时,又有多少人忆起当年生活中大大小小令人忍俊不禁的风波会演绎成眼前幸福之景的蓝缕之功呢。
    人们常说,华夏民族是一个历史悠久、文化灿烂的民族,她为人类的进步也曾奉献过自己的聪明才智,比如,我们常津津乐道的影响甚远的四大发明,境界浑成的唐诗宋词,意味无穷的书画作品,神妙不尽的中医等。但客观地看,与西方诸多民族比较而言,华夏民族自应汗颜。因为人类现代化的重要成果,诸如精神文明中政治领域里的范式、意义的确立,物质文明中科技领域里改变人类社会发展路径的重大发明创造等,大都与华夏民族无缘。几千年来的因循守旧、固步自封,几千年来的孤陋寡闻、夜郎自大,老态龙钟的华夏民族有的是摧残人性、压迫百姓的“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在人类历史上绵延最久的封建专制制度与王权体系。
    然而,可喜的是,“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当下,汹涌的资本、蓬勃的市场和飞速产生的技术完全改变了世界的图景。特别是中国,经过改革开放二十多年来的洗礼,板结沉滞的黄土地上已荡漾起世纪的春风,以人为本、依宪治国、科学发展观……这些很早以前在西方已是耳熟能详的融铸普世永恒价值的名词渐渐成为国人的新宠。对于这个经历过许多沧桑与浩劫、蹂躏与磨难、无奈与失望的等待了太久的坚强不屈的民族来说,尽管它更多的或许是一种一时的姿态或策略,如往年阿Q“革命”似的时髦,来不及让人咀嚼其深刻的意蕴,但在新思想的流行色中,一个古老民族涅槃出全新的自我确是无疑的。而且,面对遥远的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的红日所放射出来的金灿灿的霞光,每一位热血沸腾的华夏子孙都应该绽开欢乐的笑脸: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48
  因为学过几年历史,我自认对政治学的基本常识也略知一二。
    政治这个事物,对人类来说实属无奈的选择。资源有限,而欲望无涯,人类只好把政治当作调节利益分配的重要手段。有了政治,也就有了“统治者”与“被统治者”之分,这在专制社会和民主社会都是一样的。
    有些热爱民主的知识分子很讨厌“统治者”、“被统治者”这类说法,其实是大可不必的。专制社会与民主社会的根本差别在于,前者是“统治者”醉心于“被统治者”的俯首听命,而后者则是“统治者”依赖于“被统治者”的自由同意。
    专制社会特别讲求“人治”,而“人治”又恰好是最靠不住的。历史上的任何专制君主,其仁慈行为都无法与其罪恶记录相匹敌。君主们视天下为私产,同时也就陷入了极度的忧惧。单是这一点,就注定他们会要经常性地犯错。相应的,民主社会则推崇“法治”。一个法治政府也有犯错的时候,但发生的概率要比人治政府小得多,而且纠正起来也比较容易。这正是法治社会优于人治社会的根源。到目前为止,人世间没有最好的制度,只有最不坏的制度,个中道理称不上复杂。
    对权力的滥用,是人类社会的一种顽症,所以要十分注重限制权力,监督权力。这种限制和监督与其说是针对权力者本人的意图,不如说是针对其权力的客观效果的。政治圈中总有人不习惯这种限制和监督,甚至认为玷污了他们的好意。实际上,好心办错事的情况屡见不鲜,何况人的德性也有盛衰盈虚呢?
    公众对权力的限制和监督不仅有利于社会,而且也有利于权力者本人,起码有助于缓解他们未来的失落感。为何不少官僚一旦失势便深感悲凉呢?不为别的,就因为权力曾经给他们带来了太多的东西。这权力,既是他们华丽的外衣,又是其体内强大的荷尔蒙,没有了它,自然就怯于见人,而且全身乏力。
    上帝决不会把一切好事都摊在一个人身上。生得炫目,大多死得困难,因为留恋而挣扎;反过来,生得寂寞,倒也死得从容,有一种快要解脱的欣慰。所以个体对权力,用不着过分执著。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48
以前的单位修建了一栋“知识分子楼”,我辈感激涕零,心里很受用。结果呢?一大帮小学都没念完却评了高级职称的人士欢天喜地地住了进去。当时,我很纳闷,想不到“知识分子”就这副模样,于是,我根本不愿与之为伍,害得我三年之后才分到新房。
    “知识分子”的身份困惑由来已久,且争鸣不休,难有公论。“书中自有黄金屋”,“著书都为稻粱谋”,知识本是一种谋生手段,要想富,就读书;另一层,“学而优则仕”,“货 于帝王家”,知识又成了进身晋阶之通途,要当官,就读书。“忧患识字起”,“百无一用 是书生”,反过来又颠覆前二层的意识,矛盾至极。
    其实,我们赋予“知识分子”太多的内涵和意义,远远超出它的承载,弄得不堪重负。“知识分子”由日译转来,与传统的“士”之义接通,“智识分子”是矣,再后就蜕变成“知识分子”,概念顿成标鉴。往昔的诸多运动,谁搭上“知识”,且成“分子”,似乎难有好日 子过;改革开放以后,谁都想方设法往“知识分子”身上靠,评职称时,没有一个人不认为自己是“知识分子”,从躲避不及到惟恐不及,心理跨度可谓大矣。九十年代以降,大家都成“知识分子”了,反倒就困惑起来。在我看来,二十世纪最复杂最难厘清的概念莫过于“知识分子”了。要不,现在还在说,还没说清楚呢!
    面对如此混沌,我十分赞同一个观点,那就是先要把“分子”还原为“人”,只有剔除附庸在“分子”身上的各种歧义,才能纯粹。更进一层,也是最起码的,“知识分子”首 先应是现代法理意义上的“公民”,“公民”有公民的权利和义务,有担当,也在场,这样 总比正襟危坐,“把瞳孔搞大”或把嘴皮子磨烂,要好得多。
    金岳霖先生三十年代有言,“与其做官,不如开剃头店;与其在部里拍马,不如在水果摊上唱歌”,强调知识分子要“独立进款”,很名士气,一般人学不来也做不到。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49
  今天,作为与世无争的学者,抑或清静无为的农夫,不论在繁华的都市,还是在偏僻的乡村,不论在富庶发达的沿海,还是在贫穷落后的内地,于形形色色的假货,恐怕是避之不及了。当下,凡涉及百姓日用起居的重要用品,胆大妄为的不法分子没有不敢造假贩假和售假者。被政府捣毁的触目心惊的造假、贩假和售假的窝点,隔三岔五披之报端,在大众看来似是司空见惯了。更令人悲哀的是,在这个人情浇薄的年代,一味地较真有时倒显得“另类”。
    虽然我没有游历世上所有的发达国家,更谈不上对这些国家的民风与世情了如指掌,不知道生于斯长于斯的人们是不是也如国人一般,时刻担心自己吃了有农药残留的蔬菜,喝了细菌指数严重超标的矿泉水,一不留神掉进了广告的大陷阱,但通过各种渠道获得的真实情况是,尽管这些国家的人们也可能跟我们一样遭遇生活的不测,成为造假、贩假和售假的受害者,然而,这样的几率却是极低的。从他们悠闲自得、安然无恙的神色看,在日常生活与交往中,对造假、贩假和售假的谨慎防范,更不会成为沉重的精神负担。而我们呢?
    有人说,中国目前造假、贩假和售假行为的猖獗,皆缘于蓬勃的市场经济。粗看起来,似有其理,但细察乃为谬论。殊不知,如上所言的发达国家不都推崇市场经济吗?那里的人们童叟无欺、彬彬有礼不都有市场的力量吗?对个体而言,市场是把双刃剑,它既可以张扬其生命的智慧和创造力,又可以撩拨其人性的丑陋和罪恶。就个体和社会的关系来讲,市场遵循的逻辑是,立于契约之上的个人的责任、权利和义务是统一的,个人的言行应是一致的,个人的人格、尊严不受地位、财富、知识、信仰和出生等因素制约,完全是平等的。
    传统中国的文化倡导人与人之间应明礼诚信、肝胆相照。例如,《论语》等经典文献都从立命、安身和事功诸方面强调了个人对社会及他人负责、守信的极端重要性。可惜的是,在千年生杀予夺的封建专制时代,道德的作用往往是微乎其微的,其色彩也常常是苍白的,某些人满口诸如“温、良、恭、俭、让”之后却都是肮脏的交易和卑鄙的勾当。由此看来,言不由衷、言行不一、大而无当的假话、废话、空话、套话和大话也是不是另一种造假、贩假和售假行为呢?自古以来中国某种程度上的信用危机是否与此“剪不断,理还乱”呢?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49
  关于“文革”这一历史事件,或许很多人都曾经这么想过:要是毛泽东不产生“文革”的念头就好了。可惜历史往往是不能假设的。
    毛泽东作为一个思想个体,他面对历史和现实作何感想,起何念头,那是任何人无法阻止,也无权干预的。人类的精神世界是何等的复杂和深邃,其中有无数的危崖雪岭。以己度人,总不免左支右绌。苏格拉底说:“认识你自己。”一句话唬住了不少人。而实际上,认识他人比认识自己不知要困难多少倍。
    思想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完善的制度安排抵御危险的思想风暴,从而任其转化为政治实践。还是邓小平说得精粹:“……制度好可以使坏人无法任意横行,制度不好可以使好人无法充分做好事,甚至会走向反面。”在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毛泽东也曾坦率地说过:斯大林严重破坏社会主义法制的事件,“在英、法、美这样的西方国家不可能发生”。他还指出:“资产阶级民主,特别是初期,有那么一些办法,比我们现在的办法更进步一些。”在当时的政治气氛下,他有意借鉴资产阶级民主的一些方法,来充实和完善社会主义民主。某些因为“文革”便认为毛泽东不懂民主的人,其见识距离历史之幽微不可以道里计。
    知识界研究“文革”,大多喜欢从文化着眼。有的认为“文革”之所以发生,是因为五四精神过于激进;有的则主张从中国传统文化中寻找根源。我对这两种观点的大体看法是:前者失之诬,后者失之浪。
    五四先贤们并非没有缺失,但他们揭橥的民主与科学两面旗帜,却是五四精神的灵魂。它们与“文革”有什么共同之处呢?“文革”不正是对民主和科学的粗暴残踏吗?学者治学,创新精神固然可贵,但以偏概全,也只会把水搅浑。后一种观点,当然很有些道理,然而笼统地要传统文化为“文革”负责,似又不能令人信服。
    中国民主政治的发展,不单是一个文化问题。除了文化整合,它也依赖于经济的持续增长,以及广泛而深刻的社会流动。一个农民,即使所受教育不多,但在城市呆上几年,其心灵世界也会有所变化。所谓启蒙,要针对多少有点准备的头脑,才会有效。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50
始料未及,本刊第八期关于知识分子身份意识和与权力关系的文章,引起了强烈的反响,网站帖子拥挤,信息众多,这在文坛寂寞和批评家缺空的当下,能激奋精神,鼓噪群言,看来诸多现象还是需要真诚的批判。
    “五四”时期,吴稚晖先生曾言,机关枪对机关枪的时代,整理国故为时过早。现在已到了核弹对核弹的时代,似乎又为时过晚了。当今学界,文化保守主义甚嚣尘上,自由主义潜流涌动,无论何种主义,都离不开传统人文精神的赓续和重新解读。人各其是,笔调迥异,“读经”罢,“启蒙”也罢,言者谆谆,听者藐藐,即便旧瓶装了新酒,很可能于时无补?!思绪的浮躁、路径的芜杂;西学的斫伤、人格的窄狭,无处不在的投机和小气,最使我们不由自主地回眸现代宏儒大硕的背影,这些背影是那么的令人低徊。《学衡》之后,“边疆人文”六十年来,剩下了什么,现在还能怎么样,怕是惊心的。
    傅斯年先生多年以后,在检视得失时,说过学衡派与新文化派都走了极端,比如语言作为一种交际工具,完全可以既文言,又白话,应该兼容的。可惜历史语境已逝,由彼及此,再好的提法,也仅止于他话他说,众人用姑妄言之,且姑妄听之的态度,当然难有融通之境界和现实对话的实力。
    各种价值的认知,确存在现实的困境,传统断裂太久,重拾终究难复原貌。徒有形式,失其神髓;只求表相,不存内涵,反倒不是桩好事。以往,郭沫若先生在整理国故热浪之中,曾泼过冷水,大意是许多事是做出来的,而不是喊出来的。时下,造化弄人,事未竟,而各种言、行不很及义,怕是另一惊心的。
    “边疆人文”已往矣,然精神犹在,痕迹依旧能辨认。走出书斋,踏足田野,怀抱理想,搜求证实,他们开启或承续了一脉学派,填石筑基,厥功至伟。再好再大的事,还是做出来的。如今,人们冷板凳坐不住,喧闹又受不了,若置两端,身子空悬,难得轻爽,距离真正的“读经”和“启蒙”,还远着呢。做点什么扎实事儿,可能会好些。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50
   苏子瞻曾浩然叹道:“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就这样,岁月无痕,时光无声,在匆忙的不经意然中,编完十二期,极目天际间明明灭灭的万家灯火,似隐约传来新年悠悠的钟声了。
    作为编辑,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似农夫默然匍匐于土地一样,兢兢业业地“为他人作嫁衣裳”应是自己的天职。因此,整日里埋首众多的稿件中,寻寻觅觅,披沙沥金,尽管蜗居斗室,有酷暑严寒之虞,不免劳心劳形,也偶遇腰酸背疼,但终不敢丝毫懈怠,因为生怕愧对满怀希望的作者,生怕愧对满怀嘱托的读者。个中况味自不待言。而每期经过精心策划而编排的文章面世后,又急切地盼望各方面的赞扬或批评,哪怕是有失理性的指责与攻击,姑妄听之,有则改之。“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刊物嘛,本身就是编者、作者、读者共同筑起的精神家园,是他们交流情感、活跃思维的理想平台,更何况学术文化的争鸣呢。最难以忘怀的是,每每读到文采斐然、识见高远的学界翘楚的扛鼎之作或英气勃发的青年才俊的压卷之笔,总会情不自禁地会心一笑,拍案叫绝。此刻,沉浸于由精美的文字演绎氤氲而成的博大且深邃的纯粹境界之时,豁然开朗后的心胸澄澈而明亮:世俗的浮华、喧嚣和烦恼散尽后的恬淡、宁静及坦然才是生活的大美真美了。
    时常有人问:编辑图的是什么?在一个惟利是图的时代,官员求的是加冕晋爵,商人求的是财富的节节攀升,于这样的发难,是应答还是哑然?实际上,即如《书屋》的同仁言,清静几似无为,清贫安之若素,如马路上无数来来往往、行色匆匆,霎时消失在茫茫夜色里的过客一般,其所作只为“稻粱谋”而已。不追求当下的轰轰烈烈,也不奢望青史留芳,只待是,经自己亲手编辑的每一篇佳什能不愧对良知,可矣,足矣。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51
   在雪舞梅花、腊鼓频催之际,2005年第一期《书屋》终于与广大读者见面了。但愿这本以品书、评书、荐书为主要特点的杂志伴随大家度过一个愉快的春节。
    既然《书屋》是读书人的心灵家园,那么如何读书的话题便值得反复地讨论。武汉大学的冯天瑜先生有次到湖南师大讲学,提出凡有志于治学的人都要有几本“看家书”。十多年过去了,他的这个观点我一直深表赞同。
    科举时代,读书人的“看家书”无疑是“四书五经”。只要真正把这些书读通了,博个封妻荫子是大有希望的。现在许多人一听到科举便生恶感,其实那时中式者大多是聪明人,像“范进中举”一类笑话,毕竟属于科举的“末流”。作为后来人,我们对于科举的得失当有一个理性的认知。
    五四时期,中西文化交汇,学界俊采星驰。细究起来,那时在做学问上有所成就者,在读书方面都有自己的看家本领。就说鲁迅吧,在西学方面,他对尼采等哲学家的著作便下过苦功。对于中国的传统典籍,像《庄子》、《韩非子》等,他更是烂熟于心,随手拈来即成文章。至于蔡元培、胡适、傅斯年等大家也莫不如是。韩非子认为“深智一物,众隐皆变”。意思是说深入地了解一件事,许多隐秘不明的事也就会变得清楚明白。
    人文学科的知识具有极大的相关性。因此,首先下苦功读几本值得一读的书,然后在此基础上逐步拓展,乃是做学问的不二法门。没有“专攻”的所谓博学,只可能产生皮相之见。唐人李德裕说:“操政柄以御怨诽者,如荷戟以当狡兽。”将此话作个也许不恰当的引申,“看家书”便有如读书人手中的“戟”,而其它知识则形同“狡兽”,没有前者,自然就难以应付后者。
    上海的周泽雄先生是《书屋》的老作者。很多读者对他写的《性格辞典》予以好评。周先生自称“文坛草寇”,而非“文坛流寇”,一看就是有讲究的。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51
隆冬时刻,纷纷扬扬的大雪覆盖了大半个神州。伴随着喜悦与激动,人们在一片欢歌笑语中又迎来了一度一年的传统佳节——春节。
    是的,瑞雪兆丰年,又加之锦鸡报晓、一唱雄鸡天下白……人们如此赋予鸡年以许多美好的祝福与期待,谅必今年一定会走向更加热闹与辉煌吧。
    作为历史的纪年,2005年往日的今天,该有许多惊心动魄的事件令人忆念,该有无数可歌可泣的英杰令人铭记,也该有不少说不清、道不白的人事细节令人唏嘘不已、咀嚼不止:中国人民伟大的抗日战争与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五十周年;废除影响中国传统政治与文化近千年的科举制一百周年;明代郑和率庞大船队远渡重洋六百周年……
    五十年、一百年、六百年……茫茫宇宙,浩浩银河,漫长的人类历程曾不能为天地之一瞬。忆往昔,弹指一瞬间。无穷感喟,无以言表。
    而对于《书屋》言,2005年,也是一个值得珍惜的日子,它将迎来自己十周岁的纪念日。
    十年辛苦不寻常。十年来,《书屋》追求自己的品质与价值,与时代相伴,与民族共舞,与国家同歌,几多风雨几多愁,欲说还休。值得欣慰的是,好在躬逢清明盛世,有若干上级的特别关怀,有千千万万读者与作者的无私厚爱,不过沧海之一粟的《书屋》日趋深邃而质朴,在物欲横流的消费时代,才得以奉献出一片精神的赤诚。
    古人言志,有“十年磨一剑”、“十年寒窗”之谓,即成就一番伟业者,不可不执著专注、坚定不移。何止伟业?在景象如惨象的市场经济中,懈怠意味着淘汰。但可喜的是,从过去到现在,《书屋》历届的领导及编辑们都视期刊如生命,敬业爱岗,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尊崇读者为上帝。《书屋》的同仁,能秉承这一可贵品格,一如既往,算是献给《书屋》十周年最好的礼物吧。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51
“于廉俸之外不取一文”,曾文正公自警自励之言,让人佩服与欣羡。然到咸丰四年之后的曾国藩,人予百五十金退百金,留五十金,还慨叹读书人之苦,家庭之累,当官之穷,同一人前后风格迥异。看其日记、书信,诸篇所记的拿金银及高档药材送家馈友,想来别有况味。
    读完《傅斯年全集》,知先生在柏林读书期间,每每向陈寅恪先生借钱度日,遍见窘态。在给胡适先生的书信中,他谦称国外读书鲜有长进,为生计所困,难有心思向学。后来,傅、陈两先生专业一致学问却殊途,单就学术心态而论,出身于大户人家的陈寅恪先生学问确实做得优裕宽松,这恐怕是日日为生存发愁添压的贫寒学子难以企及的。
    所谓“吃饭哲学”,不外乎是指衣食无忧之后,素淡二、三人之学问的一种底子。底子厚,心里清洁,学问类似于玩票,不显仄狭,纯粹文章,钻得深,拓得宽,一以贯之,硕果累累,大家即成;底子薄,为稻粱谋,苦行僧式的做作,心烦气燥,柴火气味浓重,烟雾弥日不散,生计尚可,与真正的学问到底隔得远,且喧哗的成分多,口号式的分贝高,自落俗套。这两种学术样态,也是奈何不得的。曾国藩的感叹,傅斯年先生的“不长进”,应是有由头的,他们代表学人的一类生态。
    道德文章,大概是先得道,然后才可讲究德的。若整日为生计压迫,为言说困厄,向来难有道的通达,“宁静以致远,澹泊以明志”,底子薄的人为之,常显矫情;底子厚的人,不言自明,不淡都不行。坐怀大乱者,难得平和心境,术乏专功,何来道?不来道,只讲德,空谈无益啊。
    时下,学术之流弊甚多,司空见惯,实是有情可原的。学术规范之要义,可以形式上的禁格,却难扫学术之外潜在的动机与手段,应试教育当可检讨。
    面对着条件极为艰苦,却肩担民族大义救亡图存重任的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学者和他们的作为,傅斯年们似的“不长进”也不尽然,再想想当今学界的诸多怪象,颇为不忍。向学未敢忘忧国,大至大处 ,言行与事象诸在,令人叹服,是为楷模。学界前辈若此,后人当如何,扪心应自知的。
    虚文与实在,无用与有用,抑或不中不西与即中即西,应放在大处言说与操作,不然纠缠于概念的界定,拘泥于小处的计算,深陷于功利的讨巧,道德分离,或不道不德,学问没有重量,无所依托,难免会空疏、小气,终其一世很难阔大起来的。学问乃天下公器,实当关乎宏旨。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52
   中华文化源远流长,几千年积累下来的古籍卷帙浩繁。现代人要想进入古典中国,需要拜读的书籍实在不少。比如,你要领略魏晋风度,则不可不读《世说新语》;你要研究明末士风,又不可不读《呻吟语》和《菜根谭》。
    上海的张远山先生博览群书,于中学颇有心得。他将中国传统古籍删之又删,向读者郑重推荐《红楼梦》、《水浒传》、《三国演义》、《史记》和《庄子》五部经典。在他看来,广大读者如能围绕这五部经典涵咏默会,必能窥见古典中国之堂奥,并重振我大中华文明之雄风。
    远山先生的见解,令我想起一件往事。我在大学读书时,有位老教授对我说,《红楼梦》、《史记》和《庄子》分别代表了古典中国文、史、哲的最高水平,值得一读再读。得老教授之鼓舞兴作,我硬着头皮啃完了《红楼梦》和《庄子》,以及《史记》的若干重要章节。
    依愚见,春秋战国这一“轴心时代”的作品是特别值得重视的。其时百家争鸣,各擅胜场,每家每派皆有其独特的价值。远山先生于此期仅选《庄子》一书,令我不免有些遗憾。诚然,《庄子》一书矫然不俗,不失为文明社会永远有效的解毒剂,但《韩非子》、《老子》等书也别有洞天,不读未免可惜。
    韩非子是中国专制主义文化的祖师爷。不读《韩非子》,现代人便无法洞悉古代帝王术的残忍刻毒;相应的,不读《老子》,也无法了解宰相术的曲折幽微。许多学者认为《老子》一书是帝王南面之术,而实际上历代皇帝中践行黄老之术者很少。道理很简单,既然高高在上,谁不倾向于为所欲为呢?真正推崇黄老之术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们。宰相最希望皇帝“无为而治”,保持政策的连续性。只有这样,宰相才有文章可做。再者,伴君如伴虎,宰相只有借助老子的“太极软功”才能与君王周旋。
    翻读古典,贵在有恒。一年细心读一两本,积久便可培养文气,高翥视域,何乐而不为呢?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52
  只要一踏进学校的大门,老师也好,家长也罢,他们都会严肃认真地要求你如何刻苦学习。待稍稍更事,什么“学海无涯苦作舟”,“头悬梁,锥刺股”之类的教诲也就渐渐耳熟能详了。从日课夕诵的“人之初”算起,长大成人的中国传统士子读烂无数发霉的经书,不知要白白耗尽多少青春时光。读书之苦之累,可想而知。夜半之时,如豆的青灯映照下的黄卷上匍匐的往往是读书人疲惫叹息的瘦长身影。
    不错,读书或阅读,作为一种创造性极强的精神性实践过程,它确实需要读者付出包括体力在内的一切努力的。尤其是在“不疑处做到有疑”,没有一番“踏破铁鞋无觅处”的功夫,恐怕是一无所有的。除非极少数天资特高者,庸常之辈概莫除外。问题是,在中国传统的士人看来,“学而优则仕”,因为书中有“颜如玉”、“千钟粟”、“黄金屋”。遥望“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的荣耀,对中国传统的士人而言,读书哪怕是漫漫征程中的跋山涉水也就在所不辞了。
    其实,一个民族或一个时代士人读书观的不同,也就直接或间接地影响着其文明的程度。西人读书,多在明理得趣,求探自然、社会和历史的奥秘,寻绎出对象演变的规律来。故此,读书的无穷快乐造就了大批在各个领域卓有建树的发明家和科学家。今天,在被中国传统士人目为“奇技淫巧”的现代文明成果,始作俑者皆为西人。更不要说日下习以为常的电子计算机了。而传统中国士人读书的极端狭隘性与世俗性,没有益智,没有新见,让自我迷失在读死书、死读书、读书死的吟吟哦哦、哼哼唧唧中却不能自拔,使本来充满无限情韵与愉悦的读书变为压迫人生至喘不过气来的沉重负担。一批又一批的书蠹便老死牖下,就只落得百无一用的骂名了。于世无补,于国无益,这样的读书人能指望他们不断地推进一个民族或一个时代的文明,恐怕也难。
    当然,读书是不能抹掉功利色彩的,其工具性不言而喻。否则,也就不可有今日“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浩浩荡荡了。升学、求职、谋事,读书是通向理想彼岸的重要桥梁。但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悲剧发生时,一个民族或一个时代的灵感也就被窒息了。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53
   近代湘人,风云际会,群贤毕至,尽显风光,然识见各异。
    读《曾纪泽日记》,知光绪四年八月,他蒙召应对:“办洋务,难在外国人不讲理,中国人不明事势。中国臣民当恨洋人,不消说了,但徐图自强,乃能有济,断非毁一教堂,杀一洋人,便算报仇雪耻。”之后,他便放洋出海,担任驻英、法公使。此番见识,当时可谓先进。面对三千年来未有之变局,办洋务图自强,确知之维艰,行之亦难,终事倍而功半。及甲午一役,仇未报,耻未雪,再后的庚子之变,只好耻而又耻了。事势比人强,郭嵩焘早在咸丰八年日记中写道:“自西洋通市中国,中国情形,彼所熟悉,而其国之制度虚实,中国不能知也,但眩惑其器械舟车之利,相与震惊而已。”看来,“师夷长技以制夷”,更进一层,“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为事势所逼,脉络虽清晰,终究无济于事。
    中西文化的交战应是中国近代化的一条隐线,此消彼长,不一而足。到“中国文艺的中兴”(蔡元培语),以运动的形式来了个总爆发,偏激人士舍中就西,矫枉过正,滑入歧途。联想到郭嵩焘、曾纪泽、马建忠、容闳、严复、王韬等人的西学见识,满以为后来者会为之续篇,臻于完善,结果牙慧不拾,余而不绪,岂是糊涂,简直恶趣。失却文化的策源,又同而不化,贻害无穷。
    郭嵩焘言“能知洋情,而后知所以控制之法;不知洋情,所向皆荆棘也”。开埠以来,“洋情”知了,也近代化了,似乎“荆棘”已除,而“控制之法”犹然不得。再后,“洋情”更知,西学更炽,洋为中用,到头来还是未脱窠臼,食洋而不化。
    “奴才写的洋人全知道,洋人写的奴才不全知”,曾纪泽那代人很有自知之明。情势之中,“不全知”也不仅仅关于“洋情”与西学。又逾百年,我们知识多了,见识似乎却少了。面对近代湘人旧事旧识,良可叹矣。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53
中国地域文化名目繁多,且各有千秋。举凡齐鲁义丐、燕赵屠狗、秦晋小调、巴蜀老酒、江浙书卷、闽粤红帆等,皆为大中华文明增色不少。
    浩浩湘水,青青岳麓,万古一担好河山。说起“湖湘文化”,想必人们也不会陌生。有名的“潇湘八景”,曾引来文人骚客无数。我在网上比较过全中国诸多的“八景”介绍,感觉唯我“潇湘八景”的命名最富诗情画意,“平沙落雁”、“江天暮雪”、“远浦归帆”、“洞庭秋月”等无不具有古典主义的深邃意境。得自然地理之胜,湖南人文遂呈现郁勃不可遏抑之气。
    最近由岳麓书社出版的《湖湘文化大观》一书,洋洋一百六十余万言。我在慨叹此书搜罗宏富之余,也试图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依愚见,所谓湖湘文化之特色,大抵可以“男人干大事,女人解风情”概括之。
    先说“男人干大事”。近代以来的湖湘子弟劲直尚气,慨然以天下为己任。从曾国藩、左宗棠、郭嵩焘到谭嗣同、唐才常、樊锥,从黄兴、宋教仁、刘揆一到毛泽东、刘少奇、彭德怀,各个历史的转折处皆有湖南人相与指天画地。尽管每代之间的政治诉求差别很大,但对政治的强烈兴趣却是前后一贯的。
    事情做大了,自然就信心十足。讲“惟楚有材,于斯为盛”尚嫌不够豪畅,说“大江东去,无非湘水余波”才真正解了气。一百余年来风云变幻,政潮跌宕起伏,其间的苦乐悲欢,和湖湘子弟的关系是何等紧切!
    再说“女人解风情”。考察一地之风俗,切不可忽略当地之女人。人们常说“湘女多情”,话虽说到了点子上,但展开得不够,尤其缺乏比较的视野。
    一般而言,北方的女人朴实率真,有野风吹放之美,只是感情不够细腻;江浙的女人温婉柔媚,有临水照花之韵,但举止似过于矜持。比较来看,湘女既有温柔缠绵的一面,又有火辣野性的一面,因而在雅与俗、动与静之间保持了平衡,颇为符合男人的审美取向。尤为突出的是,湘女乐于分享男人们的奇思妙想,并且时常予以鼓励。她们渴盼自己的心上人功成名就,因此心理脆弱的男人将不胜其鞭策。
    炎炎夏日,不耐枯坐。草此小文,一以遣时光,一以抒乡情。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54
马克斯·韦伯在《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中辨析了资本主义的兴起与新教伦理间的关系,尽管有偏颇之处,但也不乏真知灼见。其实,资本的残酷性、掠夺性、疯狂性以及极端逐利的世俗性与基督拯救自我、引人于天国为旨归似难有共通之处。但事实是,恰如硬币的两面,在对人性的体认上,两者殊途而同归。
    先于马克斯·韦伯的西方另一伟大的思想家马克思早就洞悉了资本的本性,称它自来到人间,每一个毛细孔都滴着肮脏的血,吞噬着人类的灵魂。因此,资本的扩张或肆虐应是人本能和欲望的汹涌与膨胀,其破坏性和腐蚀性是不言而喻的。而基督倡导“原罪”,认为人呱呱坠地,从赤条条来到世上起,就先天地怀有罪恶感和耻辱感。这一神秘的宗教思想逐渐弥漫于西方文化的深处,便慢慢滋养出了西方世俗社会中的忏悔意识。那就是,在西方思想家看来,自诞生之日起的人类社会并不是完美无缺的,暴力、罪恶充斥人间,因为就作为社会的个体人而言,文明的面纱遮掩的往往是人性的丑陋与卑劣,鲜活的生命有时在原始的冲动中会萌芽出可怕的邪念。故此,为了安顿躁动不安的魂灵,世俗社会中个体生命的时时反省自问是十分必要的。可喜的是,资本的特性与基督精神的绝配是,资本展示了人性的恶,却也催生了人们创造神话的无穷动力,而基督的“原罪”,在阻遏人们对欲望的无限想象之时,却也抑制了其对本能的无限扩张。所以,在基督精神的熏染下,西方资本的拥有者在聚财与散财的过程中也多了一份对天下苍生的同情与悲悯。
    而有学者指出,在二十年的变革中,由贫穷走向富裕的国人却不乏麻木不仁者。他们中有的见利忘义、唯利是图,责任、良知与使命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夏虫语冰。他们的所作所为怎可与秉有世事关怀的富有者的慷慨之举相提并论呢?这或许归咎于中国文化少有“原罪”的传统。此言不谬矣。因为即使儒家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谆谆教诲,也多为“反求诸己”的“慎独”,强调的往往是道德品质的自我纯粹而已。实践证明,作为引领个体艰难人生向善与趋美的道德所铸就的生命境界不论有多高远、生命的胸襟不论有多宽阔,天下因道德的感化而尽“尧舜”几近不能,更何况是在“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的时代。其中的隐由只有另当别论了。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54
   公差东北,顺路闲逛了沈阳故宫,再坐近六个小时的火车到长春,参观了伪“满洲国”皇宫,联想起北京故宫,清朝的轮廓鲜明。从规模初具、宏大疏阔到齐整划一、泱泱浩荡,再到偏安一隅、仄狭紧逼,一段历史仿佛浓缩在三处建筑物之中,是为浩叹。
    满族骠悍强硬,能征善战,骁勇无比,无坚不摧,史有定论。入关之后,励精图治,逐鹿中原,康乾盛世,中外咸服,蔚为壮观。然道咸以降,由盛而衰,偌大的王朝毁于一旦,直止在日本侵略者卵翼下,溥仪做起“儿皇帝”,仰人鼻息,为国人所不耻。沈阳与长春两座皇宫相隔不远,一为起始,一为落幕,当为殷鉴。
    晚清内外交迫,朝纲不振,变局顿起。国门虚设,夷舰长驱,争贸易,挟长技,难与争锋;鸦片之害,甚于猛虎,银两大肆外流,国库虚空,几无粮饷;天灾人祸,百姓遭殃,几无御敌之兵。鸦片之战,了无章法,先是任意更改定例,后是谎报战功,虽有小胜,不改格局,“百年之患,遂成今日之祸”,随后豆区瓜分,国不将国。内有太平天国,回、捻蜂起,平而不已,拆屋散架,如桶脱底。
    吏治污浊,“政由贿成”,是其崩溃的致命伤。清朝律法不可谓不严,然法令为官吏挟持,法为己用,“立法愈峻,则索贿愈多”,贪赃枉法,晚清一节鲜有清官廉吏。好谀嗜利,上下其手,官吏敛财有如蛇蝎,是为乱局。不惟贤良,只认银两,宵小当道;不问功业,只依关节,纨袴干政,官僚不成体统,生民犹坠地狱。
    官吏不识时务,前倨后恭,韬略不修,逶迤难断,虽有振作,难挽颓势。夷夏之别,老大自尊,不知“魏晋”;与夷人交道,诓诈无礼,无论见识;洞开去势后,又任其自横,卑躬屈膝,媚态尽现。虽有洋务自救,大体不变,徒袭皮毛,甲午一役,败局铁定;庚子之变,冀蛊惑以振国运,殊不可思议。尔后一蹶不振,终落长春皇宫之小,消弥无形。
    吏治关乎天下。甲申三百年,犹在祭祀;道咸之乱,如挂目前。面对三处皇宫宽窄大小,感 忧在怀。眼下,腐败为民所共指,蚁穴堪忧;外敌环伺,不亚前朝,国人自当警醒。
    “苟利社稷,生死以之”,痛哉斯言。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54
  人类作为万物之灵,其一大特点便是擅长伪装。你看看这个功利主义的世界,扮富、扮俊、 扮酷者有之,而装穷、装傻、装死者亦有之。庄子反文明固然不妥,但所言“圣人不死, 大盗不止”却足以矜式百世。文明促进了进化,但也带来了智慧的滥用。文明抑制了野性,而野性又可借文明的外衣而张扬。
    有趣的是,为了刻画人间的诡诈,人们常常拿动物说事,创造了数不清的寓言。《笑林广记》载:一人戏将数颗珠子挂在猫的脖子上,使得群鼠欢跃于庭,私相庆贺:“猫老官已持斋念佛,是定然不吃我们的了。”可是猫一见群鼠,竟连吃数个。余鼠背地哀叹:“我们以为猫念佛慈悲了,哪知是假意修行。”
    谁真正见过假意修行的猫,又有谁真正见过披着羊皮的狼呢?这样的猫和狼只在人间才有。君不见某些贪墨之徒,虽然内心早已黑幕层张,污垢丛积,但外表却俨然一副清官廉吏状,其大奸似忠、大私若公的修炼功夫,倒也蒙骗了不少人。法国学者蒙田说得好:那些外表虔诚而实际可恶的人,比那些表里一致而放浪形骸的人,更应该受到指责。
    人间的险恶,或来自赤裸裸的侵犯,或来自形形色色的伪装。因为后者的不确定性,人们甚 至更加感到恐惧。所谓缺乏诚信,换句话说就是诈伪盛行。害人者主动戴上面具 ,防人者则被迫带上面具,谁也不会轻易摘下,谁也不知道假面舞会要持续多久。
    每个人都有展现个性、扩大社会交往的内在需要,而现实生活的信用程度却远远不如人意。 既然现实的交往不通畅,不安全,那么人们便会本能地将目光投向虚拟世界。这大概是时下网民群 体特别庞大的原因之一。依照常识,在现实中与人交往起码还有个感性认识,但在网络上却 知之甚少,而且虚拟世界不过是现实世界的一个投影,甚至更加歌哭无端。还有更重要的,无论你在网络上留连多久,终究还得回到现实中来。但人们却顾不了这些,因为他们觉得,面对电脑多少有点安全感,而且可以相对自由地抒发自己的思想。至于以后是否与网友见面,还得经历内心的煎熬,实际情况是临阵退缩者大有人在。
    在一个人人防骗的社会环境中,由于交往成本格外地昂贵,人们自然感到“有身如梏,有心如棘”。虚拟世界作为一个替代品,并不能有效地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心灵距离。所谓生活质量,不但要“免于匮乏”,而且还要“免于恐惧”。解决心灵的安顿问题,比搞点饭吃更为艰难。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55
时下,我们常可听见人们不满当前各种社会怪象的激愤之辞:假如没有……医药费就不会居高不下;假如没有……房价就不会日夜疯长;假如没有……名目繁多的教育乱收费就不会层出不穷……而无数条充分的理由被完全假如以后的残酷的现实是,涛声依旧,那些喜欢或习惯于用假如善对一切的人们获得的只是无奈的叹息。年年岁岁人不同,但岁岁年年花相似啊!
    近日翻阅西洋书,当读到“总统是靠不住的”之时,不觉浮想联翩。在国人看来,总统一 之主,乃道德与智慧的化身,他都靠不住,太阳底下,哪还有谁值得信任呢?
    西方的主流意识认为,作为存在物的个体的人,它首先应具有自然性,即趋利辟害、趋乐避苦应是其本性,在任何条件下,总是最大限度地呈现出这一特性来;然而,人又具有社会性,他的存在又受到社会各种关系的制约,即他的愿望与发展须满足或服从其他社会成员的需要为前提。因此,人实际上是一个由自然性和社会性和谐而成的矛盾体。作为人,总统也是肉身凡胎,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免不了脱俗,在月白风清、夜籁人静之刻,躺在温暖柔软的大床上,隐秘的灵魂深处偶尔也会冒出可怕的念头,因为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如何让“靠不住”的总统成为“放心”的总统,建立对权力的监督当是十分必要的。在西方文明史上,这一观念由来已久,到近现代日渐成熟,已成为国家一切制度安排的思想基础。
    在仁、义“非由外铄我,我固有之也,弗思耳矣”甚嚣一时的春秋战国时期,荀子却敏锐地觉察到了道德釉彩涂抹下的人性的斑斑点点。他说:“目好色,耳好声,口好味,心好利,骨体肌理好愉佚,是皆生于人之情性者也。”并直截了当地指出:“人之性恶,其性者伪也。”与西方的哲人相比,其识见可谓毫不逊色。但可惜的是,先驱者灿烂的精神火花很快熄灭在封建社会的漫漫长夜里。更可悲的是,千年来,在各种错综复杂的作用下,这种由“人之初,性本善”奠定的道德论竟演变成杀人的理与礼,其阴魂久久不散,也是始作俑者未曾料到的。
    如果国人都能如魏源不敝帚自珍,敢于争眼看世界,如鲁迅不固步自封,勇于实践拿来主义,要之,我们民族那畏之似虎的千年死结会迎刃而解。
    我想!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55
闲来无事,捧读晚清陈其元《庸闲斋笔记》,其中一则尤让我愤闷,郁郁至今,不得释怀。“同治甲戍,日本以台湾生番戕杀琉球人为词,举众数千,突入台境,扎营筑垒,与生番攻战,蓄意叵测,全台震动。事闻,上命福建船政大臣前江西巡抚沈公统师莅台,相机筹办。沈公怒其猖獗,上疏请剿,廷议久之不决。倭势益张,将图深入,其议院有踏平我二百郡之说,闻者发指,讹言繁兴,沿海皆警。”
    当是时,陈其元上书李鸿章,请求朝廷采取“围魏救赵”之计,派兵直攻日本本土,挫其锐气,使日兵顾于后院,无暇前行,保台湾无损,卫内陆无忧。《应敏斋上张振轩请讨日本书》是此战策的另一雄证,陈其元有惺惺之惜,恭录全文于其笔记。白纸黑字,于史有据。
    应敏斋分析了日本民族的劣根性,对台湾于大陆之重要性着笔甚多,一再强调必战的谋略和路径,认为此战一启,把战场放在内陆,不如战于外洋;放在外洋,又不如把战场置于对方国内,攻其本土,百利毕现。他在此上书中还指出,日本侵略台湾,毁盟失信在先,讨之可谓师出有名,不会引起国际公愤。两邻相距,不日可达;集国之精粹,胜之不难;日本进行明治维新,新旧与内外矛盾重重,人心浮动,兵力不济,不堪一击;从沪、闽两地直攻日本“长琦”,为南路;从“高丽”起师,渡“对马岛”,震荡其北,此为北路,南北夹攻,万无一失。这样一来,既可解台湾之危,又可保海疆之防,攻守两全。
    然当时朝廷未纳其议,朝中重臣如李鸿章则模棱两可,英国公使威妥玛从中调处,赔钱撤兵,空留遗恨。甲午败战,实早有伏笔。惜乎其策,殊堪扼腕。
    战争是国家政治与经济的角力。我们珍爱和平,然而战争总是会有的,世上局部战争屏息即发,哪怕承平日久,大国也要设假想敌,不时警策,实是潜在战争的形态。古今中外战争之多,案例之繁,恐他事件难以比肩;历来兵法之丰,又恐其他谋略不足相平抗衡;战争的残酷性与毁灭性,也是诸如瘟疫之类的天灾无法比拟。战争一开,轻则血流成河,重则亡国灭族,何其惨矣。
    攻守有恃,端赖实力;战无不胜,多在强己知彼,强己才是上策。当今世界为强势对抗,落后必挨打,故富国才能强兵,强兵方能御敌保民。
    勿忘国耻,“俾天下后世莫谓秦无人也”,国人当自强自励,免后人如读晚清一节叹之哀之。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56
何怀宏先生在伦理学领域颇有建树。他在本期《书屋》发表的一篇读书笔记,对《战争与和平》作了深层次的解读,还涉及手段与目的、动机与效果等经久不衰的伦理学话题。笔者不揣谫陋,且借“絮语”一角谈点感想。
    手段与目的引申出程序正义和实体正义的关系。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学者马基雅维里撰写的《君王论》一书,以诚实的态度直面当时政治人物相当忌讳的手段问题,被后人称为权术的百宝箱。在书中,他同时表达了对手腕技巧的爱好与对意大利统一所怀有的爱国者的愿望,但却丝毫未将二者结合起来。换句话说,他不曾回答这样的疑问,即用卑劣的手段能够达到崇高的目的吗?质言之,利用人性之恶构建理想社会是可能的吗?
    伦理学的研究表明,没有程序正义,所谓的实体正义便难以保证。那些经常使用卑劣手段并从中获得过快感的人,就很难指望他们会为了崇高的目的而奋斗,这正如某些习惯了委曲求全的人,安知大任到手而不轻易放过呢?
    从古至今,都有人对手腕技巧持有类似艺术品的鉴赏态度,如发现深心辣手,还不禁击节赞叹,反复玩味。这些人评价历史人物,不问手段是否正当,目的是否正义,而是以成王败寇的逻辑裁断一切。抱有这种心态的人在文明社会大多奉行丛林法则,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当然也就不会有任何道德底线可言。
    动机与效果则引申出意图伦理和责任伦理的关系。我们不能不讲意图伦理,但责任伦理更带有根本性的意义。一个人不管做事的动机如何,他都要有为其行为的后果承担责任的心理准备。如果我们借口某人的动机是好的,就为他开脱责任,洗刷罪过,那就是可怕的放纵,其示范作用更是贻害无穷。有时一个人的动机如何,真是只有天知道。
    虽然知人知面不知心,但一个人行为的后果却是可以看到的。如果造成了不好的后果,他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在人类生活中,好心办坏事的例子固然不少,但坏心办坏事恐怕才更为习见吧。强调责任伦理,可以最大限度地鼓励人们以好心办好事,同时也使居心不良者在行为上有所忌惮。
    要建设一个公正、合理的世界,有两种人最为碍手碍脚,一种是崇拜卑劣手段的人,一种则是轻信善良意志的人。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56
近日翻阅《随想录》,感慨颇多,常为那非常年代民族的悲惨遭遇欷歔不已。然而,掩卷之余,更令人肃然起敬的是,作者巴金老人嫉恶如仇、秉笔直书和呼唤正义的勇气和卓识。
    今天,站立在新世纪的门口,目睹纵横交错、宽阔平坦的大道旁一排排高耸云端的大楼里色彩缤纷的灿烂灯光流溢的辉煌,你会觉得,那个铅云低垂、锥人心痛的苦涩的非常年代已与我们渐行渐远了。环顾四周,行色匆匆的路人的脸庞上写满的是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与渴望。特别是对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后成长起来的年轻人来说,那个非常年代恍如隔世了。是啊,从某一角度来看,这是社会发展的历程,也是人类文明的成果。为有今日每一个人享有的阳光和愉悦,我们都应欢欣无比。但是,对于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中国的知识分子似应有所觉悟,并牢牢记住点什么呢?
    曾几何时,由于种种原因,面对举国上下癫狂一时的非人道、非理性的荒谬之为,很多知识分子都选择了旁观或沉默——没有呐喊,没有抗争。其中不少人甚至推波助澜,助纣为虐,言谈举止已堕落为万世唾骂的流氓或强盗,遑论一个知识者在“世人皆醉我独醒”时秉有的品格或责任!
    其实,人无完人,金无足赤,既然伟人都白璧有瑕,何况芸芸众生中碌碌为无的凡夫俗子呢?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知识分子,作为国家的栋梁和精英,尤其是那些有不幸经历者,虽不能如古代贤者“一日三省”,拷问自己的灵魂,坦陈自己人性的缺陷与丑陋,但也该“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焉”。可惜的是,对于发生于二十世纪神州大地上的那场浩劫,如巴金老人敢于剖析心灵者微乎其微,更多的知识者则采取故意回避、有意淡化和刻意遗忘的态度,语焉不详,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由此看来,巴金老人的真诚、率直和谦虚使其获得二十世纪中国知识分子的良知的光荣称号,实不虚也。
    巴金走了,纪念他老人家的最大意义在于,毋论世事翻手为云覆为雨,作为知识分子,始终要持守立身的底线——良知。为了理想,你可能在平凡的岗位上终生默默无闻地努力着奋斗着,但不曾伤害任何一个给予自己温暖的亲人、朋友和其他善良的人,哪怕是擦肩而过的邂逅者,也无愧于自己最深情可爱的国家。愿矣,足矣。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57
   从“地之球形”到世界“大同”,再到天下同此“凉热”,国人的想象力确实惊人,较之其他尤为特别。
    明清两际,随着西方传教士来华和地理书籍的迻译、世界概念的导入,觉醒之士方知天外有天,此番认知之艰难,颇为戏剧化,哪怕误读百出,至今仍令人深思。到道光年间,鸦片战争一开,英国坚船利炮裹挟商业与文化的侵略扑面而来,西洋之厉之狠,给老大自尊的中国留下巨创。由此,“体”、“用”之争似水流年,撕裂之痛,时刻悚然。
    国人被逼睁眼看世界。晚清第一代士人历西、游东、履北,保存了相当多的史料,阅读它们,常使人心神伸张,久难平息。他们的遭遇及感触,不仅仅是强弱之差,更主要的是政体、商业、民主、交通相较之下的隐痛。曾纪泽在日记中全文抄写马建忠上李鸿章书,是为显例,这篇上书可以代表当时的一种识见,难能可贵。抛开猎奇之笔和不恰当的中西文化比附, 他们那代人的观感和认知,验之当下,依然是真知灼见。换句话来说,他们的言论影响至巨且深,我们却没来得及细心地检讨,可以相信,这笔历史的遗产肯定会散发其应有的光泽。从徐图自强的洋务运动到后来的维新变法,都经这种见识的推动,是对时艰世败的正常回应,更是列强强逼之结果。然“体”与“用”如何处理,一直反复纠缠,从“中源西学”到张之洞所谓“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表面上看似乎合乎实情,根子里却是开倒车,反不如第一代放洋士人的见地。及至清政府之君主立宪,民国时期的议会制、联省自治,实际上都是虚应,徒有其表而已,这无疑留下了一笔糊涂账,到今天还没有得到清算,其后遗症远没有治愈。时至今日,我们还在漩涡式的文化怪圈中难以自拔。
    洋务却唯洋是务,一个多世纪的执拗,难得融通,疗时济世,技术至上,西化得可以,其影响如影随形至今。然道德文化沦丧在前,贫富悬殊结构失衡在后,物质丰富掩盖了人心的躁动和社会的不安,诚信和公平尚远。文化几成操作,数量化、标准化式的流水作业,论述如同刻板,翻译仿如嚼蜡,再好的思想恐难深入民心,成为指导,实有辱斯文。
    “洋为中用”是一种常态,“古为今用”却少有人提及。我们有富矿般的历史资源,本应掘取,似该破除“体”、“用”的禁锢,无论中西,前后打通,得“体”文明,受“用”清爽,煌煌上国何必局限,何愁和谐。青山依旧,几度时维,前面应是美丽的故事,确实得靠大智慧大视野来抒写。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57
  本期作者沈宁先生颇有家学渊源,他的伯父沈钧儒、外祖父陶希圣都是现代深富学养的政治人物。
    沈宁先生感叹道:现在青少年受教育程度太低,于文史方面几乎没有任何学问。他的话虽然有些刺耳,但的确道出了部分真相。据我所知,时下在大学学历史的不读《史记》、《汉书》,学文学的不读《庄子》、《文选》的现象并不鲜见。这种不重视原典阅读,没有根基和依托的育人模式存在很多弊端。我曾在大学修了多年历史,现在回想起来,我真希望那时每学期只重点攻读两三部中外经典,免得到头来什么都是半生不熟。
    经典著作具有极大的包容性和关联性,熟读其中的一二十部,其收获一定比到处浮光掠影要大得多。我们其生也晚,一睁眼就要面对中外几千年的文化史,想起来着实累人。但也不必灰心丧气,文史之学总与人性和情感有关,可谓万变不离其宗。我们择其要者而读之,花一番精研深讨的工夫,当不至于辜负古人之遗意。
    中国的文史之学堪称厚重,古汉语的深邃表现力也勿庸置疑。仅《史记》一书,绝妙好辞就俯拾即是。司马迁讲到秦汉易代,说是“王迹之兴,起于闾巷”;谈及文景之治,又称“鸣鸡吠狗,烟火万里”。即便是叙述历书之沿革,也有“冰泮发蛰,百草奋兴”这样的神来妙笔。白话文的出现是历史之必然,只可惜古汉语的语言元素丢失得太严重了,找回并激活它们需要长期的努力。我平时看过一些报纸上的社论,总感觉文章辞藻贫乏,转承呆板,没有充分发挥令人感奋兴起的作用。
    中国传统文化中有许多优雅深婉、意味悠长的内容,知识界有责任传承它们,并将它们推广到民间。香港的凤凰卫视在这方面功不可没,特别是其“凤凰大视野”栏目推出了不少有文化品位的节目,如“粉墨春秋”、“解读河洛文化”等等,解说词也写得文采斐然。而内地的某些电视台却一味拼凑所谓喜闻乐见的娱乐节目,营造狂欢景象,还自以为大有益于世道人心呢。
    文化的发展一方面需要认真求新,另一方面需要庄严守旧。不认真求新,守旧必然不得要领;不庄严守旧,求新便会辱没祖宗。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57
  古人说:“诗言志。”所谓“志”,不论后来者如何阐释,终不离个人的愿望和理想之义,同时也包含着主体的情感色彩和价值取向。以此标准揆之,古今中外流芳百世的优秀诗作多不例外。有一等襟抱,便有一等诗人。对于“亘古男儿一放翁”的陆游来说,吟诵其“铁马冰河如梦来”之句,你能不感受到他那起伏的胸膛里奔涌着的灼热的爱国之情吗?诵读其“家祭勿忘告乃翁”之辞,你能不为他一生戎马倥偬、征战南北,至死不忘国家统一的无私情怀激动不已吗?
    民国,正是中国由传统向现代艰难转型的过渡时期。世事沧桑,波诡云谲,各种思潮相互摩荡,各派力量彼此消长。作为各种政治势力的代言人,民国的首脑们更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各领风骚若干年。尽管这些政治精英的行迹如一缕轻烟飘逝人寰,其功过是非也已尘埃落定,但近读毛翰先生的《民国首脑们的诗》不觉一爽。囿于历史和现实的原因,过去,人们鲜有比较系统地阅读过这些首脑们不同艺术风格与旨趣的诗作。今日浏览,透过这些文字,我们还可以隐隐倾听到他们的灵魂在隐秘处的阵阵呻吟。
    一般来说,对于以政治为生涯的人而言,不论其动机与结果如何,挥毫写意多有阔大气象和豪壮之志。如,由孙中山的“要把乾坤扭转来”、黄兴的“独立苍茫自咏诗”、袁世凯的“大泽龙方蜇”、蒋介石的“腾腾杀气满全球”等,就可见一斑。但是,一个人在人生的舞台上如何叱咤风生、纵横捭阖,时时高奏生命的凯歌之刻,总不免有月白风清下的无边遐想。例如,曾经不可一世、阴险狠毒的袁世凯,闲暇之余,酬酢唱和之什也一派淡雅,在对大自然美丽景色细致入微的描摹中也融入了饶有咀嚼不尽的情韵。如,“一池花雨鱼情乐,满院松风鹤梦闲”,与他那些述志诗相比可以说是判若云泥。如果仅从内容来分析,使人无法料到这些作品会出自一人之手。再如 ,前述陆游,除了一展远大志向的不朽之什令人百读不厌外,谁又不为他多以自己凄美的爱情故事为底色创作的柔丽的婉约词心旌摇曳呢?
    所以说,文者,诗、词、曲等也,为文,就是要选择适合的文字真实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和感情。而对读者言,只有全面准确地阅读作者的大部分作品,沿波讨源,知人论世,方能对创作者的人格、气质、精神不厚不诬,形成一个较完整清晰的印象。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58
如今三十岁以上的人,有谁没见过大雁南飞、秋山旷远的景象?但不知从何时起,那长空雁阵却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且未引起什么特别的伤感。受物质主义大潮之裹挟,现代人但识风尘劳扰,而不知云水盘桓——雁去雁来谁管得,举世皆为名利忙。
    所幸芸芸众生中仍有天机清妙、托怀玄远之人。大雁哪里去了?蔡蓬溪先生怅望千秋,以悲天悯人的情怀、哀感顽艳的文字为远逝的鸿雁招魂。迟钝如我,亦不禁为之掬一把同情之泪。
    孟春之月候雁北,仲秋之月候雁来,翩翩鸿雁是报告春秋轮回的使者,它如期的迁徙昭示着天人之间的神秘感应。当雁阵惊寒、秋风四起、无边落木萧萧下,敏感的心灵怎不生发对山河岁月的敬畏和叹服。雁鸣有凄切之意、物哀之美,而飞翔万里又寄寓着生机和希望。苏武困居匈奴十九载,北海牧羊,节旄尽脱,其孤怀遗恨尽付于鸿雁传书。一段传奇穿越两千年,人们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人生在世,都难免思亲怀乡之苦。此种情愫既深婉又崇高,为美好人性之表征。放眼中国文学史,恰是鸿雁意象极大地启发了人们的诗性,使游子意、故人情获得了尽乎完美的表达。“寒灯思旧事,断雁警愁眠。远梦归侵晓,家书到隔年。”唐人杜牧的诗作寄意遥深。羁旅之人极目远眺,雁影将断未断之际,正是乡愁最浓之时。
    清代画家边寿民以画芦雁著称于世。郑板桥对其才能推崇有加,赋诗云:“画雁分明见雁鸣,缣缃飒飒荻芦声。笔头何限秋风冷,尽是关山别离情。”两位大师哪里想到,二百多年后,给他们带来无穷遐思的大雁将失去居所和雁道,终归于无何有之乡。倘他们起于地下,见此寂寥之天空,亦必精神殒丧,了无生趣。
    工业文明唤起了人类无法魇足的欲望,在扩张过程中,鸿雁便不幸沦为一种牺牲品。可人类并非天外来物,它与其他地球生灵是相互成全的。当人类把众多的生灵推向绝境时,自身也必然会踏上一条不归路。现在忏悔也许还来得及,纵不能召开地球万物恳亲大会,也该懂得对其他生灵实行开明专制。兔死狐尚且悲,雁逝而人独不惊,可乎?
    当秋天再次来临的时候,会有奇迹发生吗?我愿和蓬溪先生共同守望。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59
鲁迅去世后,并未把地球带走,倒是给地球增加了重负。本期《书屋》发表《作为存在主义思想家的鲁迅》一文,为热闹的鲁迅研究又添一说。
    我少时读鲁迅,基本上不得要领,直到现在才稍许有点感觉。鲁迅为人,有深通世故的一面,所以在虎狼丛中也不乏存身之术。但其心灵的质地仍是书生本色,观世阅人,往往出以真言,不吐不快。如果要编一本《鲁迅真言选》,那材料是可以信手拈来的,编者只会苦其多,而不会苦其少。
    鲁迅不相信“王道”之说,认为在中国“其实是彻底的未曾有过王道”。正惟如此,鲁迅对儒学、儒生都极为反感。仔细揣摩,鲁迅的看法不无道理。历代儒生肩扛道德理想主义的大旗,死命地将政治伦理化,其结果是既败坏了政治,又损害了儒学的声誉,原本想“以道制势”,到头来却是“以势为道”;原本标榜为万世开太平,实际收获的却是“三千年未有之变局”。儒学一旦与政治结缘,就势必会成为愚民之术、干禄之具。大盗与乡愿相交相资,造成道德的虚假繁荣。明代李卓吾痛斥儒学“阳为道学,阴为富贵”,儒生“被服儒雅,行若狗彘”,可谓掷地有声。
    儒学本来有些价值,并非一无是处,但要真正对现代社会有所助益,首先应当守本分。当代“大儒”蒋庆先生在凤凰卫视宣讲儒学,不胜其托足无门之悲,让人觉得儒学心法真是前后呼应,有古今条畅之概。
    鲁迅对中国社会、中国文人的缺点了然于胸。说到社会,他坦言在这历史甚长的古国,花样很多,情势复杂,“做人也特别难”,单是一些无聊事,就花去许多力气;谈及文人,他更是毫不客气,说中国文人投机心理很重,虽然可以慷慨激昂,但压迫一来,就逃跑一批,有的干脆就出卖消息去了,所以坚定的人实在少见。面对人心的糜烂,鲁迅怀郁如焚,经常被巨大的孤独感所包围。他一生以暴露“旧社会的坏处”为志业,说得上将愤怒进行到底了。
    人们谈到鲁迅,会经常想起胡适。胡适也是一介书生,说过很多真话,尤其对人性的幽暗意识看得很透。但他不像鲁迅那么激切,恨不得对人世来一番彻底的荡涤。在胡适看来,多数人的眼界局限于世俗的幸福和欢喜,所求实际而又平庸,因此社会的进步需要依赖经验和常识,不可陈义太高。胡适为人谨肃,善于节制自己的情感,所以文学创作非其所长,我读他在新文化运动中写的新诗,实在不敢恭维。
    有人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我并不以为然,起码此说无法涵盖鲁迅和胡适。人生的意气有多种,其中书生意气最为可贵,流氓意气最为可鄙。两者此消彼长,决定人间的兴衰荣枯。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7:59
“天下攸同”、“道术未裂”,西潮东潮与本土文化的碰撞、交锋与融通,历时久矣。
    清代同光以来,放洋出海之土,秉持民族的自尊,常把国外文化与本土文化相互“比附”,直追三代以上,常以为道也罢,术也罢,中国传统文化早已有之,无甚新奇。谬者谬矣,却极为可爱。待到近代开埠,连这种虚饰的“比附”都极为稀薄,拿来主义盛行,欧风美雨淋漓,揭瓦拆屋,根基动摇。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起,“隔夜又西风”,眼花缭乱,圄囵吞之,现代和后现代理论呼嚣而过,至今还剩药渣满地。王蒙先生《红楼梦与现代文论》可以作个借镜,让我们看看自己走过的路。他尽管也玩“比附”的老套,但能见其智慧之光。
    偏颇地说一句,声光化电,一派激进之后,学术界最不应失却的就是那份矜持和雍容。自乱阵脚,方寸全失,弄得如今学术几近面目可憎,食之乏味,少有二三十年代学者中西会通的韵致和圆润。学院体、翻译腔、论文调密布,其文不忍卒读,何来说明透彻,义理兼备,情文优异?作文难有可爱的面庞,心动的风韵,又何来肌肤相亲的冲动,更遑论善始善终?喜新不厌旧,张隆溪先生不断呼吁“走出文化的封闭圈”,反倒在各种思潮的喧哗之中显得极为低微。谁还在躬身践行,孜孜以求呢?
    说到这些年的文字,大家都有种隐痛,汉语言旧有的魅力哪里去了?联想到去年那场汉语言“保卫战”的争论,似乎争了便了,很少有自觉的维护和写作,深受西文之害的汉语言快不成模样了。现实中的文明人西化痕迹太重,“化中国”根本用不上传教士的土办法,我们自己先从母语里化了,此条尤为寒心。
    本期开篇《王元化谈鲁迅》,是为纪念鲁迅先生逝世七十周年的扛鼎之作。元化先生年迈多病,此文只是以前文章的辑录,但其思想深度和文字功底,真是老而弥坚。非巧合,编完这期,前有元化先生之作打头,再有王蒙先生的殿后,“二王”古朴的学风和深邃的思辨很值得我们推崇。借“二”字说开,鲁迅的杂文和周作人的散文,“二周”何尝不如是,如今都无法逾越。单就鲁迅薄薄的一本《中国小说史略》,后来人又如何,想来真是汗颜。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8:00
  若干繁华的都市与广大落后的乡村同时并存,是当今中国的突出特点。两者的差别之大,甚至给人以恍如隔世之感。
    时下有许多学者格外关注乡村文化的虚化或荒漠化问题,并为此忧心忡忡。我在湘鄂两省交界处的一个山村长大,对乡村社会的文化状况有一些直观的感受。记得小时候,虽然承载乡村文化因子的祠堂、族谱、庙宇等已不复存在,但尚能听一些有文化的长者讲述朝代兴替,以及家族先贤们的掌故轶事。后来老成凋零,口耳相传的文化也难以为继。如今的乡村少年,比之我辈更少乡土文化的浸润,家园已无法赐予他们一个相对自足的精神世界。
    近代以来,随着乡绅文化的持续衰落,城市对乡村形成了全方位的绝对优势。广大乡村在为城市提供巨大的经济、智力支持的过程中越来越显得气血不足。即便是近三十年农村的物质生活有了较大改善,但文化建设却明显滞后。特别是一些偏远的乡村,文化的虚化产生一种荒愁的氛围,让人神情恍惚之余深感苦涩。
    我每到一地,都特别留意乡村民居的样式。平心而论,中西部最近二十年新修的民居,给人以美感的实不多见,更遑论与自然山水的相映成趣。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财力不足,另一方面也与审美缺失有关。凡到过“徽州六府”的人,一定会为那里的古代民居感到骄傲。这些优秀的文化遗产并不全是用钱堆起来的,其中透出的美学和哲学意蕴,反映了那里的先民深厚的文明素养。
    对于一度几乎被“抽空”了的乡村来说,重建起来真是谈何容易!依我的书生之见,新农村建设目前最重要的是改善农村的基础设施。在基础设施改善的基础上,国家有必要鼓励甚至是资助大量有学养的知识分子和文武官员在退休后重返乡村,担负起培育乡村文化因子的使命。乡村的文化建设,绝不是送书下乡、送戏下乡这些表面工程能够济事的,而是需要活生生的文化人薪火相传,和农民一起重塑乡村的文化自信。
    中国古代社会本有文官告老还乡、武官解甲归田的传统。小到县令知府,大到六部显秩,都有许多人自愿回归桑梓。如明代嘉靖年间担任过户部尚书(相当于现在的财政部长)的邹文盛,致仕后便回到他在湖北公安的老宅。像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这些科举出身的官员回乡后对教化乡村、维持城乡在文化上的生态平衡起过不可替代的作用。
    我对和谐社会的理解与众不同。在我看来,如果有一天,大量知识分子和文武官员能够自愿地告老还乡,把在农村度过晚年当做一种幸福,甚至是一种责任,那么和谐社会就算建成了。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8:00
    “小说”确有“大义”存焉。近代“诗界革命”、“小说革命”,无不指向思想启蒙、惠及大众一途,及至五四,一脉相承,人文蔚起。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新时期文学”,无疑是激扬近代文艺革命之余波,手段与目的相互辉映。先是现代诗歌萌芽,再延及小说等各种文学样式齐齐破土,一时全民踊跃,洛阳纸贵,说其是文学的黄金时代决不为过。当年,任何一首诗、一部小说或一本著作,一出笼必引来万人争观,莫不耸动,煞是热闹。那时,西学东潮同时迸发,颇为壮观,至今想来那些似懂非懂的理论著作,读书人差不多人手一册,可以说十年的光景,国外几百年来的文学创作和理论成果,国人都迫不及待地拿来啃过遍。九十年代以降,消化不良的后果才出现,多元化掩盖了种种孱弱,荆棘满目,歧途纷纭。
    对八十年代的反思,绝非新世纪才开始。当时,韩少功先生一篇《文学的根》是一引子,它既是小说转向的一种标榜,又是文学自身反省内力的爆发,人们因过多地关注其标志作用,反而错过了整体反思的机会。及后,韩少功先生更多地以思想者的角色出现,不停息地在进行批判,至真至诚。其实,这股反思的力量一直在延续,横跨世纪,或隐或露,不绝声响。今年,查建英女士与八十年代文学界热点人物对话录的出版,残雪女士对八十年代文学的“厌恶”的发言,格非先生以一部小说《也不过是垃圾》为标识,三桩事件最为醒目。
    文学走到今天,似乎已完成了一个轮回,正在寻找突破的力量。这种力量不可能来自形式的革命,因为这些年的实验,已将各种花样玩尽,也绝不可能来自下半身革命,因为网络裸体流传,已再无私秘的空间,真正的力量应源于生活里深刻的真实、人性的高度和引导想像的实力。我们可以一遍遍地重温革命或世俗的“传奇”,但总有一股活鲜之力会从其中产生,因为人们总会拒绝平庸,总会接受人性与写作高度的挑战,来应和思想的律动,文学总会在潜移默化之中找到真正的价值,并包孕“大义”。
    本刊自去年以来,一直对当代小说、散文、杂文等进行检讨,包括这期邓晓芒、景凯旋等先生的文章,实在是想看到文学走出困境的方向和愿景,也使我们对未来充满期待。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8:01
  文人在世,如不留下几行笔墨供人指摘,有何乐趣可言?本期杂志发表的《写给中国的纳税人》一文,系李炜光教授发愤之所为作,倘能引起某些讨论,想必是他乐于见到的。
    时下,中国人纳税的意识还相当缺乏,偷逃税的现象十分严重。许多人把税收视为一种负担,避之唯恐不及,至于政府是如何运转、如何办事的,他们采取听之任之的态度。另一方面,政府又特别强调纳税人的义务,对纳税人的权利却宣传不力,实际行政中不作为、乱作为的现象时有发生。因此,无论对纳税人还是对政府而言,都存在一个将权利和义务高度统一起来的问题,而提升纳税人的权利意识则尤为紧切。
    从人性的实际来看,扩张权力的冲动和逃避责任的惰性在任何政府那里都是存在的。纳税人生活在何种状态,主要视其对政府的认知和努力的程度而定。清明的政治既不会从天而降,也不会自动地从政府的“觉悟”中产生,纳税人强有力的鞭策和监督才是根本。再者,纳税人享受到应有的权利是其积极纳税的持久动力。这种动力辅之以政府的严格依法行政,足以使中国的税收格局大为改观。
    现在从上到下都在讲构建和谐社会。我想,厘清纳税人与政府之间的关系,使双方形成良性、有序的互动,当是构建“和谐社会”的应有之义。所谓“和”,照中国古人的理解,就是包含差别性的统一,而非盲目服从意义上的雷同,西周末年的史伯就说过“和实生物,同则不继”。这句话深刻地点破了“和”与“同”的本质区别。至于“谐”,有人从象形的角度将之理解为“人人有话说”,我觉得很有意思。政府要说话,纳税人更要说话,只有这样,双方的信息才通畅,矛盾也才能逐步地得到解决。因此,建立和谐社会,绝不意味着回避和掩盖矛盾,矛盾是客观存在的,不加以适当的解决,只可能越积越深。
    “和而不同”是君子之风,甚至是一种天趣,其重要表现在于讲真话。我们常说“童言无忌”,可见讲真话和吃饭、睡觉一样,同为人的本能之一。本能被压抑和扭曲,当然说不上舒服。过去巴金提倡讲真话,固然体现了老人的赤子之心,但有人将其姿态视为某种精神标高,想来就有些荒唐。讲真话成为难事,无论如何不能被视为正常的现象。什么时候讲真话蔚然成风,再也用不着刻意提倡了,那么建立和谐社会的进程就会大大加快。
    迎送人自老,新旧岁无痕。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8:01
人事自生今日意,寒花只作去年香。新年伊始,《书屋》编辑们心中不禁响起毛阿敏的歌声:我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朋友?
    本期杂志以讨论“社会公平”话题开篇,这倒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因为从文化的视角探讨民生话题历来是《书屋》的特点之一,况且最近中国社会科学院公布的2006年中国经济社会蓝皮书,又将贫富差距、失业等问题列为大众关注的焦点。
    中国以市场为导向的改革激发了人们的热情和想像力,但同时存在的权钱交易也导致了种种社会不公平现象。一些自私的经济学家热衷于为强势群体出谋划策,一起争夺社会资源。他们如同坐在轮船头等舱中的贵人,一边抽着雪茄玩味诡谲的人生,一边对拥挤不堪、怨愤难平的三等舱中旅客们说:重要的是防止平均主义的幽灵复活,头等舱是无关紧要的!
    平均主义当然不是公平,但平均主义却可以作为大棒被某些人使用,打压人们的公平吁求。
    “公平”话题极为复杂,对我来说,只能凭感觉和常识凑一下热闹而已。一方面,绝对的公平是不可能的。造化弄人,天难匪忱,上帝在掌控公平之门时尚且左支右绌,更何况人类呢?你能说在将军与士兵、老板与马仔之间有绝对的公平吗?但另一方面,相对的公平则是能够讲求的。将军不一定冲锋陷阵,但必须体恤士兵;老板可以深居简出,但必须为马仔的奔走付酬,这就是相对公平。再放大到整个社会,政府应确保各种人的合法财产和权利不受侵犯,富人们不必一夕数惊,而一般民众亦可做到衣食无忧,安居乐业,这样社会共同体才会相对公平与和谐。
    现代政府制定公共政策是在摇摆中不断寻求平衡点的过程。有时强调效率过头了,就要向公平倾斜,反之亦然。西方的一些发达国家之所以是今天这个样子,无非是自由竞争和公平正义两种思潮反复搏弈的结果。
    改革开放二十年来,有一种情况反复出现,即一部分人谈及社会不公平现象,就颇为怀念计划经济时代。这种思维方式或许是粗陋的。计划经济不仅造成效率低下,而且其中不公平的程度更甚于市场经济。目前中国的种种不公平现象,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权力不当地介入资源配置所使然,而不是单纯拜市场经济之赐。权力得不到有效约束,追求公平就缺乏坚实的基础。
    穷人并非本能地仇视富人,那些诚实经营、富于教养和社会责任感的富人不仅会赢得穷人的尊敬,而且能成为提升国民创造力、推动社会文明进程的重要力量。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8:42
“民智”这个词不用久矣,与“启蒙”相当。时下,各种伪饰翻新的理论,总与民间社会相隔膜,于是高蹈虚空之言,似是而非之论,弥漫无边,不着实际。尤其,那些翻译转述的概念,徒具其表,经不起常识的推敲。
    开启“民智”,与现代化进程相随相从。草根意识,民间智慧,底层角度总能对宏大话题的“叙述”有所裨益,因为世俗的情怀和生存的智慧,总比玄之又玄的理论来得真切、实在。柴米油盐,表面上看不需多少理论,其实颇多技术含量,“货比三家”,择善选之,是小智慧。谈到国与国的关系,任何政治家都不能忽视民间的呼声和舆论的导向,这是大智慧。如果理论或策略能往下移,与民间对接,可能会圆满丰沛。我们习惯了上传下达,作为政策执行,有其必然,但下述上传,也应该同等对待,不可偏废。
    中美关系的重要性,路人皆知。然如何认识美国,特别是其政策走向与民间生态,人言言殊。哪怕对于罗斯福“新政”这样大的政策评估,居然有那么多的人为障碍;对资本主义的“腐而不朽、垂而不死”认识,相当长的历史时间,都在原地打圈,不得中的,更何谈对西方民主政治的正确评估,刘绪贻先生治学一波三折的经历可以作为明证。好在历史的长河总向前奔流,冲破思想禁区,导入正轨,这既是政治清明的表征,也是包括刘先生在内的基层学人的智慧体现。在这股大洪流之中,民间往来,文化交流,留学移民等细水汇入,也是冲破的重要力量,这与理论的争辩和突破一样有意义,而且来自民间的作为,在某个历史时期确实主导了中美关系的发展,今后也必将发挥更大的作用。
    在中美关系史上,作为政治家的司徒雷登与作为教育家的他,也是需要从民间角度来认真评价的。且不说他创办的燕京大学三十三年为我国培养了多少人才,也不说它如何融汇中西文化,说这所大学在历史的进程中是一笔不可多得的遗产,应该不为过的。如果还是从以往政治的概念去看,那么就只能是漠视其中的一些真实。而揭开事实的真相,重新进行客观评价,无疑是要从“底层”做起的。
    眼光往下移,确实需要面对真实的勇气;理论往下移,确实需要倾听民间声音的耐心和尊重草根智慧的平等。那些披着华丽外表的理论或智慧,需要我们换种民间角度去鉴别真伪,所谓“世事练达皆学问”。世事如何,正是我们观察、分析和判断事物的有力补充,两者合则察,分则隔。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8:42
大学教育是时下民众关注的热点话题之一。本期《书屋》就此发表三篇文章,其中的沉痛之言、切谏之声,意在唤起人们疗救的愿望。
    世纪之交,中国经济持续增长,国力有所增强。在此背景下,适当地实行大学扩招不失为利国利民之举。遗憾的是,因为一轰而上,大学扩招竟演变成了一场隐患重重的高校“大跃进”。为了容纳汹涌的人头,各大学只得拼命增加硬件设施,除了向银行举债,另一办法便是维持高昂的学费。学费居高不下,让众多的中国家庭不堪重负。
    如果说大学的硬件设施尚能在短期内有所改观的话,那么软件设施的完善就要复杂得多。如今的大学教授们忙得不亦乐乎,最忙的事情就是争取科研课题,“悠悠万事,唯此为大”。各种各样的考核、定级、评奖都离不开课题,教授们手头没有课题,就如同官员没有实权、商人没有流动资金一样打不开局面。这些个课题每日纠缠着教授们的灵魂,占去了他们的心力,自然使之无暇顾及教学质量,大学生整体素质的下降便难以避免了。
    我总有一种感觉,即从事科研是文化人和科技工作者的一种本能。这种本能虽是后天习得的,但一经习得便不容易丢弃。即使没有任何政府资助,那些教授先生们也总会琢磨一些问题,存心有所创获的。如果此种想法不谬,那么政府资助的目的当是进一步激发他们的探究兴趣,促成有价值的研究成果早日问世,造福于社会。道理本是这样,谁承想政府资助的课题、项目却变成了指挥棒,以及一种苛刻的评价机制和令人垂涎的获利方式。如此一来,便造成大大小小的教授们争抢课题的局面,特别是那些学阀式的人物尤为积极,他们尽可能地将资源划归到自己的利益共同体,致使一些洁身自好、确有学术水平的教授不一定得到选题。选题与承担者能力的不对称,是导致抄袭、造假以及剥削研究生劳动等诸多恶劣现象产生的重要原因。
    为什么现在的许多教授对官学交易、钱学交易的现象见怪不怪,又为什么对低价值乃至负价值的东西熟视无睹?一言以蔽之,学术腐败已严重损害到大学教授们的主体性。
    政府使用的资金是纳税人的血汗钱,理想的状态是一分一厘也要有相应的回报。如何避免政府热衷于为大学教授们找事做,以及大学教授们挖空心思从政府那里捞钱,成了解决中国大学问题的症结之所在。
    大学是国家精神之代表,也是民族希望之所在,它理应有不为浮云所惑,不与流俗相竞的精神气质。从大学校门走出的,应当是纯净优雅、追求真理的社会精英,而不是过早沾染世俗风尘的名利之徒。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8:43
  近代以来,对于日本的认识,公推黄遵宪的《日本国志》。但辛亥之前,日本人对此书相当不以为然,其中一句尤让人气馁:观此书,犹在清朝看明朝之事。其间的认识悬殊盖因时过境迁,日本已非昔比;另一层怕是自傲了,日本汉学至今还沿袭此风。回头看去,我们有过于夸大魏源的《海国图志》对明治维新的作用之嫌,它其实只是导引,日本当时有其内困外扰之所在,且风云暗动早蓄有时。无论如何,我们一本书没有那么大的功效,这一层尤需辨识清楚。不然,我们依然容易在历史中“误读”日本,从而缺乏据实的说服力。私下以为,《伍廷芳集》中伍氏记载甲午战败谈判的细节,诸君可看,那才是真正的读法。
    现代开明,留日浪潮确实造就了一代人物,也部分影响和改变了旧中国发展历程。浅一层说,许多转译的词汇至今还在沿用,其始也简,其作则巨。然而,甲午之惨烈、抗战之剧痛,中日近现代史夹杂着浓郁的战争硝烟,呛得我们难以睁开眼,也正因此,国人对日本的认识相当的扑朔迷离,无法清晰明朗。
    现代文人有行。周作人、戴季陶对于日本的认识,早有公论;郭沫若、郁达夫等的文字也反映不少,哪怕屈辱残忍;陶晶孙十岁进日本,生活二十余年,留下创作和事功的东西也多,尽管伤痕累累;凌叔华一篇游记,亦堪可入册。这些感性化的文字,让我们或多或少看到日本的民间面貌与精神状态。然国人著作之中,鲜有《菊与刀》之深透与犀利。所谓知己知彼,最要紧的是彼处深层真实状况的认识与把握。在我的印象中,王独清《我在欧洲的生活》一书中,他游历德国、意大利时对于法西斯主义的萌芽很有触动,在与友人的通信谈到日本最有可能步其后尘,需要警惕,可谓先见之明,而这是上个世纪二十年代的事。
    历史需要经常温习的,前贤留下来的文字确需再读常新。我们牢记国耻,但不能老被硝烟蒙住我们的眼睛。前车之鉴,有识才得有鉴,徒有说“不”的勇气是远远不够的,确需要慎密的知与识;来者可追,有力才能追得上,仅有志愿恐难成,确需几代人务实的努力。
    还得回到甲午之前的中国与日本,我们需先从历史关节处起步,回首前尘可以走得更稳;还得回到鲁迅的日本论和对国民性的批判,“知耻近乎勇”,观念上宁肯苛刻,才有更新的冲劲;还得回到生死存亡的近现代的硝烟之中,呛就呛点,置之死地而后生,因为过往的历史从来不谈公法,只剩残酷的事实。我们后辈该如何,固不待言。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8:43
本期《书屋》发表了一篇反思“封建主义”的文章。作者的学术观点系一家之言,供广大读者讨论辩驳之用。
    儒学为“封建主义”之代表。如何认识儒学,在今天的知识界见仁见智。有学者为了替儒学辨诬,将其分为原始儒学和被董仲舒等改造过的儒学,似乎原始儒学与专制统治无关。此种观点未见得周全,因为历代专制帝王以孔子而不是以其他人为护符,说明孔子的思想中确有为其所用的东西。他们并没有冤枉孔子。
    窃以为,儒学作为政治哲学,其内在缺陷几乎是致命的。因此,历史的真相是儒学作为外衣,总是难以掩盖政治的内在本质。孔子诛少正卯,董仲舒首劝汉武帝杀骨肉大臣,王阳明、曾国藩皆以奇用兵,杀人无算。此数儒者,其行为与平生学术皆大有乖离,正可证实其教儒学者,其法亦必申韩。虽然如此,从社会教化和个人修养来说,儒学之价值又不可抹杀。人生欲火旺烈,伤己伤人,多读一些儒家格言,对持盈保泰不无裨益。
    百年以降,文化保守主义者代不乏人。其中翘楚,如王国维、陈寅恪、钱穆等人有感于传统文化花果飘零,不胜其哀生失路之叹。他们对传统缅而怀之,敬而畏之,其人格精神至今灵光岿然。问题是文化保守主义者中的多数人缺乏政治哲学之训练,而且对传统之优长作了放大的估计,因此又常被人所诟病。
    如今有关传统文化之讨论,常常流于意气之争。有些人基于历史的记忆,对尊孔读经十分反感,认为此举是“沉渣泛起”,必然妨碍政治进步,于是忍不住大张挞伐。由此可见文化与政治关系之密切。不难想见,随着中国政治文明建设的进步,不但市场经济将更有活力,而且中国人在文化上的自信自尊也会相应增强,许多文化讨论也可在心平气和的氛围中进行。否则,靠几个博士抵制“圣诞节”,靠地方政府恭祭炎黄二帝,恐怕都难挽传统文化之颓势。
    文化可以寄情,可以遣怀,照此看来,中国传统文化可用来充谈资、助谈兴、增愉悦、尽余兴的东西所在多有。周作人说“二十四史”是好书,诚为行家之言。受传统文化之滋养,中国民间直到晚清也可见郁勃之文气。那时遗留下来的民居,单是门楣上的题字,如“香流修绠”、“五之别墅”、“诒厥孙谋”等就有悠长之滋味。而眼下,能将传统古籍读得文从字顺的大学生却越来越少,具有古典情怀的才子佳人也日见稀落。在此背景下,易中天、阎崇年、王立群诸先生的讲史便有了启蒙振衰之价值。
    “推寻衰柳枯兰意,刻画残山剩水情”。每读陈寅恪先生的诗,就不禁思接千载,感慨万端。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8:44
  鲁迅先生那声“救救孩子”孤独的呐喊,至今还在思想的上空回荡,余音袅袅。作为经典话语,不断被赋予新义,看来孩子的问题真是与时而同步,历久而弥新。这其实隐含着一种悖论:技术的昌明与教育的先进并没有带来问题的实质性解决,观于眼前,似乎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父母关心孩子的健康成长天经地义。“子不教,父之过”,“身教重于言教”等都把父母推上很高的位置。然而现代商业社会的竞争浸透到各个层面,父母在承受着物质与精神双重的压力之下,还要腾出手来教子,本身就不堪重负,至于更精细层面的家教,已被不充裕的时间和业已匮乏的精神挤到心力不济的角落。
    社会倾注下一代的用心昭昭若日,教育无处不在。各式学校齐备,幼稚园到中学大学层层相接,教师的素质在不断攀升,各种设施与设置非昔日可比;有教无类,业余教育覆盖城市山村;国家的教育投入,逐年递增,各种政策的出台都为孩子的成长让路,然经济增长的成果并没有在孩子教育上得到充分地体现,原有的价值体系与道德观念冲溃之后,社会教育场景可以说每况愈下,不忍细究。记得前年,承女儿老师抬举,我被请到学校为家长们谈心得体会,归纳起来说了四层意思,那就是高尚的品质,高尚的趣味,强健的体魄,恰当的分数,当时引起他们的强烈反响。我并没有由之而沾沾自喜,也知道所有大家的困惑,在这种大背景之下,家长们无辜,孩子们更无辜。在许多无奈之中,我对自己的女儿提出了最低要求,就是你要对自己的一言一行学会承担责任。问题是我们大人们是否能做到,整个社会是否能做到,如果没有,那么我们都该在孩子面前羞愧。
    我们都在与孩子共同成长,整个社会都如此。如果“救救孩子”这个命题现在还能成立,那么首先该救的是我们自己和整个社会。这非故作高论或矫情,而是事实。
    问题还在于各种“底线”被戳破之后,大家都茫然无措,方向不明,但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社会、学校、父母有不可推御的责任。那么,一种强有力的精神引导来共同汇成向上的内驱力;荣耻观转化为全体遵循的准则,在是非上建立起强大的判断来影响孩子们的言行,显得尤为重要。“幸福的度日,合理的做人”,其实就是要使整个社会明朗清晰起来,我们完全可以与孩子们一道生活在光明而干净的世界里,呈现出人的尊严。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8:44
雷池月先生写完《古都史话》后,又开始致力于北宋人文历史的研究。本期《书屋》发表的《贤相:权力和道德的统一》,便是其前期成果之一。
    北宋称得上贤相的有好几位,其中又以王旦最为典型。王旦在宋真宗时期为相十余年,其间推挽俊彦不遗余力,持身公清一无可议。欧阳修为之撰神道碑,极尽称颂之能事。宋仁宗继位后,甚至誉之为“全德元老”。
    不过,所谓“贤相”,正如“明君”一样也只是相对而言的。宋真宗赵恒好大喜功,他人为地制造祥瑞事件,以便为封禅做准备。身为宰辅的王旦明知此事为“鬼打墙”,却违心地为宋真宗奉迎“天书”,硬是将一场假戏演到了底。南宋人洪迈撰《客斋随笔》一书,其中对王旦颇有微辞,说他“心知得罪于清议,而固恋患失,不能决去。及其临终,乃欲削发僧服以敛,何所补哉?”《容斋随笔》虽在体例上毫无章法,但品评人物常能切中肯綮,因此不失为一本难得的好书。
    贪恋权位是中国古代宰辅的一个通病。在中国皇帝系列中,尚有个别自动离职的现象,而宰辅们却一律“坚守岗位”,恋栈不去。汉、唐名相有萧何、曹参、丙吉、魏相、房玄龄、杜如晦、姚崇、宋璟等八位,除后两位被罢相外,其余六位皆终其位。何以如此?因为宰辅们深知,在位比不在位尊荣得多,也安全得多,一旦去权,则祸机莫测。
    宰辅做得好,堪为廉洁之楷模;做得不好,便是六欲之盟主。这好与坏,既有赖于个人的品质,更取决于皇帝的作派。皇帝有追求享乐的无边欲望,又有诸多的烦心事需要排解,于是身上既奇痒难耐,又隐隐作痛。由于痒比痛更难忍受,所以皇帝们更倾向于选用曲意逢迎、擅长挠痒的奸相,而非那些方正不阿、切谏止痛的贤相。历史上贤相少而奸相多,揆诸皇帝的诡秘心理,原不足怪也。
    宰辅多为进士出身,有很深的文化修养,但作为百官之班头,日浸月渍,浊气渐盛而清气渐衰,故留下优秀的诗作便比较困难。唐朝的张九龄倒是个例外。“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仅凭这首杰作,张九龄便可流芳百世。
    中国人自古对“贤相”推崇有加,也对政治道德化抱有深切的期许。不讲道德的政治无疑是可怕的,但这并不意味着政治道德化就是个真命题。在封建专制政体下,政治是对利益“家天下”式的占有,儒家用道德把这一点包装起来,结果必然是伪善下的人欲横流,个别清官又如之奈何?与之比较,民主政治则讲究各种利益诉求的和平搏弈,在搏弈中的策略思维便逐渐转化为以公正、公平为核心的政治道德。
    与其做清官梦,不如铸民主魂。这是真理,同时也是常识。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8:45
去年股市大涨,基金也顺势而上,先知先觉者早已赚得盆满钵满,待到大家醒悟,跟风操作,赚钱效应却递减,甚至为负。“所谓利钝者,大约先一着为利,后一着为钝。”市场是按自己的规律在运行,有一只“无形之手”在掌控,利钝之别,由中而发。推而广之,上个世纪恢复高考那几年一直到八十年代末,大学生、研究生都被喻为“天之骄子”、社会栋梁,在尊重知识、以文凭论英雄的年代,这批知识分子最先获利,住的是单位福利房,连找个对象也往往要容易得多。九十年代后,其价值递减。现在博导、教授、博士都在“贬值”,遑论研究生、本科生了。
    市场化、产业化随着经济的洪流肆意漫漶,教育、医疗、住房等无处不以货币资金作为最后的目标,上学难、看病难、住房难成为社会三大公害。仅就看病难而言,社会流传一句俚语:“什么都可以有,就不能有病;什么都可以没有,就不能没钱”,就是此种表征,可以想见最朴实最简单的事实就是生活在当下的常识。古人云“有钱能使鬼推磨”,已经道破,如今则是有钱能使磨推鬼,干吗呢?因为破除迷信多少年了,现在连鬼都找不着了,这也是市场的经验和常态。惊讶的还在于,旧时人与人之间温情脉脉的关系,抑或最美好的男女感情往往附丽在货币资金或潜在的利益转换上。尤其后者,更是显形,感情再好,也难抵利益的扼制或分裂。“求财”则为一路,要生活而已;那么“求情”又是一路,因为物质利益可以与感情“等价交换”,财与情能在残酷的经济面前形成买卖关系。所谓“情是无价宝”,却能以金钱来交换,实际上情感也在“贬值”。
    老辈们都在说:现在的钱不值钱啦。实际上,物价的上涨已超过了收入的增加,导致了货币的“贬值”。到这一步,似乎我们就生活在一个“贬值”泛滥的时代。因此,各种人为的“缩水”现象层出不穷,“等值交换”与“增值效应”几成幻想。对情感价值的肯定与尊重,是人之所以为人的独特性,如若交换正在“贬值”的情感,无疑堪忧。
    “不辨风尘色,安知天地心。”那么退而为之?就是打发时间,过好日子,能在有限的条件下把日子滋润起来。因为只有广阔的精神世界可以抗拒“贬值”,保住内心既定的价值观,内定而应万物。或者,在勤勉的状态下,尽可能地去创造较好的生活条件。除此以外,莫过于神定气闲,眼见也要净,工整而清洁地活下去。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8:45
  本期《书屋》以讨论“白领阶层”开篇,作者卢周来、侯兴国先生一为经济学家,一为外企高级经理。两篇文章各有特色,有相映成趣之妙。
    “白领”又称“中产阶级”,其构成包括政府公务员、职业经理阶层、大学教师、医生、律师、资本市场从业人员等等。近二十年来,这个阶层发展很快,已成为中国社会多方面的中坚力量。白领们身处激烈的竞争环境,深切体验到“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危机感。不过,尽管他们常常诉说自己的不自在,但较之于广大底层民众的劳苦艰窘,他们无疑是生活相对体面的一群人。
    经过辛苦打拼,白领们手中都有些余钱剩米,因此最希望社会稳定,同时也渴望政治进步。他们一般都受过高等教育,而且富于社会阅历,所以有比较健全的政治认知机巧。目前白领阶层的政治面貌很复杂,参与政治的机会和平台也参差不齐,但没有政治家能够忽视他们的观点。
    在经济上,白领们较多地分享了改革开放的成果,时下正在为进一步提升生活质量而烦心劳神。他们游走于楼市与股市之间,对两大行情十分敏感。很难设想,如果没有白领们的支撑,中国的楼市和股市会有如此之火。面对节节攀升的房价,许多白领既力不从心而欲罢不能,于是梦想在股市中交上好运。有人预估中国股市大盘将会突破一万点,此种利好消息带给白领们强有力的刺激和鼓舞。
    白领们读书偏于实用,很多人对致富门经和做官心诀最有兴趣。据说在部分白领中,曾国藩的著作受到青睐。究竟他们向曾国藩学了些什么,目前尚未见到有深度的调查和评论。曾国藩精通国学,在做官、识人、治家、教子等方面确有心得。但就世界眼光而论,他比同时代的郭嵩焘就差了一截。
    附庸风雅是白领阶层最为突出的特点之一。他们向往优雅、精致的生活,有时甚至显得矫情。但矫情并不比粗俗更难忍受。近来有本《游民文化与中国社会》的书颇受关注。所谓游民文化,其特点之一便是在既粗又土的作派下行其黠慧小智,对规范性的知识和高雅情趣心怀恶感。游民文化的冲动往往带来破坏性的后果,所以附庸风雅是一件大好事,对于一切让生活向文雅精致方向发展的努力,我意都应该加以鼓励。当然,风花雪月过头了也是一种文明病,但这在当下并不突出,甚至不是个问题。
    白领们的身上被承载了太多的希望。他们能否承担起弥合社会矛盾、构建和谐社会的历史重任,既有赖于其阶层的壮大,也取决于他们的安全感和发言权。如果他们自顾不暇,或者表达渠道不畅,一种犬儒主义的心态便会累积并扩散开来。
    明哲保身不应该成为白领们的生存哲学。一个规模庞大、识见宏远的白领阶层才能确保社会的长治久安。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8:46
  西风东渐,酿造了三千年未有之变局。1840年鸦片战争肇始,中国被迫踏上近代化征程,启蒙、变法、救亡和图强贯彻,波澜惊心,时势动魄,人心与民情为之丕变,风云却舒卷不开。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中国经济进入快车道,与时奋进,崛起之势难阻挡。
    现代化的路途没有模式可参照,没有前例可依循,自有特色,无往不利。随着生产各要素的迅猛激活,体制内外的各种力量膨胀生长,市场一统,效益优先,上下呼应,强势顿现。与此同时,人性中逐利争胜的欲望打开释放,皆为目的而来,攫利益而去,社会面貌万象峥嵘,人情之淡,人性之恶,以前难有。市场经济容纳不了田园牧歌式的生存,也排斥了共荣共生的温情和从容。
    现代化必然使社会转型,新生阶层应运而生,这是市场经济的重要力量,资本、技术、知识和信息为他们的扩张提供了强大的支持。社会转型也伴随各种乱相丛生。因是市场经济,各种有形资源难免以掠夺的方式开发利用,只顾眼前不想长远的短期行为,无疑造成了生态的恶化;既然以利益为目的,各种权力资源难免会以寻租的方式来追逐,权力与资产互为依托,争权夺利无所不用其极;因是商业运作,各种技术与手段均落脚于此,凡是有利可图,自然迫不及待,花样百出,属于公众服务范畴的各行业均实行产业化,其弊病累积,不知何年可消解;既然以资产作为衡量人们生存境况的指标,贫富差距就不可遏制地扩大,因为人人都想达标,个个都想发财,社会人际关系就无法恢复正常状态。
    新阶层的兴起与壮大,在目前的状态下,我不太看好:他们仅仅是在机遇与条件成熟的情况下先富起来的一群人,在制造、消费并享受着物质利益,远没有形成社会的批判力量,更无法引导出社会的普通正义来。同时,新阶层会在利益驱动下,利用资本的优势,漫无原则地走向他们的反面,成为社会乱相的共谋。
    变局还在延续,各种现象不时冒出,对于新阶层的评估尚为时过早。但孙中山先生在1919年的一段话,很让我们心气平和起来,相信社会有内在的力量来纠偏导正。他说:“再冷静一点想,无论在甚么地方,荒地开垦的时候,初生出来的,一定是许多的杂草毒草,决不会一起便天然生出五谷来的,也不会忽然便发生牡丹、芍药来的。这种经过,差不多是思潮震荡时代的必然性,虽是有害,但也用不着十分忧虑的。”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8:46
今年是“七·七”事变爆发七十周年。细心的读者会发现,《书屋》杂志发表了大量有关中日关系的文章。我们推出这些文章,出发点决不仅是为了应景,而是有感于时下的中国人对日本的认识还相当不够。
    中日两国是近邻,历史上的恩怨由来已久。明治维新以前,中国长期是日本的老师。明治维新以后,中国逐渐落后于日本,并屡次受到日本的欺凌。残酷战争造成严重的心理隔阂,以致到今天还有中国人坚决不买日本货,一说起日本就非常来情绪。
    日本是一个独立的文明体,历史上虽然曾向中国学习,但其根本的文明气质如神国观念、武士道精神以及审美上的物哀叙事都是自身的。有人将其归入“儒家文化圈”,从严格的意义上说并不适当。
    前不久我去过一次日本,虽说是走马观花,却也颇多感触。日本土地狭小,资源匮乏,自然风光亦无多少特别之处,但居然在近代世界舞台上释放出惊天能量,目前又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乍看起来的确不可思议。近代日本的崛起,原因多多,根本的一条则在于学习西方。从“和魂洋才”到“脱亚入欧”,日本人以强烈的忧患意识追赶世界潮流,神经系统出奇敏锐。实际上,日本人向西方学习还并非始于明治维新,在此之前便有了许多创获。我入住的酒店走廊上,悬挂着一幅书法作品,中间有这么几句:“邦家前路不容易,三千余万奈苍生”,“山堂夜半梦难结,千岳万峰风高声”。岛民焦灼不安、激厉奋迅的心肠,是何等紧切!
    但日本人学习西方也并不顺利。日本第一部宪法比美国晚出一百年,宪法颁布当天,举国放假庆祝。但那时一般日本人根本不知宪法为何物,竟误以为是“宪法菩萨”生日。日本武人当政的传统深远,近代以来的政党和议会在军人的淫威下备受摧抑,原敬内阁时期的政党政治有如昙花一现。结果是扩张主义甚嚣尘上,给亚洲乃至世界留下痛苦的记忆。二战以后,这个局面才得以改观。
    日本格外重视教育,“教育立国”是它一百余年来始终不渝的方针。日本的万元、千万大钞便分别印有教育家福泽渝吉和文学家夏目漱石的头像。正因为硬实力由软实力所支撑,所以其能够在二战的废墟上迅速站立起来。日本国民大多有较好的文化素养,普遍有读书的习惯和兴趣。日本公务员的敬业精神在世界上也是突出的。纳税人有权要求公务员勤恳、高效地办事,根本用不着千恩万谢,反倒是公务员事后向纳税人鞠躬点头表示谢意。我们常说“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其实只有公务员的示范作用才真的“无穷”。日本社会秩序井然,公德渗透到细微末节,个中原因是稍加留意都可看得到的。
    赤县神州,一衣带水,一苇可航。新世纪的中日关系如何发展,依然取决于双方的实力。中国要想再次赢得日本人的普遍尊敬,唯有成为亚洲第一强国,舍此别无他途。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8:47
转眼就是2008年了。在新的一年里,《书屋》将一以贯之地秉持理性和良知,立足于人性的实际,在常识的立场上发言。
    也许有人会说,常识算得了什么,不就是一点常识吗?我并不这样认为。在我看来,尊重常识既是出色的理性思维,又是科学发展的基本要求。上世纪中叶,中国人干过不少违背常识的事情,“大跃进”便是其中突出的例子。那时只讲“多和快”,漠视“好和省”,各行各业竞放卫星,吹嘘“亩产过万斤”,完全是一种反常识、非科学的做法。
    “常识”二字,人人都能理解,但要真正做到按常识办事却并不容易。“大跃进”的遗风是否已经绝迹了?大家只要看看广东开平的违规征用土地案,就知道没有完全绝迹。那样的蛮干,根本违背了“以人为本”的科学发展观。因此,记取“大跃进”的惨痛教训,在今天并非多余。
    “常识”这个话题,是很值得做一番哲学思考的。每个民族、每个国家在特定的时代都有自己的“常识域”。其数量和质量依对历史的尊重及对外交流的程度而定。常识深深置根于人类的历史和经验之中,如果在历史、在时代潮流面前傲慢自负,一味地标新立异,那只会产生大量的伪常识,而伪常识必将贻害无穷。
    不可否认,人类喜欢求新求变,经常有挑战常识的冲动,但这种挑战会带来各种不同的后果。有的推翻了旧常识,传播了新常识,直接促进了科学进步和社会发展,如伽利略的自由落体定律、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托马斯·潘恩的著作《常识》等等;有的挑战却徒劳无功,如历史上许多帝王为追求长生久视,醉心于求仙访药、炼丹修道,但无一例外地归于失败,甚至还折损了寿命;有的挑战则产生旁门左道或雕虫小技,虽不一定有多大意义,但增加了世界的丰富性。如有的人要打破用笔写字作画的常识,硬是练就了用脚写字作画的本领;还有些艺术门类如魔术等专与“常识”为难,满足人们的猎奇心理,具有审美和娱乐价值。
    依愚见,常识大体上可分为两类,一为客观知识方面的,一为主观价值方面的。前者以“求真”为目的,关心的是真伪问题;后者以“求善”为目的,关心的是好坏问题。但求善也是以求真为基础的。例如民主相对于专制“是个好东西”,这是当代世界的常识,但这个常识的立足点却很真实,即人性中存在许多幽暗面,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所以只有实行民主,才能防止权力的肆无忌惮。
    通晓中国现代历史的人都会明白,改革开放的过程,在很大程度上便是一个回归常识,按常识办事的过程。我们为什么要搞市场经济?因为世上绝大多数国家是这么做的,我们的祖先也是这么做的!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的转变,虽然也遇到过阻力,但绝大多数中国人欣然接受了这一转变。
    我曾经有一个梦想,便是写一本《论常识》这样的书,只可惜我学养太浅,力不能逮。但愿有博雅君子拿出扛鼎之作。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8:47
  偶读《崇德老人自订年谱》,颇多感慨。近代女性在中西文化的对峙、冲撞之中,并没有激烈的蜕变,而是兼旧迎新,优裕淡雅。自守妇德,相夫教子,洒扫应对相当地顺手,出乎后人的意料。崇德老人为中兴名臣曾国藩之满女曾纪芬,品质纯正,朴实严谨,治家处世有乃父之风,实不辱家门。她到老年信奉基督教,与礼佛并行,信仰别致,实由其执事践行有宗教情怀在,知敬畏懂天命,在日常之中将佛教、基督教等宗教之向善唯真共冶合融,盖有其信仰在。
    信仰就是一生恒定的价值观和处世的准则,不惟宗教信仰然。精神纯实,道德清洁,以慈悲为怀,以良善为美,贯彻始终,百世莫移。念兹在兹,俯仰无愧,这属私人性质事务,关乎私德,与大而无当之类无关。私德优良,公德必彰显,因为在向善与唯真的层面,私德与公德可以合一。以前所谓宗教是“麻醉剂”,可以检讨的。各人未必信奉宗教,即使信教也是个人自由,不容我辈置啄。不客气地说,宗教情怀应为个人道德建设的底子。
    这里引杨钧《草堂之灵》的一段话,原文是:“凡真之所在,即信仰之所在。苟无信仰,章法必乱,此一定之理,虽圣人不能非之。今之所以愈闹愈乱者,日丧其所信仰故也。”文中的“信仰”二字绝非仅指宗教信仰,是指人应持有的标准,且与求真究实联系起来,贵在“凡真之所在”。真之所在,在天理、人伦。秉虔诚之心畏天敬神,有所惧怕,才能为人处世持重而不逾矩;凭真诚之爱推己及人,有所兼顾,才能和谐共生而不自乱,这就是我所理解的信仰,与是否信教毫无关系。
    说到此,难免联想到孙中山先生“天下为公”的名言,这句话本身就是信仰。中山先生终生信奉基督教,他思想中“公仆”究其实是从“人人都是上帝的仆人”延伸出来的,在基督教的教义中,所有的信教者都在为上帝服务,无论高贵低贱。人只有把人的位置摆正,在天地之间才能真正地体现人之价值。中山先生的宗教情怀事关信仰大义,事关公德私德,若从这个角度去理解中山先生的思想,可能会好些,也会对“天下为公”、“公仆”之真义有更完整的理解。
    退回到自身。记得小时候,我四祖母教导我们小辈,就是你再苦再穷,都要把衣服洗干净,穿出去才有人样。我祖父是旧式文人武士,给我写信时,常在末尾写“清洁”二字,这是家传的“道德”,他们只是对晚辈立一个为人的标准而已,与“天下”不干,却与私德相关联。这是否是“信仰”,不敢追究,只有照着做去了。
    为一介书生,读点书,说点闲话,本就不关宏旨。现在,飘雪时分,枯坐在高楼中,偶尔分心外探,白茫茫的一片,洁净异常。时谓“瑞雪兆丰年”,天地有福,人间祥和,但我更看重其纯质。对天面地,人总该固守自己的本分,真正建立起信仰,向善唯真,在纷纭的岁月中做点实事,自尊自贵,通脱永在。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8:48
   春节期间,我随团参加台北书展,得以领略到宝岛台湾的风土人情。
   飞机在午夜时分抵达台北上空,璀璨的灯火接引着我长远的梦想。宛如近乡情更怯,踏上这片魂牵梦绕的土地,我不由自主地站了好一阵。夜深人静,旅行车顺畅地在台北市区穿行,唯有那熟悉不过的汉字不时地映入眼帘。下榻的酒店舒适而温馨,一觉醒来,窗外已是车水马龙。
    我们在台北的行程十分紧张,参观书展后,便匆匆浏览台北故宫和士林官邸。故宫承载着中国几千年的文明史,仅明清两代字画就让人叹为观止。而士林官邸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下宫花寂寞红,庭草随意绿。
    之后我们开始环岛游。从台北经花莲到台东,但见浩瀚的太平洋雪浪翻滚,险峻的中央山脉雄峙东方,山海相拥,大气而庄严。花莲县风景如画,草木生香,空气格外清新。台湾横贯公路穿越太鲁阁公园的大峡谷,巧夺天工。当年蒋经国先生曾到此踏勘,并指挥老兵用血汗征服了天险。台湾最南端的垦丁半岛椰风阵阵,巨大的灯塔矗立在海边,守望着巴士海峡远航的人们。
    高雄是与台北有得一比的大都会,市面整洁而繁华。“西子夕照”是高雄八景之一,落日余晖在海面上闪烁,有如佛光普照,万境安闲。此地的元宵灯会延续数日,络绎不绝的人流挤满了爱河两岸。人群中有跳现代街舞的,有奉送佛经结缘的,也有卖字画和各种小吃的。浓烈的年味比大陆有过之而无不及。
    阿里山和日月潭是台湾久负盛名的景点。阿里山生长着蓊郁的桧木林,树龄最长的达两千多年,得有七八个人方可合抱。这里盛产上等好茶,而美女沏茶奉茶,又堪称赏心乐事。金萱茶尤为清香爽口,使人格外神旺。日月潭明净无比,游船荡开碧波,有移步换景之感。当年蒋介石和宋美龄常来此小住,蒋在潭边为母亲修建的慈恩塔仍历历在目。船夫为邵族人,说起当年往事,还一口一声“老总统”。
    在台湾游历一周,感受最深者是中国传统文化虽经欧风美雨之冲击,但仍在台湾社会中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道德层面的礼仪礼节,民俗方面的尾牙春酒,都让人可亲可怀。文化因人而传承,在台湾,无论在车站码头,还是在宾馆商店,到处都能碰到温文尔雅的中国人。我们的导游是一位行伍出身的中年男子,老家在四川,唐诗宋词可谓张口就来。“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他曾以这首宋代诗人杜小山的作品来欢迎我们。那份文气和儒雅,比什么客套话都让人舒心。
    海峡两岸同属一家人,正是血浓于水,情深于海。新的世纪,唯愿海峡两岸的中国人高翥视域,共襄盛举,尽展泱泱大国之风范。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8:48
  天涯羁旅,本多不便,我辈烟民,更足忧心。如今世上,绝大多数国家与地区对公共场所实施禁烟严令,违者重罚,每回瘾来,拘束不安。记得某年寒冬,他乡惊醒无聊,欲抽烟消磨时间,只好一人跑到宾馆外大抽,冻得涕泪涟涟。再就是出关检查,每人只能带一条烟,到境外时间一长,常断炊,只能在当地购烟,两种价值、味道悬殊,苦不堪言。那日相见熟人移民,能在异乡抽到国产烟,他竟情绪激烈,眼睛泛光。实在话,对于烟民来说,与其在境外吃瘪受气,不如回国吃汽车尾气,还能轻松地抽烟。
    “吸烟有害健康”,是为常识,人人皆知。作为烟民,长年累积,亦成心病,难以戒掉,只能以命相守。说来人各自由,仿佛仅剩这点,于是放肆。遇到禁烟的场所,当然只能忍住,免得讨人嫌或遭罚款。在境外每能看到“烟枪”急匆匆地从办公楼或其他场所冲出去,狂吸几口,灭掉,赶紧往回走,步履紧迫,看来西方国家的“自由”对烟民而言有限得很。遇到此种场景,想到鄙人还能在办公室吞云纳雾,真如神仙。
    立法禁烟,上升到法理的层面就不得了啦。去冬香港地区甫一执行,任何公共场所都张贴标志和法律条文,真是“触目惊心”。恰好这回我们吃宵夜,在巷子里的小酒馆,私下地与老板沟通,能否边吸烟边喝酒,这老板大惊失色,说一旦遭到其他顾客投诉,或被工作人员当场抓住,不但你们要被重罚,我们也要遭殃。后来与在香港工作的朋友叙说此事,他说立了法就必须执行,任何人任何时候不得例外,并强调说禁烟如此,其他也一样。兹事体大,无人幸免。
    立法事大。从各国各地区的禁烟可以看得出来,一朝立法,万民咸服。法的威力如此之大,无丝毫的空间可以挪移,无需任何解释,违法当罚。且各国各地罚的数额相当大,一是体现法律的威严,起到震慑作用,划出了红线,触到必重罚,法便是法;二是重罚的额度,这是一个具体的刻度,我粗略地换算过,被抓住一次所罚的款,依我个人的情况分析,至少可够半年的烟钱,成本高,划不来,法便是法;三是公共场所若有人抽烟,当场的老板要负连带责任,一同重罚,法内监督,法的强制性之外还有强制,法便是法;四是人人都知道立法是件大事,法便是法。
    所谓“法愈峻而贿愈多”,吃了原告吃被告,只能说明法的尊严失掉,法的地位堪忧;法不完备,有空可钻;执行的强制性不强,随意的成分自然多;执法机构上下其手,法竟然成了私器,法不成法。当今人人痛恨的司法腐败,其实非关司法一层,更指向人们对现有法律的质疑或批判,这是法治的悲哀。
    返回来,尽管在这里可以肆无忌惮地抽烟,在某些公共场所仍需要自我克制,抽烟与否,依然只是个道德问题。说得难听一点,哪天我辈吸烟违法受到了重罚,法治就有希望了。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8:49
    在今年的媒体上,围绕公共事件展开讨论的声音时有所闻。比如,浙江一位企业家决心在横店重修圆明园,中央电视台就此事做了一期新闻调查,学者中赞成者有之,而反对者亦不少。这样的讨论有助于人们比较鉴别,当然比只听一种声音要好得多。
    圆明园是否值得重修,涉及人们的历史观、文化观等许多问题。一部中国历史,基本上是在治乱循环中走过来的。除了自然的淘汰,由于人为因素毁掉的文物古迹不计其数。项羽狂烧阿房宫、董卓痛毁洛阳宫殿,后来王濬平吴、韩擒虎平陈时也都暴乱宫室,以逞一快。如果说这些属于自作孽的话,那么圆明园毁于英法联军之手,则属于典型的他作孽。在许多国人看来,他作孽比自作孽要可恨一百倍。
    “叹《黍离》之愍周兮,悲麦秀于殷墟”。向秀在《思旧赋》中的这句感叹,抒发了斗转星移中繁华不再带给人的悲慨。由于乱离频繁,历史上欢场鞠为茂草、楼馆沦为劫灰的事所在多有,毁掉的东西当然是无可挽回了,关键是将幸存下来的真东西保护好。被毁的圆明园过去究竟是什么样子,没有人能说得清。如今要花费两百多亿元、占地六千余亩来重现圆明园昔日的“辉煌”,我以为无此必要。浙江本就人多地少,建造这么一个假古董占用吃饭用的耕地,很不值得。
    从新闻调查中不难看出,重修圆明园的背后其实是雄心勃勃的商业动机。这些年来,国人建造假古董的热情不减,它和频繁上演的公祭活动、互不相让的名人籍贯争夺战相比较,虽然表现形式不同,但无不呈现出获取经济利益的巨大冲动,用流行多年的一句话来说,就是“文化搭台,经贸唱戏”。这一粗陋的实用主义口号将文化降格为经济的婢女,是物欲狂欢时代浮躁心态赤裸裸的表达。在这样一种氛围下,独立的有价值的文化传承与文化创新能够向前推进吗?
    对待像圆明园这样的文物古迹,今天的人们很有必要琢磨一下它们产生的过程。实际上,中国的王朝统治者既穷奢极欲,又心怀鬼胎。他们修建那些巍峨的宫殿、浮华的园林,除了享乐之外,还希望对民众产生一种心理震慑的效果,正所谓“非壮丽无以重威”。这句话是萧何说给刘邦听的,正中刘邦下怀。圆明园存续期间无疑是皇家的禁脔,匍匐在下的民众能够咸与同乐吗?恐怕是想做一回刘姥姥而不得吧!
    我们还可以换个角度思考问题,不正是清朝统治者贪图享乐、不思进取才导致海内虚耗,引狼入室吗?重修圆明园,只会遮蔽许多残忍的历史真相,并极易养成国人的虚骄心理。所以明智的态度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圆明园的断垣残壁永远地躺在那里,做为“治者不良、国家蒙羞”的见证,永远地警示后人。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8:49
5月12日四川汶川发生八级大地震,举世惊心。为了安抚亡灵、鼓舞生者,国务院将5月19日至21日定为“哀悼日”,下半旗志哀。“不知死,焉知生”,生死事大,必须尊重,而坚强活下来的人们,肯定会在巨痛之后重建家园。天灾无情,人有情,国有情,家国一体,这次最为生动也最为感人。
    彰显对生命的尊重,这是文明社会进步的重要标志。此举不仅仅是对死者的终极关怀,所谓厚死,应首先表现在厚生、护生,这样才是真正体现对生命的尊重。捐助之后,悲痛之余,我们该把对生命的尊重不仅仅是对灾区的人们,更应扩及到所有的普遍人,他们都是炎黄子孙、共和国的公民;也不要因为天灾人祸,才能“彰显”,平素就该时时尊重,天天“礼拜”,这样“以人为本”才能落到实处。我们确实该拿出抗震救灾的精神来“为人民服务”,且不论灾难还是升平时期,那么所有的对于生命的尊重就能更加具体化、世俗化,因为我们都是凡人,都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都知道痛与苦、都需要爱与亲。
    世上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尊重普世价值,并对世俗人们的权利与义务尊重,这才是对生命最大的尊重,那样爱与恨才会有缘有故,爱总比恨更有力量。
    前些天翻陈之藩先生《剑河倒影》一书,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他在美国留学时感慨:国外还能听到教授谈人生,哪怕调子悲哀,然年轻的一辈“不知是时代把青年折磨的,还是青年们的头脑全让盗墓者盗去。最好的,是在‘不漏水’的小室里钻牛角尖;下焉者则是行尸走肉地过日子了”,感到他自己“像一片落叶似的在这个时代飘零”。
    确实,每个时代都有“到什么地方去”的问题,然“落叶”、“飘零”之感总常有。是时代有了病变,个人无力抗拒,只得随俗而化,做个虚假的动作?还是我们自己出了问题,灵魂与精神丧灭,无方向感与归宿感,满目荆棘,不知所往?被时代的潮流所裹挟,大势所趋,又为大势所弄,上下浮沉,无力左右,便会“飘零”。
    意欲何为?家园何在?我们时常在问这个时代和自己:仅满足于职业生涯的设计,拿一份薪水养家糊口;仅在人情薄如纸的现在,偶与同道抱团取暖,紧紧张张地过日子,忐忑不安守着那份事业。看来,时代的进步并没有解决人生幸福的问题,也无法给予我们终极追问的意义,人们总在磨日子中讨活路,然后呆看时代变幻的脸。
    “实事”、“求是”本是一体两面。别说谈人生这个抽象的大件,就是讲日常的小事,也得“实事”,即这到底哪么回事?发生了什么?这是最起码的。如果不得且不能“实事”,何来价值上面的“求是”?这便是时代之痛。而消除此痛的最好方式,就是尊重事实敬重爱,事情让民知之并关爱他们日常的一饭一粥。
    这期首尾两篇文章都用了“?”号,此为无意之举。如果前一个问号是问天,那么后一个问号就该是问我们自己,畏天敬神,尊重生命,让我们活着相爱,该是这两个问号最好的回答。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5-5-1 08:49
   2008年注定是让中国人刻骨铭心的年份。回顾过去的半载,事态百变,艰苦卓绝,特别是绵绣四川遭受地震重创,致使举国为之心焦。
    在抗震救灾的过程中,中国政府及时有效的举措、各种媒体相对透明的报道赢得了国内外的普遍赞誉。非政府组织和志愿者的踊跃参与显示了公民社会的成长潜力。而国际社会广泛施以援手,也对即将举办奥运会的中国予以安慰和鼓舞。
    多难以固邦本,殷忧以启神明。所谓多难兴邦,是从吸取经验教训的角度而立论的。此次汶川大地震,促使国人更加清醒地认识国家实力和发展模式,更加理性地反思中国与国际社会的关系。
    据统计,目前国内外用于抗震救灾的捐赠款物为五百多亿元,这在中国的募捐史上可以说是空前的。数字看起来虽然不小,但却远远不足以冲抵地震的损失。中国有十三亿人口,五百多亿元摊在每个人头上约为四十元。必须看到,尽管广大农民乃至城市低收入者也献出了爱心,但中国各种社会群体的捐助能力是极其悬殊的。有人说,再大的困难除以十三亿也算不了什么。这种说法作为鼓舞人心的宣传手段未尝不可,但却不能成为衡量民力的根据。中国仍是一个发展中国家,城乡发展很不平衡,即便是城市,也远未做到藏富于民。同时国家的行政成本十分高昂,比重竟占到GDP的百分之十八,比世界平均水平还高百分之二十五。拿公车消费来讲,早就听说要改革,但实际情况却是公车越来越多,每年耗费数千亿元。因此,统筹城乡协调发展、确立公共财政体制已是刻不容缓。
    中国的“崛起”,从根本上来说有赖于公民社会的成长。没有公民社会的成长,没有纳税人对政府行为强有力的监督,“崛起”就无法保证。在中央电视台为抗震救灾举办的募捐活动中,作家张抗抗突出强调了“公民责任”。她讲得很好,因为我们每个人对灾区奉献爱心,不仅仅是出于“中华一家亲”,更重要的是要履行公民的社会责任。毕竟家国有别,现代国家并非家庭模式的简单扩大和延伸。
    过去的半年,一些西方国家对中国的态度跌宕起伏,给国人以强烈的心理刺激,有些人几乎给弄糊涂了,一时间竟理不清头绪。实际上,西方社会对中国的报道和评论从来都是多元并存,其中既有真实的,也有失实的;既有友善的,也有恶意的。我们不能因为美国有莎朗·斯通就否认美国人民对中国灾区人民的善意,正如我们不能因为美国街头有乞丐就否认美国是个发达国家一样。
    作为奥运会的东道主,中国人理应以更大度的胸怀对待世界上的不同声音。爱国需要理性,那种非理性的民族主义情绪,说轻点是弱者心态,因为个体渺小,所以需要群体来壮胆;说重点是愚昧无知,因为缺乏反思能力,所以容易一触即跳。如果纵容这种非理性的民族主义,则无异于饮鸠止渴。
    中国举办奥运会,不是为了炫耀国力,更不是为了负气斗狠,而是要将其他国家的长处学过来,以便进一步融入国际社会。只有虚怀若谷、不断反思的民族才会有光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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