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么是历史?”这是扬州中学历史特级教师王雄在高一第一堂历史课上写下的问题。 王雄给学生们提出的问题,也许正是所有历史老师应该给学生们解释清楚的问题。但对于很多历史老师来说,他们更关心的,不是什么是历史,而是学生们的成绩,特别是高考,历史作为文科综合科里一小块残留着。 这是很重要的存在,有了它,历史课才能存在,历史教师才能存在。在我们的网络微调查中,许多人热情地回忆着他们的历史老师,以及历史课给他们带来的快乐。但他们或许没有料到,在更广阔的层面,历史老师和历史课是中国人了解历史最重要途径之一。如果历史老师把握不住,这个民族就不可能有正确的历史认知与史观。 在中国的中小学校里,历史大部分时候不受人待见,就如袁腾飞所言:“历史是副科,在学校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历史学科是平时没人搭理,高考跟你要分。” 某种程度上高考是历史课存在的基础,因为要高考,所以历史课才有存在的价值。有的地方因为中考不考历史,初中就不开历史课,理由是没经费没师资。 打开号称全国文章总量、访问量最大的历史教学网站“中学历史教学园地”,直接冲入眼帘的不是如何提高教学质量、如何吸引学生喜欢历史课的文章,而是各地高考模拟试卷。在这样一个专业网站上,高考依然是最强悍的理由。 在“全日制普通高级中学历史教学大纲”中有这样的文字:“通过历史教学,使学生能初步运用唯物史观对社会历史进行观察与思考……;对学生进行国情教育和爱国主义教育、维护民族团结和祖国统一的教育……具有建设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的坚定信念和改革开放、振兴中华的使命感……” 这个目标具有明确的意识形态指向,“唯物史观”、“社会主义”、“国际竞争意识”,这说明历史教育仍作为意识形态的一部分存在,而且犹在培养公民意识和人文素养之上。 而翻开近百年前的民国历史课本——高等小学“共和国教科书新历史”,它的编辑要旨是这样说的:“在使儿童知国家文化之悠久,民族之繁夥。以养成尊重国粹,亲和各族之观念,植中华民国国民之基。” 2006年呼喊多时的历史教材改革,在上海打开了一个小口子。这套高中历史教材出现了瞩目的变化,淡化毛泽东、抗日、起义、革命等内容,更多谈及中华文明、中国文化。 一年后,这版教材被紧急叫停,李文海、沙健孙、张海鹏等7位北京历史学家对这本教材提出批评意见,结论认为:“编撰者思想混乱,使该教科书既脱离当代中国社会发展的实际,也脱离中国史学发展的实际,‘淡化意识形态’、‘非意识形态化’的表现比比皆是。” 樊树志 我一生都无法追上的历史老师 1957年考入复旦大学历史系的樊树志,列出的老师清单羡煞旁人——周谷城、陈守实、周予同、谭其骧。若是一个个请出来坐坐,就是一幅“民国范儿”。 忆起学生时代的历史老师,明史大家樊树志如数家珍:“我很幸运,能成为大师们的弟子,现在的学生没有这样的福气了。”在他的职业生涯中,周谷城、陈守实、周予同、谭其骧等史学大家立在前面,成为他一生追寻的目标。 周谷城——仪表永远庄重 让樊树志印象最深的老师当属名气最大的周谷城:“他一个人完成《世界通史》与《中国通史》,在中国历史学界既能写世界通史,又能写中国通史的人,就他一个。”身为民主党派的领导人,周谷城与毛泽东关系密切,两人曾于湖南农民运动讲习所共事,随即建立了私交。在樊树志的印象中,这位当年名声盛隆的周教授上课从不讲究技巧,在那个没有教材没有课本的年代,他仅靠着一纸讲稿挥洒自如。“一堂课45分钟,他先念35分钟的讲稿,我们跟着做笔记,剩下10分钟他就开始聊自己经历中有意思的事情。”那些与毛泽东之间的交往故事。 如今同样身为复旦大学历史系教授的樊树志,在课堂上常年保持注重仪表的习惯,“能穿西装就穿西装,天气热的时候就短袖衬衫,但一定要配领带”,如此严谨的态度正是师承自周谷城。上世纪50年代全国人民生活水平普遍偏低,一身布料中山装几乎可算最高配置,但周谷城始终不改西装革履的习惯,对他而言,庄重的仪表意味着对课堂和人生的毫不含糊。 周予同——能抄一面漂亮的黑板书 在没有教材的课堂上,另一位老师周予同选择了比念讲稿更吃力的方式——写板书,一列列的竖写繁体字漂亮而整洁。书香在充满韵味的书写中悠然而至,同学们一边陶醉地欣赏,一边忙不迭地抄写,甚至暗自庆幸老师有写板书的习惯,因为他那带温州口音的普通话,常让人误把“班固”听成“苞谷”……多年后当樊树志也开始在黑板上书写时,“才知道写板书有多累”。老一辈教授的魅力如老酒般徐徐散发,看似书呆子的周老师不仅有趣,还深知调节气氛的法门,总是在学生们奋力抄写板书的空隙,看似随意地聊聊文坛逸事,轻易撩起小年轻的热情。“解放前,周老师在著名的开明书店担任编辑,叶圣陶、郑振铎这些文化名人都是他的同事。” 陈守实——讽刺同辈学者毫不留情 要说直接影响到樊树志人生走向的,莫过于清华国学研究院出身的陈守实老师。师承自梁启超与陈寅恪的陈守实,深受梁启超的史观影响,研史过程中始终坚持要有自己的见解,总在课堂上拿出许多和学术界流行观点截然不同的新史观。 “当时流行说中国古代农村土地是国有的,但他坚决反对这种说法,认为自秦汉以来中国农村土地都是私有的。”陈老师肚子里有货,惯持一股子知识分子式的高傲,当着学生的面讽刺同辈学者简直就是不可或缺的常事。 也是这样一位老师,在看过樊树志论述明清漕运的本科论文后,晚上突然出现在男生宿舍:“哪一位是樊树志?你的论文写得很好嘛!”这对樊树志产生的激励作用无可言喻,不久这篇论文发表在上海的学术期刊上,这对本科生而言是莫大的荣誉。“后来我留校任教,专职从事明清史的研究,一步一步,都离不开陈老师的影响。” 一群遵持传统文化态度与习惯的老师早已离世,樊树志对师生差距有着难以弥合的羞愧:“留洋回来的精通外文,留在本土的精通国学。”也是一种对同辈人成长于艰难环境的怜惜:“我1957年进复旦,遇上反右运动,大跃进,知识青年上山下乡;1964年以后搞四清运动,又把老师学生弄到农村去,直到文化大革命,完全停课。80年代我们就使劲儿补,但终究还是赶不上。这一代的佼佼者几乎都是拼命拼出来的。” 樊树志想起自己那位少年成名的谭其骧老师,能穷毕生心血著就《中国历史地图集》,完全因为这是毛主席布置的任务,中央高度重视,所以能保证研究过程不受政治运动的干扰,但“其他人没有这个条件,说不定哪天就被下放到农村去了”。(文/孙雅兰) 樊树志 复旦大学历史系教授、博士生导师,明清史专家,代表作:《晚明史》、《大明王朝的最后十七年》。 傅国涌 教育不应只追求成功 “不追求成功,而追求成全人”的教育,是傅国涌心中的理想教育,他希望“教与学都充满开放性、不确定性、愉悦性,学生、老师相互成全,各自找到人生自我实现的方式”。 对于傅国涌来说,“历史”早已是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在日常简单的慢生活中,他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读史料,思考中国百年来的命运沉浮,“我就活在历史当中,也以历史为业”。 不太为公众所知的是,这位当下中国颇具影响力的民间历史学者,在早年亦曾有过短暂的乡村中学教师的经历。1987年9月到1989年1月,20岁出头的傅国涌在浙江温州任教,担任语文和历史老师。这段经历让傅国涌有机会深切感受到20年来中学历史教育的“变”与“不变”——形式上变化很大,课本华丽了,教学更花里胡哨了,但本质上,仍然是按照政治标准而不是教育本身来进行的。 彼时,在傅国涌的历史课堂上,虽然仍是按照教材的脉络,但并没有照本宣科。注重史料的他,以讲史实为主,将大篇幅的讲述放在了时代背景、社会环境上,以更宽的人文视野引导学生去探寻历史的真相。多年以后,当傅国涌再次与当年的学生聚首时,对于当年的授课,不少学生都直言“受益匪浅”。 在傅国涌的印象中,那时的学生还很淳朴,不急功近利,有着对知识纯粹的渴望。到了今天,整个时代已经变得非常功利,许多人读书精于算计,义无反顾地奔着实用的东西去,有着明显的功利性,人成了考试的机器,而历史并不能带来直接的利益。“在重应用、重技术的时代潮流中,历史是一门边缘化的学科,包括历史在内的整个人文学科都不被关注和重视,这是教育制度设计和整个社会环境导致的。” 近年来,傅国涌不时会到一些中学讲学交流,在与各地学生的接触中,他发现,一方面,有些学生对历史的了解比他想象的要深入很多;另一方面,有的学生所提的问题会让他啼笑皆非,“他们问的只是后面的部分,却并不知道前提是什么”。 “总体而言,现在仍然是人文匮乏的时代,在我们这个有着很深的历史传统的国家中,现在的人们不了解历史,大部分资讯来自零碎的片段的大众媒体,比如讲求娱乐化的电视,它是要好玩的有趣的,这就与准确、客观、完整相背离。大部分人还没有形成建立在历史事实上的健全价值观。”在傅国涌看来,在随波逐流中,只有极少数人能跳出来,远离封闭的精神状态。 在中国,成功成了一种毒药,它被功利地定义成了“做大官发大财”,而教育有它本身的逻辑和规律,只有回到教育自身,从它自身出发,而不是从它以外的“成功”出发,教育才真正实现了“教化育人”的作用。 说到“读书过程中无意的副产品”,傅国涌自己就经历过不少。在长期读史料的过程中,傅国涌无意中接触了很多人对过去中小学的回忆,他由此汇编了后来引起教育界和新闻界关注的《过去的中学》、《过去的小学》。这两本反映晚清到民国50年间中小学教育的著作,通过整理大量回忆录,借由几十位过去的校长、老师、学生之口,其中不乏胡适、赵元任、钱穆等名家大师,打捞过去鲜活的中小学记忆,进一步体认那个时代的中小学教育。 |
厦门二中郭悯娜引导我们聚焦一个乡村五保户的悲惨命运,引发了社会对农村社保的思考与关注…… “这让历史的记忆变得有温度、可触碰,我们每一个人都可以成为历史的书写者。”李远江的努力得到了认可,2013年年初,在由《社会创业家》杂志主办的“首届社创之星评选活动”中,他被推荐为2012年度候选人之一。评委的推荐语是:“李远江的全国中学生历史写作大赛能够引导学生从自我认知的需要出发,按照历史研究的方法去调查研究身边的历史……这正是现代公民社会构建的伦理基础。” 在喝彩声之外,也出现了批评的声音:“这样做会不会制造很多上街的愤青?”李远江的回答坚定而直接——不会。他相信,一个真正懂得历史,学好了历史的人,一定可以多角度换位思考问题,在面对突发状况时,会尽可能去稳定局面,而不是诉诸暴力,这就是历史认知对人的行为方式某种可以预见的改变。(文/郭小为)历史老师和历史课是中国人了解历史最重要途径之一。如果历史老师把握不住,这个民族就不可能有正确的历史认知与史观。 “什么是历史?”这是扬州中学历史特级教师王雄在高一第一堂历史课上写下的问题。 王雄给学生们提出的问题,也许正是所有历史老师应该给学生们解释清楚的问题。但对于很多历史老师来说,他们更关心的,不是什么是历史,而是学生们的成绩,特别是高考,历史作为文科综合科里一小块残留着。 这是很重要的存在,有了它,历史课才能存在,历史教师才能存在。在我们的网络微调查中,许多人热情地回忆着他们的历史老师,以及历史课给他们带来的快乐。但他们或许没有料到,在更广阔的层面,历史老师和历史课是中国人了解历史最重要途径之一。如果历史老师把握不住,这个民族就不可能有正确的历史认知与史观。 在中国的中小学校里,历史大部分时候不受人待见,就如袁腾飞所言:“历史是副科,在学校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历史学科是平时没人搭理,高考跟你要分。” 某种程度上高考是历史课存在的基础,因为要高考,所以历史课才有存在的价值。有的地方因为中考不考历史,初中就不开历史课,理由是没经费没师资。 打开号称全国文章总量、访问量最大的历史教学网站“中学历史教学园地”,直接冲入眼帘的不是如何提高教学质量、如何吸引学生喜欢历史课的文章,而是各地高考模拟试卷。在这样一个专业网站上,高考依然是最强悍的理由。 在“全日制普通高级中学历史教学大纲”中有这样的文字:“通过历史教学,使学生能初步运用唯物史观对社会历史进行观察与思考……;对学生进行国情教育和爱国主义教育、维护民族团结和祖国统一的教育……具有建设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的坚定信念和改革开放、振兴中华的使命感……” 这个目标具有明确的意识形态指向,“唯物史观”、“社会主义”、“国际竞争意识”,这说明历史教育仍作为意识形态的一部分存在,而且犹在培养公民意识和人文素养之上。 而翻开近百年前的民国历史课本——高等小学“共和国教科书新历史”,它的编辑要旨是这样说的:“在使儿童知国家文化之悠久,民族之繁夥。以养成尊重国粹,亲和各族之观念,植中华民国国民之基。” 2006年呼喊多时的历史教材改革,在上海打开了一个小口子。这套高中历史教材出现了瞩目的变化,淡化毛泽东、抗日、起义、革命等内容,更多谈及中华文明、中国文化。 一年后,这版教材被紧急叫停,李文海、沙健孙、张海鹏等7位北京历史学家对这本教材提出批评意见,结论认为:“编撰者思想混乱,使该教科书既脱离当代中国社会发展的实际,也脱离中国史学发展的实际,‘淡化意识形态’、‘非意识形态化’的表现比比皆是。” 李远江《东方历史评论》高级编辑,全国中学生历史写作大赛总策划,曾任两年中学历史教师。 |
来源: <<新周刊>>第417期 | 来源日期:2014-06-09 |
历史教学看似容易,其实不然。如果把历史课仅仅看成是讲古人之事,对学生要求仅仅是熟记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倒也容易,但这并没有完成历史教学的主要任务。袁腾飞用一种学生耳熟能详的语言和方式,贯通古今,把“死”去千年的历史,活灵活现地带到学生面前,学生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历史”体现统治阶级的意志 搜狐文化:有些人对您有疑问,您的结论都有材料佐证吗,或有旁证吗,为什么是可信的? 袁腾飞:我得出的结论肯定是我看了书之后我自己的一些思考,或者的一些想法。有一点是不需要的,就是不需要别人跟我观点相同。我不懂佐证是什么,如果说史学肯定有。如果非要求大家的观点都一样,那就是教科书了。 搜狐文化:您说过“不是想证明自己如何,而是要证明:历史有趣”。那您在讲史的过程中抖的“包袱”确实是史料中的段子?还是有“戏说”的成分? 袁腾飞: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司马迁曾经举例子说秦始皇队伍出行,刘邦项羽的队伍热烈欢迎,还有刘邦和项羽当时说了什么。但是刘邦项羽在司马迁的时代已经过去一百年了,你说司马迁他在场吗?他听见刘邦项羽怎么说了?你能说司马迁是胡编的、杜撰的、戏说的?后人在分析刘邦项羽性格的时候,是不是都用了史记上的这一段话,有人怀疑过吗?所以这个东西,一直这么追究的话,那就是真变成钻牛角尖了。 搜狐文化:为什么很多人认为历史是一个稀缺品? 袁腾飞:这个怎么说呢?古往今来,历史本身属于社会统治领域的最高层,所以它可能会要体现一定程度上的比如统治阶级的意志。 可能会有感情色彩,位尊者会隐恶扬善,这些都有可能存在。但是中国古代的史官,绝大多数都能秉笔直书。像皇帝的实录,本人是不能看的,哪怕今天骂了人,史官给你记下来了,皇帝说把这句话给我删了,也是不可能的。所以这个东西的真实性还是很能够得到保证的。 西方就更是如此了。西方一直从中世纪,从希腊罗马时代就有独立于统治者之外的一类独立知识分子。他们类似于我们的“史官”,也都是要秉笔直书的。哪怕皇家有点什么丑事,也不会遮着掩着,所以它的真实性比较容易保证吧! 搜狐文化:您除了钻研中国历史,还对哪国历史感兴趣? 袁腾飞:你要想了解一些国家,需要查找很多资料。我对于自己想知道的史实,更乐于去搜集这些东西。包括韩国的历史也是,越了解越喜欢。譬如我爱看韩国历史剧,一百多集的电视剧我按着快进看,主要就看剧中的服饰、典章制度等等,通过这些东西来学历史。这些资料比较稀缺,所以更能吸引我,比如《女人天下》,《大长今》,还有写朝鲜正祖大王那些都看过。 做个“离经叛道”的历史老师 搜狐文化:您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历史的?或者说,是什么样的一个契机让您对历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袁腾飞:从幼儿园、小学的时候就开始了。契机应该说是因为听京剧、听评书吧。 搜狐文化:您学的专业是历史教育学,您怎样评价中国的历史教育?您觉得中国的历史教育需要怎么改进? 袁腾飞:你要让我谈中国的历史教育应该怎么改?我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思路。 我看过很多比如法国、美国、英国、俄罗斯等发达国家的课堂实录,底下都是配中文字幕的。我就觉得人家那种教学方式都挺好。比如澳大利亚五年级的小孩,老师给留作业,让他谈谈怎么看待中国文化大革命。澳大利亚的孩子他就是自己查图书馆,查各种资料。老师不需要你背什么,记什么,关键是要你在这个过程中学会思考。我们的教育其实不光是历史,所有的学科都特别注重死记硬背的东西。 记得有一回看一美国老师上课,讲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他问学生知道哥伦布那会儿船什么样吗?孩子们说不知道。美国老师说,走,造船去。一学期造了一艘哥伦布的船,不是1:1的,但是也很大,造好后老师带着学生把船推到海里去了,大家欢欣雀跃,一个学期就干了这么一件事。要在中国肯定会有很多人说这个老师太不务正业了,把历史课变成手工课了。但是你想这一个学期,孩子要查多少资料,他才能复原哥伦布时候的船?历史的、工艺的,什么都要查。孩子就养成了这样一种学习方法,养成这种方法,他以后干别的,想了解别的事情,都知道应该从什么途径去了解、去入手。 搜狐文化:您用很多幽默的小段子来增强对学生的记忆,您是如何想到用这种描述来帮助学生增强记忆的? 袁腾飞:我觉得可能幽默感是天生的,再有一个,逼出来的。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按部就班教书,班里乱堂,那时候国家重理轻文是非常严重的。八九十年代,是学会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时代,本身历史不受重视。而我们班离校长办公室比较近,乱堂容易被校长发现。我为了保住饭碗,必须得讲得让同学爱听,不给我捣乱,用了差不多一学期就形成了这样一种风格。 搜狐文化:网上对您的评价可以用“冰火两重天”来比喻:喜欢您的人评价您讲的课“鞭辟入里,入木三分”,批评者则认为“胡说八道,信口开河”。这些评价会不会让您的讲课风格有所收敛或改变? 袁腾飞:风格没有改变,也绝对不可能收敛。但是比如说我过去不是很成熟,或者一些很极端的看法,我会接受大家的意见进行一些修正。再比如有人给我指出史实上什么地方有错误,这个是我最感谢的,那么我以后再讲的时候会有修正。但是至于在观点上跟我有不同的,那还是我说的那句话,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和谐社会就是谁都能说话。 搜狐文化:有些人批评您主观性强,认为您讲历史时包含了太多的个人情感。对于这种评价,您怎么看? 袁腾飞:每个人对历史都有不同的角度思考,如果让历史老师做到这种严格把自己超离于历史之外,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教材本身带有强烈的爱恨观念,它希望你爱谁和恨谁,如果纯客观的话,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历史老师了。 找到“知音”更重要 搜狐文化:您在2010年接受采访时,给自己的定位是:一名普通的中学历史老师,以一个读史人的身份,粗糙地反抗着魅力。这句话中的“魅力”,是指您自身的个人魅力?还是指“历史让人欢喜让人忧”的特性? 袁腾飞:我觉得应该两者兼而有之吧。我不是公共知识分子。在学院派看起来,我这种教书可能是有点离经叛道,认为我讲的东西没有知识点,觉得学生听完了都不知道要背什么。我从来不以有知识点为成功。历史学科,它本身的魅力是“故事”,而不是这种干巴巴,一点水分都没有的教科书。我一再强调,中国传统史学大家都是讲故事的高手,为什么现在你非要把历史书编这么干巴巴的,一点水分都没有。除了年代、数字,就是图表,然后就是各种概念,为什么非要把它编成门户网站,跟那个东西一样的吗?我比较反感的就是这一点。 搜狐文化:有人说,历史不是被创造的,而是被构建的,您认同这个观点吗? 袁腾飞:历史不是被创造的,我完全认同。历史就是历史,谈不上创造,也说不上构建,史时就在这儿摆着,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随着时代的发展对这个看法也会有变化,这都很正常。 搜狐文化:当您上百家讲坛以后,很多媒体形容您是“非正常出名”,现在很多人一提到跟媒体合作,比如上电视,录节目等等,就觉得这是不务正业,是想出名想赚钱,您怎么看待这一说法? 袁腾飞:首先第一点,我确实想挣钱,因为我得先保证自己能生存啊!有人弄了一个什么中国作家富豪排行榜,说什么我也上榜了。其实作家出书,挣得版税钱都少的可怜。我记得韩寒说过一句话,“都说我们国家特重视文化,但是作家、读书人为什么就不能挣钱?就必须清贫至死么?我不太认同这个观点。” 我跟韩寒想法一样。 再有一个,我觉得不管是上报纸、上电视,还是出书等等,我最高兴的事儿不是挣钱,而是找到知音。有读者肯买我的书,有观众肯看我的讲座,那他们就是我的知音。而我在中学教书的学生们不是我的知音。理科实验班的孩子们谁在乎秦始皇?谁在乎乔治三世?任凭我讲得口吐鲜花,或者口吐鲜血,他们也不听! 曾经有记者问过我,是上百家讲坛开心?还是在中学讲台上开心?我毫不犹豫的回答在百家讲堂开心。他们问是因为钱吗?我说不是,是因为有知音,因为成就感。我走出校门才知道,原来历史学科这么受欢迎啊?我在学校里一点都体会不到。历史学科在学校所有学科里一直是地位是最低的,哪怕跟副科音体美都没法比。音体美没有考试压力,相反还能获奖。历史有吗?有奥林匹克历史知识竞赛吗?没有啊。所以我觉得在中学教历史,不是一件很享受的事儿,确实是这样。所以我觉得所谓出名也好,挣钱也罢,更多的是有一种成就感、满足感,能够找到知音找到归属感,这是比钱更重要的东西。 搜狐文化:您看这两年,历史开始热了,然后社会上掀起了国学热、史学热,您觉得这些现象透露出来的本质是什么? 袁腾飞:两者兼而有之,什么事儿到最后都能有人拿它当买卖做。从某一种程度上来讲,我们现在经济发展了,更多的中国人要考虑这么一个问题,到底什么能代表我们中国? 中国人特别容易被物质的成就所迷惑所骄傲。譬如我们有高铁,我们有航母了,我们登月了,我们楼都起来了等等。但是你别忘了,这些东西都是学的西方国家。所以我们不还是得拿中国固有的文明文化来代表中国吗?一百多年来被我们当破烂扔的东西,“固有文明”这才是中国人的象征。这些东西代表了中国,所以随着经济发展,我们更应该“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更多的注重一些精神层面的追求,当然在这个当中有人看到了商机,借着这个来发财。但是他如果传播的是正能量,我认为也是无可厚非的。 |
来源: 搜狐文化 | 来源日期:2013-12-18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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