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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哈耶克的一生及其思想》 [打印本页]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4-7-2 09:36
标题: 《哈耶克的一生及其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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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耶克思想简介


哈耶克是20世纪最杰出的自由主义者,也是20世纪罕见的社会科学家。虽然哈耶克1974年获得了诺贝尔经济学奖,但他的学术贡献却远远超出经济学范围。他毕生发表了130篇文章和25本专著,涵盖的范围从纯粹的经济学到理论心理学,从政治哲学到法律哲学,从科学哲学到思想史。而且,更重要的是,在这方方面面,哈耶克绝不是玩票,而是见解卓著。

不过,他的贡献主要体现在于,作为一位自由主义者,坚持和重申了古典自由主义的基本理念。英国学者伯林的划分。狐狸多知,而刺猬有一大知。哈耶克自己也曾划分过两种类型:本专业中的万事通,和困惑型人物。前者对自己的专业了如指掌,熟悉古往今来各种见解,大多数成功的教师、作家和演说家,都属于这类人物。哈耶克也将这类人称为记忆型的天才。困惑型人物则凡事都要自己问个为什么,他们获得知识的过程,是自己思考的过程。他们记不住别人说了什么,他们总是把别人的知识融入到自己的思考中。他们总是让六经注我,他们固执己见。他们从各个方面思考,进行探讨,经常是围绕着一个主题。哈耶克就是这类天才的典型。

第一部分、哈耶克的思想谱系

哈耶克1899年5月8日于出生在维也纳一个知识分子家庭,1992年3月23日去世。他足够长寿,经历了整个20世纪,经历两次世界大战。亲眼看到了自己所钟爱的观念,自由主义的衰落,及复兴的全过程。看到极权主义兴起和崩溃的过程。

一、  哈耶克的生平

第一阶段:维也纳时代

维也纳

哈耶克思想成长的时代,是19世纪、20世纪之交的维也纳。他曾经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战争结束之后,在维也纳大学获得的博士学位(1921-1923)。
从思想、知识的角度看,这个时代的维也纳是维也纳历史上最辉煌的时代。也是奥地利著名作家茨威格在《昨日的世界:一个欧洲人的回忆》中非常生动地描述了19世纪末到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前那段岁月奥地利、主要是维也纳的气氛。他在回忆录的第一段话就是“倘若要我今天为第一次世界大战千我长大成人的那个时代作一个简明扼要的概括,那么,我希望我这样说:那是一个太平的黄金时代”。
奥地利曾经是欧洲列强之一,但普鲁士崛起之后,奥地利的地位就每况愈下,帝国已经失去了雄心,人们的兴趣更多地转向精神领域。茨威格说,“在欧洲,几乎没有一座城市有像维也纳这样热衷于文化生活”。而自由主义政治制度也具有宽容性。犹太人在这里得到了发挥其思想艺术才能的机会。犹太人人是富裕的,但犹太人人更热爱文化和艺术。茨威格曾说:“一个犹太人的真正愿望,他的潜在理想,是提高自己的精神文明,使自己进入更高的文化层次。”另外,来自帝国各个角落的知识才俊都汇集到维也纳。于是,维也纳成为当时欧洲的文化艺术中心,同时也成为整个世界的学术中心。我们可以说,20世纪西方的重大思想,大多数发源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维也纳。

举几个例子:
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
维特根斯坦的逻辑实证主义,跟哈耶克还是远房的表亲。
波普的科学哲学,
波拉尼家族,
杜拉克在他的回忆录《旁观者》中记述了这个家族。从这个家族涌现出两位思想人物。卡尔,迈克尔。卡尔认为,市场并非唯一可能的经济体系,也未必是最先进的一种,还有另一种选择两人思想几乎正好对立。卡尔最出名的著作当然是《大转型》,这本书虽然研究的是经济史,然而,卡尔的主要目的是探寻一种能够超越资本主义和共产主义、提供经济发展、安定、自由和平等的社会,一种经济和社会融合的社会模式,市场只用来分配商品和资金而不能分配土地和劳动力的社会,把市场坚定地排斥在外的社会。

事实上,市场信条是波拉尼家族的共同的宿敌,不管是奥托的早期法西斯主义,还是阿道夫浪漫的巴西,或者是穆希的有机的乡村,卡尔的经济整合的社会原则,都是对以分工为核心的市场原则的反抗。他们希望找到超越市场而保持社群完整性的社会。事实上,他们的努力是人类中最有天分的心智超越市场的一个缩影而已。

经由杜拉克的介绍,我们知道,这个家族都具有超人的机械工程天赋,他们中好几位早年是工程师或科学家,但他们又都有一颗敏感而不安分的心,最后由技术领域都转向了社会政治。然而,也许是工程师的思维已成为习惯,他们不能容忍社会中的瑕疵,尤其是市场带来的社会后果,蓝图;他们热衷于社会工程,按照理想构造一个完美的社会:如果我可以设计一架完美的机器,那我为什么就不能设计构造一个完美能够避免各种社会模式的不足的的理想社会?

然而,他们的理想注定是要落空的。最终,也许只有迈克尔认识到了他们失败的根源。从科学发展的过程,迈克尔认识到,社会秩序是作为人的行动的非刻意的结果而形成的,不是可以按照某个理想进行计划设计构造的。他的这一结论与卡尔对市场的描述、也与他的兄姊的心智倾向相反。这使他成为波拉尼家族的异数。

因此,当杜拉克评论这个家族的失败的时候,也许不应该包括迈克尔;杜拉克说,“他们的挫败象征着近200年来,自从法国大革命以来(即使不是从更早100年的霍布斯和洛克算起),西方人追寻的落空——亦即追寻一种完美的‘公民宗教’,或是追寻一个十全十美,或是完善的社会,却不得其果。”

杜拉克,管理学之父。企业家精神。

奥地利学派经济学。我们下面将会介绍

他们几乎都活跃于这个时代。他们塑造了20世纪西方思想的基本走向。

顺便说一下,20、30年代的北平,跟世纪之交的维也纳,有一点相似之处。不再是政治中心,没有了政治的喧嚣。南方人的知识分子在这里沉静地思考、写作。中西文化交融。文化上最伟大的时代。

学习

哈耶克在30岁之前就生活在这样的时代。
大学他上的是维也纳大学,念的法律系。但他却听各种各样的课程。当时的大学很松懈。对心理学感兴趣。

1923年3月到1924年5月,曾经去过美国留学。
回来后与米塞斯建立联系。
他经济学上的老师是米塞斯。参加米塞斯举办的私人讨论会。这也是维也纳特有的一种学术活动方式。两周。有经济学家、哲学家,社会学家。哈耶克自己的讨论组。
哈耶克评论说,后来,米塞斯成为他的思想发展的“主要领路人”,他的学术兴趣“受到他的很大影响:对货币和工业波动的影响,对社会主义的兴趣,都是在他[米塞斯]的直接影响下产生的。”
米塞斯对哈耶克的经济学产生了很大影响。
但最主要的影响还是政治思想:将他从一个费边社社会主义者转变成自由主义者。

《社会主义》(1922年)的影响:
当《社会主义》出第一版时,其冲击是深远的。它逐渐但又从根本上改变了很多第一次世界大战后重返大学校园的年轻的理想主义者的世界观。我很清楚这一点,因为我就是这样的青年人。
我们当时觉得,生养我们的文明已经崩溃了。我们决心建造一个更美好的世界,正是这种重新构造社会的愿望使我们中的很多人去研究经济学。社会主义许诺会满足我们对一个更合理、更公正的世界的期望。就在这时候,这本书问世了。我们的希望被击碎了。《社会主义》告诉我们,我们所期望的改革完全是搞错了方向……

米塞斯的另一种观点也深深地影响了哈耶克:
即观念的力量
米塞斯:认为大多数人确实没有能力跟上思考的艰难脚步,无论什么样的学校教育,都无助于那些连握最简单的命题都不能透彻理解的人去理解复杂的命题。但恰恰因为他们不可能自己进行思考,所以群众总是追随我们称之为受教育者的人民的领袖们。只要争取到这些人,有胜券在握了。最主要的社会主义者都是知识分子。社会主义的骨干是他们,而不是群众。
文明开化的人类是将被摧毁,还是可以避免这场大灾难,是一个命中注定在未来几十年将行动起来的人们应该关注的问题,因为决定这一命运的正是他们的行动背后的观念。

只有观念能够打败观念,只有资本主义和自由主义的观念,能够打败社会主义的观念。如果我们打败了社会主义的观念,如果人们终于认识到了生产资料的私人所有的必要性,那么,社会主义就不得不退出历史舞台。
哈耶克也始终这样认为。观念创造和改变历史。

第二阶段:伦敦经济学院时代

伦敦经济学院

1931年哈耶克进入伦敦经济学院。
这里很奇特:一方面是一群费边社社会主义者,是二战后民主社会主义、福利国家在英国等国兴起的大本营。也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原殖民地国家社会主义思潮的主要来源。其中最重要的是人物就是伦敦经济学院的政治学家、民主社会主义者哈罗德·拉斯基。拉斯基是犹太人,比哈耶克年长6岁。1920年,拉斯基进入伦敦经济学院,1926年升任政治学教授。

二战后成为新兴独立国家的许多地区和国家的民族主义领导人,都曾经在拉斯基手下学习。在亚洲、非洲,该校是“最重要的高等教育机构”,拉斯基则“塑造了那么多新兴国家的未来领袖的精神”。印度第一任总理尼赫鲁的思想的“核心”就是拉斯基,“印度[是]受拉斯基思想影响最大的国家。”1955年,米尔顿·弗里德曼曾在印度呆过,他说,当时的印度是“具有社会主义倾向,印度的思想氛围基本上被伦敦经济学院的哈罗德·拉斯基和他的费边社同仁所统治。”在进入伦敦经济学院半个多世纪后,哈耶克在自己最后一本著作《致命的自负》的草稿中写道,他现在到亚洲、非洲旅行,他发现,政府中掌权的人好多都在30年代和40年代上过伦敦经济学院,基本上都受到了拉斯基的鼓舞。

另一方面,伦敦经济学院又是古典自由主义复兴的根据地。一群自由主义者。坎南,罗宾斯。

与凯恩斯进行论战

在这里,哈耶克对商业周期进入了深入研究,
透过信贷市场注入的新增货币,会压低利率,导致资源出现历时性的扭曲配置。由此形成适合于时间相对较长或者说消耗时间之生产结构的资本品,代价则是占用那些更适合于现有的、较少消耗时间的生产结构之资本品。由信贷支持的资本重构必然意味着经济活动的净增加,从而出现繁荣。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将会显现出,这种一直无法完成的资本重构,是与实际的资源之可利用水平不相称的。新被察觉到的短缺,将会体现为未被使用的资源(uncommitted resources)之价格的腾涨,及相应出现的信贷需求之增加。成本的这种上升必然要求清算或放弃已被扭曲配置之资本。与该被放弃之资本互补的劳动力将失去其工作。衰退之后将是复苏,此时,市场的相对价格和工资之调整,将使未被利用之资本和工资重新被吸收进生产结构中。
正是根据这一理论,他在1929年初预言到了1929年10月爆发的股市华尔街股市崩溃和随后的30年代大萧条。
在面对衰退,哈耶克的观点是,让市场自动地恢复均衡。
而凯恩斯则认为,可以通过财政手段创造需求,从而让经济复苏。给经济打气,让经济重新启动,就成了政府的责任。政府应当雇佣民众,上马公共工程,实行转移支付,保持较高开支。

参加社会主义计算大论战

社会主义计算论战(the socialist calculation debate)持续了很长时间,具有重大意义,该论战始于1920年,米塞斯发表了他的原创性的文章“社会主义国家的经济计划”(Econiomic Planning in the Socialist Commonwealth)。米塞斯提出的问题是非常深刻的:一个没有价格的经济体系——即社会主义——是否有可能存在?
在米塞斯看来,“社会主义制度下的经济计算的要害不仅在于,由于没有价格,经济活动主体无法进行计算,问题还在于,由于没有私有财产,所以也不可能有价格……要出现价格和利润,私有财产是必不可缺的。”社会主义计算论战的本质就是米塞斯所欲指出的,由于缺乏以私有财产、竞争性市场和利润为基础的交换体系,就不存在价格之类的东西,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作出有效率的经济决策。
米塞斯举了一个例子,非常精彩地阐述了自己的要旨,说明了价格对于引导生产具有重要意义:“[社会主义的]局长想建一栋房子。那么可以用很多办法。相对于未来建筑的效用来说,每种办法都各有优劣,从而会导致房子的寿命各不相同;每种办法都需要[不同的]花费不同的建筑材料和劳动。局长该选择哪种办法呢?对于要使用的种种建筑材料和各种劳力,他没办法将其化约为一个公分目。因此,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比较各种办法。”[4]他在《社会主义国家的经济计算》一文中指出,“社会主义取消了理性的经济”。
社会主义计算论战分为两个阶段。在十年后的一篇评论中,哈耶克指出,“20年代是米塞斯跟社会主义者进行这场论战。30年代我到英国后,我意识到,我几乎完全没有注意这场论战,于是我就编辑了一本文集。20年代米塞斯出战,30年代则是我出战。” 哈耶克编辑的《集体主义经济计划》(1937)一书的副标题为《对社会主义的可能性的批评性研究》,这本书在哈耶克从经济理论研究转向政治哲学研究,起了主要作用。

成立朝圣山学社

《通向奴役的道路》的广泛影响带给海耶克众多机会,他受到各个方面——或学术界或新闻界——的盛情邀约演讲,结交了众多思想投契、志同道合的朋友。其人数之多,出乎他的意料。他发现,不仅在美国,而且在欧洲大陆的很多国家,到处都有仍然强烈捍卫伟大自由传统的个人和小团体。但是,如果大家要尝试去各自重申或捍卫自由时,就都象他在伦敦经济学院的小群体一样,常常深感势单力薄,孤立无援。
当时的世界在经历了战争之后,正陷入一种焦躁不安之中。计划经济已经在苏联东欧建成,中国在两年后也成了计划经济国家。在西欧,社会民主党构成了一个统治联盟,凯恩斯主义货币泛滥成灾的美国,则热衷于布雷顿森林协定,最后把经济拖入通货膨胀时期。知识分子中最时髦的,是所谓“科学的”政府经济计划和管制。
哈耶克发起召开朝圣山会议就是为了抵制这种潮流。他感到,只有在拥有相同的基本哲学观点的成员的团体内部,才能够对捍卫自由市场原则进行深入的讨论。
1947年4月1日,在瑞士Vevey附近的朝圣山,一批拥护自由市场的知识分子聚会,这就成了朝圣山学社的第一届会议。会议参加者共计三十六位学者和政论家,他们来自美国、英国以及其他一些欧洲大陆的国家。
会议获得了成功,与会者决议把它变成一个永久性的学会,这就是有名的朝圣山学社,时在1947年4月。哈耶克任首届会长,总共任期达十二年之久。在他的任期内,会员数量成长迅速。
针对学社的目标,哈耶克后来解释说,“这个思想运动有点自负地宣称要致力于自由事业,实际上是要努力理解自由的前提条件。因为我们面临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就是有很多人有一种幻想,以为自由可以自上而下强加,而不是创造某种前提条件,从而使人们有可能掌握他们自己的命运。”
学社的活动一概不对外公开。哈耶克几乎每年都在一个国家召开一次大会。朝圣山学社成立后,举行过数十次全体会议和地区会议,主要是在欧洲,还有美国、澳大利亚和南美。其成员则从最初的数十人,发展到目前的500人。它深化和发展了自由主义,抵抗了各类集体主义倾向对人类命运的威胁,终于迎来了八十年代末和九十年代初的共产主义阵营大解体。该学会中一些成员在战后走上了欧洲各国的最高领导岗位。它在哈耶克的学术生涯中占有重要地位,对战后世界的思潮走向有相当的影响,也对战后国际秩序的重建有潜在的重要影响。

第三阶段:美国

1950年,哈耶克到美国,进入芝加哥大学,但他并没有进入经济系,而是进入社会思想委员会。在此期间,他除了每年冬季讲授一门“西方经济思想史”课程和指导研究生外,其余时间致力于建构自由哲学的完整体系,并正式开始专心准备着手写作《自由宪章》。林曾是哈耶克的学生。
这个时候正是芝加哥学派最鼎盛的时期。
重申自由主义的政治经济学纲领

第四阶段:晚年,返回欧洲

1962年,哈耶克离开来到德国,接受了弗赖堡大学一个教职。在此,他的注意力逐渐转移到探讨和阐述经济社会行为中的“自发”秩序。哈耶克开始重建自由主义社会理论,提供了一种自由的个体间进行社会合作的洞见。

从上面对哈耶克生平的简单介绍中,我们可以看到,哈耶克很幸运,一直活跃在自由主义思想运动的核心,20年代的维也纳,30年代的伦敦,50、60年代的芝加哥。

二、学术背景之一:奥地利学派

古典政治经济学
门格尔的理论,
米塞斯,《社会主义》

主观主义,门格尔主观价值论
个人主义,
自发秩序,
市场过程,

主要特征:奥地利学派坚定地捍卫自由市场。

三、学术背景之二:古典自由主义

1、哈耶克出生在自由主义衰落时代

哈耶克出生在19世纪的最后一年。这多少具有一定的象征意味。因为,19世纪、尤其是在19世纪中后期的欧洲、美洲,一直被自由主义者视为自由主义的黄金时代。在这个时代,以19世纪中期英国废除谷物法为标志,进入了全球性自由贸易时代,也是第一个全球化时代。那时的全球化并今天更像全球化,举例来说,那时,人员基本上可以自由流动,不需要护照、签证那么复杂的手续。政府是小政府,没有进行经济干预,没有建立国有企业。没有宣传部,言论是自由的。结社是自由的,马列主义就是在那个时代诞生、发展、壮大的。社会民主党也在迅速发展为一支强大的政治力量。
然而,哈耶克诞生前后,自由主义开始衰落了。哈耶克见证了这一衰落的过程。从20世纪初一直到20世纪80年代,是自由主义暗淡的时代。这可以从制度和理论两个方面予以说明。
在制度方面,就是社会方方面面的制度,都在偏离自由主义原则。比如,在经济方面,在政治方面。
在理论方面看,自由主义本身也发生了分裂、变形。以至于到今天,虽然都叫做自由主义,但含义大不相同,甚至有很多截然相反的地方。这涉及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们不妨多说一些。

2、自由主义概念的简单疏理,哈耶克属于哪一派

自由主义的两支:
法国19世纪政治学家贡斯当古代的自由与现代的自由
英国政治学家伯林区分了积极自由,消极自由。消极自由就与免于强制的自由,积极自由就是获得什么东西的东西。举个例子,我口袋里只有
哈耶克则在《个人主义:正确的与错误的》和《自由宪章》中,区分了欧洲大陆式、或者说法国式的个人主义,英国的个人主义,实际上就是法国式的自由主义与英国式的自由主义。基本上分别对应于积极自由和消极自由。
法国式的自由主义,是当代社会主义的一个理论渊源。在法国最发达,在德国也很有市场,通过德国传进英国,在19世纪末演变出新自由主义,福利国家,经济管制。
到了当代,社会民主党就是积极自由最典型的代表者,而英国和美国的保守党则接近于英国式的自由主义,但也不完全是。前者更强调权利,强调社会公正,强调政府干预经济,强调再分配,大政府,福利国家,高税率,国有化,市场管制。后者则强调小政府,发挥市场的作用,解除管制,降低税率,强调鼓励企业家创新。
哈耶克本人属于英国式的自由主义传统。他曾经想把学社叫做阿克顿、托克维尔协会。
这个英国式的自由主义传统最辉煌的时代是苏格兰启蒙运动,还有柏克。启蒙运动包括休谟、斯密等人。
经过托克维尔《论美国的民主》,《旧制度与大革命》
阿克顿,自由,权力。宗教。法国大革命讲稿,现代史讲稿。自由史论。
阿克顿是1902年6月去世的,这似乎也意味着古典自由主义时代的结束。
接下来就是哈耶克了。

第二部分、哈耶克的若干思想洞见

一、政府是否应该干预经济

30年代,左翼化时代。经济学中也有一种思潮,有些经济学家认为,社会主义下的完全计划的社会不仅比资本主义效率更高(因为据说混乱的资本主义会导致商业周期和垄断权力),它也承诺社会正义,因而也会更为公平。而且这是历史发展的大潮之必然。当时,似乎只有一位反动派在抵抗历史的大潮。那就是哈耶克。他在两条战线上作战:一方面是与凯恩斯和凯恩斯主义者就商业周期理论展开争论,另一方面,是反击全世界日益高涨的社会主义潮流。这一切都是为了捍卫自由主义。
与凯恩斯的辩论其关键的分歧是:二人对于政府干预的态度。凯恩斯对之持正面肯定的态度,并认为政府的干预能够在市场中扮演重要角色,可以减少不稳定性,克服经济危机,并改善预期;而哈耶克相反,认为政府干预经济从长远看必将必将破坏市场,预后不良。
在当时大的世界性经济危机下,人们对于传统的市场经济逐渐丧失信心,于是,国家从外部的干预成为寄托希望的最后避难所。出现了两类干预:一类是比较强的干预,就是苏联的计划经济和德国的国家统制经济。另一类是比较弱的,也出现国家干预急剧扩大的趋势,如美国的“罗斯福新政”。取消金本位制(禁止私人拥有黄金),再次扩大货币发行量,扩大信贷规模,由政府控制物价和信贷发行规模,实行关税保护政策,采取充分就业措施,实行平等的收入再分配调整,实行社会保障政策,提高税收,发行国债等。
因而,斯密的所谓“看不见的手”,以及“市场的自发的调节功能”等等,早已被多数人视为陈旧过时的老调,不予理睬了。而凯恩斯主义则为政府干预提供了一种理论论证。从而形成一种相当长时间的凯恩斯主义时代。
当年凯恩斯认为,为了保护自由资本主义的核心,需要有所妥协,实行社会民主式的「预防」性理论,即由政府提供每人最低限度的维持生计的费用,以使自由社会具有更大的吸引力。因此,政府应当采取政府开支的办法,创造需求的办法,稳定工资,保证就业。伴随着福利国家。政府在财政收入中所占比重越来越高,税收水平越来越高。
哈耶克对此却提出批评。因为他认为,要人为创造需求,就需要制造赤字,多发钞票,结果导致通货膨胀,而通货膨胀会扰乱市场的正常运转。
到70年代,奉行凯恩主义的西方经济出现“滞胀”,凯恩斯主义陷入了困境。因为按照凯恩斯理论,经济停滞与通货膨胀这两种想象绝不可能同时发生。
此时,哈耶克获得诺贝尔奖,他又展开了对凯恩伺的批评。
于是,潮流发生逆转,出是美国里根政府和英国撒切尔政府。这就是史称“新保守主义”(实即新古典自由主义)潮流的兴起,也即凯恩斯主义全面退潮和和耶克风靡全球的时期。

二、计划经济为何崩溃

哈耶克的另一个知识战场是与社会主义者展开论战。社会主义计算论战。
米塞斯早在1920年代计划经济制度还没有建立起来之前就已经指出,社会主义从技术上就是不可能的,因为它缺乏市场价格。哈耶克在1930年代的多篇文章中进一步发挥米塞斯的这一观点。1935年,他搜集和编辑了一系列论述社会主义经济组织问题的文章编为《集体主义的经济计划》。哈耶克论述社会主义问题的其他论文和专门讨论Oskar Lange与Abba Lerner在与米塞斯和哈耶克争论中提出的所谓“市场社会主义”模式的论文,后来结集为《个人主义与经济秩序》(Individualism and Economic Order,1948)。
在《集体主义经济计划》中,哈耶克批驳了我们有可能从单独一个点上管理一个技术发达的社会的想法。相反,哈耶克强调了自生秩序(尽管他当时还没有使用这一术语)的观念,政府的恰当目标应当是保证个人能够尽可能充分地以自己觉得最合适的方式利用其知识和才能。
他相信,如果没有经济自由,就不可能有进步。企图要求社会所有成员按照一个人或某些人的指令生活,从而操纵人与人之间的互动活动,这种企图必将阻碍那种可以实现物质和技术进步的社会秩序的生成。法律——规则——应当高于某个人的命令。私有产权则是这种秩序的根本。

三、计划经济必将导致极权主义:《通往奴役之路》

国家干预和计划经济的崛起,促使哈耶克写作了《通往奴役之路》(1944)。
全书共16章。该书之重要,与其说在经济学方面,不如说在其政治哲学方面和政治思想史方面。它的经典地位也建基于此。该书的意义,是在社会主义思潮横流於世之时,以一种决绝的姿态挽狂澜於既倒,以先知的洞见指出它对自由事业的根本性危险。从而在政治思想史上具有里程碑的地位。
其次,在经济学上,它雄辩地证明了,取消私有财产制度的中央计划经济,不仅会导致经济的毫无效率和停滞不前,并且,生产资料的国有化必定导致思想的国有化,即从根本上取消个人自由,建立极权主义统治。因此说,国家对经济的干预、福利国家和计划经济,是一条通往奴役之路。
哈耶克是这样论证的:如果社会主义要用中央计划取代市场,那就必然要建立某种机构来负责制定计划,哈耶克 将其称之为中央计划局,为了贯彻计划、控制资源的流动,中央计划局就必须拥有对于经济事务的广泛的自由裁量权。但是,社会主义社会的中央计划局并没有市场价格作为决策的依据,也就是说它没有办法知道何种生产计划在经济上是可行的,哈耶克说,没有价格系统,将被证明是社会主义的致命缺陷。
这种缺陷不仅是经济的。控制经济就是控制生命,从长程的观点看,统制经济与民主程序是不能并存的。统制经济必然造成无孔不入的全面压制,因而导致现代最为严酷的政治控制——极权主义。计划经济与民主是不相容的。
作者指出,计划经济也不能与民主相容。各种各样的集体主义有一个共同之处,首先在於他们都坚持一个高于一切的共同社会目标;其次,在他们达到目标的方法,他们都要将整个社会组织起来,控制社会的一切资源,以达到其单一的目标;第三,他们都拒绝承认每一个人都有一个自己的独立自主的领域,拒绝承认在该领域内个人自身的目标是至高无上不容侵犯的。而要推行作为理想的这种统一价值体系,独裁制度乃是最有效的制度性工具。因此,这种中央管制的计划经济,是最典型的极权主义。其对个人自由的摧残程度,远远超过历史上专制政治。只有在自由竞争的经济制度内,民主政治才可能实行。然而,当民主政治受到集体主义教条支配时,民主政治将走向自我毁灭。
在计划经济下,也不可能有思想和学术的自由。思想的国有化正是工业国有化的伴随物。哈耶克指出,极权国家集中控制宣传,一切宣传工具都被用来朝一个方向影响所有的人,隔绝外界,没有任何其他声音,天长日久,任何人都难免受其影响。民主国家虽也有众多宣传机构,但它们相互独立互相竞争目标各异声音多元,二者截然不同。极权政府宣传的主要技巧之一,就是仍然使用旧字眼,但换上新的意义,如自由、民主、真理等。其次,则是控制一切信息来源,实施资讯垄断。决定一则新闻是否发布的唯一标准,是其是否会影响国民对政权的忠诚。第三,是严厉压制任何怀疑和不同见解。如此,在没有任何不同声音的环境下,人们的独立思考能力逐渐萎缩,在长期单一的垄断的声音的灌输下,统治者的思想就成了全体国民的思想,统治者的目标也就成了全体国民的目标,这一现象扩展至一切精神领域:科学、法律、历史、文学、……。政治权力与真理划上等号,真理也就死亡了。
哈耶克也指出,在计划经济为根本的极权主义社会中,总是最坏者当权。这种“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绝非偶然,而是极权社会运行的基本法则,即“精英淘汰制”。在社会中,一个人数众多,组织严密,意识形态统一的团体,往往不是由社会中素质较高的人构成。原因在于,人们的教育水准越高,理智越强,其观点和口味就越独立,也就越多样化,因而就越不易认同一个统一的意识形态和价值体系。因此,高度划一的看法和意志,势必降低团体的道德标准。同时,也只有这样的群体,才便于独裁者掌握控制,以达到其政治目标。另外,大多数人是并无自己的坚定信念的,适足成为被灌输的土壤。手法圆熟道德低下的政客利用忌妒等各种大众心理,强调“我们”与“他们”间的鸿沟,划分“敌我”,以凝聚自己的团体,故他们易于成功,这也是坏人易得势的原因。
此外,因为集体主义的道德原则是:目的可以使手段正确。因此,“只问目的,不择手段”是合法的。在极权社会中,一个基本的假定是:如果我们的行为是“为全体谋福利”的,则天下没有什么事不可做。其结果,是对一切道德价值的否定。因此也是使那些肆无忌惮为非作歹的人得以爬上高位的关键。这就表明,一个国家如果有一个超乎一切的共同政治目标时,则任何普遍的道德绝无藏身之地。品格完善的人难于在极权社会中居于领导地位。因为在该社会中,许多坏事都是以“共同目标”的名义、以“革命”的名义而施行的。所以,存心干坏事,乃是增进权力,爬上高位的必由之路。因道德良知而无法做这些事的人,将被摈弃于权力之门外。
这本书是哈耶克最伟大的著作,也是20世纪最畅销的政治著作之一。德国,东欧。索尔仁尼琴的评论。中国。

四、反对唯理主义:《科学的反革命》

通往奴役之路实际上是哈耶克一个庞大计划的一个组成部分,他决心研究,为什么知识分子对于市场不满,而喜欢计划。1940年代,哈耶克在专业杂志上发表了一系列论文,探讨当时的主流哲学倾向,怀有偏见的知识分子由于这种思想倾向而认识不到经济计划所必然导致的体制性问题。这些论文后来结集为《科学的反革命:理性滥用之研究》(The Counter-Revolution of Science ,1952)。这可能是哈耶克最出色的著作,仔细地探讨了“建构理性主义”的知识史及社会科学中的“科学主义”的困境。
有两种理性:迷信理性的唯理主义和知道理性的限度的理性主义。
唯理主义者相信,理性是伟大的,因此,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应当是由人的理性设计制造出来的。因此,“凡是未经自觉设计的东西,不可能用于达到人类的意图甚至成为其基本前提,这种观点很容易变成如下信念:既然制度都是由人创造的,我们必定也完全有能力以我们喜欢的无论什么方式去改造它们。”于是,他们把社会、政治、文化都视为工程,可以按照某个蓝图进行仔细的规划设计。
哈耶克相信理性,他认为,理性无疑是人最宝贵的财富。但理性并不是万能的,如果我们相信理性可以成为自己的主宰,可以控制它自身的发展,则恰恰可能毁灭理性。”他的批评并不是针对理性的,相反,他提出了一种合理的看法:对个人的理性可能知道和实施的事情是有限的,最好的社会应当以这一前提条件为基础,而不能以人的理性无所不能的信念为本。现代文明受到的威胁,并不是毁灭世界的非理性的狂热,而是建构理性主义者之滥用理性,试图有意识地设计现代世界,从而把人类置于他自己造成的锁链之中。
正是在这本著作中,哈耶克明确地继承了David Hume and Adam Smith等的苏格兰启蒙运动思想,运用理性来限制理性之诉求。

五、什么是自由:重申古典自由主义:《自由宪章》

《自由宪章》于1960年初出版。本书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自由的价值》,力图表明我们为何需要自由以及自由的作用何在。主要是哲学性的讨论。本书的第二部分《自由与法律》,探究西方人为了保障个人自由而逐渐形成的各种制度。主要从历史的角度去关照其间的问题。第三部分《福利国家中的自由》,则把上述原则适用于当下若干重大的经济和社会问题,包括就业,社会保障,税制,城镇规划等等。

这里集中介绍一下哈耶克关于自由的概念。

哈耶克一开篇就指出:“自由即人的这样一种状态,其中一些人对另一些人的强制(coercion)被减少到社会所能达到的最低限度。” 自由“的前提条件在于,个人拥有某些确定的私域,在他的生活环境中,有一些情势是他人不能干涉的。”
柏林爵士(Sir Isaiah Berlin )曾区分为积极自由(positive liberty)与消极自由(negative liberty),哈耶克所认同的乃是消极自由,即他人压迫之不存在。
社会之所以需要自由,是因为每个人都处于“无可避免的无知状态”。思想永远不可能预见到其自己的发展方向,进步的方向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是未知的,因此,任何人、尤其是政府不应当强制所有人顺着一个方向发展,因为没有谁能知道未来会带来什么,技术变化会如何影响未来的社会生活。如果我们要实现进步,我们就必须为不断地修正我们目前的观念和理想留出空间,从而使之适应于未来的实践。也就是说,要允许每个人在他认为可能的方向上自由地探索。
哈耶克对于自由概念的探讨可以帮助我们澄清几个问题。
第一,自由仅指人与人之间的一种关系,对自由的侵犯也仅来自人的有意识的强制。他所强调的“强制”,基本是指人为的因素。比如,如果某人登山时坠入冰雪窟窿而无法自拔,则很难说他是不自由的。因为,虽然客观境况使他无法脱身,但是却没有人在强迫他或禁止他做某事。
第二,一个人是否自由,与他可选择的范围的大小没有关系。比如,穷人与五星级酒店。
第三,自由并不等于政治自由。有人认为,自由等于参与立法、参与政府决策的权利。
第四,民族的自由不等于个人自由。政治意义上的自由民族,未必就是要自由人组成的民族。个人自由的倡导者都同情上述民族自由的诉求,而且也正是这种同情,导使19世纪的自由运动与民族运动之间形成了持续的联合。但是,尽管民族自由的概念类似于个人自由的概念,但它们却并不是相同的概念,因为对民族自由的追求并不总是能够增进个人自由的。对民族自由的追求,有时会导使人们倾向于选择一个他们本族的专制君主,而不选择一个由外族多数构成的自由政府;而且它还常常能够为暴虐限制少数民族成员的个人自由提供借口。
第五,个人自由不等于内在自由。一个人否认识到必然规律,是否理性,跟他是否自由没有关系。他由于知识不足而作出了错误选择,与另一个人尤其是政府强加于他某种东西使他只能作出某种选择,这两者之间是完全不同的。

邓正来先生译为《自由秩序原理》。三联最近已经重版了,说明销售得很好。

六、自发秩序的概念:《法,立法与自由》:

哈耶克的晚年集中思考自由主义的哲学基础。从1973年到1979年,他陆续出版了三卷本的《法、立法与自由》(Law, Legislation and Liberty ,1973-1979)。对古典自由主义给出了一个完整的论证。
这本书共有三个洞见:第一个洞见认为, 自我生成演化的或自生自发的秩序与组织秩序完全不同;而且, 它们各自的独特性与支配它们的两种全然不同的规则或法律紧密相关。第二个洞见主张, 当下通常所说的“社会的”或分配的正义, 只是在上述两种秩序的后一种即组织秩序中才具有意义;而它在自生自发的秩序中, 也就是亚当·斯密所说的“大社会”或者卡尔·波普尔爵士所谓的“开放社会”里, 则毫无意义且与之完全不相容。第三个洞见则宣称, 那种占支配地位的自由民主制度模式, 因其间的同一个代议机构既制定正当行为规则又指导或管理政府, 而必定导使自由社会的自生自发秩序逐渐转变成一种服务于有组织的利益集团联盟的极权主义体制。
在这里,他阐述了自发秩序的概念。其实,在以前对于市场的研究中,哈耶克已经提出了自发秩序的理论。在这里,他将这个理论应用到法律和政治领域。他指出,人类社会中存在着种种有序的结构,但它们是许多人的行动的产物,而不是人之设计的结果。在某些领域,这一发现现在已得到了人们的普遍接受。尽管人们曾一度认为,甚至语言和道德也是由过去的某个天才"发明出来的",但是现在所有的人已认识到它们是进化过程的产物,而该过程的结果则不是任何人曾预见的或设计的。
哈耶克认为,法律在很大程度上也是自发形成的。哈耶克对比了普通法传统与成文法(statute law),他阐述了法官如何将作为文化演进之成果的普遍的规则应用于一个又一个具体的案例中,从而产生了普通法,因此,普通法所蕴涵的是很长历史过程中不断试错所获得的知识。这一洞见使哈耶克得出结论:法律如同市场一样,也是一种“自发”秩序,是人类行为的结果,而不是人类设计的东西。

七、扩展的自发秩序:《致命的自负》

在1988年哈耶克出版了他最后一本书《致命的自负》副题是《社会制度的谬误》。这本书仍然是讨论自发秩序问题,将其扩展到道德、传统领域,讨论道德规则如何自发地形成并扩展,从而推动文明发展的。
哈耶克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人类是如何从早期原始社会休戚与共的小部落,发展成广土众民、和睦相处并形成巨大而复杂交往关系的巨型社会的呢?哈耶克认为,形成这种社会的一个关键性因素,是人类中某一部分群体在一个类似于自然选择的过程中,形成了一套调节人际关系的规则,包括伦理道德、商业惯例、财产制度、货币、法律、市场制度本身。它们在很大程度上不是人类特意计划或追求的结果,而是在无人能预知其后果的情况下,在漫长的岁月中自发进化而形成的。人类早期在不存在国家之前自发出现的贸易、先于理性时代而形成的传统习俗,都证明了文明的成长与其说是由于理性的完善和强大政治国家的建立,倒不如说国家和理性精神的产生是它们的结果。这样的规则、制度也在不断地扩展,从而使文明不断地从少数国家传播到其他国家。
哈耶克把这些制度称为复杂现象,这些现象中都包含着无限多的要素、相互作用关系极为复杂,人类的理智对其秩序模式的形成机制上所能达到的认知水平是十分有限的。对于这种复杂现象,我们充其量只能掌握一些有关它的一般结构的“抽象知识”,而这完全不足以使我们有能力“建造”或是预见它们所采取的具体形式。
许多知识分子之所以敌视市场秩序的原因,即在于他们没有真正理解或根本不愿理解这种抽象的自发模式在一切生命领域所起的作用。正是因为这种不理解,使他们情不自禁地倾向于从“泛灵论”角度,把复杂结构解释成某个主体的自觉设计的结果。这就是“建构论理性主义”,它把人类社会获得的一切优势和机会,一概归功于理性设计而不是对传统规则的遵从,因此他们认为,只要对目标做更为恰当的筹划和“理性的协调”,就能消灭一切依然存在的不可取现象。包括爱因斯坦这样伟大的头脑在内,众多知识分子所以倾向于社会主义的选择,都是因为,他们在理性之外看不到任何有用的知识,或者说,他们不承认人类通过理性而得到的各种知识体系,也受着某些传统行为实践模式的制约。
正因为大多数有益于人类福利的制度是自发形成的,因此,国家必须将控制和干预限制在最小程度。这是对自由主义的又一个强有利论证。

一个简单的综述

在按照时间顺序介绍了哈耶克的思想之后,我们会发现,哈耶克确实是一位困惑型的刺猬,他一生其实都在思考一个问题,就是一个自由社会如何可能。最初他主要从经济学角度思考,考虑如何确保经济上的自由,面对计划经济的崛起,以《通往奴役之路》为标志,转向思考政治问题。
我们可以把哈耶克的自由理论作一个简单的概括:
他的理论的基础是知识的分散性,没有任何人是全知全能的,没有任何人能对社会作出一个全面的设计,因此,应当让每个人自由地在各个方向上探索,而国家不能为每个人设定目的和努力的方向,相反,国家的作用仅仅在于提供一个公正的规则体系,让每个人自由地利用自己的知识、并通过市场制度利用他而恩德知识,追求自己的幸福,而在公正规则体系下,这样对私人利益的追求,将会造福于他所不认识的人,从而推进社会的公共利益。

三、哈耶克在中国及其对于中国的意义

1、  哈耶克进入中国
哈耶克早年是一位经济学家,但在30年代之前,中国人很少关注经济学,所以,尽管哈耶克跟凯恩斯曾经进行论战,但哈耶克似乎没有进入中国人的知识视野。
20世纪40年代,哈耶克引起中国学者注意
潘光旦在四十年代已经注意到哈耶克。哈耶克的《通往奴役之路》是1944年出版的。按当时的开放程度和知识分子的英文水平,看到这本书的中国知识分子可能不少。潘光旦1946年出版的政论集《自由之路》就提到了哈耶克的这本书。不是一般的提到,是很详细的介绍。关于这方面的情况,山西的谢泳先生在1998年出版的《教授当年》中有两篇文章说到这件事。据他推测,潘光旦可能看的是《通往奴役之路》全书,也可能看到的是1945年4月号的美国《读者文摘》上出版的缩编本。因为潘光旦在提到哈耶克时,特别说过这一缩编本。
潘光旦说,哈耶克这本书是专门就竞争在经济上的价值立论,对一切计划经济表示反对。潘光旦认为,哈耶克较为偏激。不过,潘光旦还是认为哈耶克对集体主义的评论大体上是很健全的。理由是哈耶克过去在奥地利时受过苏俄式的集体主义压迫,又吃过德国式的集体主义的亏,所以对任何集体主义,有一种深恶痛绝的情感。潘光旦说,哈耶克认为自由经济与计划经济不能两立,过分地抨击计划经济与集体主义的措施,他不赞成。
但是,总的来说,那时的知识分子既然看到了哈耶克,也不可能予以重视。因为,当年的知识分子,大多数具有左翼倾向。即使是当年的自由主义者,也差不多都是拉斯基本的信徒。而在伦敦经济学院,哈耶克主要的论敌就是拉斯基。哈耶克写作通往奴役之路,在很大程度上就是批评拉斯基的社会主义纲领。
1958年哈耶克第一本著作在大陆出版
根据山西几位朋友的研究(赵诚),哈耶克的第一本中文版译著《物价与生产》是在“反右运动”的第二年,大跃进的高潮中由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在当时历史条件下,一定不会是当做借鉴学习的学说,而只能是以被批判的资产阶级学说、以“内部读物”的方式介绍到中国来的。
而他的代表作《通向奴役之路》第一次被介绍到中国是1962年,由商务印书馆以“内部读物”的名义出版的,印了3500册。当时,中国正处于“反修防”的意识形态泛化的高潮中,中国当时的主流文化与世界主流文明和传统优秀人文精神严重敌对。跟当时大多数西方书籍一样,译者在《译序》中说翻译的“目的也是想供学术界了解和批评现 代资产阶级反动经济理论时作为参考”,但这些译者心中怎么想的,我们不得而知。不过,有人曾经数过,在60、70年代,中国最有学问的人都去翻译西方经典了,他们无法按照当时官方的口径说话。他们在那个中国文化史上最黑暗的时代,还留下了一点点有价值的东西。这些东西对于后来一些人的觉醒和独立思考,提供了最初的几口奶。以上两本书都出自滕维藻、朱宗风两位翻译家之手。
当然,在学在官府的时代,这些“内部读物”不是一般人所 能看到的,但是,“文革”之中,一度出现了对社会的局部失控,造成了在官学中禁锢的当代世界的一些思想精华流传到了民 间。在这些流传到民间的“灰皮书”、“黄皮书”中,在学生中 当时流传最广的是当时翻译为“德热拉斯”,改革开放后被译为“吉拉斯”的原南共中央的重要领导人所写的《新阶级》。
后来,在改革开放初期,一部分青年已不仅在态度上对集权主义批 评,而且在学理上想弄明白自由与社会经济发展模式的关系。在老三届大学生中,已经有人关注到了哈耶克的思想。在当时条件下,谁也不道中国在改革开放上能走多远,《通向奴役的道路》这些书能否再版,不敢奢望,因此,有人为了持在手中奉为经典,不惜采用了非常手段,设法从图书馆借出来,之后以“丢失”作价赔偿。这样的手段虽然有违公德,但在那样的历史条件下,也情有可原。
80年代:哈耶克

哈耶克《通往奴役之路》对于一些思想者起到了震撼作用。但那个时代刚刚经历过人类历史上最残酷的时代。是个需要抚慰心灵,寻找人性的时代,流行的是精神分析,存在主义,寻根思潮,萨特,海德格尔,尼采。因此,哈耶克的思想在介绍西方的大潮只是个边缘。
不过,人们终于开始正面地评价哈耶克的经济学思想了。随着中国的开放和在经济上对计划体制的改革,经济上逐渐和国际接轨,西方经济学在中国行情看涨。70年代后西方的由主义学派终成气候,西方经济学终于在科学创造出的巨大生产力面前,摆脱了20世纪以来,经济上选择民族国家还是世界一体的窘境。主张市场选择的自由主义经济学派也渐居要津;1974年哈耶克被授于诺贝尔经济学奖。1988年在当时较为宽松环境下,一部分中国的经济学家编译了一套“诺贝尔经济奖得主著作”丛书,哈耶克的《个人主义与经济秩序》在1989年3月由北京经济学院出版社出版,这一版是公开发行,印了7000册。90年代初我曾见到一位这套丛书的编委,他告诉我,原本打算把哈耶克的《自由宪章》也翻译出版,但是该计划被搁置起来。
1991年5月在中国大陆出版了凝结着哈耶克思想的《致命的自负》出版,当时译为《不幸的观念》,由刘锋、张来举二先生翻译,东方出版社出版,这一版印了5000册。限于国内的特殊政治形势,这本书又是“内部发行”。但是,在图书走向市场的90年代的中国,这类学术性的“内部发行”与公开发行已看不出有什么区别,而且译者在前言或后记中例行的“供批判者参考”之类的话,读者也都知道是言不由衷之言,没人认真对待,我就是在公开的书市上买到这本书的。我的感觉这本书在翻译上一些句子不如滕维藻先生的译文流畅,但是还是解了读者求知之渴的。
在台湾,我知道殷海光先生1964年就在中国的另一部分——台湾出版自己的译著《自由宪章》,后来又了解到他的弟子林毓生在美国留学时师从于哈耶克。据林先生说,《自由宪章》在个别地方翻译得不够贴切,但是大陆的一般读者想找一本殷海光先生的译本也只能隔海相望了。同一本书,1964年在台湾出版了它的译本,90年代初在中国大陆的出版计划却又被搁置了起来。
90年代,哈耶克得到全面介绍

90年代,向市场转轨已经成为不可逆转的趋势。
这里插一句:经常有人谈论中国如何特殊,可是如果仔细观察一下20世纪以来的历史,就会发现,从很大方面看,中国其实基本上跟整个世界是同步的。30年代,西方知识分子左倾化,中国的知识界也左翼化,联自由主义者都不例外。第二次世界大战,西方走上了国家干预,新独立的后发展国家在选择现代化道路时,都选择了在粗放的方式下较快完成工业化的苏联式的集权计划模式。中国也不例外。到了70年代后期,西方的政府干预经济陷入困境,东方的计划经济难以维系。于是,撒切尔夫人和里根经济学。中国几乎同时开始了改革开放。哈耶克的命运也与此一起沉浮。
90年代是哈耶克时代。
《通往奴役之路》1997年重新翻译出版。《自由宪章》于1997年出版。《法、立法与自由》于2000年出版。《致命的自负》于2000年出版。《哈耶克思想精粹》,2000年。《科学的反革命》于2003年出版。资本主义与历史学家,哈耶克传。这样,除了早年的经济学著作之外,哈耶克的重要著作基本上介绍过来了。
影响各个学科。法学,经济学,政治学。哈耶克作为一位思想家的作用突出表现出来。对于制度设计将产生重大影响。

通过上面对哈耶克思想在中国传播史的简单介绍,我们也可以看出中国学界思考重心的变化过程。

2、  从哈耶克的角度分析几个现实问题

哈耶克之所以在思想取得如此高的地位,并不是偶然的。事实上,在整个中东欧,哈耶克都处于这种地位。而在西方,哈耶克其实处于学术的边缘。有些西方人觉得奇怪。其实这并不奇怪。哈耶克对于中国的意义在于:
揭示了原有制度的问题所在。对计划经济的批评,对极权主义的分析。
同时又提出了一个新制度的框架。自由市场,法治,宪政。
并且指出了路径:自发秩序,农村改革。温州。
但也需要理性的设计。即制度框架的变化。
因此,哈耶克对于观察中国制度变迁过程,提供了一个完整的视角。
下面根据我对哈耶克思想的理解,具体分析几个问题

政府与市场

自发秩序。

竞争秩序与反垄断问题

有人提出反垄断,然而,唯一的垄断是政府设置的垄断。政府设置进入壁垒。不让民营企业进入。电力、金融、石油,等等。行业间的分配不公。寻租。管制不可能公正,也不可能严格执法。

人口问题与城市贫民窟的问题

首先,人口太多,正是由于制度因素造成的。城市与乡村分割。乡村生育率高于城市。乡村又实行集体制度,按人头分配,鼓励多生育。
另一方面,人口多从来不是问题。知识与劳动分工细化、深化。
城市仍然歧视农民。为了形象,而拒绝农民进城,不让农民子女接受教育。其实,贫民窟是融入现代文明的学习过程。南美,我们的城市没有贫民窟。而我们不会将贫民从这里驱赶回去。

平等与社会公正问题

哈耶克认为人的天资生来就是不平等的,天资是不同的,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需要自由。如果个人天生就大不相同,那么,最优的——或者说合乎自然的——社会就是人的多样性充分表现的社会。在自由的社会,人与人之间是平等,就是说,国家将平等地对待他们。意思就是说,他们每个人都可以得到法律同等的保护,他们的身份是平等的,他们拥有同样多的自由权利。法律面前的平等。
但这样的社会,必然又是物质上不平等的社会。因为人是不同的,每个人都可以自由发挥自己的才能、利用偶然的运气,而社会平等地对待每一个人,则他们字各自所能得到的结果必然是不平等的……自由必然导致物质上的不平等。物质上的不平等是自然而然的。
而人的多样性和物质上的差距,推动了社会的进步。新知识及其好处只能逐渐地扩散,多数人的欲望通常总是由当时只能由少数人所获得的东西所决定的。我们之所以会不断期望经济迅速发展,在很大程度上帮是由于财富的平等,如果没有这种不平等,就不可能有经济的迅速发展。
同样,在国际社会中,如果西方国家不是一直大大超前,那么,贫穷的、不发达的国家今天也不可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接近于达到西方国家的水平;正因为西方国家先获得了知识、制度,于是,后进国家只用几十年的时间就可以达到西方花了几百年才达到的政治文明和物质享受水平。后发优势。
社会出现物质不平等的根源有两个,一个是人的天资的多样性,一个却正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恰恰是在人们被平等对待的时候,人们天资上的多样性才能得到表现,起表现之一就是物质财富的多寡不同。
反观中国,人们的不平等,更多是自由权利上平等。政府没有平等地对待每个人。大部分物质财富上不平等,正是自由的缺失造成的,是权力垄断造成的。物质财富上的不平等,主要是人们政治自由缺乏的表现。社会公正问题,首先是维护公民权利的问题。比如,自由迁徙,比如无代表不纳税。

法治

没有法律,就没有自由。
法律的恰当目标是为生活于其中的个人创造私域,使他们按自己的意愿活动。他强调了法律对于自由的重要性。如果没有法律,就不可能有自由。法律的目的不是取消或限制自由,而是维护和扩大自由。自由就是免于他人之强制和暴力;如果不存在法律,就不可能有自由:自由并不等于……每个人都可以随心所欲。(如果每个人的意志都可以支配某个人,则该人又何来自由呢?)自由就是个人在法律所允许的范围内、按自己的意志处置自己的人身、行为、财物及其全部财产的自由,在这种法律之下,他并未、也不会处于任何他人的专断意志支配之下,而是在自由地按自己意愿行事。
但是,这要求法律必须是正义的,法律的执行必须是公正的。
不是以法治国。法治首先针对的政府,政府的一切活动都应合乎法律。

宪政建设

要维护社会的和平与稳定,维护个人自由,需要政府。自由并不意味着不存在强制,不要政府。防止一个人强制另一个人,就得由一个裁判机构对他们进行强制。自由主义者不是无政府主义者。但政府一旦成立,垄断了暴力,就成为对个人自由最大的威胁。因此,需要种种制度安排来限制政府的权力。

理性地对待传统



注:来自网上

郑渝川:哈耶克一生的三次转折


  哈耶克一生中有着多个重要的转折点。1931年,他公开发表对当时大名鼎鼎的明星经济学家凯恩斯的批评文章,凯恩斯情绪过激的回应成就了哈耶克的名声。这两个注定将影响20世纪各国认识和改造经济体系的大师,就此成为两大思想阵营的标签化旗手。但实际上,凯恩斯和哈耶克之间的共同点比分歧差异更多:两个人都赞同自由贸易,都带有旧式英国贵族的行事风格,均为思想精英论者,信仰法治,向往秩序,私交甚笃,分歧主要来自对政府干预的效应影响的认知。

  被误读的伟大思想家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的是,哈耶克与凯恩斯这两个人的追随者之间的分歧显得更大,乃至无法调和,譬如凯恩斯主义者所说的政府干预,跟凯恩斯本人就完全不同,而哈耶克的不少粉丝正是偶像生前深恶痛绝的绝对化的自由放任者、喋喋不休攻击政府所有职能及其执行的无政府主义者。“凯恩斯大战哈耶克”的实质,是彼此的跟随者在大战。

  哈耶克与更早的马克思毫无疑问存在根本性的意识形态分歧。但很少有人提及,哈耶克的经济学主张,与马克思也有很多共通之处。经济史学者艾伦·艾伯斯坦所著的《哈耶克传》一书写道,哈耶克在伦敦政治经济学院任教时,就曾盛赞《资本论》第二卷,并因此将马克思放在了与亚当·斯密相提并论的经济学地位。哈耶克和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繁荣与萧条根源的分析颇为接近,马克思对信用问题的理解,也正是哈耶克最为基本的经济观点。有所不同的在于,哈耶克认为不断经历繁荣与萧条的资本主义将继续发展,不会在冲突中终结。

  其实,不惟哈耶克、凯恩斯、马克思,近代以来在政治哲学、经济学、社会行动理论、艺术文化理论等领域的若干个重要思想家,在其逝世后(无法自辩澄清)乃至在世期间很难避免陷入简化、误读、标签化、妖魔化的境地。世间流传着这些重要思想家的许多只言片语,很多时候都违背了言者原意、脱离语境或者压根就是捏造。跟随者们的笔下,思想家的观点单一化且颇为极端,但事实恰好相反,以哈耶克为例,在其毕生秉持自由信仰的总前提下,其许多具体观点常常发生修正。当然,最善于修正观点,以至于让粉丝们和论辩对手都感到头痛的大家是凯恩斯。

  警世名作《通往奴役之路》

  《通往奴役之路》是哈耶克一生中第二个重要的转折点,或者说最重要的转折点。哈耶克的经济学观点并没有获得左右两派论辩对手的很高评价,包括与他同属自由市场经济学家阵营的其他一些人(比如弗里德曼)也这样看。1944年出版的《通往奴役之路》是哈耶克流传最广、发挥影响最为深远的著作,他本人也以此成为最一流的政治哲学家;30年后,荣膺诺贝尔经济学奖的哈耶克在瑞典领奖时,将这本书送了一本给同年文学奖得主索尔仁尼琴,后者不禁为哈耶克对苏联模式本质的惊人洞察力而叹服。

  经济史学者艾伦·艾伯斯坦所著的《哈耶克传》一书就指出,《通往奴役之路》对福利国家、凯恩斯主义必然导致法西斯主义的灾难这样一个判断,并不确切,历史事实也证明在这个议题上,哈耶克显得过于悲观。但我们应当意识到,英国等西欧国家、瑞典等北欧国家以及1960年代掀起“伟大的社会”改革的美国,之所以没有走向哈耶克所说的“奴役之路”,跟《通往奴役之路》一书出版后在英美世界引起的巨大反响有关。

  《通往奴役之路》这本书为英美世界的知识分子和政治学抵御政府职能过度膨胀、抑制金融和实业国有化而提供了强有力的观点依据,在大政府模式、凯恩斯主义铺天盖地袭来的1950-1970年代使得自由主义和市场经济的基本准则,依旧能够成为主流的社会观念--哈耶克本人就非常重视观念作用,毕生都在研究观念史(他本人声称只在业余时间研究经济学)。魏玛共和国的迅速坍塌,德国由此迅速转向法西斯主义的历史教训,就说明了社会观念的重要性、危险性以及脆弱性(易变性)。哈耶克本人就来自德语地区的奥地利,亲眼目睹了德国等一战的战败国在战后滑向反智、崇尚权威、鼓吹民族主义深渊的过程,他在《通往奴役之路》等著作中竭力强调个人和市场自由的重要性,反对政府干预经济,正是为了在社会观念中打入一个楔子。

  从边缘到名义上的主流

  1974年,哈耶克成为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这成为他生命中的第三个转折点。《哈耶克传》强调,当年的诺贝尔经济学奖还同时颁给了另一个凯恩斯主义经济学家,也就是说,哈耶克是第一个赢得此奖的自由市场经济学家(诺贝尔奖1968年增设经济学奖,此年起颁发)。之所以搞“双黄蛋”,是因为1970年代初期,自由市场学说仍属离经叛道,诺奖评委会甚至不愿意冒风险将奖项只颁给哈耶克一个人。


[美] 艾伦·艾伯斯坦/著,秋风/译
中信出版社2014年4月出版

  《哈耶克传》书中指出,获得诺贝尔奖让哈耶克变得声名显赫,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美国总统里根为代表的各国政要都成为他的信徒。当然,在具体政策指南上,政要们更多的采纳了弗里德曼及其亲传弟子们的方案,哈耶克通常只被当成了一个尊贵符号。而20世纪另一位自由主义大师艾茵·兰德因为哈耶克强调法治、观念和秩序,而将哈耶克看成“真正危险的人物”。

  哈耶克与披着自由主义外衣的无政府主义者有着本质区别,他重视观念,始终对心理学带有强烈的兴趣,对人的认识水平存在局限性(这种局限性既决定了计划经济模式无法成功的命运,也成为市场波动的力量来源)、知识的有限性有着清醒认识。哈耶克从没有像艾茵·兰德那样宣扬市场(自由意志)万能,对有效政府的看法趋于客观。

  艾伦·艾伯斯坦撰写的《哈耶克传》,被公认为首部完整、公正记述并评价哈耶克的传记作品。这本书还原了作为自由主义哲学家、政治思想家和经济学家的哈耶克的一生,公允记述了围绕传主一生的多起观点重大纷争,对哈耶克的学术思想成果及对世界的影响也进行了客观评价。笔者十分赞同此书中译本译者秋风的观点,即《哈耶克传》能够真实反映作为思想家的哈耶克,而不是被矮化或神化而扭曲的哈耶克,“有助于读者理解,哈耶克不是一个浅薄的意识形态分子,而是一个以深厚学理为基础,思想有高度且洞见相当深刻的人物”。并且,认识和理解一个真实的哈耶克,方能让个人与市场自由、法治与秩序、反对政府盲目干预等基本理念,像过去半个多世纪嵌入欧美世界社会与经济结构那样,融汇到当下中国的发展理念,成为一种官民共同尊重的理念共识。


来源: 上海证券波 | 来源日期:2014-04-22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4-7-2 10:24
哈耶克如何忽悠中国一代人?
博锐管理在线 2013年8月2日 作者:高连奎






     哈耶克忽悠中国一代人,一代学者都拿哈耶克进行忽悠,哈耶克到底是个什么人?哈耶克的一生的悖论很多,他终生反对社会主义,但他的经济学思想却是来源于马克思;他一生反动道德与社会正义,而他却曾是芝加哥大学的道德学教授;他三十多年不研究经济学之后,却获得了半个诺贝尔经济学奖;他反动福利社会,但却因为芝加哥大学给的退休金太低而辞职;他的成长受到日耳曼文化的滋养,而他却一直为融入英美主流社会而努力。哈耶克有着严重的道德瑕疵,一生为保守派机构充当学术打手,而且反智,反文明,这样一个人竟是中国主流经济学家的偶像。

  哈耶克在大学期间主要学习了三个专业,分别是心理学、经济学和法律,这三个专业也影响了他的一生,他早期研究经济学,后半生研究法律,但贯穿他始终的是心理学,他的每个著作都散发着心理学的魔力。

  哈耶克的一生也是一个移民在异国努力融入主流社会的过程。哈耶克出生在奥匈帝国,在面积上这是仅次于俄罗斯的欧洲第二大国,在人口上,也仅次于俄罗斯及德意志,是第三大国。但他在英国待的时间最长。

  他进入英国时,凯恩斯早已是威望甚高的经济学家,而哈耶克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小子。

  哈耶克进入英国后,一边利用通信的方式与凯恩斯交流学术观点,希望得到凯恩斯的提携,另一方面却写文章攻击凯恩斯。针对哈耶克对自己的攻击,凯恩斯认为:哈耶克并没有带着‘善意’读我的书。假如他确实有善意,那他起码也没有看明白我的意思,或者不清楚我是否正确。显然,有一种激情驱使他挑中了我来发动攻击,但我搞不明白,这种激情到底是什么。”  其实哈耶克挑战凯恩斯,部分原因可能在于,他认识到通过挑战凯恩斯,他可以迅速地在英国经济学界确立自己的位置,而后人认为当时的哈耶克是受到了罗宾斯的怂恿。后人总喜欢将哈耶克与凯恩斯的这段交往称为“论战”,其实这不过是一个知名学者对学术青年的答疑解惑而已,虽然哈耶克充满恶意,但凯恩斯却显示出了一个长者的风度,对来自哈耶克的每封来信都进行了耐心的回复。

  其实凯恩斯对哈耶克的经济学著作评价甚低,凯恩斯认为“哈耶克的经济学代表作《价格与生产》是他读过的最为混乱不堪的东西,从第45页往后,几乎没有一句健全的命题。他的书证明了无情的逻辑学家如果从一个错误的命题出发,最后如何会以进疯人院而终结”。凯恩斯在哈耶克1932年写的一篇文章的打印稿上写道:“依然是胡言乱语的混乱的大杂烩”。

  其实对哈耶克评价很低的不仅仅是凯恩斯,就连他非常好的朋友弗里德曼在谈到哈耶克作为专业经济学家的表现时也说:“我不赞赏他的经济学。我觉得《价格与生产》是一本漏洞百出的书。我觉得他的资本理论著作简直无法卒读。凯恩斯和弗里德曼对哈耶克的看法也基本上代表了专业经济学界对哈耶克经济思想的评价。

  哈耶克的经济理论其实来源于对马克思经济思想的演绎,毕竟在当时的德语世界,马克思是当时最有影响力的经济学家。初到伦敦经济学院时,哈耶克就讲授《马克思的危机理论》的课。这对哈耶克影响很大,哈耶克在他的讲课笔记中称赞过马克思的《资本论》第二卷,在他列举的参考书目中也突出了该书,哈耶克认为马克思“理论体系的这一部分所具有的异乎寻常的逻辑连贯性足以使作者跻身第一流思想家行列。他的著作的这一部分确实是无可挑剔的”。

  通过对思想源流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哈耶克就货币对经济活动的影响所持的看法,更接近于马克思,而不是货币主义者。哈耶克在《价格与生产》中谈到自己的商业周期理论时说:“前几讲阐述的商业周期理论的核心观点并不是什么新东西。产业波动本质上是由资本设备的交替性扩张-收缩构成的,人们经常强调这一点……在德语文献中,这一看法主要是由卡尔·马克思的著述提出的”。

  经济学分析家迈克尔·佩尔曼认为,马克思认识到了,“信用乃是导致经济混乱的核心因素……马克思将他对信用的分析整合进他的经济理论中。将这一分析联结起来的关键,就是虚拟资本的概念。”———即没有真实储蓄作基础,而由货币体系创造出来的资本。佩尔曼概括了马克思的理论:“虚拟资本对价格信号的扰乱越严重,人们越是无法得到有关经济的重要信息。关于生产活动的决策就越来越与其基本结构脱节。这会对经济构成压力,而这种压力却是看不见的。”  这也正是哈耶克的基本看法。哈耶克在《价格与生产》中也曾提到过马克思这一思想,他说:“19世纪上半叶,这样的理论曾一度极为盛行,‘虚拟资本’是当时的财经记者经常使用的一个词,他所反映的基本上就是我们这里所说的观点。‘虚拟资本’被创造出来,使企业活动无法维持,或使新企业无法完工,最后,这些企业就倒闭了。”

  非常客观地讲,马克思虽然认识到了虚拟资本对价格信号的干扰,但是马克思并没用对这一问题进行展开,也并没用将其看做是经济危机最主要的根源,这里面当然是因为马克思更看重的是资本主义社会的根本矛盾,而对这些枝节性的东西不那么在意,而更实事求是地讲,哈耶克的经济周期理论比佛利德曼的理论要准确,哈耶克强调的是货币价格对经济的影响,而佛利德曼强调的是货币数量,两相对比,显然货币价格对经济的影响要远远大于货币数量对经济的影响,但中国的哈耶克主义者们也很少提及哈耶克这一点,其实在中国也没有人真懂哈耶克,他们对哈耶克主义的阐释错漏百出。

  除了攻击当时的学术权威凯恩斯外,哈耶克为了更好地融入主流社会,也开始从其他渠道入手,1933年春天的一篇文章中,哈耶克把纳粹等同于社会主义,他这样做其实是想帮助英国政府对抗德国的战争宣传,但被拒绝了。但不久到来的二战给了他千载难逢的机会, 战争帮助哈耶克完全融入了英国。他在自传笔记中写道,“战争岁月中在剑桥的那段生活对他“特别有益”,“完成了彻底融入”英国的生活”,“我虽然是奥地利人,但在战争状态下,我完全站在英国一边”。

  1944出版《通往奴役之路》是哈耶克一生的转折点。这是一本通过妖魔化纳粹主义和社会主义而向资本主义献媚的书,在这之前,他是个不怎么知名的经济学教授。而在这本书出版后一年,他开始有了一些名气。《通往奴役之路》在英国出版后,继而在美国出版,但是找了三家出版社均遭到拒绝,出版社拒绝出版本书,是因为书里面充满了政治偏见,而且这种偏见到了非常严重的程度,他们认为这本书‘不适合由一家有声誉的出版社出版’, 尽管他们充分意识到了这本书的销售前景。”其实这本书也不适合正人君子阅读。当然这样一本与当时的主流意见唱反调的书,是不会有任何报刊发表书评的,《纽约时报》、《芝加哥论坛报》等等,都不可能……,这一经历也充分地说明当时的思想氛围。”

  在美国,这本书受到了广泛批评,其中最激烈批评来自赫尔曼·芬纳的《通往反动之路》。芬纳说,哈耶克“的学养不足,他的阅读范围也不全面;他对经济进步的理解是偏颇的,他对历史的叙述是错误的;他的政治学理论几乎不存在,他的用语也让人如坠云雾,他对英国和美国的政治程序和精神状态的理解存在严重偏差,他对平民百姓的态度是蛮横的权威主义的”。他是这样形容哈耶克和他的这本书的:“崇拜反动的人……逻辑错乱而自以为是……肆无忌惮的歪曲……无耻的、恶意的看法……暴露了最可怜的无知……恶意中伤,不科学……有意识的放肆……对民主人士彻头彻尾的希特勒式的轻蔑。”当时也有人认为哈耶克“已经不再是一位科学家了,而退化成了一位宣传家”。

  不过哈耶克很自负,哈耶克曾对他的妻子提到,在凯恩斯去世后,他可能就是在世的最著名的经济学家了。然而,实际情况显然不是这么回事。凯恩斯去世后仍然是大人物,而且由一个有争议的人物变成了一个圣人,而渐渐地,再没有人还记得哈耶克这个经济学家了。”曾做过哈耶克助手的库尔特·洛伊贝和经济学家阿尔伯特·兹拉宾格尔写道,哈耶克的研究仅仅“在短暂的时间中沾了凯恩斯的新观念的光,因而才成为学术界关注的东西”。

  哈耶克被学术界被抛弃后,他放弃了自己的专业,哈耶克决定去美国,最初打算在爱因斯坦呆的普林斯顿高级研究院谋个职位,但这个大学不接受接受由其他机构资助的学者,他便去了芝加哥大学,在1962哈耶克也说,他之所以放弃经济理论,是因为他觉得,《通往奴役之路》发表后,他在经济学界已经声名狼藉了。之后哈耶克更多的是研究社会学问题。

  《通往奴役之路》的销量并不好,也没有给哈耶克带来意想中的名望和收入,从20世纪40年代后期一直到1974年获得诺贝尔奖,这期间哈耶克从书籍出版中得到的版税没有一年超过5000美元,一位记者在1975年写道,“如果有哪年达到5000美元,就算很多了”。《通往奴役之路》刚出版的两三年卖出了10万本,哈耶克得到3万美元,到20世纪60年代初,哈耶克每年从这本书得到的版税已经很少了。

  1950年,到了美国芝加哥大学后,哈耶克的头衔变成了社会与道德科学教授,这有点继亚当·斯密的后尘,因为斯密曾经是位“道德哲学教授”。 哈耶克在芝加哥大学任教至1962年。在那儿,他写出了《自由宪章》,《自由宪章》出版后,哈耶克的世界观似乎发生了重大变化。他曾自负的认为,他的照片完全可以上《时代》杂志,但该杂志却甚至不愿意刊登他著作的书评。 哈耶克最后因为财务方面的原因离开了芝加哥大学。因为芝加哥大学要求的退休年龄非常早,而且退休金也很低”,按这个规定,他还有两年,也就是到1964年他就该退休了。

  哈耶克来到德国,接受了弗赖堡大学一个教职。在此,他的注意力逐渐转移到探讨和阐述经济社会行为中的“自发”秩序。哈耶克开始重建自由主义社会理论,提供了一种自由的个体间进行社会合作的洞见。

  哈耶克在《法、立法与自由》中提出了他认为人类可能实现的乌托邦———“将地方政府转变为准商业性公司,让他们为争取公民支持而展开竞争。他们不得不提供一种实现收益-成本平衡的方案,从而使他们管辖区域内的生活至少跟别的地方一样吸引人……将政府绝大多数服务活动的管理权重新交还给较小的治理单位,很有可能促使某种社群精神的复兴。”在一次访谈中他又说:“我倾向于将更多权力交给地方当局,而不让中央政府拥有这些权力,因为公民可以用脚投票,迫使地方政府按公民的意愿行事。”

  自生秩序的概念是哈耶克最伟大的理论贡献之一。自生秩序的术语并非哈耶克发明,而这一观念来源于老子的《道德经》,哈耶克认为中国老子道德经中“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两句话,是对自发秩序理论最经典的描述。 1966年9月,哈耶克在东京作《自由主义社会秩序诸原则》的演讲,谈到自发秩序理论时,激动的反问道:“难道这一切不正是《老子》第57章的一句: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吗?从这里,可以看出老子的“无为思想“对哈耶克有着很深的影响,哈耶克对老子思想也熟悉到了信手拈来的地步。

  哈耶克开始真正开始在媒体上出名是在1972年,这一年,伦敦经济事务研究所出版了由苏达·谢诺伊编辑的《处境比预料的艰难:凯恩斯的通货膨胀遗产》平装本,里面收录了哈耶克的思想,哈耶克于是又现身于大众思想舞台上了。很多大众媒体和学术刊物都对这本书发表了书评。《处境比预料的艰难》这本书产生的广泛影响,在多大程度上帮助哈耶克获得了1974年的诺贝尔经济学奖

  其实诺贝尔奖颁奖颁给哈耶克和弗里德曼这样的异端思想家,对于引导经济学研究走上新方向也发挥了某种作用。 不管是左派还是右派,都根本没有料到,诺贝尔奖会颁给哈耶克。在美国人的心目中,哈耶克几乎被完全遗忘了。他最后发表的一本重要而完整的著作是《自由宪章》,出版时间是在遥远的1960年。此时十几年来,哈耶克生活在英语世界之外。而且大约有三十多年,他都没有写过经济学方面的论述。 从某种程度上诺贝尔奖是闹了一个笑话,但是本质却不是这样。

  当时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正处于最危险的对比之中,当时苏联正处于最鼎盛的巅峰时期,其核力量也由美国的六分之一上升至超过美国,成为与美国平起平坐的超级大国。而当时的资本主义世界却陷入“滞涨”之中。受中国影响,欧洲不仅仅出现了年轻人领导的“文化革命”,而政治革命也在酝酿中,欧洲的大多数国家和第三世界正纷纷走上苏联的道路,或者会“芬兰化”也就是非共产党国家却采取苏联政策。整个资本主义世界摇摇欲坠,而且当时的知识分子也开始动摇,他们不再相信资本主义,而是开始倾心社会主义。这时候诺贝尔奖不得不将被雪藏30多年的哈耶克从历史的垃圾篓中再次请出来。哈耶克也许不能挽救资本主义,但其对社会主义的妖魔化,也足以让资本主义再抵挡一阵子,如果再加上诺贝尔奖多年积累的公信力,达到这一点并不难。哈耶克作为一个来自纳粹国家的知识分子,终其一生都在为资本主义献媚。 而诺贝尔奖也继1970年将其文学奖授予索尔仁尼琴之后,再一次进行了政治投票。

  1974年索尔仁尼琴和哈耶克同时出现在了诺贝尔奖颁奖典礼上,哈耶克将《通往奴役之路》的俄译本送给了索尔仁尼琴。索尔仁尼琴看过《通往奴役之路》后给哈耶克写了封信,他说“几乎无法相信,一个没有在俄罗斯生活过的人,却能跟他一样清楚地看清社会主义的后果”。

  然而观念要发挥影响,未必需要大量读者阅读过记载这些观念的书,不过,要获得最高层次的影响,则一定需要某些掌握实权的群体来阅读赞成这些观念的书。 哈耶克的思想是年轻时在奥地利形成的,他的青年和中年时期在英国度过,又在芝加哥大学待了十几年,最后,在撒切尔夫人执政后,他才在英国大为出名。

  1975年撒切尔夫人成为英国保守党主席,哈耶克在英国的声望开始升高。人们不敢直接批评撒切尔,而是将矛头指向哈耶克。大众媒体把哈耶克视为撒切尔夫人的幕后大佬。人们指责“哈耶克是这届政府制定政策背后的鼓动者,这种政策将使失业人口达到两百万,导致众多企业破产,阶级战争将会再次降临。”

  其实也确实是这样,哈耶克获得诺贝尔奖之后就经常卷入英国的公共政策辩论,他经常给伦敦《泰晤士报》写读者来信,出版多种小册子,发表评论文章。哈耶克认为英国成为一个富强、重要的国家就必须打碎工会的特权,控制通货膨胀,拒绝社会正义。 尤其是1978年他赞扬撒切尔夫人发出的不再接纳移民的呼吁,他写道:“任何一个人,如果经历过那场导致希特勒掌权的暴烈的反犹运动的崛起,都不会反对我们赞扬撒切尔夫人发出的勇敢而直率的警告。我在维也纳生活的那些岁月,那些有权有势的犹太人家族是一个受到大家尊敬的群体,所有正派人都会对少数民粹主义政治家煽动的反犹暴乱嗤之以鼻。但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大量加利西亚和波兰犹太人的突然拥入……却在很短时间内就改变了人们的心态。他们看起来太不一样了,根本不可能逐渐被同化。”哈耶克把奥地利的反犹运动的兴起归罪于那些‘看起来太不一样’的波兰犹太移民,这封来信就招来不下五封批评性响应,人们批评哈耶克 “种族主义实际上完全是受害者的错,他们必须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太显眼,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很成功,要不然,他们就应该被消灭”。

  1978年,哈耶克带有自我总结的评论到:“我对政治很感兴趣;事实上,我也以某种方式参与了政治。现在,我就投入精力,帮助撒切尔夫人向工会组织开战。我写了不少文章;甚至有一篇文章有幸刊登在伦敦《泰晤士报》专题报道的头版。在英国,人们把我看成撒切尔夫人的导师,其实我跟她只见过两次面。我喜欢这个样子。

  1989年苏联东欧社会主义阵营的崩溃使得哈耶克一夜之间几乎成了东方一些知识分子心中最伟大的圣哲,,似乎就像第九颗行星的发现之于牛顿,或星光经过太阳引力区的偏折现象的发现之于爱因斯坦那样,竟然奇迹般地把哈耶克作为伟大的预言家的地位一下子提到了几乎与牛顿、爱因斯坦并驾齐驱的高度。

  东欧国家的知识分子纷纷自发地成立了各种“哈耶克俱乐部”、“哈耶克协会”。在中国,一些缺乏理论素养的文人更是一哄而起,也更不知所以地齐颂起哈耶克的自由主义观点乃至“原理”的“洞见”和“圣明”来。

  其实,这个哈耶克早在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就作为“内部读物”被介绍到中国。自上个世纪90年代以来,哈耶克的论文集等开始在中国大陆出版发行,由邓正来翻译的《自由秩序原理》(即《自由宪章》的中译本)等哈耶克“全集”译本正在进军中国。问题在于:在整个中国文人阶层堕落成金钱和权贵的附庸而没有自由思考条件和能力的今天,哈耶克只能被利用误导中国通往奴役之路。例如,“著名经济学家茅于轼在北京开坛宣扬哈耶克的思想,被国际学术界视为我国解放思想的新里程”,“未必条条大路都通向罗马,但一个人只要不懈地探求自由和繁荣的原理,那么他或早或迟,都必定要走过哈耶克这扇大门”。“浅薄的哈耶克的发迹,只能用包括诺贝尔奖在内的西方学术界上层“精英”小集团被权力金钱收买、智识退化的现象来解释。

  哈耶克出身于维也纳著名的犹太富贵世家,而在今天和未来,与其说它是新世纪的希望,还不如说更可能是祸害。因为事实上《通往奴役之路》的预言与苏东80年代末的崩溃并没有多大关系,他预言英美将因政府干预而“通往奴役之路”,这既是危言耸听,更是与这两国后来的历史事实大相径庭。应该说他的预言是失败的,因为这种预言在英美甚至缺乏警示的价值。事实是,美国从30年代严重的经济衰退状态中经过罗斯福新政和国家干预政策的实施,一步一步走向了繁荣,后来以其强大的国力支持了全世界反法西斯的伟大斗争,并又接着在战后帮助欧洲的重建,美国也因此而取代了英国成为本世纪世界头号强国,而自从70年代后,信奉哈耶克主义之后的英美反而开始走下坡路,而没有信奉哈耶克主义的北欧反正成功了。

  抛开经济学专业,其实哈耶克对法律的认识颇有可取之处,他认为自由并不是不要法律,而是法律至上,这才是对自由的正确理解。 个人主义最重要的制度屏障是法治。因为,在一个复杂社会中,任何类似于自由市场的东西,只有在获得法律、也即国家的保护后,才可能存在。因此,‘自由市场’这个词也必须永远放到引号中,因为它永远都接受法律框架的约束或限制,只有借助这一法律框架,它才能够正常运转。”以法治为本的政治秩序,具有最高生产效率。他的朋友波普声称,哈耶克学术生涯后50年的主要贡献是阐述了法律对于确立或创建古典自由主义或自由至上主义的秩序具有核心作用。 其实对照哈耶克的原版思想,我们就可以看出,中国的哈耶克主义者们只宣扬哈耶克主张自由至上的一方面,而刻意忽略了政府在立法或制定游戏规则方面的作用,好经都被念歪了。

  另外哈耶克也认为逻辑上走极端是不可能的。必须在政府与市场之间划出一条线来,但他一直致力于说服人们相信,只要向计划指令的方向移动一寸,就走上了一条收不住脚的路,必然会滑向悬崖峭壁。而对于线到底应该划在哪儿,他却语焉不详,他也始终没有划不出这条线来。

  哈耶克的哲学方法论,强调终极的知识源于内心。在这方面,哈耶克是受维塞尔的影响。维塞尔非常清晰地表达了这种看法:“我们只能从外部观察自然现象,但我们却可以从内部观察我们自己。哈耶克就一直信奉这种认识论,我们要了解哈耶克的学术思想及写作风格也必须认识到这一点。

  哈耶克主义常常给人一种巫术的感觉,其实大部分看过哈耶克作品的人不是信服了哈耶克,而是被哈耶克吓住了。他的书往往不是在讲理论, 而是通过某些奇怪描述达到让人们恐怖。哈耶克也许并非一个成功的学者,但哈耶克确实是一个心理学高手。但类似巫术的东西终究只能在科学素养不高的人群中流行,而中国在社会科学领域整体素质不高的现状正好为哈耶克主义的流行,提供了适宜的土壤。这也就是哈耶克主义在世界上一直处于边缘状态,而在中国却成了香饽饽的原因所在。不过哈耶克一生的沉浮也说明一个道理,那就是“昨天的异端会是明天的教条”。

  哈耶克主义是文明社会的障碍

  哈耶克号称自由主义者,但是他的自由主义却相当特别,概括言之,那就是高福利保障不了自由,从林法则才能保护自由,人权保护不了自由,自身自灭才是自由,这就是哈耶克主义。

  当今中国最需要的就是加强公民权利,完善社会保障和社会福利制度,而这都是哈耶克所极力反对的,哈耶克主义是中国走向文明最大的敌人。中国老百姓所痛恨、痛骂的那些经济学家绝大部分属于哈耶克主义者。

  在《自由宪章》、《法律、立法与自由》等著作中,哈耶克攻击普选权,诋毁民主,仇视工会。我们承认哈耶克的学说有一定道理,我们也承认人权、福利、民主这些事物并非完美,然而虽然不完美,但仍然是人类进入文明社会的标志。我们不能因为他们有瑕疵,就将其弃之如敝屣。世界不是为哈耶克而存在,我们中国更没有必要削去人权、福利和民主而去适哈耶克自由之履。

  无理搅三分,吹毛求疵,表面化、片面化、简单化是哈耶克思想的主要特点。比如一个事物,如果有九分是好的,一分是坏的,那哈耶克就抓住那一分坏的,将其妖魔化,进而使人们产生恐怖,而不敢去追求这具有九分美好的事物。因此,人权、福利、民主在哈耶克眼里都成为了邪恶的东西,而他所高度赞扬的自由和法制其实很不靠谱,自由主张的是消极的自由,他们所主张的法制是精英立法,而不是民主立法。

  在反对社会保障方面,哈耶克认为如果一个人因失业而失去了生活保障,那么仅仅是这个人自己对失业负责,不需要别人来为他的失业承担任何责任,他认为失业保险是对自由的恶意篡改,他认为社会保障牺牲了自由。哈耶克其实是主张自生自灭的社会哲学。哈耶克也反对福利国家,但福利国家的批评并无什么新意,比如认为福利国家低效的、缺乏竞争的挑战,损害了个人的自由选择权,限制了个人自由,福利它抑制了自由市场经济等。

  在反对人权方面,哈耶克主要反对工会权利和公平教育,哈耶克将工会称为异化为谮越法律之外的特权组织, 他认为工会破坏了“自发秩序”。然而在中国,问题不是工会过于强大了,而是根本就没有真正发挥作用的工会;工资的集体谈判之所以必要,原因很简单:单个工人面对企业,不可能具有任何谈判的力量。企业是高度组织化的,面对一个组织,单个人无能为力。另一方面,企业制定工资,通常不是针对单个工人分别制定,而是统一制定的,那么,工人组织起来,以集体的名义与企业就工资进行讨价还价,也是合理的。另外哈耶克还反对公平的受教育机会。

  在对民主的反对上,哈耶克拼命夸大民主的危害性,试图忽悠大众安于“经济自由”而不要去过多追求“政治自由”。哈耶克并没有民主概念,哈耶克认为在一个专制统治下往往比在某些民主制度下有更多的文化和精神的自由,他认为,民主会破坏市场的机制,而市场机制乃至于市场机制构成的社会是最能保障自由的,他认为自由和民主是矛盾的。民主国家制定实施的经济政策,干扰和破坏了市场经济正常的、有效的运行。民主国家破坏了市场经济的分配方式。

  哈耶克这一思想倾向,使他称为很多独裁者的座上宾,智利独裁者皮诺切特就是哈耶克的朋友,在皮诺切特统治期间他多次访问过智利,并将皮诺切特包装成“自由战士”,并且还在智利在那里召开了一次著名的朝圣山学社会议。哈耶克把皮诺切特看作真正自由的化身,哈耶克认为,“在一个威权主义政府下,个人自由能得到比民主政府下更好的保护。”二战以后,哈耶克著将《自由宪章》就赠给了一个人——葡萄牙的统治者萨拉查。萨拉查是1931、1932年他就在葡萄牙建立了法西斯制度,他的统治一直持续到60年代末70年代初。哈耶克把《自由宪章》送给萨拉查时,附言:你看了我这本书,你就知道怎么对付那些喜欢讲民主的人了。其实萨拉查不用跟他学,他早就跟墨索里尼、希特勒他们学到了这些。

  在中国很多连哈耶克的书都没有好好读过就对哈耶克崇拜起来,仅仅只是听说他是一个彻底地“反社会主义者”和“自由主义者”,可是殊不知在哈耶克的语言体系里“社会主义”主要指的是“福利国家”而不是指“苏东模式”,“苏东模式”在他那里另外有一个称呼叫“共产国家”或“极权国家”。哈耶克所说的“自由”也不是通常意义上人们所理解的自由,它主要是指经济上的自由放任以而非公民参与政治事务的“积极自由”。哈耶克认为政治自由(也就是民主)是可有可无的,有时候甚至是危险的。某些人别有用心的把哈耶克包装成“民主斗士”“自由战士”纯属忽悠人,哈耶克是一个反民主份子,他反对把民主扩大到社会中下层。在哈耶克看来一个独裁者只要保证了私有制,保障了自由放任的市场经济,就是一个好的独裁者。其实哈耶克主义的本质是独裁性的资本原教旨主义。

  除了以上比较具体的方面,哈耶克在哲学思想方面也是不可接受的,比如哈耶克反善,必然受到作恶者的欢迎;哈耶克反理性,必然与狂热者混到一起;而哈耶克反智,必然会成为愚民的工具。而哈耶克的理论基本上就是建立在他的这些哲学观念上。

  其实人类发展已经表明,任何极端主义都要不得,因为只要是极端主义肯定是为少数人服务的,而哈耶克主义则是所有极端主义中最要不得的。哈耶克不是中国实现变革与进步可以借助的力量,哈耶克主义这是中国大变革时代的投机力量,一但与中国的变革与进步搅在一起,就必然导致尾大不掉,甚至会、喧宾夺主成于斯而又败于斯。自从马克思经济学在中国退潮之后,哈耶克主义就成为了中国的主流经济学思想,但是哈耶克主义从本质上是反福利、反人权、反民主的,当前中国在社会保障和人权保障方面出了那么多的问题,其本质并非因为政府的强大,而是因为哈耶克主义的过度应用,中国要想走入文明社会,就必须放弃已经流行了20多年的哈耶克主义。

  为何学者会陷入哈耶克的思想误区?

  哈耶克早年是研究过货币和经济周期,但是哈耶克在经济方面毫无成就,货币波动引起经济周期性危机,根本不是哈耶克的发明,而是马克思的发明,哈耶克早年信奉马克思主义,后来信奉纳粹主义,最后皈依资本原教旨主义,其后面的人生从来不研究经济学了,现在人们所说的哈耶克主义,其实属于行政管理学,哈耶克在经济学上的成就根本不足以称家,从弗里德曼到凯恩斯,几乎所有的经济学家都对哈耶克嗤嗤以鼻。确切的说哈耶克是个行政管理学家,但他的行政管理学基本上都是错误的。

  哈耶克的书确实有点魔力,他不是用正面辩论的写法,而是背后说坏话的方式,因此迎合了很多人的阴暗心理,而正人君子或是真正的饱学之士从来不研究这种邪门的歪学问。中国研究哈耶克的主要有两大支脉,一个是秋风为代表,一个是邓正来为代表,两人都不是专业学者,两人都是学英语出身的,几乎对现代社会科学毫无了解。

  信奉哈耶克人其实是被哈耶克的一个说法所误导,哈耶克认为,政府权力是自我扩张的,只要给政府一点权力,政府权力最后就会扩张到无限大,最后人民都成为政府的奴隶,这简直是胡说八道。

  哈耶克的政府权力渐变论从根本上就是错误的,社会变化有两种,一种是物极必反,一种是渐变。集权的出现往往是社会突变的结果,而不是渐变的结果,集权只有在社会烂到极点的时候才会出现。在社会最混乱时刻出来一个独裁者,按阴谋论的说法,是这个人贪权,按实际上,是这个人更多的是抱着“拯救心态”,但不管怎么样,都是最坏的社会导致最大的集权,社会只要不出现最坏的时刻,就不会出现大的集权,甚至是独裁。

  社会出现最坏的时刻,往往不是政府权力最强大的时候,而是政府最软弱无能的时候,只要信奉了哈耶克,社会必然会出现这样的“最坏的时刻”,信奉哈耶克主义反而避免不了集权,而是必然招致集权。如果社会是慢慢变好的,根本就不会出现集权。

  在当今世界,北欧政府的权力是最大的,但是北欧人却是公认最自由的,就连美国最保守的基金会也将北欧评为最自由的经济体,在北欧,政府官员一二十年都没有一个人贪污,总统出门都不带保镖,这与集权政府的高腐败,秘密警察制度完全相反。如果认为北欧这样的福利社会会出现独裁,那才奇怪了呢!

  哈耶克倾其一身来咒骂北欧福利社会,北欧国家不但没有陷入奴役,反而获得了最大的自由和幸福,这是对哈耶克最大的讽刺,也宣示了哈耶克主义的破产和失败。可惜的是还有那么多的哈耶克主义者执迷不悟。哈耶克主义号称不看事实,只讲逻辑,而他们最大的缺陷就是逻辑。

  其实是那些相信哈耶克的人几乎都是陷入了一个思想误区,这种思想误区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总是以一种烂社会的道德水平来臆测一个好社会,殊不知一个社会的道德水平是与这个社会好坏程度成正比的,在好社会,人们的道德水平都比较高,在坏社会必然出现道德滑坡。如果以坏社会的道德水平来臆测好社会的公民行为,那必然犯错误。现在人们对福利社会的所有指责其实都是以坏社会中人们的道德水平去臆测的。殊不知,人家北欧的道德水平比你们高多了,北欧人才不会出现这种阴暗心理呢!

  其实哈耶克主义大多了经济学界之外的人群,或是经济水平很低的人群中流行,真正懂经济学的人几乎很少人信哈耶克那些东西,哈耶克主义从理论到实践上都是错误的,这也是在主流经济学中被边缘化的原因所在。


作者: jssh365    时间: 2014-7-2 10:28
读懂哈耶克
http://blog.sina.com.cn/s/blog_5943027f0101a6dm.html
我虽然把拙文题目称之为“读懂哈耶克”,主要是与前几篇介绍经济学家及其学说的文章求得标题上的一致而已。对哈耶克说要“读懂”,其实我是没有底气与自信的。
在过去的20年里,哈耶克的名字对于中国知识界已不再陌生,几乎介绍西方经济学思想史、西方哲学史或政治法律思想史的著作,差不多都要提及哈耶克。他的著作几乎都有了中译本,中国译者或研究者对哈耶克封予的“头衔”五花八门,且感情色彩的反差也很大。比如,从“一个失败的经济学家”、“极端自由主义者”、“自由至上主义者”、“保守自由主义者”、“保守主义者”、“新右派”等等标签,再到“自亚当·斯密以来最伟大的道德哲学家和政治经济学家”、 “举足轻重、影响广泛的知识分子”、“先知” 、“伟大的思想家”等等桂冠。
我大约是在一年半之前重温现代西方经济学的过程中开始走近哈耶克的。为了搞懂新自由主义,才去找哈耶克的书。其实我只读了他的三本专著:《通往奴役之路》(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年版)、《个人主义与经济秩序》(复旦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致命的自负》(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1年版)。不知是他的观点本身的深奥,还是他的语言艰涩难懂,还是翻译表达的问题,读他的书真是很吃力。开始满篇的各种“主义”,如自由主义、古典自由主义、个人主义、真个人主义、伪个人主义、唯理主义个人主义、极权主义、集体主义、整体主义、纳粹主义、社会主义、理性社会主义、国家社会主义、民族主义等等,就把我搞得昏昏欲睡。而且我们与哈耶克的语境不同、思想的坐标系也不同,最初读他的书不仅觉得难懂,还认为他确实“反动”。我们过去听说的“自由主义”就是毛泽东1937年写文章批评的那种当面不说、背后乱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自由主义;我们听说的“个人主义”就是那种一事当前,先替自己打算,自私自利,患得患失,“只扫自家门前雪,岂管他人瓦上霜”的个人主义,“对待个人主义,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雷锋语)我们心目中的自由主义、个人主义竟然与哈耶克说的自由主义、个人主义全然不是一码事。当我把哈耶克的语境与我们长期传统教育下的语境之区分搞清楚后,才算找到他著作中所深含的思想底蕴。
之后,我读了〔英〕阿兰·艾伯斯坦著《哈耶克传》(秋风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年版),这部传记把哈耶克的一生划分为六段,对了解哈耶克思想的渊源和他的政治哲学体系有很大的帮助作用。我又读了华人学界人数极少的哈耶克的亲传弟子、台湾经济学家、思想家周德伟先生的《周德伟论哈耶克》(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和青年经济学者高歌的《从经济思想视角解读哈耶克》(经济科学出版社2007年版),对我理解哈耶克的政治、法学思想和经济学思想很有帮助。此外,我还看了国内研究哈耶克的专家学者高全喜、邓正来、汪丁丁等人的有关论文,受益匪浅。
一、哈耶克的生平及学说发展经历
我们按照艾伯斯坦的《哈耶克传》写作顺序看看哈耶克的生平及学说发展经历吧。
第一部 战争(第1—5章)
1899年5月8日,弗里德里希·奥古斯特·冯·哈耶克出生奥地利维也纳的一个知识分子家庭。哈耶克姓名中的“冯”是奥地利帝国两级贵族中的第二级中的第四等、也是最低一等、同时也是最常见的贵族。“冯”与英国的“爵士”大体相近。他的父亲是市卫生局雇佣的医生,也是维也纳大学的一位兼职植物学讲师。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的1917年3月,快满18岁的哈耶克参军受训7个月后,成了一名军官,被派往意大利前线。在那里他第一次阅读了一位战友送给他的经济学书籍,决定要研究经济学。奥地利在一战中战败后,19岁的哈耶克进入维也纳大学法律专业,因为经济学属于法律系。从17岁到23岁,哈耶克是一位具有温和社会主义理想的年轻人。但他“从来没有迷恋过马克思主义的社会主义”。1921年11月,他拿到了法律学士学位。一年半后,他又获得第二学位——政治科学学士学位。从1923年3月,哈耶克在纽约大学教授耶里米亚·扬克斯的两次邀请下,获得到美国学习的机会的,替他写信向美国经济学家推荐的人是以后成为著名经济学家约瑟夫·熊彼特。他的理想是做一名专业的经济学家。哈耶克在美国准备他那篇直到最后也没有完成的博士论文,该论文的主要内容是论述货币稳定。1924年5月从美国回国,开始参加他的老师米塞斯的研讨会。后来,他说米塞斯成为他的思想发展的“主要领路人”。1931年,哈耶克被聘为维也纳大学经济学专业的“私人讲师”。
第二部英国(第6—13章)
1931年1月底到2月初,哈耶克就“价格与生产”问题在伦敦经济学院发表系列演讲,让哈耶克得以进入该院执教。在伦敦经济学院他与经济系主任罗宾斯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 罗宾斯为首的伦敦经济学院与凯恩斯为首的剑桥之间的竞争达到白热化程度,哈耶克是替罗宾斯和伦敦经济学院打头阵的人。罗宾斯的安排下,1931年8月号《经济学》学报发表了哈耶克批评凯恩斯的文章。凯恩斯认为,哈耶克是想靠反对他进入英国经济学界,所以对哈耶克大为恼火。凯恩斯对哈耶克的专业经济学思想看不上眼。1931年到1932年间哈耶克与凯恩斯间的往来被人视为一场“论战”。实际上,诚如经济学史家贝尔特·梯也本所说:“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哈耶克与凯恩斯之间的辩论,一点都不像是大论战。”但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伦敦经济学院搬到了剑桥,他们成为私交很好的朋友。不过,在学术上,他们的关系可一点都不密切。凯恩斯于1936年2月4日发表《就业、利息与货币通论》的时候,作为专业经济学家的哈耶克实际上已经被人遗忘了。到了20世纪40年代初,哈耶克的经济学观点已经不再是学术界讨论的重要话题了。在美国尤其明显,在1944年发表《通往奴役之路》之前,他从来就不怎么出名。米尔顿·弗里德曼在谈到哈耶克作为专业经济学家的表现时说:“我要强调的是,我非常赞赏哈耶克,但不是赞赏他的经济学。我觉得《价格与生产》是一本漏洞百出的书。我觉得他的资本理论著作简直无法卒读。另一方面,《通往奴役之路》却是我们这个时代最伟大的著作之一。他在政治理论方面的著作是最伟大的,我只有赞美。我确实觉得,《通往奴役之路》让他找到了自己正确的天职——自己恰当的专业。”
第三部 剑桥(第14章—20章)
1938年,哈耶克归化为英国公民,其后一直保留这一身份。二战期间他支持凯恩斯关于通货膨胀的观点。他开始研究方法论。哈耶克方法论是个人主义方法,即只有通过理解个体的人的行为,才能够理解人的集体的行为。《通往奴役之路》(1944)是哈耶克一生的转折点。在这之前,他是个不怎么知名的经济学教授。而在这本书出版后一年,他成为全球知名的人物。哈耶克坚持认为社会主义与自由势不两立,集体主义恰恰就是专断的,因为它一切以多数意愿为转移。他还认为,民主制度最容易在市场社会中正常运转,民主制度和经济自由都突出了个人的重要性;如果社会强调的是集体而不是个人,则民主制度和经济自由就面临危险了。他提出了成立朝圣山学社的最初想法,1946年4月1日到10日在瑞士来自10个国家的39人参加了朝圣山会议,第二年正式成立学社,哈耶克担任主席。学社初期成员,英国的大部分来自伦敦经济学院,而美国会员大部分跟芝加哥大学有密切关系。哈耶克把朝圣山学社的创立视为一项真正重大的成就。他后来曾经自豪地说,“我觉得我有资格说,朝圣山学社的创建和第一次会议是我的主意”,而第一次会议和学社的创建标志着“欧洲自由主义运动的复兴。美国人给了我莫大的荣誉,认为《通往奴役之路》的出版是一个重大的日子。但我本人则相信,知识分子开始真正严肃地致力于复兴个人自由、尤其是经济领域的自由观念的活动,始于朝圣山学社的创建”。
第四部 美国(第21—26章)
1950年2月哈耶克到了美国。他最初想在芝加哥大学经济系谋得一个职位,不过后来还是接受了该大学社会思想委员会的聘请,头衔是社会与道德科学教授。经济系这些经济学家们四年前反对经济系聘请他,主要是因为,他们觉得《通往奴役之路》太通俗了,不是令人尊敬的学者应该写的东西。哈耶克希望在社会思想委员会获得一个职位元,部分原因是他对当经济学家提不起精神了,而对于经济学当时发展的方向,他也觉得格格不入。1959年5月8日,在60岁生日当天,他写完《自由宪章》的前言,全书也大功告成。哈耶克阐述了自己对自由的理解:自由就是“这样一种状态,即个人不受他人之专断意志的强制”。在美国期间,哈耶克不只在芝加哥大学任教。除了1950年曾在阿肯色大学呆过一个学期外,1952—1953学年,他曾在哈佛大学讲过政治经济学,1961年在弗吉尼亚大学也讲过课。后来,在1968—1969年,他又是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弗林特客座教授。在美国的时候,他从来没有中断过与大众媒体的联系,从而有机会在美国、进而在国际媒体上发挥更大的影响。
第五部 弗莱堡(第27章—32章)
哈耶克于1962年秋天开始执教于西德的弗赖堡大学。他的《法、立法与自由》主要就是在弗赖堡写作的。哈耶克认为,真正的自由决不等于无视法律,恰恰要仰赖于法律。而真正的法律乃是自由的具体体现。法律乃是自由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如果没有法律,就不可能有自由。正当的法律就等于自由。艾伯斯坦说,哈耶克绝对不是保守主义者,即使到了晚年也不是。他一向支持变革,既支持社会内部的变革,也支持不同社会间互相学习。他确实反对左派,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必然就支持右派。
第六部 诺贝尔奖(第33章—41章)
瑞典国家银行于1968年捐资设立诺贝尔经济学奖、而诺贝尔奖基金会接受这一厚礼,可能是现代经济学发展史上的一个分水岭。其意义不仅如哈耶克所说的,创立这一奖项等于承认经济学是一门科学,更大的意义在于,由于曾颁奖给他本人及米尔顿·弗里德曼这样的异端思想家,诺贝尔经济学奖对于引导经济学研究走上新方向也发挥了某种作用。瑞典社会主义经济学家和政治人物,与哈耶克一起分享1974年诺贝尔经济学奖的冈纳尔·缪尔达尔后来就提议,应当取消经济学奖,因为它曾颁给哈耶克、弗里德曼之类的反动派。(有一个笑话说到1974年的诺贝尔奖,哈耶克很惊讶自己竟然能够获奖,而缪尔达尔也很惊讶,自己竟然要跟人分享!)缪尔达尔(在正式公布的获奖者名单中他排在第一位)举行了一个新闻发布会,要求实行工资和价格控制,要求美国立即实行石油配额供应,这突出显示了两人立场的分歧。不管是在学术研究领域,还是在私人交往方面,哈耶克与弗里德曼的关系都不是特别密切。哈耶克反对米尔顿·弗里德曼的货币主义。20世纪80年代初期,哈耶克受到有些人的推崇。人们认为,他关于凯恩斯、通货膨胀、福利国家的看法都是正确的。后来,人们又认为,他关于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等等问题的看法也是正确的——由集体、政府控制社会中的所有土地和生产资料,必然会导致浪费和专制政权。而在思想界,一直以来,只有一(小)部分人认为,他是一位真正深刻而重要的思想家,而到了20世纪80年代初期,有这种看法的人多了起来。哈耶克开始被人认为是一位真正的先知,他比任何人都更早地洞悉并阐述了社会主义的后果。1978年,他曾对一位采访他的人士说,尽管“我已经——一般来说这总是不可避免的——自从我获得诺贝尔奖之后,我已经得到了很多荣誉学位,但没有一个是来自你们所说的名校。这些所谓的名校依旧把我看成一位反动分子,他们仍然觉得,我的思想声誉不那么好”。 哈耶克的名声传播得最广的国家,是英国,这主要是由于首相玛格丽特·撒切尔公然称哈耶克为她在整个20世纪80年代最重要的哲学导师。1975年撒切尔夫人成为英国保守党主席后,哈耶克在英国的声望开始升高,而当她于1979年当选首相后,他的声望更是急剧攀升。撒切尔夫人在自己的回忆录中评论说,她年轻的时候读过、后来又“经常重温”的“对社会主义计划经济最强有力的批判”,是《通往奴役之路》。1980年《镜报》的另一篇文章的标题是《撒切尔夫人的教父!》,另一篇报道的标题是《教士与首相》,在这篇文章中,作者写道:“弗里德里希·冯·哈耶克教授是这届政府制订政策背后的鼓动者,这种政策将使失业人口达到两百万,导致众多企业破产,阶级战争将会再次降临。”1982年撒切尔夫人在伦敦将哈耶克引荐给里根。1983年《经济学家》杂志邀请哈耶克在凯恩斯百岁冥诞之际对他予以批评。哈耶克写道:“凯恩斯也许是我一生中所碰到过的给人印象最深刻的思想家,我也曾渐渐地认识到他在一般思想领域的卓越之处,但让他暴得大名的那些科学研究成果,却是完全错误的。”晚年的哈耶克最爱开一个玩笑,说马克思是右耳聋了,而他自己却是左耳聋了。哈耶克学术生涯最后几年进行的一项主要工作就是撰写《致命的自负》,副题为《社会主义的谬误》。这是他打算组织一次大规模的公开辩论,讨论 “社会主义是不是一个错误”而准备的一些想法。后由于种种原因,包括怎么挑选反方的问题而未能组织起公开辩论。哈耶克终于活着看到了1989年秋天共产主义在东欧的崩溃及1991年在苏联的崩溃。1989年10月,在莫斯科,美国加图研究院院长爱德·克兰恩将哈耶克的一尊半身塑像赠送给后来曾任俄罗斯联邦外交部长的普里马科夫。哈耶克写信给克兰恩说:“对这一新闻,我当然由衷高兴……我想我们这边的完全胜利,不会有比这更令人激动的象征了……我几乎不敢指望自己能活着看到这一切。”1992年3月23日,哈耶克逝世,此时,再有一个半月,就是他93岁生日。
二、关于哈耶克的经济思想
哈耶克虽然也是诺贝尔经济学奖的获得者,但他在经济学方面的成就远远无法与自己的政治、哲学的贡献相比。有人称他为“一流的政治哲学家,二流的经济学家”,我认为比较贴切。在20世纪30年代,以米塞斯和他的学生哈耶克为代表的一批奥地利经济学家与以奥斯卡•兰格(波兰人)为代表的拥护“市场社会主义”的经济学家之间,围绕英国经济学家凯恩斯的《货币论》和正在蓬勃兴起的前苏联经济模式,爆发了一场激烈的论战。以哈耶克为代表的拥护者声称:“市场经济办不到的事情,兰格所构思出的计划经济模拟市场同样办不到,而且还会办得更糟”。但是,当时实行高度中央集权的前苏联式计划经济取得的成功,与西方资本主义世界的大萧条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信奉古典市场经济原则的新自由主义经济学家们在经济危机面前表现得束手无措。在当时西方知识界公认兰格取得了论战的胜利。从此哈耶克在经济学界也就被人遗忘了。1946年哈耶克想在芝加哥大学经济系谋得一个职位,经济系这些经济学家们反对经济系聘请他,直到1950年2月哈耶克才被芝加哥大学社会思想委员会聘请为社会与道德科学教授。哈耶克的经济思想被重视,是在20世纪70至80年代资本主义的10年“滞涨”,表明凯恩斯主义失灵。这时哈耶克的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想才被英国的撒切尔政府所重视并采纳。
哈耶克经济思想的核心就是自由主义,即自由经营、自由竞争、自由贸易,以及金融自由化、资本流动自由化,反对国家干预。哈耶克说,个人主义美德滋生并流行于商业交易社会,这是因为商品经济的首要条件是选择自由:自由生产、自由消费、自由择业、自由迁徙等。
哈耶克的经济自由化理论建立在信息分散论的基础上。他认为现代经济是一个极其庞大、复杂的体系,信息是零碎、分散、变动不拘的,人的认知能力是有限的,不可能有这样的指挥控制中心,能够及时地得到全部经济信息。因此,让个人利用所掌握的信息去分散行动、互相竞争,是资源配置最优的方式。
接着,哈耶克又提出,信息在市场的传递、交换,是靠什么为中介的呢?他认为是价格体系。他《个人主义与经济秩序》的第四章“知识在社会中的运用”中指出,“必须把价格体系视作为是这样一种交流或沟通信息的机制,”(哈耶克著、邓正来编译《个人主义与经济秩序》,第四章,第95页)“价格体系并不是人之设计的产物。”(同上,地96页)
在1935年出版的《集体主义经济计划》一书中,哈耶克认为,“市场社会主义” ——即试图把社会主义与竞争性市场融合起来——“不过是件赝品而已”。他一直坚定地认为,在自由经济条件下,价格作为“看不见的手”指导着人们的经济活动,这是最自然的,也是最有效的。靠中央政府指令和计划的,高度集中的经济是行不通的,经济只有在市场和自由竞争的条件下才能有效运转,政府集中控制的经济不但是低效的,而且不可避免地会导致集权,导致人民失去自由和权利。他的货币中性论,甚至主张货币的发行权也应该交给私人银行,而不能由政府垄断。            
哈耶克对经济自由与政治的自由之间的关系是这么描述的:“我们逐渐放弃了经济事务中的自由,而离开这种自由,就绝不会存在以往的那种个人的和政治的自由。”(哈耶克《通往奴役之路》,第20页)
有趣的是,艾伯斯坦在《哈耶克传》的第29章里,详细介绍了哈耶克和马克思学说的异同点。艾伯斯坦认为,哈耶克的专业经济学思想在某些方面类似于马克思的经济学思想,尽管其实际政策建议大为不同。哈耶克与马克思间有“很多相同点”:“他们毕生都在研究模型化的资本主义,研究其周期性,货币与信用的重要性,其长期前景……在马克思的思想与哈耶克的某些思想之间,相同之处更多。他们对资本主义的动力的分析是相通的……哈耶克与马克思的资本理论之间也多有相同之处。如果你读到《资本论》第二卷的三分之二处,再读哈耶克的《纯粹资本理论》,进行一番比较后你就会发现,他们搞的研究是一回事。”但是,艾伯斯坦认为:“哈耶克与马克思不同的地方——也是马克思搞错的地方——在于各自对后来资本主义发展方向的判断。资本并没有集中,而是分散了;工人的生活水平并没有下降,相反,得到了异乎寻常的提高;整个世界的物质状况并没有恶化,相反,得到了巨大的改进;资本主义并没有在冲突中终结,相反,它更加繁荣了,为更多的人带来了富足的生活。”
三、关于哈耶克思想的方法论——方法论个人主义
哈耶克的社会理论和法律理论可以用自由主义来概括,但他自由主义的理论的方法论论证模式却是个人主义。已故的邓正来教授在其编译的哈耶克1945年出版的论文集——《个人主义与经济秩序》的“代译序”中说,“首先需要指出的是,西方论者在研究哈耶克‘个人主义’的时候,一般都是把它置于‘方法论个人主义’(methodolgical indivdudlism)这个题域中加以讨论的”。(《个人主义与经济秩序》,“代译序”,第1—2页)
哈耶克认为,个人主义构成了西方文明最重要的核心。哈耶克说,“个人主义在今天名声不佳,这个词和利己主义与自私自利联系在一起。我们所说的与社会主义和一切形式的集体主义相对立的个人主义,与这些东西没有必然的联系。……这种个人主义的基本特征,就是把个人当作人来尊重。” (同上,第21页)周德伟先生对个人主义也作了解释:“个人是组织社会之惟一实元,……个人主义者,均强调人权的尊严,主观判断及思想的自由。……个人主义与政治上的自由主义是一物之两面”。”(周德伟《周德伟论哈耶克》,第21页、30页、42页)“‘个人主义’这个术语在哈耶克那里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意义,即它可以用来反对‘集体主义’或‘社会主义’这个术语。”(同上,第16页)所以,哈耶克“所主张的‘个人主义’,并不仅仅具有方法论的含义,而且还具有‘规范个人主义’的含义。”“他所主张的‘个人主义’可以与‘自由主义’互换使用。”(《个人主义与经济秩序》, “代译序”第2页)
在这里我们对“规范个人主义”就不需多加分析,重点谈谈“方法论个人主义”的问题。从方法论上讲,由于个人主义与整体主义(亦称集体主义)是对立的,所以就存在着方法论个人主义和方法论整体主义的对立。就方法论个人主义而言,哈耶克认为有“真”与“伪”之分。邓正来教授指出:“尽管方法论个人主义在总体上讲都试图根据个人行动去描述或者解释社会现象,……在哈耶克那里,真个人主义与伪个人主义所依凭的原则却是有根本冲突的。”(同上,第2页)
哈耶克在《个人主义与经济秩序》的第一章“个人主义:真与伪”中,考察了西方思想家关于个人主义思想的发展与演变情况。17世纪笛卡尔建立了“唯理主义的个人主义”,包括卢梭、孔德和法国重农学派的人物也是这一派的思想;直到18世纪苏格兰的大卫·休谟、亚当·斯密还有法国的托克维尔都可以归结为的经验主义。哈耶克所说的“伪个人主义”就是从笛卡尔那里发展过来的,他所说的“真个人主义”则是从大卫·休谟、亚当·斯密等人所属的知识传统而演变来的。但是,在欧洲大陆国家“笛卡尔式的唯理主义的思想流派一直起着支配作用。这种唯理主义的个人主义还始终隐含有一种演变成个人主义敌对面的趋向,比如说,社会主义或集体主义。”(《个人主义与经济秩序》,第一章,第5页)也就说,哈耶克认为以后马克思的方法论整体主义从渊源上说,可以追溯到笛卡尔的唯理主义。
邓正来教授概括了哈耶克真个人主义与伪个人主义的两个关键的冲突:
首先,伪个人主义的观点认为,“对于任何把个人视作出发点并且假定个人乃是经由一种形式契约的方式把自己的特定意志与其他人的意志统台在一起向形成社会的哲学家来说,信奉自生自发的社会产物的做法从逻辑上讲乃是不可能的,”而真个人主义则是唯一一种旨存阐明自生自发社会产物之形成的现象并使之得到人们理解的理论;其次,伪个人主义必定会达致这样一种结论,即只有当社会过程受个人理性控制的时候,它们才能够有效地服务于个人的目的,而真个人主义则与此相反,因为它坚信,如果让个人享有自由,那么他们取得的成就往往会大于个人理性所能设计或预见到的成就。
的确,哈耶克的真个人主义所意指的就是这种试图使社会现象得到人们理解并主张个人理性有限的个人主义的社会理论,而且也是他“在任何情况下都愿意捍卫的惟一的一种个人主义,而且我坚信,它也是人们能够持之一贯捍卫的唯一的一种个人主义”。(《个人主义与经济秩序》,“代译序”第17页)
哈耶克指出真个人主义与伪个人主义在民主问题是是有区别的。他在《个人主义与经济秩序》的第一章“个人主义:真与伪”中指出:“真个人主义不仅信奉民主,而且还坚持认为民主的理想渊源于个人主义的基本原则。”真个人主义认为,“强制性命令的领域也应当被限制在一个确定的范围之内”;真个人主义还特别反对“把多数的观点视作是正确的并对未来的发展有着约束力的观点。”(《个人主义与经济秩序》,第27页)在《通往奴役之路》一书中,他借托克维尔之口,指出“民主在本质上是一种个人主义的制度,与社会主义有不可调和的冲突。”(《通往奴役之路》,第30页)
哈耶克还指出真个人主义与伪个人主义在平等问题是也是有区别的。“真个人主义并不是现代意义上的平均主义。……个人主义反对如何强制性的特权,……个人主义还认为,政府没有任何权力限制有能力的人或有运气的人去达致他们有可能达致的任何成就。……个人主义的主要原则认为,任何人或任何群体都无权决定另一个人所应当具有的地位;此外,个人主义还把这一点视作是个人实现自由的一项极为重要的条件。”(《个人主义与经济秩序》,第一章,第27—28页)
四、关于哈耶克思想的核心概念——扩展秩序
1978年,年届80高龄的哈耶克,原设想举行一次正式的大辩论,讨论的题目是“社会主义是错误的吗?”哈耶克本想再次告诉人们,赞成市场秩序的人可以证明社会主义是错误的。但这一大辩论的设想最终并没有实现,但他把自由市场的思想写成了《致命的自负——社会主义的谬误》一书。在这本书的第一句话写道:
本书所要论证的是,我们的文明,不管是它的起源还是它的维持,都取决于这样一件事情,它的准确表述,就是在人类合作中不断扩展的秩序。这种秩序的更为常见但会让人产生一定误解的称呼是资本主义。为了理解我们的文明,我们必须明白,这种扩展秩序并不是人类的设计或意图造成的结果,而是一个自发的产物:它是从无意之间遵守某些传统的、主要是道德方面的做法中产生的,其中许多这种做法人们并不喜欢,他们通常不理解它的含义,也不能证明它的正确,但是透过恰好遵循了这些做法的群体中的一个进化选择过程——人口和财富的相对增加——它们相当迅速地传播开来。(哈耶克《致命的自负》,第1页)
在这里哈耶克提出了“扩展秩序”这个概念,在他之前的著作称之为“自发秩序”。“扩展秩序”是哈耶克政治哲学思想的核心概念。我认为著名学者汪丁丁对扩展秩序的理解很到位。汪丁丁说:
根据我的理解,哈耶克的“扩展秩序”概念有两个重要的内容:(1)这个秩序必须是“自发的”,非人为设计的。……即“自发的秩序”。……任何人为的整体设计都会最终破坏这一秩序的“创造性”。
哈耶克举例说明破坏“自发秩序”的后果是严重的。如,罗马帝国后期的贸易扩张是帝国官僚人为的扩展,是政府力量压制了市场力量的结果,其衰落是必然的。哈耶克接着李约瑟的研究说:中国停滞的历史其实与罗马帝国兴衰的历史有着同一个原因——政府控制最终扼杀了市场的生命。任何精英或政府都不可能了解社会成员之间分工合作的无限复杂的细节,从而不可能“设计”人类合作的秩序。为了确保“自发性”,哈耶克认为只能实行产权的分立,通过竞争达到合作。
汪丁丁又指出“扩展秩序”概念的第二个重要内容是:
(2)除了市场那样的“产权分立”之外,这个秩序必须是能够“不断扩展的”,从家庭内部的分工,扩展到部落之间的分工,再扩展到国际分工,……直到全人类都被纳入这个合作的秩序内。……要想不断地扩展合作秩序,“超个人的规则”(如法律)必须受到尊重。道德与文明程度必须相应地提高。自然状态下的人是不可能适合于扩展秩序的。在我看来,正是由于扩展秩序概念的这第二个重要内容,哈耶克放弃使用“自发秩序”而代之以“扩展秩序”的名称。
本人试图将哈耶克的“扩展秩序”概念归纳为以下三个主要特点:第一,“扩展秩序”不是一下子出现的,这个过程用了几十万年而不是五六千年,市场秩序是相对晚近的产物。“这种秩序中的各种结构、传统、制度和其他成分,是在对各种行为的习惯方式进行选择中逐渐产生的。”(《致命的自负》,第13页)第二,“扩展秩序是产生于一个竞争的过程,决定成功与否的是这个过程,而不是某个伟大的头脑、某个委员会或某个神主的认可,也不是因为它符合某种有关个人功德的公认原则。”这是因为,“在扩展范围大到已超出任何单个头脑的理解力和可能的支配范围的秩序中,统一的意志当然很难遵照某种具体的公正观,或按照公认的尺度,决定每个成员的利益。”(同上,第82页)第三,“扩展秩序中行为的大多数目标都不是自觉的或深思熟虑的,”(同上,第84页)因此,“这种适应未知事物的自发产生秩序的过程,不可能为它特意计划一种替代方案。”(同上,第85页)这是因为,这种知识的分散性、多样性和易变性,决定了没有任何一个机构或头脑能够随时全部掌握它们。扩展秩序最大的益处,便是它为每个人利用自己的知识提供了一个有益的制度空间。(《致命的自负》,“译者的话”,第7页)
在搞清哈耶克的“扩展秩序”概念的含义与特点后,我们就可以比较容易理解哈耶克为什么会把社会主义、集体主义说成斯大林主义、极权主义和纳粹主义的原因了。他在《通往奴役之路》等著作中,说“斯大林主义就是社会主义”,而“斯大林主义与法西斯主义相比,不是更好,而是更坏,更残酷无情、野蛮、不公正、不道德、反民主、无可救药,”并且它“最好被称为超法西斯主义。”(《通往奴役之路》,第30页)他的语言表述中经常是把集体主义与共产主义、法西斯主义视为一体的东西,如他说“形形色色的集体主义,如共产主义、法西斯主义等等。”(同上,第59页)哈耶克把社会主义、集体主义、纳粹主义、极权主义等未作区分,把社会主义、集体主义视为奴役、独裁,甚至说社会主义比纳粹主义还要坏,这种观点是错误的。肖恩·塞耶斯是英国肯特大学哲学教授、马克思主义学者,他在2011年7月至8月与我国中央编译局林进平研究员作了一次关于马克思主义与社会主义现实问题的交谈,其中他谈到了社会主义国家怎样才能避免陷入极权主义。肖恩·塞耶斯说:“认为马克思主义必然导向苏联式的极权主义,这是错误的观点。……在当今世界,有很多马克思主义者,包括西欧和东欧的马克思主义者,都拒斥苏联模式。马克思主义的真正内涵必定是反极权、反异化、反阶级剥削与阶级压迫的;马克思主义所真正寻求建立的社会,只能是一个为个体的真正自由和全面发展创造条件的社会。”(《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13年第1期)肖恩·塞耶斯接着说,社会主义国家之所以出现极权主义,是因为“社会主义国家的权力由于无法摆脱历史上的落后观念的影响和现实社会中存在的多元的利益分化,因而可能沦为一些人或特殊阶层谋求私利的工具。”(同上)但我们还需要进一步深究,哈耶克为什么会对社会主义进行批评呢?他又是从什么角度去批评社会主义的呢?
哈耶克是“典型的市场原教旨主义者”,他认为实行社会主义制度的代价是极其昂贵的。首先是效率方面的损失,但“效率损失”并不是哈耶克批评社会主义的主要依据。他批评社会主义的主要依据,是人的自由权利的损失。从哈耶克的哲学思想上分析,他把秩序分为两个来源:一类是自生自长的秩序,另一类外力产生的秩序或者称之为构想式秩序。他一直坚持认为,经济发展和历史进化都是“自发秩序”或“扩展秩序”的必然结果,即社会就是在调节和规范人们行为的规则、习惯、风俗过程中发展变化的,绝不是有人自命为领袖或先知,凭借其理性的认识能力来制定社会发展规划的。对这个问题,已经去世的著名学者、澳大利亚社会科学院院士杨小凯说得很透彻,他在《我所了解的哈耶克思想》一文中说:
今天大多数对社会主义进行批评的中国人,多是从社会主义实行以后经济效率不高着眼的。而哈耶克对社会主义批判的着眼点却是制度形成的机制。哈耶克认为自由社会的制度是一种自发的过程,从没有人有意去设计整个社会制度。因此,这种制度的形成是千万人互相竞争、互相作用的结果,所以这种自发形成的制度包含了所有人所知道的互不相同的信息,而竞争过程也使人无法垄断制度设计和形成机制,因而无法利用这种垄断来损人利己,所以信息的合成过程会将信息传递中的歪曲降到最小。
在哈耶克看来,一个自由的社会与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的差别,一是在自由社会中,制度和秩序是自发形成的,不可能由少数思想家设计。二是自由社会中的制度都是一些游戏规则,人们只对游戏规则是否公正做判断。而社会主义社会的特点却规定谁应该是胜者,什么应该是社会追求的具体目标。因此,社会主义制度总是会有一部分人将他们的欲望强加于社会上其他人。试想想,一场球赛如果在未赛前就预定了谁是胜利者,这还有何公平竞争可言?自由社会中并没有一定消灭社会主义制度和推行资本主义制度的规定,只有一些竞争的游戏规则,制度的自发发展是基于规则公平的共识,至于是社会主义、或资本主义、或其他制度获胜,是一个无人能预料的事。
哈耶克指出,在一个自由经济中,游戏规则是公平的,所以强制执行游戏规则就会十分有效,输了的人无法不认输,因为市场是只看不见的手,没法与之辩论,也无法抗拒它的惩罚,受罚人也无法责怪任何他人。但社会主义制度却有只看得见的手来执行奖惩,失败者总会有办法找政府,抱怨奖罚不公平,或不合理。因此,游戏规则无法强制执行,或曰预算约束总是软的。在这种条件下,公平的竞争游戏是无法玩起来的。(原载台湾《经济前瞻》1995年10月号)
五、正确理解哈耶克
哈耶克是一个新自由主义的领袖人物,他不仅是个经济学家,而且作为西方国家中右派政治势力所推崇的政治理论家,其与马克思主义的对立是不言而喻的。但他一辈子没有搞过政治,他只是从学术的角度去阐释自己的思想主张,其中思想“亮点”不少。比如,他对斯大林主义的批判、对计划经济弊端的揭示;反对意识形态领域的霸权主义;反对凭借本国的实力对外推行自己的价值观;对民主、自由、平等的看法等等,均有不少有价值的思想与观点。他对唯理主义个人主义的批判,指出会导向理想主义,最终导向极权主义的看法,我们可在《顾准文集》的“从理想主义到经验主义”里面,找到许多相似的论述。但即使如此,对哈耶克评价在国内外也是毁誉参半。其中有些观点是因为价值判断上的分歧引起的;有的看法是对哈耶克理论的误读而引起的。
最突出的例子就是,许多人认为哈耶克是主张反对任何形式的国家干预的。我并不同意这种看法的。我摘录几段他的话来说明这点:
在《通往奴役之路》的第三章“个人主义和集体主义”中,哈耶克指出:“重要的是不要把这种计划的反对意见与教条的自由放任态度混淆起来。自由主义的论点,是赞成尽可能地运用竞争力量作为协调人类各种努力的工具,而不是主张让事态放任自流。……它并不否认,甚至还强调,为了竞争能有益地运行,需要一种精心想出来的法律框架。”(《通往奴役之路》,第40—41页)
在《通往奴役之路》第六章“计划与法治”中,哈耶克认为“集体主义类型的经济计划必定与法治背道而驰”;(同上,第74页)“只有在自由主义时代,法治才被有意识地加以发展,并且是自由主义时代最伟大的成就之一,它不仅是自由的保障,而且也是自由在法律上的体现。”(同上,第82页)这说明哈耶克是重视法治的,只不过他认为法治与集体主义无关。
在《个人主义与经济秩序》第一章“个人主义:真与伪”中,哈耶克纠正了人们对自由主义者的误解。他强调指出“真个人主义并不是无政府主义(anarchism),因为无政府主义只是唯理生义的伪个人主义的另一个产物,而这恰恰是真个人主义所旨在反对的。真个人主义并不否认强制性权力(coercive powers)的必要性,而是希望对这种权力施以限制——亦即把这种权力局限在那些必须凭靠其他人来阻止强制的领域之中,并且期望把强制现象减少到最低限度。”(《个人主义与经济秩序》,第一章,第15页)
在《个人主义与经济秩序》第二章“经济学与知识”中,哈耶克指出,价格是市场社会的根本所系,而价格体系要正常运转,就需要私有产权、契约、利润、交换商品与服务的能力,界定和维系这些制度的法律和社会规范。他认为具有法治、私人产权、契约、交换自由的政治和经济的秩序,才会有较高的物质生产率,因而能让人们享受最高的生活水平。
在《个人主义与经济秩序》第六章“‘自由’企业与竞争秩序”中,哈耶克指出,“尽管我们主要关注的乃是如何使市场在它能够发挥作用的任何地方都发挥作用的问题,但是我们也绝不能忘记,在现代社会中,有相当数量的必不可少的服务(如卫生和健康服务)乃是不可能由市场予以提供的;当然,市场无法提供这类服务的原因也是显而易见的:这类服务的提供者无法向这些服务的受益人索价,或者更为准确地说,这些服务的提供者不可能只让那些愿意支付费用的人或有能力支付费用的人独享这些服务的好处。”哈耶克这段话对我国医疗卫生事业的改革有很强的现实意义。
徐友渔研究员也反对把哈耶克视为极端的自由放任政策的代表。他在《走近哈耶克——读〈哈耶克传〉》一文中说:“哈耶克的高明之处在于,他并没有因为强调‘看不见的手’的作用和‘自生秩序’而主张极端的自由放任政策,就像当今中国某些人所主张的,一切问题都靠市场解决,什么事情都是管得越少越好。他强调政府在维护秩序和制度方面的作用,尤其是制定和维护法律的作用。他在《自由秩序原理》和《法、立法与自由》这两部学术性很强的专著中阐明,市场经济只有在法律的保护和制约下才能够正常运转。”
对于哈耶克,笔者最后想说的是要公正、全面地看待哈耶克。他不是政治家,他只是一名涉足经济学、伦理学、心理学、哲学、法律学、政治学、社会学多学科研究的一名学者,不要用评论政治家的语言去评价他。哈耶克是公认的新自由主义的领袖级人物。他与一般的西方经济学家不同的是,他是一个从不用数学模型的经济学家。他偏重于从哲学、伦理学、心理学等非经济学的角度去讨论“自由”、“平等”、“效率”、“成本”、“货币”与“机会”等含义,主张自由竞争,反对干预市场,但主张法治。他的政治观,显然与社会主义国家主流意识形态格格不入,因此毁誉纷纭,不断引发轩然大波。自1989年开始,也就是在海耶克的《致命的自负》出版一年之后,全球的政治经济生态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全球性的新自由主义复兴达到了顶点,苏联和东欧原社会主义国家纷纷易帜,这“似乎”证明了哈耶克的“先知”的魅力。可是,2007年,即在哈耶克死后的第15年,一场肇始于美国的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了,又“似乎”证明了哈耶克倡导的新自由主义的破产。看来哈耶克的学说还会引起绵延不尽的争论和批评。但是,哈耶克的学术思想是我们了解西方自由主义的观念、理论和制度的钥匙,不懂得哈耶克,也就不可能理解新自由主义;同样,不懂得哈耶克,也就不会知道传统的社会主义及其范式错在哪里,更无法理解中国抛弃计划经济而走上改革开放道路之必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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