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堂笔记和课程进度
不同班级学生的相同内容的笔记高度一致
学生们抄录的笔记很详细很工整,与传统讲授课堂上的笔记完全一样,可见他们应该没有使用导学案。不同班级学生的笔记本上记录的内容高度一致。由于杜郎口的课堂教学模式是“自学——展示——反馈”,没有传统的讲授课环节,这种不同于自学时的导学案,更像边学边记或者事后整理式的笔记,是在什么时间、以什么方式抄写的呢?
学生做的笔记和在课本第六章(倒数第二章)划的重点句子
从学生们的课本和笔记来看,他们只剩最后一章内容(第七章)就将结束本学期的教学任务,此时(5月11日)期中刚过,他们教学进度很快。可这天展示给我们看的却是早就学过的《第二章人体的营养》,而不是最后一章的内容。也就是说,我看到的实际上是复习课。三个班的学生展示得都比较娴熟,难免让人觉得事先排练过,我小声询问了几个学生,这节课你们上第几遍了?一个女生拒绝回答,并提醒我不要跟他们讲话;一个男生一直脸红着不回答我的问题;两个男生告诉我说“第二遍”;一个男生告诉我说“好几遍了”。我觉得大致可以得出结论说,这堂展示课上过不止一遍。
他们每周两节生物课(我查看过课程表,可惜没有拍摄),课堂形式包括了自学课和展示课,另外有学生抄录笔记的时间,有反馈的时间,有重复上展示课的时间等等,教学进度如何还能这么快呢?整个半天我都没有看到任何一个班的自学课(不仅生物课),极有可能他们拿晨自习和晚自习的时间用来上自学课。考虑到生物课的“地位”,一种合理的怀疑是,他们很可能没有安排像样的自学课在生物课程上,只是让学生先抄录了笔记,在书上划了重点,就开始展示了。
主体性
如果说他们课时安排上的“瑕疵”是个小问题,考虑到生物课之于中考的重要性不高以及师资力量缺乏,故尚可谅解的话,那么事关课程改革的核心问题,要是有偏颇有错谬,就要谨慎看待了。课程改革的核心问题,最主要的是如何贯彻实施“学生为主体,教师为主导”的理念。杜郎口中学之所以能“成功”,其最大的亮点就在这个主体性上。从课堂的形式来看,杜郎口中学是如何体现学生主体性的呢?他们的课堂流程大致如此:刚一上课,学生们分头在黑板上书写,书写完了分组讨论,最后集体交流总结。这看起来还不错,学生们动起来了,都有事做,还能很积极地投入到展示中去。然而,从我重点观摩的三节七年级课来看,学生的主体性徒有其表,他们实际上处于“被主体”状态,学生的主体性非但没有得到尊重,反而恶化了。
我们来仔细看一下这堂展示课的情况:
每个学生抄写本课内容的一小部分,合起来看四面黑板,则构成本堂课的完整内容。学生们在黑板上抄写的,是他们自己事先交流讨论并自主选择分配的内容吗?不是的。谁在哪个位置抄写什么内容,都是老师安排的。
把小纸条上的内容照抄到黑板上
好几个学生手拿老师发的打印过的小纸条,在黑板各自的位置上书写。有几个学生,被安排在地面上书写与本课无关的内容(达尔文创立进化论、男女生殖系统结构等):
一个学生只参与其中的一部分,甚至是旁枝末节的那部分,而整体上看,学生们都动起来了,都在参与。这实际上剥夺了学生全程参与课堂的权利。
在黑板上书写好之后就开始展示。展示环节是最热闹、最显得学生们有主体性的,学生们争先上黑板,大声复述某个知识或者对某个知识的理解。然而,一个学生无意中的穿帮,暴露了这一切是由老师在背后刻意安排的。这位学生走到黑板前刚开口发言,其他孩子就笑着说,“下一个才是你呢”,然后这孩子就下去了,等“上一个”同学上来说完了,他再上去说他原本准备说的内容。这样看来,展示的顺序很可能是被事先安排好的,而且学生们事先已经知道了发言的顺序。
我看到的三堂七年级生物课都是这样上的。
初一看,学生们动得欢畅,说得激昂,主体性充分展示出来了。但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孩子,在黑板的什么位置,抄写什么内容,展示时发言的内容和顺序,都是事先被指定的。就是一场表演。实际上这些孩子们就像一个个跳动着的提线木偶,没有丝毫的主体性。这场表演真正的主体,是提着那些不被注意的木偶线的幕后艺人——老师。孩子们“被主体”地参与着教师们安排的表演课。
一群毫无主体性可言的杜郎口的孩子们,充分体现着自己的主体性……就是如此的荒谬。我不禁要质问几个问题:那些完全可以通过多媒体手段投影展示的内容,为何还要学生们低效率地抄写?教师有剥夺学生全程参与课堂的权力吗?教师有支配、控制学生配合表演的权力吗?想到这些孩子从早到晚的所有文化课都是这样上的,不禁让我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的课堂竟然被全国推广,匪夷所思。
一块红布
2012.5 草
2014.1 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