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孩子般的纯真致敬

jssh365

向孩子般的纯真致敬2012.11.21
南都周刊2012年度第44期
国外大牌摇滚乐队传记中文版扎堆出版，并非是在迎合某种庸俗的气氛，你知道现在“涅槃”二字早已从神坛上跌落。它可能更关乎的是纪念和惦念。

_朱白
有一种好玩且不负责任的说法是，《关于一个孩子》其实早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就已经有了中译本，那就是乐评人郝舫收集资料加上独特理解写就的《灿烂涅槃》。说收集资料，意思就是直接翻译了这本涅槃乐队传记。
至今我都记得郝舫在《灿烂涅槃》中的一个细节描写，大意是说科特·柯本（涅槃乐队创立人）和女朋友考特尼在酒吧里亲热，没多久他们就滚在地上当众“果敢开练”。事实上，那是1991年10月12日，柯本回忆说：“上帝，那可真够恶心的。好吧——大家围成一个圈看着我们做爱。你必须在书里写上我们没有做爱。”诸如此类的细节，大多出自今天这本《关于一个孩子》。你得承认，迈克尔·阿泽拉德是一名专业作家，同时也是一个忠实的朋友。
《关于一个孩子》优点恰好是《灿烂涅槃》不具备的，作者迈克尔·阿泽拉德是美国媒体记者，他还自己做音乐和写作，这本书通过大量详尽而扎实的采访，再现了乐队主要人物的事迹。透过柯本或克里斯·诺沃塞利克（涅槃乐队贝斯手）那些看似心不在焉的讲述，你甚至可以揣测到当时柯本的生动表情，他们对自己的看法、对世界的沮丧、对曾经的失败和执着以及对后来逐渐到来的不可挽救的成功的态度，那些才是今天仍要了解这支传奇乐队的理由。
不管这位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大众文化偶像是否愿意，柯本因为戏剧性的自杀和此前更加戏剧甚至荒谬的成功，已成为人类史上不多的存在过的精神偶像之一。在他面对采访时，更多的是无法面对和感到荒诞，成功是一个他想象不到的词，甚至也是极力避免的。成为名人，万众瞩目，这对于柯本来说就像胸口压着的重石。在一场声势浩大的造神运动中，他也只能持续地扮演着上帝和民众合力赋予他的英雄角色。
毫无疑问，阿泽拉德的采访做得很精彩，某些细节甚至让人觉得他是干这件事的天才。柯本面对阿泽拉德的采访，采访者是消失不见的形象，但他在背后提出了很好的问题，以及为这些问题能够顺利进行付出了卓越的贡献。
在迈克尔·阿泽拉德眼里，柯本不但不是什么英雄，而且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只是个笨蛋。在离异家庭长大，跟狐朋狗友鬼混，给其他乐队打杂，不受重视，以至于他很长一段日子里搞不到养活自己的钱，年轻时如何筹钱买一把乐器和找房间排练，这些跟梦想有关的故事，与其说是一个日后成名的必经之路，不如说是柯本从始至终都在像个孩子一样看待和对抗这个世界。在他的目光里，有极度消极的厌世，更有无比纯真的孩子气，那是成年世界里绝少见到的目光，正如中译本的封面上科特·柯本的那张照片——玩笑般地举起一瓶果酱之类的罐头，散乱的头发和乱七八糟的上衣，在他童真的眼神里似乎你真的可以相信还有一个被称之为美好的世界。
最终你知道了，在柯本的眼里，这个世界并非纯真，也并非是一个值得对抗的世界，他选择吞枪自杀——这是一个无论在今天，还是在他刚刚去世满世界的冲动青年发起悼念活动时，都是一个媚俗的词，看似恰到好处地形容了柯本悲剧性偶像的结局，但却是死者生前最为鄙视的一种腐朽调子——彻底了断了他与这个充满残酷世界的关系。值得说一下的是，这本书最初英文版出版于1993年，描写的事件大概从科特·柯本出生一直到乐队即将冲刺到巅峰期的1992年底，所以至于后来的涅槃撼动全球青年人神经的鼎盛时期以及柯本自杀、乐队随时瓦解并无牵涉，这里没有煽情、没有口号，也没有那些媚俗的字眼。
本书的中文版出版，并非是在迎合某种庸俗的气氛，你知道现在“涅槃”二字早已从神坛上连滚带爬地跌落，而科特·柯本的名字早也被多少个流行偶像取代好几轮儿了，它可能更关乎的是纪念和惦念。跟这本书作为同类的仅今年就还有《只是孩子》（帕蒂·史密斯回忆录）、《谁愿永生：弗雷迪·莫库里传》、《沿着公路直行：鲍勃·迪伦传》、《满是镜子的房间：吉米·亨德里克斯传》等，他们不是耳熟能详的名字，甚至在地大物博的我们这里，连蔡国庆的名声都不如，但在少数心有灵犀的人心里，他们才是这个星球之所以有灵魂的证据。
正如帕蒂·史密斯在《只是孩子》里引用兰波的诗：“新的风景，新的喧嚣”，如今有人已经将永远年轻的脸定格在历史的相框中，也有人日久弥新老树新枝，但无论如何都撼动不了这个世界在向终极一站滚动的决心。老风景如涅槃、皇后乐队、吉米·亨德里克斯都成了绝唱；依然登台露脸的如鲍勃·迪伦、帕蒂·史密斯，你仍可以在他们脸上找到青春年少时的风华正茂。
只不过传记也好，故事、八卦趣闻也罢，都不过是艺术身边的玩具，如果你想怀念或者领会和打开知觉之门，那就去听，去电商那里买满300减150的正版CD，去城市角落的纸壳箱里淘打口CD，去淘宝寻找不到10块钱一张的盗版C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