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懋仁：脑袋进水者的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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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懋仁：脑袋进水者的决策

有两件事，绝对是脑子进水了的人出的主意，一个是研究生在读研阶段，一定要发表学术论文，否则就不予答辩。另一个是包括研究生在内的所谓就业率的考核。

教育部这个衙门很奇怪。经常发一些通知、意见，但是既不说明这些通知、意见如果得不到执行，它自己应该承担什么责任；也不说明如果下面的高校不去执行，又该如何处理。而各个高校也很奇怪，面对这些所谓通知、意见，有人有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习惯，十分严格地去执行这些所谓通知和意见。也有不拿这结文件当回事的，依然我行我素。当然，也不止是高校，对于基础教育或者既不算基础教育，也不算高等教育的高中教育，做法也是一样。比如，像对于假期补课，教育部没少发通知，每年都发，发了好几年，有照样不听它那一套的，它也无可奈何。八十年代，教育部下通知，说没有学位授予权的一律不得再招研究生。有的学校就听了教育部的话，结果后来再恢复招生就费了老劲了。有的没有听话，接茬招生，结果后来连博士授予权都弄到手了。听话的一定吃亏，不听话的一定占便宜。这对教育部的文件几乎是屡试不爽。

虽然各个高校对于所谓研究生发论文和对就业率的要求执行的力度也不一样，但是至少都在像模像样地应付着。自然，在这种情况下，弄虚作假就是再普遍再正常不过的了。估计教育部是要下面往上面报数字，填指标。以示业绩。高校就会弄出一堆看上去不错的数字糊弄教育部，而且显示自己是严格执行上面要求的，自己也有了政绩。

这种自欺欺人的做法搞了很多年，现在似乎还在悄没声的延续着。但是高校中那种严谨的教学科研精神给破坏得很厉害，而且一大堆行政人员为了弄出好看的就业率数字，也是把老师和学生折腾得鸡飞狗跳。

读研究生嘛，第一年还要上些课程，比如英语之类，课时还不少，学生哪有更多的时间在实验室里做研究？第二年开始进入正题，两年制的就该写学位论文了，两年半制的时间略多一点，但也很有限。再加上找工作之类的事的困扰，能写出像样论文的研究生不会太多。而教育部要求所有的研究生都必须要写至少一篇学术论文，而且要公开发表的正式学术期刊上，纯粹是强人所难。

即使到了读博士学位的阶段，情况也不会太乐观。有些博士生在他们所研究的领域里，可能是比较幸运的，会有比较好的机遇，做出的东西也能拿得出手，这要让他们写上一两篇论文对他们来说也许不是特别困难。但是更多的博士生们未必都有这样的幸运，他们吭哧好几年，也未必能有这样的机遇。在最后的博士论文写作阶段，还得费劲巴拉地点灯熬油。让他们在研究期间就写出像样的论文来，不是说他们没有那样的水平，而是实在没有那么多时间。这里主要不是指写作的时间，而是思考的时间、发现的时间和归纳总结的时间。

很多研究都要耗费很长的时间，才会有那么一点进展。一般的科研人员，如果说能做出拿得出手的成果来，都要用时不少。要求科研人员每年都要写一篇论文来，基本就是勉为其难。当然，人家也可以写，可是写出来的东西到底什么样，那就真不好说了。让研究生在学习期间必须发一篇论文，这个要求也好不到哪儿去。把学生挤兑急了，剪刀浆糊必然全都要用上。

当然，也有个别研究生，包括博士生，在研究生阶段也是混日子的。早上一觉睡到九十点，然后就是到办公室或者实验室玩游戏，对导师的要求置之不理。这样的人你别说让他写论文了，连正常的学习都难以维系。而学校对于这样的学生又能如何？

当年，要求研究生在读研期间必须要完成一篇公开发表的论文，出这主意的出发点也许是为了提高研究生的学术研究水平。但出这主意的，就是靠拍脑门决策，不去调查研究，不去了解实际情况，这个母主意一出来，不招骂才怪。现在教育部也有点不好办，似乎他们经常的做法就是矢口否认他们提出过这样的要求。可是你要不提这样的要求，下面各高校干吗要这么折腾自己，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学生就业率的高低，学校和学生本身根本就没法控制。这本身就是市场行为，市场有多大的能量？市场有多大的求知因素？谁能管控市场？教育部那些出主意的人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走脑子？

当年，教育部要求各高校扩大招生人数，它就没想到后来这一大批学生在就业上会有问题吗？瞻前而不顾后，这是有脑子的人干的事吗？而且，事是它惹的，屁股却让别人来擦，这是不是有点不太讲理呀？要求扩大招生的时候，各高校就可劲儿地往里招学生，高校那时也有动力，因为收的学生越多，收的学费也越多。至于学生将来就业的问题，高校也想明白了，都是市场来消纳呗。市场一时消纳不了，学校也一推六二五，除了在就业率的数字上造假之外，它们什么也不想干。教育部对此有什么作为？除了再一次次地发通知和意见，以表示它们的存在之外，似乎也不打算干点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