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遇志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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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乡遇志华

程红兵

      2013年初秋，我辞去了上海市浦东教育局副局长的职务，辞去了浦东教育发展研究院院长的职务，南下深圳办学，出任深圳明德实验学校的校长。媒体一番炒作，惊动了不少朋友，也成就了一些他乡遇故知的故事。在深圳遇到了20多年前认识的老朋友高志华老师，高老师已经年届70，退休之后从西安到深圳投奔儿子、女儿，享受南国冬日温暖的阳光，开始一段时间还在深圳中学教语文，现在不再任课，老两口就住在女儿家修身养性。
      听说我在深圳福田任校长，他住福田，近在咫尺，一定要约我吃饭，于是他请客，他女儿买单，我们他乡遇故知，彼此相谈甚欢。随着两人你来我往的追叙，我和高老师的相识过程就一幕幕地跳将出来，虽然模糊，但也如在眼前。
      新时期的语文课程改革造就了许多语文名师，语文课程改革也催生了许多语文教学的报刊杂志，中学语文报刊有所谓四大名旦之说，其中就有陕西师大的《中学语文教学参考》，因为这家刊物，我结识了许多语文名师，高志华老师就是其中之一。不记得具体是哪一年了，但知道是在20多年前，大概在1990年代前后，《中学语文教学参考》编辑部组织了一次语文高考的研讨会，为参加这次会议，我写了一篇9000多字的论文《高考语文测试的反思与前瞻》提出并分析了高考语文的“章熊模式”，并大胆地预测了高考语文测试的发展走向，在那次会上我做了这样的发言，引起了与会者的兴趣，虽然年仅30，属于青年教师，但还是得到了中老年教师的认可，这之中就有高志华老师。
       会议间隙的交流，我认识了高志华老师，他高高的身材显得有几分清瘦，他儒雅面容显得非常的和善，让人初次见面，就有十分的信任感。高老师精神矍铄，思想锐利，他对我的充满火药味的批判性文字很感兴趣，我们都有一种不满足于现状，想要改变点什么的强烈愿望。这就是我们初次的交往，一见如故，从此就成为了朋友。
      后来我从江西到上海工作，之中我几次到过西安，他也几次到过上海，彼此相遇非常亲切，说的都是语文教学的事情，忧患意识浓厚，课改意识强烈。他和陕西的几位专家要编写语文教材，特意到上海请教于漪老师，也非常客气地征询我的意见，我看了他们的设计及样稿，还是非常震撼的，他们编写的语文教材就像他们的性格一样厚重而朴实，源于他们深厚的语文学养，源于他们对语文教育深刻的认识。我当时的直觉就是用这样的课程认真教出来的孩子，一定会有如他们一样的语文素养。
      2005年高志华老师主编《中学生作文学》，信任我，让我加盟他的编写队伍，并让我出任副主编，我非常认同他的作文教学思想，虽然挂了一个副主编，其实没有承担相关职责，只是按照高老师的要求，写了相关章节的文稿，因为当时担任上海市建平中学校长，诸事缠身，写出来的东西可想而知，写完了交给高老师，我就算万事大吉了。虽然是多年的老朋友，但高老师非常认真严谨，对拙作进行了斧正。我看了高老师的改动，心生佩服，所改之处都是当改之处，而且改得恰到好处，其时对高老师的为人、治学萌生了由衷的敬意。
      高老师完全退休之后，整理了自出道以来发表的各种语文教学论文，还有颇有性情的诗歌、散文，准备出版。高老师信任我，请我作序，面对高老师这样一个长者的要求，我没有任何理由推辞。看高老师的书稿，就像听老朋友聊天，他在侃侃而谈。他说的是语文，阅读，写作；中考，高考。他话的是家常，人生经历，教育经历，起起伏伏，坎坎坷坷。他说的很淡，但却有厚厚的滋味，让人咀嚼不断；他说的很轻，但却有沉沉的感觉，让人浮想联翩。他有诗性的散文，也有散文般的诗行；他有学理的分析，也有率性的直白。
      知道我是怀有几分理想主义的色彩来办学，他一定要来看看我的学校，正赶上学校市民开放日，他要听听我的办学理念和基本设想，于是就带着老伴以一个市民的身份坐在小凳子上静静地听了我一个多小时的“报告”，两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并无孙子要来上学，只是凭着对教育的一腔热爱，怎么会不令人动情呢。
      第二天一早起来高老师就给我写来邮件：“听了你的教育思想，与我心有戚戚焉。仿佛看到了远处一座宏伟、凝重而并不俗艳的大厦——眼前的建筑师却穿着灰蓝色的上衣和一条普通的牛仔裤，像一个兢兢业业的清洁工，正在想着把那儿擦洗的再干净一些。”他将几年在深圳中学的工作经验提供给我，网络问题，安全问题，家长问题，细节问题，早教问题，宣传问题，等等，提供了许多切实可行的建议，真的让我倍加感动。
      新年伊始，高老师为香蜜湖文化站写了一幅春联，“香蜜湖湖梦中国梦，竹子林林立民族林。横披：一马当先”，让我感受一下新年的气息，并期盼我对香蜜湖（我所在的明德实验学校就在香蜜湖路上）的感情，与日俱增。
      看着这副对联，一个语文教师的形象豁然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