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头条：机器“解放”媒体

jssh365

今日头条：机器“解放”媒体
作者：张一鸣来源：南方传媒研究

张一鸣

　　对于“今日头条”来说，2014年无疑是难忘的一年，行业内外，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我们。不过随着公司知名度的提升，我也开始经常听到这样的质疑——“你们不就是一个在手机上看新闻的软件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其实，我特别想澄清一下，虽然我们产品的名字叫做“今日头条”，但是我们从来没有将自己视为一款简单的新闻客户端，“今日头条”的本质其实是一款基于数据挖掘技术的推荐引擎，而这才是这家公司从创立至今对自己的定位。作为一款推荐引擎产品，新闻资讯只是它所承载的内容而已。

　　正如人们提到谷歌和百度的时候会自然而然地联想到搜索引擎，我们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大家提到“今日头条”的时候，脑子里应该浮现出的应该是“推荐引擎”这四个字。

　　“今日头条”到底有什么特别？

　　在明确了“推荐引擎”这一产品定位之后，再来说说我们跟市场上的新闻客户端产品究竟有什么不一样。

　　首先，虽然从目前的产品形态上各家产品似乎大同小异，但是从产品诞生的出发点上，我们与老牌的新闻门户完全不同。千万不要小看这一点，出发点的不同决定了许多东西。

　　对于传统门户网站来说，在最初打造自己的新闻客户端的时候，他们遵循的思路是将原来的PC门户“平移”到手机上面，所以，在移动互联网兴起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老门户的新闻客户端就是一个PC门户的手机版，仅此而已。

　　回过头来再说“今日头条”，从创办这家公司开始，我们就非常明确两件事。第一，我们想要帮助用户在移动端上更好地获取信息。第二，我们要用推荐引擎的方式来实现这个目标。

　　之所以要采用推荐引擎来解决问题，一方面是因为在移动端上的输入不如在PC端上那样便捷。在PC上，用户已经习惯了通过百度搜索信息，但是在手机上，由于屏幕的限制，输入体验会大打折扣。

　　另一方面，智能设备本身的功能愈发强大，机器能够采集到的数据也越来越丰富，这也让精准推荐成为了可能。

　　总而言之，回归产品诞生的起点，我们与PC门户对产品的理解就是不一样的。

　　我从来没有在媒体工作过，因此，在对传媒产业的认识上，与许多媒体人都不太一样。我接触过不少科班出身的媒体人，他们关于传媒、关于新闻，都有着一套复杂的理论体系储备在脑子里。但是对我而言，只有一个简单而又清晰的目标——我希望让信息的流动更加顺畅，让每个用户都能方便、及时地获取与他的工作、生活相关的信息。

　　事实上，我们所处的时代是一个信息过载的时代。很多传统媒体人都将“内容为王”这四个字挂在嘴边，并且认为优质内容的稀缺是当前传媒产业的大问题。

　　我非常赞同“内容为王”的观点，不过在我看来，优质内容的“稀缺”只是个表面现象，实际上，优质的内容并不像这些人认为的那样少。传媒产业目前存在的问题核心其实在于内容的传播渠道并不通畅，大量优质的内容并不能传播到最需要它的人那里。比如，在社交媒体上，许多已经被多次辟谣过的假新闻依旧会时不时地冒出来被再次传播，其中的原因就在于辟谣信息的分发受阻。

　　从传播的链条上来看，“今日头条”扮演的角色就是分发信息的渠道，我们自己并不生产任何内容。我们希望充当好一个桥梁的角色，促进内容和受众之间的对接。

　　很多不了解我们的人都没有意识到，推荐引擎的模式实际上是对传统信息分发链条的一次重构，它前所未有地提高了内容的分发效率。

　　相信每个人都有过这样的体会，买来一份厚厚的报纸，但真正阅读的内容加起来可能只有一个版。在过去的一百年时间里，人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内容消费方式，并且把它看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仔细想想，这其实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读者为什么要为那些他们不看的内容买单呢？

　　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就在于，内容生产者并不能区分每一个个体用户的喜好，因此必须将各种门类的新闻综合起来“打包”丢给受众，受众再从中挑选自己感兴趣的内容进行阅读。这是一种十分低效率的模式。

　　“今日头条”所做的事情，就是要改变这种现象。让我感到非常欣慰的是，自从“今日头条”崛起之后，所有老牌的门户都开始模仿“今日头条”，为自己的产品增加个性化阅读的特性，事实上，依据用户兴趣的精准推荐已经成为全行业公认的方向。“今日头条”之所以能够得到许多业内人士的推崇，正是因为我们是当之无愧的行业领导者，如今，我们的用户规模已经超过1.8亿，日活跃用户超过1800万人。

　　“解放”媒体人

　　最近很多人问我，机器的进步到底对于媒体人究竟意味着什么？我的观点很明确，那就是机器正在“解放”媒体人。

　　为什么这么说呢？

　　首先，信息分发的效率大大提升，媒体人不用再为内容的传播费神，可以专注在内容的创作上。内容一旦创作完成，就会通过推荐引擎分发到需要的人那里。

　　前面已经提到过，推荐引擎这种基于用户兴趣、阅读场景的信息分发模式可以提高内容分发的精准性，这一点十分重要。我一直认为，一篇文章只有被最需要它的读者看到，它的价值才能得到最大的释放。

　　举个例子，一篇新闻报道某小区最近盗窃案频发，对于不生活在这个小区的读者来说，这篇新闻看过就忘了，即便没有看到也不会有损失，但是对于生活在这个小区里的居民来说，这却是一篇十分重要的新闻。看到这篇文章后，他们很可能会提高警惕采取一些预防措施，进而避免财产上的损失。

　　在这个过程中，“今日头条”又能做些什么呢？其实，通过手机的定位功能，“今日头条”可以知道每位用户的大致位置，我们能够向这个小区以及周边小区的用户推送这条新闻，使他们能够在第一时间应对。

　　举这个例子，我想说明的是内容和受众匹配的重要性。对于每一位内容创作者来说，当他提供的信息真的对读者起到了帮助的时候，那么我相信他的个人成就感也会大大提升。

　　机器除了让媒体人能够专注创作外，机器也正在替代记者完成一些重复性的简单劳动。

　　前阵子参加一个媒体论坛，在圆桌环节同台的有一家来自美国的公司，叫做Automated Insights。这家公司的背后有美联社、三星等众多公司的投资，它最近颇受瞩目的原因是，几个月前，美联社宣布与它深度合作，采用它的技术来撰写简单的企业财报类新闻。机器人可以写稿子？这听上去似乎有些天方夜谭，但是AI公司将之变成了现实。

　　企业财报最核心的内容其实就是几张重点的财务报表，这些其实都是有规可循的结构化信息，但是传统的模式都需要记者以人工的方式阅读报表，提炼关键信息。面对动辄好几百页的报表，人工操作的负担非常重。但是对于机器来说，处理结构化的信息恰恰是他们的长处。美联社的执行主编说，目前以人工的方式每个季度能够生产出大约300到400篇企业财报相关的新闻，但是通过引入AI公司的技术，他们预计能将这个数字提升到2000篇以上。

　　对于记者们来说，AI的技术可以让他们从过去枯燥的工作里解脱出来，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深度内容的创作中去，充分释放专业媒体人应有的价值。

　　当然，对于受众来说，这同样是一件好事。机器可以生产出更多的基础性内容，满足包括长尾用户在内的读者们的广泛信息需求，而被解放的媒体人则会为受众提供更多精品的内容。

　　从连接人与信息，到连接人、信息与服务

　　在互联网行业，平台型的产品如何演进一直是大家关注的焦点。

　　“今日头条”未来的方向是什么呢？其实如果你理解了“今日头条”的愿景，那么这个问题的答案就会变得显而易见。

　　首先对于“今日头条”分发的内容，我需要明确一点：“今日头条”分发的并不是狭义上的“新闻”，而是广义的“信息”。

　　我们希望为用户提供所有与他有关的信息，所以在我们的平台上，你能够看到许多细分的频道，比如养生频道可以为用户提供各种健康小常识；毕业生频道则会为应届生们提供各种求职招聘类的资讯。

　　我们目前正在推进的一件事情就是覆盖更多类别的信息。在我们看来，内容的生产者并不局限于大家传统认知上的媒体，政府、公益机构、企业其实都是内容的生产者，比如微博上很有名的“平安北京”最近就入驻了我们的平台。而以社会化营销见长的小米也在头条有自己的账号，他们发布的每篇文章平均都有数万的阅读量。

　　在第一个阶段，我们希望帮助人与信息更好地进行连接，这些信息不仅仅是新闻。但是这还只是第一步，在完成人与信息的连接之后，我们会希望未来将服务也纳入到这个链条中去。比如可能你在头条上读到了一篇关于《星际穿越》的影评文章，于是萌生了去看这部电影的念头，那么就可以直接在头条的界面上点击在线选座购买。如此一来，人、信息和服务之间就得到了打通。

　　其实站在更高的角度来看这件事，信息流动速度的加快自然而然也会进一步释放社会的生产力，从而带动整个社会经济效率的提升，而这正是“今日头条”的价值所在。

　　（作者系今日头条创始人、CE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