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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庆全:告密与被告密之外,聂绀弩的“意外”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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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4-2 20:59:4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徐庆全:告密与被告密之外,聂绀弩的“意外”人生
2015-04-02
来源:八十年代作者:徐庆全

  聂绀弩是诗人,在世时有《散宜生诗》出版,去世后,有《聂绀弩旧体诗全编注解集评》行世。聂诗也由友朋而诗界,影响不断扩大,可谓“暮年诗赋动江关”,至今竟有“时流竞说聂绀弩”之盛。

  聂诗如同其人,嬉笑怒骂不迂矩,“古典”、“今典”出神入化,洞察历史既达观又诙谐,胡乔木给予“以热血和微笑留给我们的一株奇花——它的特色也许是过去、现在、将来的诗史上独一无二的”的高度评价,一点都不为过。
  聂绀弩以“散宜生”为号,一生狂狷。他诗祭好友冯雪峰有语云:“相逢地下章夫子,知尔乾坤第几头。”用章太炎致邹容“临命须掺手,乾坤只两头”之典。友人问:你是第几头?聂答:我就是一个脑壳,一个头。以聂绀弩如此谦逊的回应推测,他若在世,对因“暮年诗赋动江关”后与自己有关的“热”,感觉意外应是意中之事。
  这,颇似聂绀弩为意外所笼罩的一生。
  聂绀弩,少时以文闻名,有“聂贤人”之雅号;及长,投笔从戎入黄埔军校二期,授“国军”少将军衔。本应戎马疆场,出将入相,却弃戎从笔远赴莫斯科中山大学。归国后,任国民党中宣部总干事、南京中央通讯社副主任之职却“暗渡陈仓”,向往中共。1934年加入中共,先后在上海、桂林、香港作编辑,并以杂文之犀利闻名于世。1949年后任人民文学出版社副总编辑。1955年,“胡风反革命集团”案发,遭审查,有惊无险;1957年“反右”无处可逃,沦为“北大荒民”,始以“诗言志”;1974年获“现行反革命”罪,被判无期,其诗被“达诂”成罪状。1976年,聂绀弩戏剧性地走出监狱——这个1932年加入“左联”,1934年参加中共的老作家,竟然被混在特赦国民党战犯中予以宽大释放,这应该是聂氏生命中最大的意外了。1979年获得平反后,长期卧床,几近废人,终日以诗为伴。
  说起聂绀弩做诗,也是意外套着意外。做诗源起,是第一个意外。
  聂绀弩自云,1959年某月,正值“大跃进”之间,毛泽东倡导新民歌运动,国人被要求人人为诗人,“北大荒民”不例外。聂绀弩响应号召,“却忽然想起做起旧诗来了”,“于是这一夜,第一次写劳动,也第一次正式写旧诗,大概半夜,我交了一首七言古体长诗。……我就是这样开始做旧诗的。”。待1960年从北大荒返京之后,“买了一些名家诗集读、抄、背,请朋友指导后才正式做,……弄假成真,从玩票到下海(其实又何偿下海),年已六十,倒真学起做诗来了”(《聂绀弩旧体诗全编注解集评》P9,下同)。聂绀弩的朋友钟敬文挽聂绀弩联上句云:“晚年竟以旧诗称,恐非初意”(P873),盖指这个意外。
  胡乔木肯屈尊为聂绀弩《散宜生诗》作序,为第二个意外。
  聂绀弩诗作先在香港以《三草》结集出版。1982年,人民文学出版社拟改题为《散宜生诗》出版。时任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掌意识形态领域的胡乔木,看到《三草》后“大为叹赏”;后得知《散宜生诗》正准备出版,自报奋勇作序,并要到聂家探望。聂绀弩颇感意外,“自是异数”,以为诗中“有非所宜言”,胡乔木“欲加面戒”(P4)。
  聂绀弩担忧不无道理。胡乔木懂诗,却位高权重。此前一年,胡乔木倡导反资产阶级自由化,曾有文革及历次政治运动少些或不写为好之言,聂绀弩诗作,不论写人、况物,都属于胡乔木所框定的少些或不写为好之列。时过一年,言犹在耳,胡乔木岂会“顾左右而言他”?然,胡乔木真作序了,说聂诗“对生活始终保有乐趣甚至诙谐感,对革命前途始终抱有信心”,并将聂诗誉为“以热血和微笑留给我们的一株奇花——它的特色也许是过去、现在、将来的诗史上独一无二的”(P3—4)。胡乔木后一句,足见其才识及眼光;而前一句对聂诗的解读却遭人质疑。当年胡乔木部下王梦奎认为,聂诗实为“逆境中的辛酸、无奈和强为笑颜”,并当面问胡,胡沉默不语(《百年潮》2008年第9期)。聂绀弩对此也有看法,曾对友人说:“我的书本来是好好的,就叫那篇序搞坏了!”(《新文学史料》2003年第3期)。
  以诗罹罪,为第三个意外。
  聂每有新诗,都要出示于人或寄赠好友。而这些诗作,在“文革”中都进入了司法机关,并被懂者作了“反意”的解释,成为聂绀弩被捕的罪状(《南方周末》2009年3月19日)。《聂绀弩刑事档案》一文揭示了聂绀弩以诗罹罪的过程后,由此引发了关于“告密”的探讨。
  侯井天穷23年之功为聂诗注解集评,为第四个意外。
  胡乔木序言后在《人民日报》发表,在注中呼吁,此书再版时加上一些必要的注解,以助青年读者理解。后伴随着着聂诗的流传,注家助兴,尤以侯井天者费力最大。侯井天与聂绀弩仅有一面之缘,但在读了《散宜生诗》后,“才在心灵上与他熟识起来”,从此成为“铁杆粉丝”。从1986年至2009年,二十余年间,他“上穷碧落下黄泉”,费心搜集聂绀弩诗稿,多方联系与聂绀弩相关、相交的朋友,为诗“注解集评”,先后自费印刷过5个版本,令圈内圈外交口称奇。
  23年弹指,侯井天垂垂老矣,2009年,换得一部《聂绀弩旧体诗全编注解集评》行世(2010年侯井天去世)。当代人注当代诗家,无出其右。论者姚锡佩曰:“被人称为‘诗史’的聂绀弩诗一经编注,活脱脱一部‘人物志’,如一部‘中国现代史’,如一部‘社会风情史’,更是一部‘诗论’。”若聂绀弩地下有知,当会用“自是异数”来表达“意外”之惊愕了。
  上述种种之“意外”,关乎聂诗;还有一个意外,关乎聂绀弩行状的,即上文提到的由《聂绀弩刑事档案》一文所引发的关于“告密”的讨论。若聂绀弩在世,面临如此纷扰的讨论,他会何如?笔者以为,聂绀弩的反应当是大感意外——不是对友人告密的行径感到意外,而是对人们谴责告密者感到意外。 这里,还要把聂绀弩对待舒芜的态度引用一下。
 “胡风反革命集团”案发轫,为舒芜交出胡风的“密信”,舒芜被认为是告密者。身受连累的聂绀弩后来却为舒芜辩解:“一个卅来岁的青年,面前摆着一架天平,一边是中共和毛公,一边是胡风,会看出谁轻谁重?我那时已五十多了,我是以为胡风这边轻的”。“因此我说‘错从耶弟方犹大,何不讨廷咒恶来’。”聂认为,人们恨犹大而不恨送人上十字架的总督,是一大怪事(《聂绀弩全集》第9卷,武汉出版社2004年版,第416页)。聂绀弩洞察历史,深知告密非告密者个人之罪,乃体制裹挟之下的屈从。他地下有知,还会纠结谁把他送进监狱吗?  上述“意外”构成聂绀弩传奇的一生,奇人有奇诗,聂诗继续流传当不会成为“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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