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峡两岸王世杰日记研究学术前史概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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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峡两岸王世杰日记研究学术前史概述

   王世杰（1891-1981），字雪艇，湖北崇阳人。早年曾参加辛亥革命，后留学英、法，先后就读英国伦敦政经学院政治学和法国巴黎大学法学专业，相继获得硕士和博士学位。1920年回国后历任北京大学法律系主任、国民政府法制局局长、国立武汉大学首任校长、国民政府教育部长、国民参政会秘书长及主席团主席、国民党中央宣传部部长、国民政府外交部部长等职，1948年当选为中央研究院院士。1949年到台湾后曾担任“总统府”秘书长、“中央研究院”院长等政界学界要职。1981年4月21日，病逝于台北荣民总医院，终年91岁。

   王世杰连续担任重要职务长达60年，经历并参与了20世纪中国很多重大事件，对近现代中国的教育、政治、外交、法律、文博事业、国共两党和海峡两岸关系等产生过重大而深远的影响，曾担任过国民政府教育部长的杭立武称其为蔡元培以后“学人从政之第一人”，有大陆学者视其为“观察上世纪30年代自由知识分子从政的一个标本”。正因此故，其长时间撰写的日记也就成为研究中国近现代教育、文化、政治等方面可靠而完整的素材。

   王世杰日记简介

   王世杰本人生前曾数度整理其日记，并编定顺序，分装四十一册。王世杰去世之后，其子女于1983年和1985年将其生前所存珍贵档案陆续送到台湾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保管整理，在那些档案中最为珍贵而有系统的资料就是王世杰长达三十多年的日记。1990年3月10日是王世杰百年诞辰，台湾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商得王世杰次女王秋华同意，将原日记分十册影印出版。

   王世杰日记，始自1933年5月，止于1979年9月，历时四十七年，其中颇有间断，惟有在抗战期间，也就是他在国民政府担任重要职务期间的日记，则相当完整。具体存、缺情况如下：

   1、1933年：仅记有5月24日、5月25日、6月3日、6月13日、8月24日等五天。

   2、1934年：全缺。

   3、1935年：仅记有1月21日、7月17日、8月9日等三天。

   4、1936年：全缺。

   5、1937年1月3日至1948年8月16日：这段时间，虽然偶有补记或中断的情节，但总体上是完整的。

   6、1948年8月17日至1959年8月28日：全缺。这段时间，国民政府失去大陆统治，国民党播迁来台，是中国近现代史上惊天动地的大变局，可惜王世杰没有留下日记记录他的观察和分析。王世杰每于日记间断后，再开始记时，多先说明间断的原因以及间断多久，或补记间断期间所发生的大事若干条，惟有这次间断遍查其日记未见有任何说明。

   7、1959年8月29日至1960年11月9日：偶有间断，大致完整。

   8、1960年11月10日至1962年5月30日：全缺。

   9、1962年5月31日至1979年9月18日：大致完整。全部日记于1979年9月18日辍笔。

   王世杰日记大陆研究情况

   大陆学者对王世杰的研究始于20世纪50年代，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大陆有关王世杰的文章日益增多，这些文章主要集中在介绍王世杰生平，研究其学术思想等方面。1990年王世杰日记在台湾出版，大陆方面有学者开始注意到王世杰日记的重要价值和意义，相关研究成果问世。

   江苏古籍出版社主办的《民国春秋》在1993年5月25日出版的第三期杂志中刊登了吴景平先生《蒋介石撤换史迪威的决策内幕——＜王世杰日记＞提供的新史料》一文。这是大陆学者从王世杰日记视角研究中国近现代重大历史问题的最早学术文章之一。2009年，华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左双文、何健在《中共党史研究》杂志第5期发表了《皖南事变后国民党上层对中共的态度——以＜王世杰日记＞为中心的再考察》。皖南事变发生后国民党上层经过若干反反复复的争议，最终采取较为折衷偏缓的处理办法将国共关系继续维持在合作抗日的大格局之下，此文以王世杰日记为中心，引述日记资料，对这一问题作了再次考察。2010年，何健在硕士论文《王世杰对中共问题态度析论(1941—1946)：以＜王世杰日记＞为中心 》中对这一话题进行了拓展、延伸。2010年12月，南开大学马克思主义教育学院林绪武先生在《论王世杰与抗战时期的中共问题——以＜王世杰日记＞为中心》（原文发表于《开放时代》2010年第12期）一文中，以王世杰日记为中心，全面考察抗战期间国民党内主张对中共问题政治解决一派观点提出的背景、遇到的种种阻碍及变化，客观公正地评价了王世杰与国共关系的变动。

   在王世杰一生情之所系的武汉大学，也有一些师生研究王世杰日记，并取得一些成果。历史院的薛毅教授撰写的《王世杰传》（武汉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是大陆目前唯一一本关于王世杰的传记，在这本传记中，薛毅教授引用了大量王世杰日记中的内容，还原了一个真实可信的王世杰历史形象。文学院学生刘文祥在《武汉抗战与国立武汉大学珞珈山校园》（发表于《珞珈人文》2009年第一期）一文中，引用了1938年王世杰日记中的记载，考证出1938年春召开的中国国民党临时全国代表大会主会址是武汉大学老图书馆这一重要史实，纠正了武汉抗战史和武大校史上的一个谬误。

   另外在一些书籍资料中，也散见对于王世杰日记某一方面内容的研究，如傅国涌先生在其著作《叶公超传》（河南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中通过王世杰日记里与叶公超相关的记录，从王世杰的眼睛打量叶公超的形象。

  除去对日记内容的研究之外，大陆方面还有相关学者和机构对王世杰日记的影印本进行了整理。由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近代史资料编辑部编，中国社会科学院出版的《近代史资料》，在2003年出版的总105号、2004年出版的总110号、2009年出版的总120号中，分别刊登了《＜王世杰日记＞选——从抗战胜利到内战爆发》、《＜王世杰日记＞选（1944年）》、《＜王世杰日记＞选（1937年）》。他们根据影印本整理部分重要年份的日记刊出，给辨认王世杰手书困难的学者和普通读者都提供了研究参考。

   王世杰日记台湾研究情况

   台湾政治大学历史系林能士教授曾发表多篇学术论文，都与王世杰日记相关，如《国民党内派系之争与国共商谈——以＜王世杰日记＞为中心的探讨》（刊于《庆祝抗战胜利五十周年两岸学术研讨会论文集》下册，台湾中国近代史学会、联合报系文化基金会1995年）、《＜王世杰日记＞日记的史料价值——以史迪威事件及中苏谈判为例》《王世杰与抗战胜利前后的中外交涉——以＜王世杰日记＞为中心的探讨》（刊于《中国近现代史史料学国际学术讨论会论文集》，乔万敏，俞祖华，李永璞主编，新华出版社2005年版）。杨维真先生《从＜王世杰日记＞看战后中法越南交涉》（台湾《近代中国》161期），陈英杰先生《从＜王世杰日记＞看重庆会谈后到政治协商会议前的中共谈判策略》（台湾《政治大学历史学报》第28期，2007年11月版）等研究性论文都从不同方面挖掘出王氏日记的重要史料价值。

   另外，还有部分台湾学者对王世杰日记某一方面内容进行了系统整理或者对王氏日记进行了总体研究。比如，蒋永敬先生的《〈王世杰日记〉中的史事与人物》一文在台湾《传记文学》杂志连载５期（从第６１卷第５期到第６２卷第４期），这篇颇有分量的长文首先对王世杰的生平和他的日记做了简单的介绍。作者在苦读日记的同时，“顺著时间的次序，择其要者加以排列，必要时作背景之说明；或对其相关的记述，加以归类；并在各项要人要事的记述之前加以标题，以资醒目。”台湾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员陶英惠先生著的《典型在夙昔———追怀中央研究院六位已故院长》（台湾秀威资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2007年版）一书中，有评述王氏日记史料价值的长文《王世杰日记》，在这篇写于1990年5月的精彩文章中，陶英惠先生从“日记的数量及编印方式”、“王世杰简介及其日记之史料价值”、“臧否人物，一针见血”、“余论”四个层次对王氏日记作了详实的介绍，对其价值作了高度的肯定。作为《王世杰日记》（手稿本）的编者之一，他的这篇文章是海峡两岸学界最早研究王氏日记的学术成果之一。1991年1月，武汉大学校友蔡名相先生在台北国立武汉大学校友会会刊《珞珈》杂志第103期上发表《王故校长雪公日记有关武大及武大人的记述》一文，对王校长日记中有关武大及武大师友部分进行了全面细致的梳理。

   

   结语

   日记记录的是本人当日或当时亲历亲见之事或个人所为所思，不仅比较准确，而且私密度很高，历来为史家所重视。王世杰一生志业涵盖了教育、文化、政治、军事等方方面面，担任过诸多重要职务，发生过深远的影响。1933年他出任教育部长，是其一生事业步入高峰的转折点，他的日记也从这一年开始动笔，他以认真严谨求实的态度写下自己所经办或所见所闻的国家大事，记下事情的原委或他本人的观点，并且他本人对于史料保存极为重视，他的日记更是经过他多次整理。王世杰逝世以后，其日记最终在其子女和台湾中研院的努力下得以出版，成为研究近现代史最珍贵的史料之一。

   通过梳理相关史料和研究成果，我们可以认为，海峡两岸的专家学者在王世杰日记研究方面已经取得可观的成果。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海峡两岸有关王世杰日记的研究多系针对其生平某一阶段或某一事件开展的专题研究，大陆方面直到2010年9月才有《王世杰传》出版，而台湾方面至今没有《王世杰传记》和全面研究王世杰的著作问世，对王世杰日记的研究、利用还不够，其深厚的历史价值仍有很大的开发空间。

   目前大陆各大高校图书馆基本都收藏有《王世杰日记》（手稿本），武汉大学历史学院特藏1库和武汉大学图书馆总馆各藏此书一套，网络上面也可以从“新浪爱问资料共享”等网站下载到全部十册日记的电子版。台湾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将原始日记以影印形式呈现，最大程度保留了日记原貌，但是日记全部用毛笔记载，且系行草，缺少书法知识的学人难以辨认，普通读者阅读起来更是困难，成为进行研究无法逾越的障碍。上文提到，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近代史资料编辑部曾将部分年份的日记整理刊出，但是这并不能满足学术研究的全部需求，至今两岸出版界没有出版日记的排印本，我们希望大陆、台湾的有识之士可以进行此项工作，为研究王世杰日记再做贡献。两岸学界也应该加强交流合作，充分挖掘、利用这一“富矿”。

   时不我待，有志者盍兴乎来！

参考文献：

王世杰：《王世杰日记》（手稿本），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编印，中华民国七十九年三月初版。

薛毅：《海峡两岸王世杰研究综述》，《武汉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1年9月，第5期，第64卷。

陶英惠：《中研院六院长》，文汇出版社，2009年10月版。

薛毅：《王世杰传》，武汉大学出版社2010年9月版。

  

补记：

   王世杰日记排印本已出版，翻阅后颇有收获。参见王世杰著；林美莉编辑、校订：《王世杰日记（上册）》，台北：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201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