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 混纽约艺术圈20年

jssh365

7年前纽约打官司，7年后北京办展览
张伟 混纽约艺术圈20年
文/盛文
<<新周刊>>第322期



张伟与纽约斗了7年，无数次上街游行、出庭作证。“有时什么事都干不了，天天去大都会博物馆门口示威。我和前纽约市长朱利安尼在法庭上对峙时，他已成为美国副总统候选人，在去白宫的路上。”



　　从北京到纽约，从纽约回北京，张伟从不缺朋友。2010年４月，张伟个展在北京798“水木当代”举办，尤伦斯美术馆馆长桑斯，艺术家马可鲁、朱金石、王功新等都去捧场。艺术家们非常专注于讲述张伟上世纪90年代纽约生活的纪录片，而更多观众则站在他70年代的风景画前，感叹：“颜色真漂亮。”

　　1972年就和张伟成为朋友的马可鲁说：“我敬重张伟。他是优雅的绅士和彻底的唯美主义者。”

从无名画会到抽象艺术

　　张伟是无名画会最“反叛”的成员，他将电车画成红色挂在天上，或在绿底上将粉红颜料轻轻一点，万顷绿荷就跃然眼前。张伟真正意义上的抽象画诞生于1979年。他说：“看到抽象艺术家康定斯基的绘画，才认定自己走的路是正确的。”

　　上世纪80年代，京城抽象艺术家形成小圈子。张伟家成为集体画室和艺术根据地。美国波普艺术家劳申伯格1985年在北京办展时，专程会晤了这群抽象艺术家。尽管张伟对劳申伯格说，“怀疑你作品的艺术价值”，但是劳申伯格却对他们给予了肯定。

　　1983年，张伟用录音机和小猫换回108元买材料，大手笔挥就整一面墙的抽象画。这种大胆的艺术表现方式让所有人都很振奋。“有人说我有毛病，有人说我走火入魔了。”马可鲁说那晚大家看着墙上巨大的画，十分羡慕：“哇，牛逼。”张伟说100多人来家里看过，“北京城活跃的艺术圈中人，星星画会的所有人，还有北岛、阿城、严力、芒克、多多等诗人”。

与纽约画廊决裂

　　1986年，策展人迈克·莫瑞邀请张伟到纽约参加“中国前卫艺术”展，他就此留在纽约。

　　刚到纽约不久，苏荷区的卡罗琳·希尔画廊就签了张伟。画廊主是一位没子女又单身的老太太，把所有热情都投入画廊。“她对张伟说：‘你好好干，我们都支持你，像面前的大海，你前途无量。’张伟有一阵子画得大、画得快，卖得也快。”马可鲁回忆。但1991年经济危机，老太太破产了。

　　很快，纽约Z画廊又代理了张伟的作品。他能用一把刮刀刮出抽象的纽约街景，也能大笔挥出东方水墨般酣畅淋漓的抽象画。而Z画廊主又是他的朋友，照理说张伟也能被画廊制造为艺术明星。但他不喜欢活得“很聪明”，也不愿意过于经营自己。

　　令张伟反感的是：“纽约艺术圈中的黑暗势力特别厉害，能造艺术明星，也能封杀艺术家。有点像黑社会，得罪某些人就完了。” 1992年，张伟和纽约专做70年代超级写实绘画的名画廊主发生冲突，两人大打出手。“得罪了所有人，我结束了和Z画廊的合作关系，搬去西村，只打工不卖画。”

胜诉在美国

　　1996年，张伟有了女友吴一璇，母亲也来到纽约。家庭的扩大让他不得不去纽约街头摆摊，出售早期北京风景写生的复制品。大都会博物馆外聚集着一批很有性格的街头艺术家。“都是不适应和画廊合作，或合作后觉得无聊的。”

　　在美国的绝大多数中国画家都有过被警察驱逐的经历。“我们在纽约时代广场画像。警察一来，扔下椅子、画具就跑。跑多了连哪一种型号的警车是抓画画的都能分辨出来。”

　　1996年，张伟被抓了。因为他参与了反对纽约取缔街头艺术家的抗议活动。随后，张伟和“艺术家联盟”一起控告纽约市长、警察局长、公园局长等官员。在长达7年的法律诉讼中，张伟记不清多少次上街游行、出庭作证。“有时什么事都干不了，天天去大都会博物馆门口示威。我和前纽约市长朱利安尼在法庭上对峙时，他已成为美国副总统候选人，在去白宫的路上。”张伟画了大量针对性的政治漫画，而女友吴一璇则负责撰文和媒体采访。

　　他们那7年非常投入，为了争取言论自由的权利，而不是为了谋生。2003年，美国最高法院终于裁决“艺术家联盟”胜诉，理由是“出售艺术品亦等同于言论自由而应受法律保护”。这次胜诉成为美国法律中的案例，以后遇到的类似情况，则一律参照此案例处理。

　　2005年9月，张伟在旅美艺术家的集体返乡潮中搬回北京。他的画还是抽象的，但时不时把老唱片等现成品镶入画布。近60岁的他，创作状态更松弛，为艺术赋予了游戏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