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我随队去支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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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我随队去支教
作者:水木婉清
蓝天，青草地，一大片的湖海。
即使难得的周末被占用，甚至比平时更早起，我也无悔能够来到这里——盛埔区衡丽镇林村缘南小学。
顶着腥松的眼睛，身体随着汽车颠簸，我又拥抱了久违的风景。一大片墨绿的玉米林在蓝天下发出一阵欢笑。坐在我旁边的小编珊珊兴奋得指着那片绿要我看，那样子像极了小孩子做了一件自认为了不起的事第一个想要得到回应一样。于是，我也跟她一起傻笑着，绿色浸润着双眼，好舒服。玉米林以外是好大的一片湖，波澜不惊，只是遵循着亘古不变的规律静静地流淌。在很久很久以前，它也许是一个废墟，也许杂草丛生，也许血腥的战争就发生在这里，脚下积满冤屈的尸骨。不管它的过去有多惨痛，不堪回首已成为曾经。至少，它现在是一条幽静的湖，掌握着整个村庄的命脉，它已经真真切切地躺在那儿，不去想世人的纷扰，不在乎贫穷亦或是富有，不关心沙漠的炙热，海啸的狂乱，地震的惊悚，干旱的饥渴，它已经是一片湖，并不能解除远方的罹难，它只是悄无声息地流淌在属于自己的位置，做好自己的事，不杞人忧天，没有满腔的抱怨。阳光，风雪，暴雨，一切的美好与不美好，既然无力抗拒，无法选择，就敞开怀抱去欣然接受。这样真好！
大湖绵延有多远，青草地就追随到多远。草地的绿比玉米林稍浅，密密的生长在雨后湿润的泥土里。空气中清清淡淡的味道，我觉得它是甜的，沁到心窝里，像小时候五彩斑斓的水果糖的滋味。我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牛，牛儿在松软的草地里，有的定定的看公路上朝它行驶的车辆，一点也不害怕，不动的时候，我以为它们是塑在草地里的铜像；有的只顾着啃食地里的青草，一口一口慢慢的嚼，好像草地是它们的，永远也不会有吃完的一天。我还看见一头小黄牛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妈妈身后，似乎还回味着乳汁的甘甜，它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着踮起脚，可惜妈妈不给吃。牛儿长大了，应该学会像大人一样吃青草的。草地上零星的散布着很多圆圆浅浅的坑，大概有井口那么大，坑里积着水，像一个个小小的池塘。我问珊珊那是什么，她说那是牛儿睡觉后留下的印记。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想象着牛儿们吃饱后懒懒的躺在草地上的情景来……
远方到处都是田地，没有城市里的高楼让人触目惊心的棱角，没有集市上小贩们斤斤计较的吵嚷，没有阿迪与耐克，没有霓虹灯，只有红墙黑瓦，醉人的清风，清幽的竹林，古朴的四合院，茂盛的芭蕉树……房子前稀稀疏疏的篱笆把我的心也包围起来，皱缩的心吸足了氧气又变得异常饱满，打着嗝仿佛在毫不掩饰的宣布战绩。
路边有一户人家正在建房，房前的沙堆变成了小朋友的娱乐场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赤脚踩在沙堆上，皮肤晒得黝黑，她一点也不介意，只是非常专心的搭建她想象中的美丽城堡，那里住着她不敢诉说的小小梦想。阳光下娇小的影子旁躺着一只棕黄色的小狗，它把头小心的贴在软绵绵的沙地上，半闭着眼睛，不知是不是在打盹。或许，它只是想要单纯的陪伴在小主人的身旁，让她阳光下的影子不那么寂寞。
乡村的风景目不暇接，园东小学不知不觉就到了。
整个学校还没有一个足球场大，简易的操场分成两半，一边的水泥的狭小的篮球场，另一半保持着最原始的风貌，被青草织成的地毯密密的覆盖着，靠近围墙的地方种着一排花生与向日葵幼苗。美术课上，我们的义教带着孩子们来到这里写生，小朋友们望着我怯怯的说：“老师，请您别踩到它们了好吗？那是我们自己种的。”我的心瞬间抵御不住一种莫名的震撼，融化在他们的天真里，混杂着各种说不出的情感，好像有一点隐痛。如此脆弱的生命，怎忍心伤它一哪怕点点？
这个小学的孩子大多是留守儿童，整个年级只有大概十几个人，六年级更是只有六个孩子，只有一个女孩。在无忧无虑的童年里，山坡是他们的游乐场，萤火虫是他们的霓虹灯，没有名牌，没有猜疑，每个孩子都一样。只有笑脸是最真的。他们好像一无所有，但在另一方面他们又比城里的孩子多很多，没有学习机，没有电脑，不用背负家人过高的期望，不用被逼着去少年宫学习书画，武术，他们仍然是幸福的。至少，他们拥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把纯真的笑声填的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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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我在四年级里当旁听，我们的义教正在教小朋友们唱幸福拍手歌。他们都挺直了稚嫩的腰板，把嗓子扯得老高，虽然不能准确把握每个音节，但他们都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唱歌，歌声清脆洪亮，带着娃娃音，那是真正的童声，我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丽的音符了。我们都感动了，当义教问小朋友们“你们幸福吗？”的时候，他们齐刷刷用最天真的声音给了一个“我们很幸福”的回应。我知道此时的他们是无比快乐的，都写在了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印在了圆圆的小脸上，留在了调皮上扬的嘴角里。而我们也是无比幸福的，我相信那种轻微的却能触碰内心的震撼不会轻易随风消逝。
早上义教结束后，大家一齐在简陋的厨房里忙开了，看见灶台前堆积的柴火，黑黑亮亮的大锅，还有水泥做的蓄水缸，怎么会嫌弃它脏呢？一种外婆家的味道从埋藏得很久远的记忆里调度出来。用柴草生火，用柴锅烧菜，我们吃得别有一番滋味儿，它承载了太深远的意义。饭菜香混合在湿润的空气里，飘到远方，飘进我心。
午饭后，我们开始家访了。我现在还记得那个奶奶，没有儿女、老伴儿的陪伴，满头白发，赤着脚刚从地里回来。因为爱，她独自一人养育着年幼的孙子，一个女人的坚强将在场的每一个人深深震撼，一个老人的坚持让我们不得不为之动容。在她简陋的房子里，我们都强忍着内心的伤痛，怎么忍心用我们苍白的眼泪调度出老人的感伤？可是当她收到我们通过募捐方式收集的慰问金的时候，奶奶哽咽了，能够想象她想要说出的话，是惭愧，是感激。我忍不住拥抱了奶奶。我们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渐渐消失在老人干枯的眼眸里，我们让她勿送，她就乖乖的站在高高的门槛内，靠着门边 ，定定的看着我们离开。
一天的支教旅程很快就结束了，坐上了返程的汽车，我向这里的一草一木一一告别。那天发生的一切一幕一幕在我的脑海里幻灯片放映，我带着满满的幸福离开，这份幸福如此特别，我不会忘记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