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资本对学生学业成就影响的研究：现状与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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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 学生学业成就的获得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其中家庭资本的影响日益引起研究者关注，并取得了丰硕的研究成果。分析家庭文化资本、社会资本、财务资本对学生学业成就影响的研究现状，揭示各类家庭资本对学生学业成就影响研究中存在的问题，可以明确家庭资本对学生学业成就影响的研究趋势。
　　关键词：文化资本；社会资本；财务资本；学业成就
　　基金项目：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2009年度一般项目“影响学生成绩的家庭与学校因素：基于SEM与HLM的分析”（项目编号：09YJA88002）与全国教育科学“十一五”规划2010年度教育部重点课题“学校效能及其影响因素：模型建构与多层线性分析”（项目编号：DFA100233）的阶段性性成果。
　　作者简介：张翔，男，滁州城市职业学院讲师（安徽凤阳  233100）；赵必华，男，安徽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教授，博士（安徽芜湖  241000）。
　　学生学业成就作为反映教育质量的核心指标，不仅关系着学生的个人发展，也关系着国家的繁荣兴盛、强弱荣枯，历来为学生、家长、学校和社会广泛关注。然而，无论是政府还是家庭均将提高学生学业成就的着力点放在学校教育层面上，似乎忽视了家庭因素对学生学业成就的影响。但上世纪60年代，Coleman针对美国公立学校不同族裔在教育机会均等的研究中，完成了著名的“科尔曼报告书”，结果发现无论是学校的教育设备、图书、教师教育程度及学生教育成本等因素，对学生的学业成就影响并未达到显著水平，只有与家庭有关的因素影响显著。[1]自“科尔曼报告”发表以后，引起了国内外许多研究者的关注，出现了大量有关家庭因素对学生学业成就影响的研究论著。70年代以后，研究者在对家庭因素影响学生学业成就的研究中不断改进概念框架、测量指标和研究方法，尤其是在考虑原有家庭背景、社经地位等因素外，引入了家庭资本中介变项，如家庭文化资本、社会资本及财务资本。本研究针对家庭资本对学生学业成就的影响研究进行论述，理清各类家庭资本对学生学业成就的影响，分析研究中存在的问题，并指出今后家庭资本对学生学业成就影响的研究趋势。
　　一、家庭文化资本与学生学业成就相关研究
　　法国学者Bourdieu为当代社会学界探讨文化资本理论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他所谓的文化资本是指“不同的家庭教育行动传递的文化资产”，[2]并在其《资本的形式》（The Forms of Capital）一文中指出“文化资本”有三种形态，第一，形体化的文化资本，如谈吐、仪态举止；第二，客观化的文化资本，如所拥有的艺术品、餐饮、服饰，以及各种需用经济资本以取得，且可累积的“物”；第三，制度化的文化资本，如学历、资格。[3]按照Bourdieu的文化资本理论，上层阶级的家庭子女因具有较高的文化资本，与学校教师的文化契合，能适时回应教师所表达的符号，较易受到教师喜爱，并影响到教师评分，进而取得好成绩。当他的理论被用来解释由于社会阶级的差异所造成的学生在学业成就上的不平等现象，立刻引起了广泛的讨论与争议。DiMaggio[4]、Downey[5]、Wong[6]的研究结果均发现不同家庭所拥有文化资本的多寡，对于学童学业成就的高低具有显著影响，即家庭的文化资本越高，则越有助于子女教育成就的取得；我国学者李文益与黄毅志[7]、卢智泉等[8]、蒋国河与阎广芬[9]研究也发现文化资本对子女的学业成就具有显著影响。然而，有关Bourdieu的文化资本理论对学生学业成就的取得仍广受争议与批评。Robinson & Garnier[10]以法国学生为研究对象，发现文化资本并未对学生学业成就的取得产生影响；Katsillis & Rubinson[11]在希腊所做的研究结果找不到任何证据说明文化资本对学业成就有任何直接、间接的影响，而导致学业成就的差异主要是由于不同家庭社会经济背景的学生各自拥有的不同的才干与智能；Dumais[12]在美国所做的研究则发现文化资本确实对学生教育成就的取得有积极的影响，但其影响力是有局限性的，如在性别上，女性的文化资本确实有助于其获得较高的学业成就，而男性的文化资本对学业成就的取得影响就小多了。
　　由于Bourdieu对于文化资本的解释经常是含糊不清，且概念内容包含甚广，有时甚至互相矛盾，故造成文化资本的概念难以进行测量，使得所用之测量指标受到限制，而降低解释力，以至于可能使得文化资本对学业成就的影响往往达不到显著。因此De Graaf[13]和Farkas等人[14]将文化资本概念扩展为文化资源，除了包括Bourdieu的文化资本之外，主要以更具体的指标，如家庭读书氛围、学习材料、视听设备及文化活动（如参观美术馆、图书馆、文化中心）来探讨文化资本对学业成就的影响，其结果证实了文化资本对学习成就的预测作用；我国台湾学者盧淑华[15]将Bourdieu的文化资本理论作了更细致的分析，将家庭文化资本分为三个部分，一是父母的文化资本（如父母亲的教育程度），二是亲子共享的文化资本（如家庭的文化资源），三是学生文化资本（如子女自身的文化参与及学校文化社团参与），其研究结果证实家庭文化资本对学业成就有正向效果。蒋国河、阎广芬[9]研究发现，家庭学习用品的拥有情况以及父母的教育水平对子女学业的影响具有显著影响，并进一步指出就当前我国教育体制而言，家庭提供的任何形式文化资本的支持要能够为子女学业成就的进步作出贡献，其前提是它必须与应试教育相结合。总之，有关家庭文化资本对子女学业成就的影响，由于不同的研究者对文化资本所理解的内涵不同，加之各国国情以及教育体制的不同，而采用不同的文化资本操作定义及测量指标，以至于造成研究结论十分分歧，因此有待进一步研究与探讨。
　　二、家庭社会资本与学生学业成就相关研究
　　社会资本研究上Coleman[16]建树最大。他指出，社会资本是存在于人际关系网络中能够作为资产的社会资源结构，动用这些资源，有助于实现个体的目标。就教育来说，Coleman将社会资本大致区分为家庭内的社会资本和家庭外的社会资本。其中“家庭内的社会资本”主要包括家庭内的亲子关系、父母对子女教育的关注、期望、支持、投入与参与等等；“家庭外的社会资本”主要指父母在社区内的人际关系，包括与邻居的相处、与子女的教师联系，以及与子女朋友家长的关系等等，这些人际关系网络的互动越频繁、强度越大，表示社会资本越高，就越能有助于子女获得较高的教育成就。Coleman[17]更进一步指明了家庭社会资本对于子女教育成就取得的重要性，他特别强调父母与子女之间的亲密关系，并指出，当子女与父母之间保持密切的关系时，父母本身所拥有的物质及知识技能，才能施展而有助于子女的学业成功。若单亲家庭或父母没有与子女同住的家庭，由于父母与子女间的互动可能不及双亲家庭，因此社会资本较不足；同样的，若家里兄弟姐妹人数众多，父母与每个子女的互动机会可能被稀释，子女能得到的父母关注可能较少，此所谓“资源稀释”理论[5][18]，对子女的家庭社会资本产生负面影响，从而不利于子女教育成就的取得。
　　有关家庭社会资本对子女学业成就影响的实证研究结果基本上都证实了社会资本的确对子女教育成就的获得有影响，尤其是家长与子女关系越强，人际互动越频繁，就越能帮助子女获得较高的教育成就。对家庭内的社会资本而言，Fejgin[19]、Khattab[20]等学者的研究证实了父母对子女教育的支持与参与、亲子互动频繁以及对子女较高的教育期望都对子女的学业成就有显著影响；至于家庭外的社会资本，Hagan等人[21]的研究指出，搬家的频次对子女学业成就的影响要依据父母对子女教育的支持与参与程度而定，即家庭内社会资本，若搬家频次高，但父母对子女教育的高支持与高参与，则影响程度低，反之，则高。我国台湾学者巫有镒[22]在比较台东县与台北市小学生学业成就的因果机制，结果证实了Coleman的社会资本理论，并发现父母的教育期望会影响子女的学习成就；不过谢亚恒[23]使用“台湾教育长期追踪资料库”其初中学生资料的研究却发现：“双亲参与教育事务”、“双亲参与教育活动”与学业成就呈现负相关，可能原因在于青少年正值叛逆期，父母亲过度关心、或监控学生的学校状况与同学互动，或许会有不良的效果产生；国内学者蒋逸民[24]在研究南京市初中学生时也发现家长对子女的监督与学业成就呈显著负相关，可能原因是家长虽然进行了监督，但方法如果不当，那么也难以取得预期的监督效果；然而李文益、黄毅志[7]对台东师范学院学生的研究却指出，子女与父母的关系对其学业成就并无显著影响，原因可能是随着子女年纪的增长，父母亲的社会资本也许不是影响学生学业成就的重要因素。
　　虽然采用量化研究的方法可以获得社会资本与学生教育成就间的相关预测程度，但对于社会资本如何运作、透过何种机制运作以及产生何种结果等问题，均需要长期的观察与深度访谈才能进一步了解。另外，目前国内对社会资本与学业成就关系的研究重心多侧重于家庭内的社会资本，而对于家庭外的社会资本进行实证的研究微乎其微，有待进一步研究。探究其原因，可能在于许多研究者视家庭内社会资本是影响学生学业成就的主要来源，即使是家庭外的社会资本，最终还是经由父母传送给子女，即家庭内社会资本；此外，家庭外的社会资本由于牵涉到学校、邻居、社区等方面，在研究上容易遇到困难，不利于实施研究。
　　三、家庭财务资本与学生学业成就相关研究
　　Coleman[16]认为影响学业成就的家庭因素至少包含三种成分：除了前述社会资本外，还有人力资本及财务资本。人力资本，相当于文化资本，指的是父母亲的教育程度，他认为父母教育程度高者，对于子女的学习环境及高层次的认知上可以提供帮助；而财务资本则反映在家庭的财富或收入上，透过财务资本的运用而营造良好的物质学习环境，以利于学生学习。对于财务资本的测量指标包括有形物质资源和无形物质资源。所谓有形物质资源，国外研究[13][19][25]大多以家庭收入作为财务资本的直接测量指标，国内研究[9][24]则大多以家庭收入和家庭读书环境的布置，如专用的书桌、书房、课外读物、字典、百科全书等等教育设施作为财务资本的间接测量指标，可能就中国民俗而言，大多数人不太愿意将自己的收入随便透露，因此从多项指标来测量家庭财务资本。所谓无形物质资源，指的是父母花钱投资在子女身上的补习费用，如下课上补习班、特长班、请家教个别指导及课后辅导作为财务资本的测量指标。
　　在实证研究上，国内外许多研究显示，家庭财务资本确实对子女教育成就的取得有影响。Wong[6]以家中是否拥有彩电、冰箱、洗衣机、汽车、房屋等有形物质资源作为财务资本的测量指标，来研究家庭财务资本与教育取得的关系，结果显示，家庭财务资本越高，子女的受教育程度越高；而Stevenson & Baker[26]以分析无形资源其学生参加补习教育对于上大学是否有影响，结果也同样显示参加补习教育的学生，就读大学的可能性较高。国内学者蒋国河、阎广芬[9]、蒋逸民[24]等人研究也证实家庭财务资本其有形与无形资源都对其子女学业成就有直接影响。另外，Teachman[25]则以教育资源的概念来指称Coleman的财务资本并将其具体化。家庭教育资源测量指标包括：家中是否有专门的地方读书，是否提供参考书、报纸、字典、百科全书等。他在研究中指出，父母有高教育程度和高收入可能越有能力与动机创造出教育资源，越有可能帮助子女取得好成绩。
　　因此，财务资本的精髓在于家长充分运用物质与财力，为子女营造良好的学习环境。与文化资本、社会资本相比较而言，财务资本比较容易转换为文化或社会资本，例如收入较高的家庭可以为子女提供更多机会参与补习班、特长班、请家教以及提供更多的课外资源等，从而在一定程度上辅助子女学习，无形中也增加了家庭文化资本与社会资本。但是，家庭财务资本也易因家庭中成员兄弟姐妹的人数多少有关，人数多，每个人可获得的财务资本则相对减少，此与上述的社会资本的“资源稀释”理论同理。
　　四、家庭资本对学生学习成就影响的研究趋势
　　以上描述了国内外各类家庭资本对学生学习成绩影响的研究的现状，下面从三个方面分析现有研究存在的一些问题，并对未来研究的发展趋势进行展望。
　　将各类家庭资本理论有机整合起来。各类资本理论的提出者往往基于各自领域的突出问题进行理论分析，各有优长，但也存在局限性和缺憾：财务资本从生产函数理论出发考察家庭经济投资对学业成就的影响，忽视了家庭文化等其他因素对学业成就的影响；而Bourdieu的文化资本虽然突出了家庭文化的意义，但却对社会资本对于教育活动的影响关注不多，尽管社会资本这一概念最早是由Bourdieu提出[27]；Coleman虽然基于家庭代际资本传递理论突出了社会资本对学习成绩的影响，但他却忽视了家庭文化资本的重要性。也就是说，父母所拥有的财务资本、文化资本如果没有通过嵌入在家庭联系中的社会资本来补充，那么可以说父母拥有资本的多少就与子女学业成就的提高没有任何关联。因此，如何将家庭各类资本理论加以完善、整合和扩展，以形成一种新的解释框架，这是该领域研究者需要考虑的一个问题。
　　考察各类家庭资本对学业成就影响的动态本质。家庭资本对学生学业成就的影响，不仅取决于家庭资本的类型及其具体测量的内容，而且也随学业成就的性质而变化，同时会因不同国家教育水平、教育制度、学校性质以及年级等而不同。例如，在标准化考试，学生具有匿名性，教师无法观察学生的品味，在评分时不至于受意识形态影响而给文化资本存量较高的学生高分，因此学生的学业成就与文化资本的关系就没有那么密切。总之，表征学生的学业成就是学习年限还是考试成绩，考试成绩是单个具体学科还是多科综合，是学校自编测验（或教师主观评分）还是统一的标准化考试，都会影响家庭资本与学生学业成就的关系。再如，Coleman报告是针对美国公立学校家庭与学校因素对学生成绩影响所获结论，这与美国当时公立学校之间在所测变量上变异较小，学校具有高度同质性而造成家庭因素影响相对更大有关。如果换成教育发展水平较低的不发达国家特别是学校发展异质性较大的国家，家庭因素包括家庭资本对学习成绩的影响可能就相对减少，而学生从学校获得的收益可能更多。因此，未来研究将进一步扩展在不同背景下家庭资本对学业成就影响的研究，探查这一研究的动态特性，以展示这一领域复杂、丰富的研究图景。
　　运用SEM和HLM等多元统计方法。过去研究往往采用多指标测量某一家庭资本，再将多指标分别获综合成一个单变量，以回归或路径分析探查探查家庭资本对学习成绩的影响，这种默认存在无误差的测量的假设并不符合真实的情形，同时会造成估计的偏误。而将指标测量与路径分析有机整合在一起的结构方程模型方法则有助于解决这一问题。另外，家庭因素对学业成就的影响总是与学校因素的影响混杂在一起，因此需要将家庭因素（包括家庭资本）与学校因素影响整合在一个系统中探查家庭资本的影响。然而，家庭因素是个体层面变量，学校因素是群体测量变量，若采用聚合（aggregated）方法将个体层面的家庭因素提升为群体层面的学校因素，或采用解构（disaggregated）方法将学校因素一一指定给下属的学生个体，不仅会遭受统计推断上的谬误，也会违反回归分析对数据的基本假设。HLM（Hierarchical Liner Modeling，多层线性模型）通过分层建立回归方程，将低层回归方程的截距与斜率设定为高层变量的函数，从而将多个层次数据连接起来，适合处理分层嵌套数据。可以预见，未来这一领域研究者将更多运用结构方程模型与多层线性模型等多元统计方法来探查家庭资本对学生学业成就的影响大小及其作用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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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任编辑：王梅雾        
　　The Impact of Family Capital on Students’ Academic Achievements: Current Situation and Trends
　　Zhang Xiang   Zhao Bihua
　　（Chuzhou City Vocation College, Fengyang, 233100）
　　（College of Educational Science, Anhui Normal University, Wuhu, 241000）
　　Abstract: Various factors can affect students’ academic achievements and the influence of family capital has attracted the researchers’ attention.This paper mainly discusses the influence of family culture capital, social capital, financial capital on students’ academic achievement, analyzes the problems of family capital’s influence on students’ academic achievements and puts forward the  trends of influences.
　　Key words: cultural capital, social capital, financial capital, academic achieve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