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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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之后
                             ------读张岱的《梦忆序》
                                         文/齐刘海
      张岱，明末清初人，号陶庵。人民教育出版社编辑出版的《中国古代诗歌散文欣赏》中的《陶庵忆梦序》，原名《忆梦序》，是张岱为著作《陶庵梦忆》所写的序。
    很多人读来，皆认为此文是追忆往昔之后所产生的一种无奈的梦呓。如果这样，就大大歪曲了作者内心的真实想法，也枉费了作者当初的一番苦心。“余今大梦将寤 ，犹事雕虫，又是一番梦呓。因叹慧业文人，名心难化，政如邯郸梦断，漏尽钟鸣，卢生遗表，犹思摹榻二王，以流传后世，则其名根一点，坚固如佛家舍利，劫火猛烈，犹烧之不失也。”寥寥几句，道破作者遭遇大劫之后对人生的深刻感悟。
    “因思昔日生长王、谢，颇事豪华”说明作者原本出生于显宦大族。但他生不逢时，正逢王朝更替之际。他出生于公元1597年，逝于公元1689年。而明朝建立于公元1368年，亡于公元1644年，公元1644年南明王朝建立，公元1662年南明灭亡。1636年皇太极改国号为“清”，1644年，清定都北京。改朝换代之际，众多的豪宦大族总会受到牵连，甚至一落千丈，亲戚故旧，离散亡故，不计其数。而作者一族也未幸免。作者成了山中野人，骤然间穷困潦倒，时常食不果腹。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五十年来，身穿绫罗绸缎、居住在豪奢大屋、出门舆从成群，从不为生活之事而烦忧。可如今，家徒四壁，瓶粟屡罄，食不果腹，奄奄一息。作者或许，从未想过，天命之年，还会遭此横祸，难免发出“今当黍熟黄粱，车旅蚁穴，当作如何消受？”感慨。但更让人无法消受的是故旧的白眼，唯恐避之而不及的态度。想当初，觥箸交错，歌舞升平。众人之间是何等的要好，如今，乾坤颠倒，旧人见“我”不仅形同陌路，甚至视我如“毒药猛兽”，真是哀莫大于心死啊。
    人世人心的大变，不能不引发作者的深思。“鸡鸣枕上，夜气方回，因想余生平，繁华靡丽，过眼皆空，五十年来，总成一梦。”，夜深人静之际，作者深深感叹荣华富贵如过眼云烟。正如卢生梦断邯郸、南柯太守“车旅蚁穴”。但是古往今来，依然有众多的读书人，为名来，为利往，前仆后继，“坚固如佛家舍利”，难以化解。而“我”“大梦将寤”，但逝去的时光是无法挽回的呀！
    如今，“我”只求能够粗茶淡饭，以求温饱。但这很普通的愿望，也是难以实现的。幸好还能弄弄笔墨，一来化饥肠辘辘之苦；二来“遥思往事，忆即书之，持向佛前，一一忏悔”，记录往事，忏悔思过，洗涤心灵，这才是正道。所以在人生的最后几十年，作者成绩斐然，相继编写了《琅嬛文集》《陶庵梦忆》《西湖梦寻》《三不朽图赞》等诸多绝代文学名著。这对后人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笔很丰厚的财富吧！
   由此看来，作者的良苦用心，真真的被诸多人误解，读者只有揭开名利的那层面纱，才能将作者的想法看得真真儿的！
                                             2012年4月21日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