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园漫笔：个体记忆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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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园漫笔：个体记忆的温度
文| 陈春
一
不久前的某个晚上，和80多岁绍祥老人聊天，其耳聪目明，善饮。酒过三巡，话语渐渐多了，聊起当初在上海的往事，便非常有兴致了。提及上海解放那一夜，更是滔滔不绝：“那个晚上，我就在上海警备司令部（估计不是总部，而是某个临战指挥部）的隔壁，我们的厂就在那边，我们是生产那种铜网、铁丝网的，有钢材堆积，那天之前，人都跑光了，就剩下两个人，另一个是镇江人，我们两个没有亲戚在上海中心，也不敢出去跑，只好待在厂里的宿舍里，囤了一些食品，镇江人好酒，因此也有酒堆在身边。晚上就用桌子堵着门，其实也没用，真要炸过来，不堵反而好，跑得快，堵住了自己也跑不掉，幸好当时没有炮弹掉下来。”他抿了一口酒，抹抹嘴，继续说，“那个晚上前半夜没睡着，就躲在桌子底下，床底下，不敢开灯，四周黑的。偶尔有枪声，啾啾的，不是啪啪声，子弹声和电视里不一样。真是吓得不得了，就这么熬，后半夜好像还得睡了一会，反正醒来已经天蒙蒙亮，外面没有枪声，到大天亮，才敢起来，脚有点哆嗦，估计麻久了。慢慢挪开桌子，透过门缝往外看，好像也很平静，原来半夜的枪声就是解放这个指挥部，可是也没见到啥激烈的场面，好像没啥变化，仔细看，一些墙壁上有弹坑，有的玻璃碎了。到中午，就有市民出门了，看到有带枪的解放军，好像不凶恶，让我们不必害怕，该干什么还干什么……”问他可曾见到血流遍街的惨烈，他说好像没有看到，“或者在其他地方有吧，这片好像没有啥顽强抵抗，估计不抵抗就跑了。呵呵。”老人估计想到不抵抗是一个贬义词，但不死人是一件好事。
老人的叙述仅仅是一个个体的回忆，也许还有遗漏，或者增添，也许不是事实本身，我们在正史上这样记录：
1949年5月12日，解放军发动以消灭汤恩伯主力、解放大上海为目的的“上海战役”。
自4月下旬解放军发动渡江战役以来，已歼灭了汤恩伯的大部分有生力量，其剩下的25个师约20万人退守淞沪地区，企图凭借永久工事，继续抵抗。
为了解放上海，解放军第三野战军分别从浦东、浦西迫近吴淞口，阻敌退路。解放军在作了充分准备之后，发动上海战役。至22日，解放军已扫清上海外围之地，逼近市区，并完成对汤部的合围。
解放军于23日晚发起总攻，部队迅速跃进，很快占领了市区和高桥、吴淞口。亲临督战的蒋介石见大势已去，遂命汤恩伯逐次掩护，从海上撤出。上船逃走的仅残兵败将5万余人。其余15万人全部被歼。
5月27日，苏州河以北最后一股蒋军被消灭。上海战役宣告胜利结束。
老人所描述的经历估计是5月21日或者之前的某个夜晚，再之后，上海全部解放，几年之后，他所在的厂子后来并入上钢五厂（1958年），再之后成为宝钢集团的一个公司，这个跨度就长了，老人退休都已经20年了。
每一个老人，必然有着久远的故事，他所忆起的一个场景或许就和某些历史时刻联系在一起，蛮有趣的对比，史书上或许只是一些冰冷的数据，而在个体的记忆里，就有堵住门，恐惧，麻木的双腿，战战兢兢的走出门外的主观体验，是带有温度的，这是数字里所看不到的，但却是真实的生命体验。
二
今晚预报说降温幅度很大，一个小时后之后，或许就要开始了。换季，没有缓冲带了么？季节也流行一刀切啊，今晚之后，就是深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