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生活365》网[师慧园]论坛

 找回密码
 必须实名注册
查看: 59|回复: 0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关于“意象”答中华书局

[复制链接]

1万

主题

2万

帖子

20万

积分

管理员

Rank: 9Rank: 9Rank: 9

积分
204692
跳转到指定楼层
楼主
发表于 2014-5-27 19:16:0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关于“意象”答中华书局
http://blog.sina.com.cn/s/blog_3d9741760102dyb9.html

【华一欣】何为中华经典文化意象?它有什么特点?它是如何形成的?
【沐  斋】
何谓意象?意象这个概念只可意会,不需要定义,也不必向字面去寻求,当然这并不是说它“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每个概念都有它的内在规定性。意象本由“意”和“象”两个因素构成,缺一不可。“意”是感觉、精神、心性的东西,是无形的、流动的、不易捉摸的;“象”是具体、物质、客观的事物,是有形的、静态的、容易把握的。以上只是相对而言,人们在运用这个词汇的时候,有时候偏于其“意”的内涵,有时候偏于“象”的层面。
比如先说这个“意”。《文心雕龙》谈文艺创作提到:“玄解之宰,寻声律而定墨;独照之匠,窥意象而运斤。”《庄子》里面讲到的工匠,可以运斤成风,完全凭借着一种不可言说的感觉和意念,这份感觉和意念可以广泛应用于传统文化的各个领域和层面。用于艺术,就有了宋代大画家文同的“胸有成竹”——竹子本身只是“象”而已,是纯粹客观的物象,然而当画家将之烂熟于心中,再传移模写到宣纸之上,此际之竹已非自然界物象之竹,而是作者心灵之写照,便是“写意”,但你又不能说它与真竹不似——齐白石所云“画贵在似与不似之间”,这个中间地带也是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就像先天的遗传一样,又好像生活里某一瞬间的顿悟,如同王阳明所见山谷里的幽花,在主观的心灵与客观的物事交汇的刹那,绚烂地绽放。用于文学,就有了《诗经》的“赋、比、兴”,就有了《楚辞》中缕缕出现的美人和香草、江水和高山,就有了唐诗里的明月、宋词里的西楼,元曲里的夕阳……这便是将“意”若不经意间转化为“象”。我们常说“莼鲈”是古典文学里归乡之思的经典意象,又说“杨柳”是古人送别的经典意象,这是侧重于这个词汇的“象”的层面。
意象的形成,是历史文化记忆积淀之结果,与其特性密不可分。“意”离不开“象”,打比方来说,日常生活中有一句俗语叫“无酒不成席”,要表达亲友欢聚一堂的喜悦,就要借助“酒”这个媒介来助兴,“喜”是一种“意”,而“酒”就是“象”。同样地,“象”离不开“意”,这个“意”是古往今来的诗文经籍里不断出现的东西,它是一份情感,或是一种思想,具有人性的共通性,同时又具备丰厚的文化背景。比如说梅兰竹菊,中国人对人间草木寄予了太多的感情色彩,尤其以这四种为最。“不可一日无此君”、“不以无人而不芳”,说的都是面对这几种特定草木而产生的情怀。没有人对着遍地高粱慷慨悲歌,也没有人怀抱一盆大葱高咏低吟。梅花和菊花固然美好,但最重要的是人们面对他们自然会生发出一种高洁之想,隐逸之怀,是因为从这花里联想起陶渊明和林和靖,所以辛弃疾有词曰:“自有渊明方有菊,若无和靖即无梅。”正是这份源远流长的文化记忆和认知,树立了众多意象的深度和高度,经久不衰。


【华一欣】中华经典文化意象对于我们传承传统优秀文化有什么重要的影响?
【沐  斋】
这个问题刚好使得上一个话题得以延续。提到古典意象,我们立刻会想起山间明月、一江春水、杨柳依依、布谷声声,中国文化博雅深沉,无数的文学艺术作品当中闪耀着无数个耐人寻味的文化意象,但总有一些意象出现的频率最频繁,意义也更深远,堪称经典。这些意象之所以能被视作经典,历百代而光芒丝毫不陨,乃因为其最充分凸显和表达了古往今来一切人心和人性共同的美好。这份美好,儒家称之为仁义,释家称之为慈悲,墨家称之为兼爱,道家称之为无为。
中国哲学,或者说中国古代思想,不同的门类有不同的出发点和旨归,但它们所以能够统称为中国哲学,只因为一切的思想和学说都诠释了中国人的情感和精神。意象也是如此——所以杜甫敢说“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读者从不会以此批评诗人过于主观,反而感同身受,为他喝彩,就因为诗歌里的月亮远超于我们肉眼所见,那是中国人心里永恒的月光,光照千古而不减当年。
西方的符号学也是在解释事物之间以及事物与意义之间的指代关联,但不论出发点、研究方法还是价值旨归,都不可同日而语,远不如中国古代思想那般通透博大,举重若轻。比如远古的《周易》便密切涉及意象,所谓八卦、六十四卦,无非一些高度概括化的“意象”而已,但易学家们从未驻足和计较于这些“符号”的本身,而是采纳它们来探讨宇宙和人世的命运。再来说禅宗,禅宗是完全中国化的佛教,也只有在中国文化土壤里才能孕育出这朵奇葩,禅宗虽然讲求“不立文字”,但它的文字典籍却是最多的,佛学说“不著于相”,但那么多譬喻却正是点石成金、立地成佛的法门。从佛祖“指月”、“拈花”的开示,到禅门“柏树子”、“麻三斤”、“云在青天水在瓶”等诸多公案譬喻,无一不是佛学的“意象”。至于宋明理学,更是兼容了儒家学说、道家概念及禅宗思想而成一大体系,其基本字义,如性、命、心、才、情、诚,乃至太极、中庸等等,道义每以具象做喻,无论春夏秋冬四时,还是金木水火土五行,本质上都是“意象”。
所以,“意象”融汇于中国传统文化各部类之始终,文学艺术最为显著,经史诸子及朴学杂项或隐或现,有些早已潜移默化,约定俗成,每有涉及也浑然不知罢了。


【华一欣】为什么选择这十二个意象作为本书的研究对象?是因为它们重要吗?
【沐  斋】
选取本书这十二个意象来铺叙纯属偶然,并非因为它们有什么特别,也不因为其更为重要。如果说原因,大约有三。第一,我写作的习惯,素来是兴之所至,信马由缰。譬如说《杖藜》一篇,当时是仲春,天气暄和,柳绿桃红,于是想古人杖藜春行之逸致,开笔便写。本想不到会写多少字,结果一发不可收拾竟然也能码出那么多。还有《江声》,只因当时身在杭州,经冬复历春,窗外便是钱塘江,时而江雾弥漫,时而春和景明,入夜漫步江畔,依稀可闻水声。于是怀古之情所起,文字欲望应运而生。这是一种情况,第二种,顺应季节和主题需要。比如《登高》那篇,是为呼应农历九月重阳节,《捣衣》则为深秋初冬时节背景;《吴钩》、《西楼》分别为契合当期《文史知识》主题“军事”、“妇女”而作。最后一种情形,是以其经典性及个人偏爱。比如《渔父》和《长啸》,我觉得它们具有相当的代表性,还可以说得更多。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我在写作过程中不断产生想法,从始至终不断拟构出新的名目,结果是,本来想写的却没有写,没有深入思考的却动笔写成了,未成文的篇目尚存四五十个之多。这里面很多都很重要,比如最为经典的“明月”、“长亭”、“饮酒”等等。希望以后有机会,且力有所逮的情况下,能够接着写出长啸集续编、三编,经典文化意象十讲、十五讲……不过我这人懒得出名,我看够呛,呵呵。


【华一欣】诗文意象是属于中华传统文化独有的吗?西方有类似的意象吗?
【沐  斋】
这个问题难住我了,我对西方文化缺乏研究,尤以近几年为甚。但是不妨随意谈谈请方家指正。
意象不应该是中国文化所独有,西方当然也有意象。简单地比方说,中国人对于色彩喜红而忌白,西方则恰相反;古代中国人推崇“9”,当代中国人喜欢“8”,而印度人却厌恶“8”这个数字,至于西方则忌讳“13”;再比如中国人喜欢梅兰竹菊,西方人可能喜欢玫瑰紫罗兰郁金香;中国古代以萱草为母亲花,西方现代则送康乃馨。
一个民族有一个民族的文化,一个民族的文化有一个民族文化的性格,涉及到文学艺术和哲学思想也是如此。比如说乌鸦,大体上说来中国文化里乌鸦不是个好鸟,但西方却将之看得很神圣,好像包括日本也如此。但即使在中国,南北方对于乌鸦的看法也区别迥然。古琴曲有《乌夜啼》,汉魏乐府唐诗里都有描写乌鸦的诗歌;而在西方,《圣经》里就写到乌鸦,至于包括兰波在内的许多诗人都专为之咏叹,乌鸦是个经典的意象,无论东方还是西方,尽管意义各有不同。我曾为此专写过一篇文章,本来准备载入《温文尔雅》续编里,这里不再赘述了。猫也是个西方最常见的文化意象,诗歌、童话、电影、小说里都会碰到,有时候猫代表着自由主义的精神,但更多时候它寓意着黑暗和邪恶,这应该与巫术的传说相关。在这里,中国与之对应的是猫头鹰,由猫与猫头鹰的外貌相近性或可推测出东西方对于意象的建构,也存在理解的共性特征。
所以下面我想再说一点东西方文化的共性。为什么说这一点?坦白地讲,我不认为所谓“东方”和“西方”之文化区别判若鸿沟,其基础在于人性的共性。依我看来,当代中国人的文化性格和精神与古代中国的差异,要远大于所谓东西方文化之差异。
著名诗人切·米沃什提到过mindfulness(译为“用深心”)这个概念。米氏所谓“深心”,即一种全情投入的专心致志的状态,此外,这个词汇也用来表现一种善的意志:善意地对待自然和人世。用这种状态进行写作,尤其是诗歌的写作,就是一种关注细节和深度感悟的行动。这与时下浮躁的世风和大众文化背景下的写作完全割裂。当下的写作(包括文化创造)在事件本身可以关注得很深,但却离人心越来越远。古代绝不是这样,不论东方还是西方。
古希腊的无名诗人有这样语调铿锵的一首诗,题目叫做《朋友》:

你和我同饮同欢乐同相爱同戴花冠,
我疯狂时你疯狂,我清醒时你清醒。

这与最伟大的中国浪漫诗人李白的诗句异曲同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凌乱。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李白的月下独酌是一种意象,希腊诗人的欢宴也是一种意象。意象应该是有生命力的活的东西,就象这两首诗歌所表现的那样,而不是被孤立地、像旁观者那样去看待和理解。从这一点上来说,与现代东西方文化相比,中国传统文化意象是独特而珍贵的。


【华一欣】诗文意象与中小学古诗文意象教学有关联吗?如果不理解意象,是不是会削弱中小学古诗文教学的效果?
【沐  斋】
我不是搞教育的,但这不妨碍我对教学话题的兴趣。我母亲就是教师,教龄四十年。但从小主要是姥姥教育我,从背诵古乐府诗开始,一边背诗,一边写大字。小时候当然谈不上融会贯通地理解,但每个中国人想必都是读着“床前明月光”长大的,这缕月光横亘古今,穿越千年,这就是文化意象的力量。成人之后,我们可能读了更多的书,我们从秦汉的月色读到民国的月色,我们从阮籍的明月读到苏轼的明月,真可谓“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不理解意象,当然会严重降低古诗教学的效果。


【华一欣】您本人是文书画都兼备的,您为这本书配的图是如何创作的?您想表达什么?
【沐  斋】
“兼备”不敢当啦,一来我的兴趣点都在这里,我喜欢玩这些;二来我玩得很投入,很认真,如此而已。
去年冬天我在浙江美术馆看黄君璧画展,忽然背后涌来几个美院的学生,开始不停在身后品头论足:“这画得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是啊,这笔线条太差劲,那块色彩不搭调……”、“我看他根本不会画画!”听得我心里怒火中烧,几乎忍不住要回头教训他们几句,可还是作罢。因为他们年轻气盛,因为他们是当下科班教育的受害者。
孔子说:“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王阳明宣扬“知行合一”,当代人知行“脱节”的现象普遍,至于什么道、德、仁、艺更是相去益远,胆子却大得出奇,可惜用得往往不是地方。具体到各个圈子里您就叹为观止吧——年少轻狂尚且情有可原,白发苍苍也往往信口雌黄,这就令人发指了。
当代文学也好,艺术也罢,技巧(方法论)和学理(认识论)方面私以为万紫千红众妙具备,独缺气象。这气象是谢赫所谓的“气韵”,也是孔子“士不可以不弘毅”的士气。古人挥毫泼墨,是一抒胸间块垒,逞心中逸气,所以书画是养心的功夫,是“游于艺”,前提是胸怀远志,倘若“志于道”变成了“志于名”或者“志于利”,下笔气象可想而知矣。
废话至此回头说自己,我既非“志于道”,更非“志于利”,什么也不志,只是玩,所以是玩物丧志。“气象”自然谈不上了,“意象”倒是多少有一点。平日闭门读书,哪句诗文妙语令我击节解颐,于是心动,造境于笔端;偶尔出行云游,碰见什么新奇物事遭遇,回头也要诉诸笔墨;寒来暑往,风云雪雨,茶话兰客,酒逢知己,欣其所遇,无不可入画入纸。
至于问我想“表达什么”,我既无城府,也无高论,孤芳自赏一些自己的小意思,如此而已。虽然我很想像孟子那样昂首回答,可惜我非亚圣,差得太远,高山仰止,遥不可及。
孟子说:

我善养吾浩然之气。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必须实名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QQ|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教师生活365》网[师慧园]论坛  admin.php?action=setting&operation=basic

GMT+8, 2024-9-20 04:34 , Processed in 0.110193 second(s), 31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1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