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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晚/ 谢雨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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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2 19:01:1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夜晚,灶台上的炉火舔着锅底,蓝色的火焰一簇簇的轻微地跃动着,小小的砂锅里轻微地响动,那时汤汁在里面翻滚的咕噜声,砂锅的白瓷在灯下闪着细腻的光。小小的厨房里热流涌动,玻璃窗上凝了一层细细的水汽,一股鸡汤的鲜嫩而清香的气息在这空间里弥散……
  我坐在灶前,边读书边偶尔抬眼看一下砂锅上方腾起的缕缕白气。外面是暗沉沉的黑夜,不是有风掠过树梢的声音,那是凛冽的寒风在吹彻大地……
  我手头读的是一本《蒲宁散文选》。
  最近,我刚刚又买了一本他的《阿尔谢尼耶夫的一生》,这是他唯一的一部长篇小说,用了七年的时间写成,我在书店里看到它,一下子被他古朴、典雅的装帧风格所吸引,这是作家出版社2006年11月刚刚出版的蒲宁的最新文集,有他的一部长篇、一部中篇、几部短篇,如果再加上我手头有的《蒲宁散文选》,除了诗歌以外,他的作品代表作我都有了……
  就这样,这个青瞿消瘦的俄国人一个世纪前写下的文字在这个寒风吹彻的夜晚走进了我的内心。
  我仿佛坐在俄罗斯的壁炉前与一位友人交谈,窗外是皑皑白雪,屋内却涌动着热流,我们共同谈着那些遥远的角落里的人们,我们素不相识却又那样心心相印。
  在这样的夜晚会想起许多的人和事,极其切近的又极其遥远的。
  在这之前,我刚刚放下给父亲的电话,天已经变冷了,我问他是否生上了炉子。
  父亲说,已经生上了,不过煤又贵了,花生的卖价虽然提了,但花生油的价格却更贵,再说,今年花生的收成并不好。
  “什么都涨钱!”父亲在电话里感叹说。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安慰他,不要紧。
  父亲说,虽然冷了,但很多人家还不舍得生炉子,要等等再说,要是现在就生了,再冷了怎么办?
  我无语,只是安慰他,尽管生炉子,一切都有我们呢。
  放下电话,我一直沉浸在一种低沉的情绪里。
  想起小时候,外面寒风呼啸,晚上偎依在炉火旁,在炉台上烤上几粒花生打牙祭的情景。那时外面似乎终日刮着寒风,那时的雪似乎特别大,早起去上学,一推门,厚厚的在门口积了一层,穿着母亲用麻线纳的鞋底的棉鞋,踩在雪地上,一下就陷进去,脚底下咯吱咯吱响着一路走过去,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那样的棉鞋防雪却不防水,有时候踩在鞋上的积雪揩不净,在教室里暖和过来,鞋里面就湿湿的……坐在那四面透风的教室里,一会儿就觉得脚被动的麻麻的,稍微有点感觉的时候,就觉得脚趾像猫咬一样的疼……上课了,老师走进教室,看看冻得呲牙咧嘴的我们,说:“跺跺脚,暖和一下吧。”立刻教室里就响起了疯狂的跺脚声,有时候,老师也跟着跺,一会儿声音小下来,却听到隔壁教室里的跺脚声依然在响……
  那些年里,我年年冻脚,晚上,躺在被窝里,暖和过来了,便痒得受不了,看看脚趾,红肿的,亮晶晶的,像紫芽姜……那时晚上,母亲便把我的鞋子放在炉台上,躺在床上,能看到炉台上的棉鞋发出的丝丝热气……早上,这样的棉鞋穿在脚上暖和和的。
  那温暖的炉火,曾给了寒冬的人们多少温暖的记忆,那里面有身体上的,也有精神上的,如今,二三十年已经过去了,难道情景就没有多大改变吗?
  “暮霭沉沉,被大雪淹没了的屋子里一片岑寂,屋外,暴风雪在松林中呼啸……”蒲宁说,“我谛听着窗外隆隆的松涛声和高空中悲凉的风声”,与神父“一边喝茶,一边久久地谈着今年有许多人冻死了。”
  寒冷、饥馑,白雪、美景共同存在于一个世纪前的俄罗斯的大地上,俄罗斯的诗人们在关注着雪天里的一切生命。
  蒲宁曾写过一首名为《祖国》的诗:“铅灰的天空越压越低,/阴沉的冬日渐暗渐淡。/一带松林无边无际,/四面不见村落人烟。/唯有一片雾,青灰乳白,/笼罩着积雪的广漠,/仿佛是谁的温柔的悲哀/给黄昏抹上了一笔柔和。”
  蒲宁的文字里始终充满着一种忧郁和淡淡地悲哀,正如他所说的,巨大无边的悲伤像高加索的雪云一样,压得心底沉重无比。忧伤、忧郁、悲痛、苦难,是他作品中永恒的调子。
  康・巴乌斯托夫斯基在读了他的小说《先知伊里亚》(又名《牺牲品》)后说:
  “这篇小说以其摧人肺腑的苦楚而成为俄罗斯文学最优秀的短篇之一。这篇小说的每一个细节,每一笔描写(甚至是‘那些象裹尸布一样苍白的燕麦’)都教人肝肠欲断,使人预感到不可避免的灾难、贫困和孤苦,这都是当时俄国命中注定的事情。对于这样的一个俄国,有时真想头也不回地一跑了之。但是,很少有人下决心这样做,因为人们一般对于自己的母亲,就是在她沦为乞丐、备受凌辱的时候也还是疼爱的呵!蒲宁也离开了他唯一心爱的国家,但只是肉体上离开。他这个人,自尊心特强,为人严正,至死都怀念俄国,愁肠百结,在巴黎和格腊斯的异乡之夜,曾悄悄地为她流过不少眼泪,这是一个自愿流亡国外的人的泪水。 ”
  因为爱她,所以不管在地球上的哪个角落,他都执著的描绘那片大地上的风景、人民和他们永恒的爱与恨。
  他以充满诗意的笔调描写了俄罗斯迷人的田野景色:葱笼的树木,湿润的雾霭,清闲芬芳的气息,仿佛总是轻轻飘浮着的那种宁静;无边的大草原,茂密的白桦林,白雪中沉寂的乡村,开满了紫丁香的古老庄园,四轮马车,遥远的路,还有那披着霜花的树丛中的一抹阳光和穿着灰色丧服的乌云的碎片……
  他把大自然美的特质揭示得淋漓尽致,这种细致、温柔和悲哀一下子触动了人的心弦,读起来有一种特别的甜蜜和伤感。
  但蒲宁决不是一个厌世者,他对生活,对祖国始终充满着一种透彻骨髓的爱,他说:“不管在这个不可理解的世界上是多么愁闷,这个世界仍然是美好的。”
  这就是俄罗斯文学,这就是俄罗斯的诗人们,他们但博大、深厚、凝重、典雅、纯正、朴素……
  这就是俄罗斯,普希金、赫尔岑、托尔斯泰、蒲宁的俄罗斯,也是高尔基、肖洛霍夫、帕斯捷尔纳克、索尔仁尼琴的俄罗斯……
  这就是俄罗斯,忧愤、深广的俄罗斯,一个世纪前的俄罗斯……
  想起来了,在中国的大地上,也有人在落雪的夜晚写着献给祖国的诗歌,他说:“雪落在中国的土地上。/寒冷在封锁着中国呀……/透过雪夜的草原/那些被烽火所啮啃着的地域,/无数的,土地的垦植者/失去了他们所饲养的家禽/失去了他们肥沃的田地/拥挤在/生活的绝望的污巷里;/机遇的大地/朝向阴暗的天/伸出乞援的/颤抖着的两臂。/中国的痛苦与灾难/像这雪夜一样广阔而又漫长呀!”
  他叫艾青,他在为那些生活在战争、苦难中的人们忧心、苦痛,他说:“中国,/我的在没有灯光的晚上/所写的无力的诗句/能给你些许的温暖么?”
  在这样的夜晚,外面寒风呼啸过树梢,我读着这样的诗句,心里暖暖的。
  附:记得在一个地方看过几行文字,署名蒲宁,题目叫《送给要走的人》,不管是谁的,录在下面,留作纪念。
送给要走的人
蒲宁
  记得很小的时候,我们无有无愁,就如白云在天边梦游,如今你我都成熟,害羞一点点暴露,不能再牵你的手,没有预兆的前奏,听说你因事要走,我一句话都不强留,我说我会加油,我会等候,等到你因我而回头,你要走我只会默默等候,我站在你照片的左右前后,解开死神的诅咒。
  我用几世的回眸换来今世的一次牵手,时间却不够,你对我的爱如沙漏,随时间不停的流,我站在黑暗中,坐在曾亲闻的山头,看着山下片片樱花的开放,那奇妙的白色,那纯洁的白色,不停的凋落。
  我脑海里全都是你的温柔,对你的爱不称腐朽,那场鲜血淋淋的战斗,就像海市蜃楼,此后我藏在风中,看知你的一举一动,你给我做的衣冠冢,就像一场梦,人去楼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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