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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非2014年十大好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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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1 08:20:07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吴非:磨课莫磨成自以为是的工匠



                                                     说“打磨”



       有老师说,多次听到学科教研员在大会上动员教师“要好好打磨自己的课”,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要“打磨”呢?这40分钟或45分钟的一节课,既非机器部件,也非玛瑙翡翠,而是教师和一群学生的共同活动,如何“打磨”?有什么必要“打磨”?百思不得其解。


       我也听过这样的话,我甚至怀疑自己以前是不是也说过“打磨”之类的话。但现在,我可能不会说这个”打磨”了。如果某位老师的一节课某些设计略显粗略,某个教学细节不够精致,我会说“慢慢来,会好的”。初中高中三年的语文课各有五六百节课,即使是新教师,只要是有心人,慢慢上,慢慢学,上着上着也就悟出门道来了。如果你“磨课”,用很大的精力去反复“磨”一节课,很可能也只能上好这一节课;因为“磨”至多只能 “得技”,很难 “成道”,有些经验(或技艺)未必能够复制,换节课可能会有新的问题。回想自己上过的课,根本没有什么“精品”、“经典”,都是很普通的课,或是常态的课,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遗憾,从没有过一次“完美”。我比较注意学生在一段时间内的学习状态,从而产生一些新的想法,在课堂上试着做做,我不会在短时间内为某一节课用去过多的精力,我也从没有为自己的一节课去请教什么人,更不敢劳烦同事,“集思广益”。——我是去上一节平常的课,这节课是我职业生涯一万多节课中的一节,我不可能当作是人类历史发展影响深远的一次演讲,也不可能是关乎学生生死存亡的重要决策,我面对的是学生,不是花了高价来看明星表演的观众,我犯得着拼命去“磨”吗?


       以为通过“磨”就能提高教学技艺,可能不对,更兼现时所说的“打磨”,多是为了演出。


       “打磨”,为的是更“光”一些,也许还要更“滑”一些。这种纯技术的活,只是教师一方的,课堂另一方的学生要不要也“磨”呢?我就不太懂了。教学设计精致,固然有好处,只是如果一味机械”打磨”,过于精细光滑,反而单调无趣。


       一般是在“赛课”、“展示课”、“研讨课”前听到这个“打磨”。开课的老师写教案设计,精心修改,找个班“试讲”,同事们听一听,请名师辅导,请教研员指导,大家“群策群力”,在一起”打磨”,帮助这个开课的老师,让他课上的每个问题都有预案,让他把一个一个的环节环环相扣,把他的课磨得光亮出彩。然后,他去“预赛”了。如预赛过关,进决赛之前,又有一批人再次帮助他“打磨”……


       有教师愤然揭露,某位教师为了“赛课”,有专家班子为她筹划,前后“打磨”了两个月!两个月间,很多教研工作都停下来,为准备她的课开绿灯,借不同学校的班级“试教”。我不敢相信,也不敢不相信。有些所谓的名师,除了他个人的“名”,其他一切都不放在眼中的。“一招鲜,吃遍天”,一旦获奖,从此他就可以不断地外出去巡演,唱这出“折子戏”;个人因一节课获奖出名,增加学校的荣誉,借此“打造学科团队”,这也是一些学校不惜工本,愿意“两个月打磨一节课”的原委。


       固然,在这样的反复“打磨”中,教师可能会获得一些备课上课的经验,但也极有可能,在这样的“打磨”过程中,教师变得目中无人,逐渐磨成自以为是的工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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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 08:20:39 | 只看该作者
世上有比考分更珍贵的东西


  今年高考前夕,江西宜春考生柳艳兵和易政勇在公交车上遭遇暴徒袭击,柳艳兵在负伤情况下,只身冲上前,夺下歹徒手中的菜刀,压制住歹徒。关键时刻,这个学生奋不顾身,用热血写下人生答卷。
  高考是社会大事,如何对待考生见义勇为行为,又一次成为热门话题。高考究竟考查学生什么?大学需要什么样的学生?怎样才能让人们明白,世界上有比分数更珍贵的东西?
  距今35年前的1979年,全国语文高考作文题是这样的:把作家何为的《第二次考试》按要求改写为《陈伊玲的故事》。原作梗概:音乐学院主持声乐考试的苏林教授发现一件怪事,考生陈伊玲初试时成绩优异,而复试时“声音发涩,毫无光彩”,与初试判若二人,考官们大失所望。陈伊玲抱歉地向老师们笑笑,离开了考场。数日后,困惑的苏教授想弄清陈伊玲两次考试声音悬殊的原因,最终发现,复试前夜,陈伊玲所住街道因台风造成火灾,陈伊玲忙于安置灾民,整夜没睡,影响了第二天的复试。苏林教授激动地告诉陈伊玲的弟弟:“请转告你姐姐,她的第二次考试已经录取了!”——1979年的考生,现在年过五十了,他们会忘了这个题目吗?他们会把这个题目告诉自己的孩子或学生吗?
  距今17年前的1997年,全国语文高考作文题是材料作文,被业内简称为“是‘助人为乐’还是‘悄悄走开’?”
  教育要求学生关注社会,关注现实生活,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反对在考试作文中说假话、说大话、说空话。这一次,从报道来看,宜春的两名受伤考生,特别是柳艳兵同学,虽然没有参加高考,但已经用行动表明了态度,他所“立”起来的“意”,远非那些“满分作文”可比。
  近年,媒体竞相报道对高考学生的过分呵护,种种细节,已引起人们的不安,诸如因参加高考就敢于无视法规法纪,因担心噪音影响休息,让小区楼内停用电梯、毒死青蛙,等等。考生为自己高考而损害公共利益,即使考出一个高分,被名校录取,又怎么能服务社会?故而柳艳兵这样见义勇为的学生,远比“学科竞赛获奖者”、“体育特长生”、“优秀学生干部”难得,他在关键时刻的选择,社会对他的赞誉,是对几千万中学生的一次教育。
  网民热情呼吁,请求保送柳艳兵上大学,表现出对公平公义的向往,其情可嘉。但这种请求在程序上存在难度,需要有章可循,依法办理。昨天教育部表态,肯定柳艳兵的见义勇为,希望他们安心治疗,并表示待他们身体康复后,教育部门将为他们组织单独考试。我希望借这一事件,从长远计,制定相关法规,以保护那些因公共利益而不能参考学生的权益,让青年在维护公义时能挺身而出,无后顾之忧。这次对柳艳兵二人“组织单独考试”,同时也可以考虑其他因公缺考的个案,制定一系列可以参照执行的补考补录条例以及严格的审查、执行程序。需要指出的是,不能把这些措施理解为高考的“破格”、“破例”,而应视作改革、完善高考制度的正常措施。
  我赞赏柳艳兵同学的气度,他在受伤后说:“就算是不能参加高考,没有学校要我,我也还是会这样做。如果我没有夺刀的话,歹徒可能会砍死人。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去夺刀。”毕竟,世上有比高考、比分数更重要的东西。
  招收什么样的学生,是在昭示大学的品格。这些年,人们看够了某些大学炫目的招生宣传,也看到为开辟公私财路而演出的神通,那些痕迹,短时间内是很难洗刷的;现在,面对公众的期望,大学也要洗心革面,显示出应有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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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 08:21:11 | 只看该作者
吴非:“推门听课”少些为好


       在很多场合听说“推门听课”,言者都比较自得,认为这个“推门听课”代表严格管理,敢于监督,代表教学经得起检查,没有弄虚作假。但是,对这个“推门听课”,30年前,我尚能接受,现在则越来越感到担忧。我们总是强调 “学生的学习权益第一”,“一切为了学生的成长”,我们也强调“尊师重教”,那么,在这个问题上,能不能换个文明一些的表达方式呢?我觉得,对学校教育而言,这个“推门听课”似乎缺少对课堂的尊重,毕竟,“推门听课”旨在检查教师教学情况,并不针对学生的学习,这一点,连学生也明白。


       我之所以有顾虑,并不意味单方面强调课堂“神圣”,而是出于对人的尊重;学生在课堂学文化,也学文明,课堂上发生的一切,对他一生的修养和性情潜移默化。“推门听课”,是查教师的教学规范,查教师的业务水平,——也就是说,是当着学生的面,查教师。


       我在很多学校都听到有关人员炫耀“推门听课”,针对一些教师教学态度不佳或违反教学常规,为加强教学管理,我一度也认为这不失为一个办法。但我很快就发现,虽然“管理”上开始见“效”,但牺牲的有可能是对教学的敬重。课堂是师生教学活动的场所,不是随便可以进出的自由区域!一般家庭对不速之客往往也会手足无措,教室中突然有人“推门听课”,必然妨碍学生的学习。你怎么可能让一群学生(特别是小学生)面对一个“推门”而入的人熟视无睹并保持安静?


       有教师描述过某校的“推门听课”:课上了十多分钟,忽然校长带了几个人昂然走进教室,从前门径直走到后面坐下,拿出笔记本,记录教师的板书,十分钟之后,趁着学生读书,一一走了出去。令人惊愕的是他们又进了隔壁教室!这是听课么?这有点像城管查小贩,警方抓黄赌毒了。即使教师是个胸怀宽广的人,他的学生情绪怎么可能不受影响?有稍稍文明一些的,为不妨碍学生,悄悄从后门进教室。不过,即使从后门走进教室,也有可能会引起学生注意力分散。


       我并不觉得“推门听课”有什么效果。强调“推门”,或是防做假,或是查“常态”,是针对教师的。一名管理者,如果不是教学内行,即使他有备而来,听了教师一节课,也不可能说出什么有价值的意见;而即使作为一名内行,也不应依照自己的经验对其他教师指手画脚。这也就引出另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对教师的上课不放心呢?有智慧的管理者是不会用这种“突袭”方式督查教师的,他会有更多的方法来深入细致地了解教师的业务修养和工作状态,并和他们沟通。首先他要信任教师,知道他们在为一个高尚的目的而工作,他们会付出巨大的努力,为学生的未来负责;其次他了解教师工作的辛劳,知道他们即使处在劳累中,也会尽自己所学所能关照学生,他们不可能懈怠;即使从其他渠道知道个别教师的课堂教学存在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他也相信教师需要有成长的过程,总而言之,他不会把教师当敌人。


       有所中学,教学楼做过高考考场后,学生向教师反映考场反作弊安装的监控探头仍然在工作,也就是说,学校可能在利用这个探头,也就不必“推门听课”了。有教师让学生用黑色垃圾袋把探头套上,因为他感到那个监控探头是对课堂的侮辱,认为“在探头下没法上课”。老师们交流时说起这个“探头”的话题,其实和“推门听课”一样,都是基于对教师的不信任,同时,教育管理者没有任何理由侵犯学生文明学习的权利。


       这是学校,不是监狱,这是教室,不是牢房。狱卒从窥孔中观察囚徒的活动,是为了防范他们捣乱或逃亡;如果校长或主任试图用监控探头来观察教室的动静,他可能尚未明白什么是教育,而是把自己当作牢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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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 08:21:50 | 只看该作者
    永远的学习者                                                                                                         ——读《特级教师谈语文》
       这么厚重的一本书,主编找个外省佬来写序,并非认为我胆大,而是为显示海上胸襟。——我这样说,当然是打趣,但也借此表达对上海诸贤的敬意。主编或许看上了我是一个学习者,而我之所以敢答应写这个序,也是因为可以借机看看上海同行在想些什么说些什么。近年悟出的最快乐的事,是退休时终于发现,我把自己教成了一个学生。所以,主编约我写序时,我没再三推辞。
       这些名师,有些是比我老的老师,我上小学时,他们已经在教书了;我上中学时,他们已名满浦江;现在我退休了,他们还在谈语文。这就令我不敢松懈。吾虽驽钝,但有几点感觉一直比较顽固,一是坚持认为“把自己教成一个学生”绝对不是低目标;二是只有反思自己的失误,才有可能有些发展;三是重视同行的经验和教训,我不敢求先进,别人做得好的,我不一定学得会,但前车之鉴,看在眼里,不重蹈覆辙,不难。
        重视研究一线的教育实践经验,是教师专业发展的途径,也是教师提升理论修养的基础。
       本书的12位讲述者全是课堂上走来的教师,这就让我感到特别亲切。课堂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必须恪守教学常识?哪里才是语文教育真正的“制高点”?等等,学者和一线教师的思考可能有些不同。在教师眼中,每个“教育对象”都是活生生的人,我们熟悉学生,我们知道他们想要些什么,我们知道他们这会儿在想些什么,我们知道他的困难在哪里。在这里,语文教育成为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的生命沟通。真知灼见总是质朴无华,有经验的教师,总是视常识为最高境界,而不刻意标新立异。叶圣陶等先贤论语文,明白如家常话,简约如种庄稼。现今各种理论繁复杂乱,连教育硕士的论文,也以艰深为时尚,令人望而生畏,望而生厌。我的年资兴许不配怀旧,但我觉得,从八十年代上溯到民国初年,很多一线教师的经验与智慧都是值得研究的,他们的教学实践,是百年语文教育的财富。这可能是我对本书感兴趣的主要原因。
       钱梦龙老师是“早稻田大学”毕业的,他调侃教育时弊,曾自称“差生”,但作为独立思考者,即使身处厄境,他也从没有停止在黑暗中探索,他说:“正是这种草根式的研究帮助我走出了个人经验的封闭和局限,使我能够站到一个比较高的立足点上观察、思考语文教学,终于弄明白了一个本来并不复杂但现在却越变越复杂的问题:中小学究竟为什么要教语文?——这使我在面对各种各样进口的、国产的高深理论的时候,始终没有在理论的迷雾中丢失自己。”教师成长之路漫长,但无论如何不要妄自菲薄,经验和教训是我们自信之本。钱梦龙老师认为“名师”不是“打造”出来的,我认同这个观点。一名有职业理想的教师,一定有属于自己的专业追求,也必然会有自己的探索之路。福建的陈日亮老师在一次“名师工程”会上发言,戏称自己为“野生动物”。真正的名师,靠的是自我追求自我修炼,在教育教学实践中,有自己的发现和创造,观察真正“名师”的经历,无一例外。
       “匠”和“师”的区别在哪里?匠一般只是单纯地从事“技术活”,师则能在实践过程中发现并创造,建立风格,近乎道,以启来者。想要上升到这种境界,就得扎扎实实地“打底子”。1983年,于漪老师曾非常潇洒地给全国中学生夏令营做了三个小时的报告,内容全在高初中12本语文教科书中,她把教材的精髓有机地整合在一起,展示给学生。我就是在那时得到启示:如果对教材如此“烂熟于心”,语文课不难上。于漪老师憧憬理想的语文课堂教学,认为“理想的课堂:学生学有兴趣、学有所得、学有追求、学有方向”。这里的“理想”并非梦想,在有勇气有智慧的教师的课堂上,早就成为现实(当然不幸的是也有可能成为历史)。步根海老师的“底子”是从哪里来的?很简单,——凡要求学生背的篇目,他都是自己先背出。底子好,备课也变得简单,程红兵老师说“备课是什么?备课就是备各种可能性”,这就是看到了“根本”的聪明教师。教师能做到这些,走上讲台就能有底气;心中有学生,就会有这样周密的准备。教师有“打底子”的意识,才有可能引导学生打底子。陆继椿老师提出教学应落实学生有“一得”的收获,这个认识,即使在课改要求下,仍然适用于很多地区。中学阶段有一千多节语文课,为什么要那么急急忙忙地准备考试呢?学生从师而学,不知不觉间接受熏染,形成好的语文习惯。八十年代初,多次聆听过传忠老师朗读课文,他沉浸在语文之美中,他的激情和姿态,本身就是语文。跟随这样的教师学语文,不但习得方法,朴素的情感和表达的智慧将使他们受益终身。
       读这本书,还一个重要的体会,是老师们既有教学自信,也有强烈的自省意识。于漪老师说:“我教了一辈子的语文,上了一辈子遗憾的课,没有一节课是十全十美的。”有这种尊重规律的客观态度,才会有真正的属于个人的专业发展。12位老师的讲述充满了问题意识,都在探讨“新问题”,包括对语文教育的各种阐释。我由是想到自己的学习之路,我没有可能成为学者,但我很在意自己是否通过独立思考成为真正的“学习者”。这次我把全书的12组“反思提升”的问题都想了一遍,感谢编写者的精心设计,也感谢主编让我写序,促我多动动脑筋,让我有提升的机会。
        本书的多数读者可能比较年轻,来得及 “一点一点地学”,有机会“东学一点,西学一点”;不仅学,而且保持独立见解,不唯上,不唯名,和敢于说“我不懂”一样,敢于说“我不同意”。如此,方能在学习中发展为“新我”,不至于邯郸学步。同时,不见外,有感而发,说几句题外话:力戒浮躁,不要急于求名,不必标榜“特色”、立宗立派;果真有些成绩,能少说就少说,能不说就不说,任人评说,任后人评说;远离尘嚣,学习的时间就多了。
      是为序。               
        
      (《特级教师谈语文》,杨先国主编,交通大学出版社2014年3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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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 08:22:23 | 只看该作者
兴趣是怎样丧失的?


  看到那些课堂上打不起精神的学生,我总是会想:他们原先是不是这样的?他们对世界的兴趣究竟是如何丧失的?三四年级的小学生,就厌倦上课,就盼望放假,甚至对“老师生病,改自习”感到开心,这是怎么了?
  这样的年龄,应当睁大了眼睛看世界,应当对万事万物有好奇心,应当不知疲倦地阅读和发问,可是,为什么他们会把“上学”当作一件苦事?
  我苦苦思索,后来,我不得不转过身观察学生要面对的教师和家长。
  和学生交流,想了解他们的童年生活,这些学生一般神情木然,或是苦笑,因为他不知道你的目的,他也不会去想你的问话有什么样的意义。他会说:没有什么呀,我挺正常的呀,和其他同学一样呀。
  但我仍然能知道他们在受教育早期受到了什么样的干扰。每个孩子都有过对世界的兴趣,他们也会有过奇思异想,却过早地被毁灭了。“利益”是扼杀好奇心的第一杀手,教师和家长教育观出错,过早地诱惑儿童,向他们灌输“利益”,必然让他们失去对外部世界的兴趣。比如,他们给孩子讲“钢琴神童”的故事,告诉他们:“天才”是靠父母的“逼,罚,打,骂”造就出来的,你看那个钢琴神童,他父亲当年要他“弹不好就去死”,如果不那样“逼”,他能有后来的辉煌吗?——家长那样恐吓未成年子女,在文明国家有可能失去监护权,而在我们的社会,却能作为励志故事登在公共媒体上,成为无数家庭教育子女的楷模。所幸的是中国城市多数想出音乐天才的家庭没有因此虐待儿童,至多后悔买了钢琴并花了学费。但他们没有计算孩子因此丧失的学习时间,他们原本可以用这些时间去关注感兴趣的事物的。
  不尊重儿童天性,漠视他们的好奇心,让他们过于关注“实用”“实惠”,不能立刻看到“好处”的事坚决不做……让孩子们没等成年,便只会对名利东张西望。
  在儿童看世界时,教师的作用是引导他们关注知识:它的独特之处,它出现的环境和时间,它是如何呈现的,它如何被人认识的……知识的丰富性和事物之间的联系会令儿童产生兴趣,他在记忆力最好的时期,知道了世界的辽阔和时间的无限。而如果引导他关注“利益”,很可能令他忽视世界之美和生命之美,看不到人间的美好,而成为拼命追逐利益,竭力逃脱恐惧的人群中的一员。
  曾有很长一段时间,主流教育以夺取金牌锦标的运动员为青少年学习的榜样,鼓吹“拼搏”、“争光”。有部有关女子排球的电影《沙鸥》,竟然有主角把银牌扔进大海的镜头,因为她说“祖国要的是金牌”。这部现在看来很可笑的影片,当初却得到体制表彰和社会交口称赞,成为教育青少年的励志教材。竞技体育和基础教育究竟有什么共通之处呢?教育是“育人”,“金牌”则只有一个,何必要给孩子灌输“竞争”意识呢?
  班级出黑板报,上面有多处“拼搏”的壮言,上课时,我不得不停下来和学生讨论黑板报内容,我不能在一个宣传错误教育观的教室里若无其事地上课。我问:你们要 “和谁拼”,想“拼什么”,能不能告诉我呢?至少,我应当知道自己的学生是在为什么学习啊。还有,每次“拼”的胜负如何?学生说:老师何必认真!从小学起就叫我们“拼搏”了,但考试测验时,还是不知道如何“拼”,至于结果,是始终紧张,不见输赢。
  学习成了“拼搏”,成了与人作对的斗法,口口声声要“战胜自我”,还能有兴趣吗?
  学生对课堂学习失去兴趣,往往也因为有个不认为“兴趣是学习的动力”的教师,这些教师误认为“智慧”可以通过“刻苦训练”而获得。于是我们的中小学课堂上,过滥的训练,过多的重复,让学生习惯于不思维,把自己当作敞口容器,等待灌输。更有些老师误认为自己是聪明人,把自己接受灌输的经历作为刻苦学习经验传授给学生。
  有些知识和技能,在开始时可能是需要“教”的,但如果教师没能激发兴趣,学生失去“学”的动力,于是教师不断地重复,也会误导学生,使之丧失趣味。简约的教学,往往能激发学生的关注;繁复的教学,试图取代学生的思维过程,结果在不知不觉中剥夺了学生的兴趣,又形成了“灌输”。
  有时,学习兴趣的确像是与生俱来的,但在教育教学中,更多学生的学习兴趣是可以“培育”的。中小学阶段长达12年,很多基础学科就靠这12年的学习,如果学生遇上不良,在错误的教育观指导下,他丧失了的学习激情必然造成终生遗憾。
  过早被剥夺学习兴趣并经常处在考试压力下的学生,往往会渴望平庸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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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 08:22:53 | 只看该作者
有阅读习惯才可能有优势


  在课堂面对学生,我有时会想象着他们未来在社会上的姿态。再过二三十年,当他们回顾中学时代时,会有哪些遗憾,会有哪些庆幸呢?

  和毕业多年的学生谈阅读,我们话语交叉部分不是很大,除了专业背景因素,也有趣味的不同。但我不解的是:他们对子女教育的判断有些是违背常识的,和我当年对他的教育不一样。这就是说,我当年教学的价值是有限的。他们直言:老师教我们时,家庭对孩子教育基本是听学校的;现在家长QQ群里的危言耸听,让我们只能“从众”,听老师的则是冒险了;老师说“最重要的是阅读的趣味和习惯”,可是孩子一次测验少考几分,从任课教师到班主任,都会给孩子施加压力,而少读两本课外书,对学习不会有影响。

  不能不说,一些教师和家长认定的“尖子”其实不过是考试机器。目前的考试制度造就了一大批这种没有阅读兴趣,缺乏对事物的正确认识能力,却善于利用考试模式取得各种证书或文凭的精神白痴。在中学招生咨询处,常能看到家长摊开一堆五花八门的证书,喋喋不休地讲述孩子如何优秀,旁边站着一名表情呆滞的孩子。

  有大学教授叹息,高分录取进来的文科大学生,文学知识和历史知识往往是空白,甚至不如社会上的一般人;他们所知道的教授或作家,至多是中小学课文的作者,除此以外,几乎说不出其他任何一部作品;如果问他最佩服哪位学者,他会想一想,说“余秋雨”“季羡林”。这可能已经是他的全部,你肯定不敢再问了,再问就要闹笑话。

  应当在中小学阅读的东西,到了大学或是走上社会后再去补,一是不可能,二是失去价值意义。读书是一种习惯,至于怎么读?到了中学,特别是高中,其实已不需要教。如果学生在幼年没有养成对阅读的兴趣,到了中学,用反复强调或考试施加压力,作用有限,甚至适得其反。

  目前最困难的,是社会(也包括学校)误把“阅读”当作“语文”的教学内容,而没有认识到它是所有学科学习的基本能力。“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粗鄙,造就了恶俗不堪的社会物质化。学生看到,在这个社会,不阅读的人也生活得非常愉快,在学校,那些没有阅读积累的人,也照样能胜任高中应试教学,没有文学阅读经历,没有审美经验,不影响他(或她)在这个社会如鱼得水。

  课堂走出了高考高分的学生,但他们的阅读能力并没有达到建设文明社会需要的水平,这种规格的劳动者能够适应生产线的需要,但是他们缺少想象力与好奇心,缺乏能够发展这个国家的创造精神。

  学生只要放弃为克服恐惧的“补习”,每周就可以省出一天或半天时间,如果他因此养成了自由阅读的习惯,两年下来,他的阅读量可能比热衷恶性补习的同学高出五倍到十倍,甚至更多(因为相当一部分学生根本不阅读)。

  文明教育中长大的学生,自幼接触美好的故事,广泛的阅读滋养了好奇心和想象力,他们总是能睁大眼睛观察世界,对新鲜事物怀着惊喜。他们在阅读时,能想象出场景画面,判断事物内部的联系,推导出可能发生的事,形象思维和逻辑思维互相作用、推进,美好的故事抚慰着心灵,他经常能从阅读中获得启示,自我激励,逐渐获得“境界”。

  阅读基础好的学生,克服困难的能力显然不同一般,他获得知识和经验的能力超过一般人。因为有阅读作向导,他的精神通道可以通往无限的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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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 08:23:32 | 只看该作者
这恰恰是你需要了解的常态课


  有位教授抱怨,说到中学去调研,有个老师的课上得一塌糊涂:45分钟似乎一直不在状态,该展开细讲的内容,她竟然一带而过;一个问题,提问四五个人,没一个学生能回答出来;应当一课时的任务,直到下课,还有两点没来得及讲;老师上课的语言比较拖沓,导入新课用的时间多了;板演题目,接连上去两个学生都做得莫名其妙……教授说:“浪费了时间,目的没达到;很想听一节成熟一些的课,学校应当安排有经验的老师上调研课,而不是这样随意找一个。”
  我劝教授:你在高校任教,应当有些上课的经验;你听的这节课,或许是常态课,符合你“调研”的目的,你不该有特别的期望。什么才是“成熟一些的课”呢?也许那个班学生的接受能力就是那样的,也许那位老师本来就没打算讲完“五个环节”,她了解自己的学生,很清楚不可能用一课时完成教学任务;我不认为那位老师是在应付你,而是她的课上有些情况你根本不知道,她一直这样上课,——而且,学生不一定认为她教得不好。
  我问,你是坐在教室后面的吧?教授说,当然坐在后面啊。我说,那你不可能看到学生的表情。这一天他们很正常,他们平时上课也是这样的状态,他们适应那位老师,他们甚至很喜欢那位老师。当然,也许这节课他们有些情绪。“什么情绪?”教授不解。“你听的是第几节课?”“第三节。”——好,第三节,学生可能累了,因为第一二节物理测验的,或是第二节课是体育课,又加上课间操,有点“操场情结”,一时没恢复过来;也许第二节政治课或是地理课上发生了什么事,也许课间班主任到教室批评了什么事,也许昨天的课上大家太兴奋了,也许今天下午有一门课要测验……这些,你不可能知道,但那位把课“上得一塌糊涂的”的老师心知肚明,她一直有应对各种情况的精神准备,她不指望因为有专家来听课,学生会异乎寻常地抖擞精神,再说,她教这个年段,有个人经验,未必要按“教参”上的“教学建议”。
  教授疑惑地问:“你怎么想得那么复杂?有那么复杂吗?再说,和这节课有什么关系呢?”
  我告诉他:你——或者你们,没有经历过,感到奇怪的,我每天都在经历,所有的中小学老师每天都经历;我刚才说的这种情况算不上什么复杂,我还能把全班五十多名学生上课时的不同习惯和神态说一遍给你听,因为我站在讲台这边,我面对他们,每天面对他们。
  你们难得到中小学听一次课,兴师动众的,有目的,打招呼,有人陪,而那些学生从早到晚坐在教室听课;你在高校,学生不过就那么七八个人,可中小学一个班就四五十人,多数老师教两个班,部分学科甚至要教三四个班;你认为那位老师上课应当神采飞扬,你每周只上一次课,可她每周有20节课;她是教师,不是梅兰芳,即使她是梅兰芳,这样强度的演出,肯定要倒嗓子;你以为课堂应当是什么样的,那是你在书里做的梦,现在的课堂不是你们学术论文中猜想的那样。——其实,大学的课堂也够戗,你不至于否认吧?教授叹息:“上大课时的确一塌糊涂,成双成对的,干什么的都有,师范院校最不重视的恰恰是教学法。”
  ——那么,你们的教学又是怎么搞到这个地步的?
  为什么对中小学教师要求那么苛刻?你去中小学“考察”“调研”,往往只为论文或课题中的某个判断找些依据或“案例”,想让教师用你的设想去上课,为理论找点支撑。可是,如果专家们都想在中小学课堂上看到自己的那套理论“生根开花结果”,那么,中小学的课堂实践岂不是成了私家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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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 08:24:01 | 只看该作者
课堂发言可以出错


  有时,我想,学生在课堂发言有错误,或是没有达到教师的预期,教师应当怎样才能让他保持平常心?如果是有些胆怯的低年级小学生,如果是不爱发言有些腼腆的女生,如果是反应比较慢自尊心又特强的男生……总之,要把这样的事放在心上。
  我总是对学生说:课堂是可以出错的地方,你们这么年轻,会犯的错误还在后面呢。为了以后少犯些错误,你现在要大胆地尝试,把以后可能的错路堵死。
  我也告诉他们:我这半辈子走的弯路,犯过的错误,可能比全班的总和还要多,如果把四五十年前的我放到现在的你们面前,你们肯定会笑晕过去:脑袋里怎么装了那么些可笑的东西,他是中学生?而我们当年受的教育等同于愚昧和蒙蔽。
  有些问题,一节课没弄清,不代表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也不说明你今后就是这个水平,觉今是而昨非,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为什么妄自菲薄呢?学习在进行,一直到生命的最后,我是老师,但我和你们一样,一直在学习。
  我也对老师们说:上课发言说错了的学生,我对他的学习状态有数,而从不开口的,我没把握,有时很难作出判断。

  课堂上的冷漠观众
  我上课时,注意到有些学生从不举手回答问题,私下还嘲讽主动参与对话的同学,这种风气,常常让课堂交流处于停滞,进而成为教师的“一言堂”。课堂应当有学生的声音,甚至有争辩和质疑,非此不足以形成“教学”;我不断地启发学生的交流意识,希望他们能大胆地发表个人见解。我在教学中,从没否定过任何一名学生的发言,因为我只要他们开口,即便他们的回答错误,也会对其他同学的思维有所启示。——我一直坚持这样做,每每经过一个困难时期,情况会略有改观。然而有一届某个班,我束手无策,这个班有群学生私下总是不停地嘲讽发言的同学,他们实在不像学生,像飞短流长的小市民。也许他们在初中接受了过多的应试训练,只会做题,不愿交流,虚荣心强,怕出丑;有些成绩较好的学生,自私狭隘,不愿把个人思考与同学分享。弄清他们真实的想法后,我感到庸俗的风气污染了课堂,而我对此几乎无能为力,毕竟他们是青年了。我对教育的绝望感,并非来自体制的僵化和社会蒙昧,而常常来自青年一代的自私和冷漠。当年我向那群十七岁的青年学生直言:为一个简单明了的学习常识,我向你们劝说了一年,仍然劳而无功。你们真的会认为我会对你们有着美好的记忆?事隔多年,仍有学生记得我说话时的神情。
  教师可以向学生表明自己的愤怒,特别是他们已经学会政治表态,无利不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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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 08:24:42 | 只看该作者
吴非:“打岔”也是一门教学艺术


       课堂上,中小学生的持续注意力一般不会超过30分钟。不管什么科目,上到二十多分钟时,学生一般都会感到疲劳,注意力有可能分散,这时候教师会怎么办?我上小学时,经常被老师用教鞭敲桌子惊得一跳,因为太枯燥了,感到乏味了;因为肚子饿,就听不进去了。同学们喜欢上图画课(那时不叫“美术课”)的范老师,我们的图画水平不高,但都喜欢范老师。他是个见多识广的人,抗战期间从江苏流亡西南,经历丰富。他上课上到一半,会打岔,我们特别喜欢听他的“打岔”,我到现在还记得他讲嘉陵江边的船夫,讲深山里的猎人,讲飞虎队的飞机在土跑道上摇摇晃晃地上天……一个背着画夹的青年在战火中流浪,范老师的故事真多,他记忆中的画面肯定更多。我因此没有上好“图画课”吗?没有,我至今保持着对“图画”的兴趣。他是我读书阶段唯一记住的美术教师,他的所有故事都有画面。——我到很迟才反应过来,那些上课“打岔”的教师不一定是饶舌,很可能是想让我们重新“注意”。
       用教鞭敲桌子来惊醒学生,是常见的方式;也有老师在课堂上高喊一声“注意!注意!”“精力要集中!不要开小差!”“某某某,你在想什么?!”“某某某,站起来,说说我刚才讲什么的?”……于是学生得了教训,不敢不注意了。可是,这节课不敢分神,也没听进什么。
       春天,下午第一节课,多困啊,要是能睡一分钟,——不,哪怕半分钟也行啊。可是老师的目光盯上你了,你不敢不坐正,不得不努力地记他的话,虽然你对那些话完全没有兴趣。这样的学习,就是受苦受罪了。高中生有高考的压迫,面对枯燥的教学,不专注不行;低年级学生或小学生就难办,很少有不分神的。学生说,即使老师的课很精彩,仍然有可能分神,老师的教学有可能诱发学生的联想;而有些科目的教学内容则本来就没有吸引力,更不用说有些老师的课堂气氛沉闷了。
       实行严格的学习训练,强制学生注意,也许会有些作用,但是,如果考虑学生的生理心理特点,教师应当有更多的办法。那些受学生欢迎的教师,他们的课堂空间远远不是那几十平方米,他们能深入浅出地解说教学内容,注意让学生发现趣味,启发他们积极思维,导出他们的疑问,让他们形象地感知学习内容,引发他们的联想和推导的兴趣,而不是简单地让他们“听”和“记”;在他们的疲劳感即将到来时,他像是不经意地打了个岔,吸引了学生的注意,气氛有些活跃了,然后不动声色巧妙地导回教学内容上来。
       教师请学生回答提问,完了之后夸一句:“嘿,你今天真精神!”——今天的他究竟有多“精神”?为什么老师会表扬他“真精神”?那些注意力分散的同学都想看看他,于是也关注刚才的问题了。发现学生有些分神了,老师的语速忽然慢了下来,也会让课堂里很多学生专注起来;有时,教师偶尔沉默,思考下一句话该怎样表达,教室里也会一下子静下去,因为学生开始关注老师的状态。总之,上课不能“一平到底”。但是不要说错话,说错话引起学生注意,很麻烦。
       用硬办法逼使学生注意力集中,会让学生疲劳不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有教师不主张用“打岔”或其他方法引导学生,他们认为“学生就是学生,不聚精会神,就学不好”。那么,让我们审视一下自己吧,你能专注地听完一场报告吗?学校开会,或是集中听讲座,大家都喜欢往会场后面坐,说点闲话,打个盹,甚至玩手机,我常看到会场前五六排没有人坐,很难看。为什么躲到后排去,不就是为了分分神吗?不就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开小差吗?如果请他复述讲座内容,两个小时的讲座,他能记住的内容没几句。
       可是为什么要用教鞭敲桌子,逼使学生注意力集中呢?这节课,学生因为怕你敲讲台吆喝,他拼命提神,以免你发现他训斥他,但是,下节课怎么办?该不该替学生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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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 08:25:12 | 只看该作者
吴非:课堂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曾有人访问,了解我在教学方面有什么“建树”,那意思像是觉得,从教多年,应当有一套特别的“教学法”,或是在学科研究方面有独到发现。我则总是疑惑:我是教师,能依据教育教学的常识去做,就不错了,我能有什么“建树”?退休后,有时间细细想一些问题,比如,教师生命中那么多时间在课堂上度过,课堂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教师是否真的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之所以提这个问题,是因为不仅当今社会,就连教育界,也有很多人至今不知道教师是怎样上课的,教什么,为什么要教,怎样教,等等。专家教授及官员来考察、指导,听了课后总要高谈阔论或是“发表一点不成熟的意见”,却往往不知道老师为什么要那样教,因为他们考虑问题的出发点有时和教师不太一样。
    我之所以一直对课堂有兴趣,是在从教之初便发现:我每天所面对的具体问题,多数,或绝大多数,是教育学教科书上没有的,也是师范的“教学法”中没提及的。站在讲台边多多思考,就有可能认识到,教育教学观念的不同,其实是对教育的理解不同;一些人从教多年,仍然不知教育为何物,他们也许一直没弄清教育作为“事业”,和其他事业有什么不同。站在讲台边上,面对学生,你才会知道自己有多重要。
    上课时,学生读书,有时我会走到教室后面,站在他们后面,朝讲台看,想象着他们看到我的样子。他们希望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们希望这个人有恒心,有修养,有智慧,面对困难有更多的办法,他们能有依靠,并逐渐成为像这个人一样的人。他们很想和这个人交朋友,他们每天到教室来,就是想从他这里得到新奇,得到惊喜;下课了,他们走出教室时,脑子里开始思考新的有趣的问题。合格的教师根本不会把课堂当作什么战场,当然也不屑于把课堂当作考场。课堂是生成智慧陶冶情感的园地,每个人都在这里耕耘,包括教师。我说过,我最大的快乐,是和学生一同学习,我这几十年对教育的认识或感悟,很多是在课堂上从学生那里获得的:我在教他们的同时,自己受到更多的启示。我比以前聪明了一些,这也是我在离开学校后仍然怀念课堂的原因之一。
    教育的目的是“立人”,学生在课堂上的“样子”,很可能就是未来在社会上的“样子”;我甚至想到,就人生而言,学校和课堂也许是人与人关系的最高境界了。童年,少年,青春,将会发生多少难忘的事!这也正是很多成人怀念学校的原因,不管是小学中学还是大学。
    但我并不介意人们是否都能明白“课堂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毕竟是教师专业内的思考。

    有专家到中学听完课发表评论,说这位老师课上有个提问水平极低,根本没有必要问的;前排那个男生的回答水平也不高,但这位老师竟然有些夸张地表扬了他,不可思议。于是专家告诫:课堂提问要讲究效率,举一反三;教师备课时要多思考,要吃透文本;上课要讲究一点教学艺术……

    我不能同意专家的意见。我不太了解这个班的情况,但我能以自己的经验去想,这位教学素养很高的老师问了一个好像多余的问题,也许有她的道理。这节课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比我们更清楚。也许,这个班的阅读水平有差异,有些同学学习比较吃力,他们不太指望能在公开课上发言;也许,前排那位小个儿男生还有点自卑,他的语文学习有困难,但他很想能学得好一些,他非常想能有机会来表达自己的见解,但大多数问题他感到困难,他不敢举手。而这是个“心中有人”的老师,这段时间,她在观察前排这个学生;她知道,这个班上,有几个同学需要一些“够得着”的提问,他们等待很久了,要想方设法给他们机会;今天这节课上,她看到这位前排男生专注的目光了,她想到也许他在等呢;是时候了,于是,她随机多问了一个相对比较容易的问题。

    结果太棒了,那位前排男生回答出来了!她微笑着表扬了他,这可是他第一次准确而有创意地回答问题啊!这个随机的提问是否会影响到专家组对她的教学评价,会扣她几分,她才不管呢,她只知道要鼓励这个学生,不能让他丧失学习的兴趣。

    就这么简单吗?故事可能还没完呢。课还在上,那个前排男生坐在那里,他有些激动:他第一次敢于举手发言,而且是在老师的公开课上啊!回到家,他迫不及待地把课上的经历告诉了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喜形于色,世上还有比这更开心的事吗?母亲悄悄背过脸,拭去泪花,只要鼓励孩子努力,会有进步的,会有的。
    真幸运,两星期以来,这个前排男生在数学课上,在外语课上,都引起了老师的关注,他几次得到这样的机会,他对学习的兴趣得以保持;渐渐的,他开始能回答一些有难度的问题了……

    仅仅回答了一个几乎没有难度的问题,会影响同学们对他的评价吗?不会。同学们了解自己的老师,他们相信她,认为她做的事都是有道理的;在她的课堂熏陶下,学生不仅学了语文,也变得善良友爱,他们比那些功利的教师更明白“同窗”的意义,所以他们不认为老师浪费了时间,而知道这就是“学习”。我在课堂上经常看到,当有学生回答不出问题时,同学们(特别是他的“死党”)是多么的焦急,——这些,坐在教室后面听课的专家们看不到。

    或许会有人质疑:在一节课上,用两分钟时间,问一个可有可无的问题,请一名水准不高的学生回答,这对其他学生来说,是不是不太公平?这是不是一种教学的损失呢?

    也许他不知道,这两分钟对那名前排男生来说非常重要,他因此又找回了学习的自信,而对其他同学来说,同样有学习价值。在一个正常的教学群体中,未必有什么“学习竞争”,更多的是友情与合作。同学们也许早就知道老师有这种“兼顾”的习惯,他们看到了教师能平等对人,知道这也是值得学习的情感态度价值观,要重视的是“人”。

    我不认为这是什么“损失”。旅行者经常地停下来等待掉队的伙伴,还会有成百上千的人全力寻找一名失踪者。你如果看《拯救大兵雷恩》时落过泪,那你同样应当想到:这位老师为了一名学生的进步和全班同学停下来等了两分钟,仅仅两分钟。

    这样的故事,每天都在课堂上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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