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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 中国小而美酒店：住达指南

策划、编辑：文林 摄影：小武、路摇

大概在 10 年前，具有设计风格的酒店在中国开始兴起，接下来的几年，打着设计、创意、特色、精品等旗号的小众酒店如雨后春笋般，迅速成为酒店行业细分的一支生力军，在这个百家争鸣的局面中，一种二三十个房间甚至 10 个以内房间数的酒店越来突出，这种规模小的酒店便于管理控制，也便于形成自己的风格。它们没有那么标准化，也没有那么多的必然性，选择小酒店，对于客人来说，也是一种全新的筛选。住小酒店，有一种奇妙的存在感，你像是一个过客，可更像是一个主人，小酒店带给人的体验是很不一样的。我们全面梳理了一下中国的小酒店风潮，希望在 2015 年初始，大家开始准备新的旅行计划的时候，获得一些栖居的灵感。（图：杭州余杭山里只有 4 个房间的菩提谷酒店，在改造的时候将老房子本身的厚土墙和老木结构都保留了下来，做了加固和防剥落处理，有着朴拙的美感）

住过台北好样公寓 3 个房间，才算体验过道地的东区生活；就好像住在上海五原路 72 号的客堂间，你才能清晰触摸到老上海的市井生活，抱歉这家只有两个房间的酒店现已歇业。
大理天籁的 3 个房间，巨大的空间里你只和认识的人分享，我喜欢这种无扰和亲密；余杭山里 4 个房间的菩提谷，要跟好朋友一起打闹才有趣好玩；而杭州蜜桃小院，5 个房间永远要排着长队等待入场，可一旦住下就不愿离开，这跟 7 个房间的厦门山茶花感觉很相似，所谓山中无岁月，说的就是这种暂时的逃逸吧。塔城松赞林卡 9 个房间总是鲜少有人抵达，它其实就是我心中的世外桃源。
上海五原路 72 号的客堂间是一个酒店，说它不是客栈或民宿，是因为从装修设计风格到服务细节以及价位，都更像是对客群和客人体验比较讲究的“酒店”。那个时候，正是具有设计风格的酒店在中国的开始阶段，我们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设立专版系统性报道中国的设计酒店。接下来的几年间，打着设计、创意、特色、精品等旗号的小众酒店如雨后春笋般迅速成为酒店行业细分的一支，这支新生力军鱼龙混杂，良莠不齐，不过标准化的国际酒店永远是个乏味的常态，绝大部分无功无过，度假酒店的周到体贴，最多的是使用感，作为对过于千篇一律、面目呆板的商务酒店、度假酒店来说，个性小酒店是一种正面的冲击，它的出现是一个非常好的现象，也是酒店业发展的一个必然结果，它在客栈与大酒店之间，成为一种还不错的、有点个性的选择。
百家争鸣的局面中，有酒店集团开始在中国推出其子品牌，也有本土品牌踊跃诞生，而更有不少有酒店情结或者说情怀的人，开始专研小型酒店，这种20个房间左右规模的小酒店，便于管理控制，也便于形成自己的风格。相比较于全新的建筑，大部分小酒店的来源都是从老建筑的改造开始，这也是小酒店的一大特色，而相比较于大型酒店，小酒店没有那么多标准化，也没有那么多的必然性，所以选择住小酒店，对于客人来说，也是一种全新的体验，这种小酒店风潮的兴盛，也确实跟越来越多元化的消费市场有着必然的关系。
小酒店的兴盛主要集中在一些旅游资源发达的地区，比如丽江、厦门，而云南和浙江可以说是国内小酒店生成的两大主力地区，当然，保留有大量老建筑的城市天津、武汉、青岛应该都会有越来越多的机会。在刚刚结束的第六届中国设计酒店大奖中，小酒店第一次被纳入“一种关注”，获得了单独的奖项设定。
喜欢住酒店，是因为不时需要更新自己的状态，喜欢住小酒店，是因为那种奇妙的存在感，你像是一个过客，可更像是一个主人。小酒店带给人的体验是很不一样的。我们全面梳理了一下中国的小酒店风潮，希望在 2015 年初始，大家开始准备新的旅行计划的时候，获得一些栖居的灵感。

位于香格里拉塔城的松赞林卡酒店，位于当地傈僳族民居聚集的村中，壮阔的乡野风景如画卷般在窗外展开，酒店有一个露天泳池，高山环绕树林掩映，奇美异常（摄影：仙人掌）

云南×浙江：小酒店渐入佳境
云南：非复制性连锁
旅游资源丰富的云南一直是小酒店的重镇，尤其是丽江、大理、昆明、香格里拉等地。丽江贵为中国四大古镇之一，也是云南旅游开发最为过度的地方，从客栈到国际品牌酒店，旅行者在这里可以有很多的选择。天津人张蓓 2009 年在这里开设了她的第一家酒店“植梦院”，17 个房间，取名为“花间堂高级私人客栈”，价格远远高于丽江那些真正的客栈，其实它所对应的准确符号，应该就是“精品小酒店”。这是张蓓所发现并填补的市场空白——在千篇一律低价位竞争的客栈和高价位国际品牌度假酒店之间，缺乏一个面向中等消费者、价位在五六百至一千元之间的风格小酒店。花间堂是一个定位清晰的闯入者，并很快找到了它的经营之道，到目前为止，它已经在云南、四川、浙江、江苏等地开设了 17 家花间堂，都是走小而美路线、中上价位的风格酒店。选择热门旅游景区选择旧宅改造，强调连锁而不复制，每个地方的花间堂都因地制宜有所不同，不过它的标准还是显而易见的，特别是硬体的嫁接，在趣味性和独特个性上，花间堂还是少了一些人文和个人特质。
香格里拉的松赞系列小酒店，在这方面就要突出很多。松赞林卡创办人白玛多吉是土生土长的藏族人，以前常年在北京工作生活，出于对藏式文化的全新理解和传播，2000 年开始了第一家旅馆“绿谷”的经营。开在松赞林寺旁边的绿谷，不管是房间的设计还是公共空间的规划，都远超出一般客栈的水平，成为香格里拉地区最具口碑的旅馆。2008 年白玛在离绿谷不远的山坡上开设了 75 个房间的度假酒店松赞林卡，开始了他做藏式精品酒店的计划，这个计划其实是以香格里拉为中心，构建一个从丽江、塔城、茨中到梅里、奔子栏、中甸的环状小酒店群。他跟张蓓很不同的地方，是他选择开设酒店的地方，都是比较难以到达的、小众的目的地，将酒店作为旅行的目的地，其实正是白玛的理想设定。

位于昆明阳宗海的柏联 SPA 温泉酒店，只有 20 个房间，是国内精品小酒店发展得最扎实的本土品牌
在香格里拉深耕 15 年，今天的松赞酒店群规模显现（绿谷也升级为松赞绿谷），已然成为藏式精品酒店和云南小酒店品牌的代表。各自 10 个左右房间，全是根据藏式民居的特征而建筑，同时加入了本地文化的元素。每个酒店的选址都充分考量了在地独特的文化性，并且开发了针对性的旅行路线，有着强烈的系统性，也更为精品化，说他是为酒店赋予了一种精神的理想也未尝不可。去年毛里求斯的丽世集团也进入了丽江，开始了第一家丽世小酒店的运营，集团将在从丽江到拉萨的茶马古道上，开设多家精品小酒店，形成另一个基于酒店群落的旅行路线，这个计划恰好与白玛开展了多年的事业相应和。
丽江之外的大理，客栈与小酒店风潮正达到一个诸侯割据的状态。特别是在双廊，客栈密度之大，让人想到厦门的鼓浪屿和曾厝安。这些参差不齐的客栈，洱海海景几乎是它们唯一的卖点，老板和客人对于客栈／酒店的理解都仅限于一个物理的空间，没有人愿意去赋予它们更多的情感和文化，这也是为什么客栈／酒店的建设总是很粗暴，因为没有生命力而易手率很高，这种情况在大理、丽江、厦门这样的地方，多是如此。
在双廊定居了 10 年的上海人王江，其女朋友小晴拥有双廊最早的客栈“晴天客栈”，原本就有酒店工作经验的王江，将新建的、本来计划自己住的天籁变成了对外运营的小酒店，这个只有三个房间的酒店，更像是一个配套齐全的别墅式套房，它只对相互熟识的客人开放预订，也就是说它只接受 1-6 个人的包场。天籁算是双廊最早的带有老板个人趣味的酒店，它更像是一个客厅，重视“居”而不是简单的“住”，这是小酒店迷人的地方。杨丽萍的太阳宫被改造为“千里走单骑杨丽萍艺术酒店”，与杨丽萍的关系大抵只是通过她收藏的艺术品来表现，并且也因为参观的游客太多，变成了一个要收门票的景点。
柏联集团区域总经理李庆巧在谈及小酒店经营的时候，也强调了它与商务酒店的差异性：“更像经营一个家，每天都要往里面塞东西，因为房间数量少，你总是很容易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而商务酒店是你放了一个东西，几年都可以不用去调整变化。”起家于昆明的柏联 SPA 温泉酒店可以说是国内小酒店品牌中经营得最扎实和到位的。从昆明到重庆以及景迈，包括今年将要开放的腾冲 SPA 温泉酒店，房间数量都在二三十个，全别墅型的房间，因地制宜的建筑风貌以及精良建材打造出来的舒适空间，还有标准之外的细节，从硬件到软体配套都有着慢工出细活的精品化思路。不过，精品酒店确实也是近年被滥用的一个词，李庆巧说多年前定下来的“柏联精品酒店”这个名字已经困扰到了他们，“我们更愿意叫做主题酒店。”
浙江：起落莫干山
浙江的小酒店风潮，是从莫干山开始的。
十二三年前，我租下了莫干山 92 号的颐园。这栋建于 1930 年的老别墅，有着山中最好的院子。几个月后，雷迪森也租了两栋山中的别墅，一栋是杜月笙的房子，一栋是建于 1926 年的龚公馆。这两栋房子，都变成了七个房间的小酒店。
雷迪森是杭州第一家五星级酒店。它当年在莫干山做的，是所谓的国际会所。无意之中，却默默开启了莫干山小酒店的时代。
装修经年，当我住进颐园时，雷迪森的两间小酒店也开业了。赵洁是当时的雷迪森酒店公关经理，她邀请了上海媒体来体验山中的小酒店，我因此见到了一个很帅的老外：英国人马克。这个英国皇家卫队的前上尉，那会儿是 《That's Shanghai》联合创办人及主编。没有想到，我们很快成了山中的邻居。

德清的西坡山乡度假改造自不同年代的乡村民居建筑，每栋建筑都拥有独立厨房、客厅和院子，有专门管家来负责客人生活起居（摄影：wusolo）
2006 年，离开了《That's Shanghai》的马克，在荫山街的松粮山庄，以每年一万的租金，租下几间门面，开起了一个叫 The Lodge 的咖啡馆。南非人老高和法国人司徒夫，都慕名而来。他们和马克一样，都想在山上赁屋而居。不过，在山上，他们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退而求其次，老高在山腰发现了一个叫山鸠坞的村庄，以每栋年租八千到一万的价格，租了几栋民宅，改造成小酒店，起名莫干山 395。老高的想法很简单，蹭一下莫干山的名气，所以，那最初的一两年，我常在山上遇到找 395 号的老外。在他们的想象中，莫干山 395 不就是莫干山 395 号吗？老高是个营销天才，他把农家乐卖出了五星级的价格，一栋民宅，三四个房间，一晚就要上万元。据说，一个月就收回了投资。
我在山居的日子，常带着狗在山中漫走，有时也会去山鸠坞。我见到的老高，总在前台亲力亲为，有一回还看到他在竹林里抓土鸡。老高不老，他叫高天成。这个南非人很快就拿到了风投，开出了莫干山标志性的度假酒店裸心谷。而他赖以起家的山鸠坞，则被改名为裸心乡，成了莫干山洋家乐圣地。
裸心乡是莫干山小酒店们的偶像。
后来的西坡 29、香巴拉、枫华乡村会所、老树林、后坞生活都是追随者。老树林更是夹在老高的近十家小酒店之间，白刃相见，一度生意惨淡。老树林后来在安吉开了一家升级版，有着四栋楼，二十几个房间，算是彻底摆脱了老高的阴影。
莫干山小酒店热火朝天时，杭州也热闹起来了。最早萌动的，是四眼井那一片的民宿，虽各有特色，但称得上小酒店的，却几乎没有。那一拨最早的民宿，至今依然口碑极佳的，是白乐桥的蜜桃小院。那是杭州第一家真正意义上的小酒店。
第一个把小酒店做成连锁的，是隐居西湖，在西湖景区里连着开了六七家。不过对于隐居西湖，圈子内外多有微言，觉得装修上太土豪，直到上海吴兴路那一家隐居繁华，才使人刮目相看。马克前两年带着一对儿女回英国读书了，莫干山上的咖啡馆还在，朝圣者依然不绝。可他开在莫干山顶的两家小酒店，像 House 23 ，知道的人就很少了。
小酒店的风头早已被山下夺去。裸心谷有上百个房间，已非小酒店，不在谈论之列。老高租下山鸠坞民宅时，出生在塔希提的司徒夫在莫干山里买下了一个荒弃的茶园，改造成法国山居，28 个房间，算是莫干山小酒店的顶级版本，最贵的夏天，一间要 5000 元起，有的近万。在杭州，也有一家小酒店价格上如此傲娇。那就是湖边，全套房小酒店，顶着罗莱夏朵成员酒店的光环，冬天的房间也都是 3000 元起步。
这几年，莫干山小酒店风起云涌，一时出名的也不少，像一对上海和台北设计师夫妻做的上物溪北，无印良品风，拍起照片来很漂亮，可冬天只有空调，太冷，不适合人类居住。没到一年，换了管理者，改名叫清境原舍了。冬天的莫干山，少不了暖气片或地暖。离法国山居不远的竹里馆，因为有着山中少有的地暖，这个冬天受到了追捧。两个同济校友合开的大乐之野，口碑很好。一栋民宅，四个房间，多了一个温泉池，美誉度就爆棚了。听说大乐之野第二栋房子也快好了，而三期也在兴建中。
在杭州满觉陇，一个以赏桂闻名的地方，蜜桃小院的设计师张健设计了一家 15 个房间的小酒店——山舍，简洁、温馨，加上一楼有个明亮的咖啡厅，已成为沪杭新一代小资集聚地。离山舍不远，杨梅岭上还有一家栖迟艺术酒店，6 个房间，极简风，黑白灰色调，喜欢的喜欢得不得了，不喜欢的，住在里面总觉得有股冷飕飕的感觉。
我山居十几年，见证了莫干山小酒店的兴起。2013 年新一个十年租期开始的时候，我也把颐园改成了一家温暖小酒店，6 个房间，这个冬天到山上赏雪，记得找我围炉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