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造”的浮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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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造”的浮躁

贾书建

打开广播，打开电视，打开报纸，走进会场，迈入商店，踏上街道，领导讲话，事迹介绍，招贴广告，标语口号，满眼满耳的都是“打造”：打造什么航母，打造什么旗舰，打造什么城市，打造什么新区，打造什么名校，打造什么品牌，打造什么精神，打造什么文化……我似乎听见了夯声震天，我似乎看到了火星四溅。

我没有“考证癖”，不晓得“打造”的来龙去脉，弄不懂是何方高人首先打造了“打造”，也搞不清“打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中华大地上流行、漫延的，只觉得其势如当年的“非典”、时下的“甲流”一般，来势汹汹，不可阻挡，并已“变种”成了赶时髦一族的口头禅，成了追新潮人们惯用的政治语汇。开口“打造”，闭口“打造”，好像不“打造”就是老土，不“打造”就是落伍。

说真格的，乍闻“打造”，尚产生过新鲜感；但听得多了，你也“打造”，他也“打造”，大家都“打造”，再听就都是“浮躁”了。我不由得联想起那个“大跃进”的年代，“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今天“超纲要”明天“跨黄河”后天“过长江”，砸碎了烧饭的铁锅投进土高炉炼成了用烈性炸药都崩不开的大铁坨子，在一马平川的大平原上修起了梯田说是“农业学大寨”把本来肥得流油的黑土地翻成了一道道不长庄稼不长野草的黄土高坡……然后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红旗招展，向党和人民报喜！我的一位好友当笑话给我讲了他当年的一段“荒唐事”：他看到同学发明了“米饭三蒸法”——把做熟的大米饭再放在笼屉里反反复复蒸上那么三遍，这样原来的一碗米饭就可以盛上三大碗了，因此被拍成了记录片在全国放映推广。我这位好友便着了急，一心想着怎么也放一颗“大卫星”，于是他从一只瘦骨嶙峋的老公鸡身上拔下一缕鸡毛放在蒸发皿里用水煮，折腾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没鼓捣出什么名堂来，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把鸡毛捞出去，还未等煮过鸡毛的水凉透便迫不急待地装进瓶子里，命名为“鸡羽油”，于是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红旗招展，向党和人民报喜！但后来好像拍记录片的设想落了空。

我现在每每听到“打造”声声，便心生疑惑：21世纪的“大跃进”是不是又来了？

2009年9月14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