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介绍
心平基金会项目官员
机构介绍
心平公益基金会是由企业家段永平先生及夫人刘昕女士发起的,于2008年9月获民政部批准设立的全国性非公募基金会。使命是帮助儿童享有公平阅读的机会,推动中国教育事业的均衡发展。
遇见已经发生的未来
背景简要
6月2日—6月12日,我跟随南都基金会6位银杏计划伙伴2名景行伙伴等一行13人出行台湾,参访台湾15个机构,这些机构含社区发展4家,1家国际救援机构,教育单位5家,儿童福利1家,青年服务1家,老人服务1家,社会企业1家。每天的行程基本都是安排的满满的。非常充实。
到台湾没有几天,我就觉得我似乎遇见我想要生活的未来。内心开始惆怅无比。于是坐大巴看窗外掠过的风景时候,就特别想安静去全心感受感知。
最后一天真难过
离开台湾的最后一天,白天去台北市政府参访胜利之家,一个社会企业。胜利餐厅在台北市政府一楼,面向市政府的工作人员。餐厅的所有工作人员是残障人士组成。我们因为参访这个餐厅,得以参观市政府,开始大家都很小心翼翼,不太敢说话,只是跟着看,但是后来发现,只要有问题,这里面的工作人员非常乐意告诉你,慢慢的,大家真的发现在这个市政府里可以自由自在,内心不用惧怕。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也可以得到回答,不是得到白眼和冷漠甚至驱赶。听胜利的执行长给大家解释的时候,我们竟然看到一个部长级别的大人物自己一个人到胜利来吃便当。其他人对此视若无睹。部长一人点餐一人吃,除了服务生也没有其他人服务她。这个景象让我们诧异。到后来大家离开市政府时候,坐在大巴车里,有人举报说谁谁刚才在市政府要哭出来了。结果有人说感觉类似,然后大家就沉默下来,因为确实感觉在政府面前真正做回了人。
离开台湾最后的一个晚上,我反复纠结着是帮人去买奶粉还是去诚品书店再晃晃。就我内心,实在是想去诚品书店再看看,在台北逛了两次街,却都是只奔书店,基本只为去淘一些阅读书籍去了。根本没有享受观赏一下书店。所以,最后的几个小时真的很想留在书店。可是我那上海外国语学院的博士朋友非要我为她即将出生的宝贝给买些奶粉,而台北的奶粉竟然是在药店卖,而且离住的地方非常远,需要坐地铁去。想着可爱的宝宝,我只能牺牲我自己,于是和杜爽一起坐地铁去一大药店买奶粉,杜爽一路那个纠结比我还严重,反复说宝宝喝完了咋办,到哪买去?结果人家店家告诉我们,最近大陆在台湾买奶粉多很多,基本每次都买一两箱子邮寄到大陆的,这个现象已经让生产厂家高兴,百姓郁闷了。因为奶粉涨价了。而且是贵的更贵。因为大陆过来买奶粉都是冲着贵的买。果然,中国大陆老百姓到哪都能带动经济增长。所以,他们很诧异我们都只买两筒,可是我们买多了也带不了啊。书已经买了几十本了,再买那么多奶粉,我们怎么回去啊。这个真是把我和杜爽整坏了。我一边选奶粉一边内心抱怨,为什么那么老大的中国就弄不了安全奶粉,那么老大的中国就不能买到想要看的书,大老远那么折腾的到台北,却要买基本生活用品往回拖。最后,服务人员看我可怜样子,反复安慰我们,宝宝喝了后再喝其他的应该没有太大问题。于是买了两桶奶粉后回到住处就晚上十点多了,唉,书店也关门了。真为在台北最后一夜感到委屈。
到底消费了谁?
此行第一天和最后一天,我都听到一个词语就是:消费
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是在中华民国搜救总队,总队长带着他很多队员请假等候我们并和我们一起分享台湾搜救总队这么多年的故事。当大队长在用PPT和我们分享时候,出现很多灾难中的照片,惨不忍睹,但是图片下方一些注解文字说明很有意思,我们当中的很多伙伴开始举起相机拍摄。坐在一边的总队长马上喊停,阻止大家的行为。他说这些照片中的人都不在了,应该说在灾难中消失了,但是他们还是希望得到尊重,他们还是希望如果他们愿意被拍摄,大家才可以拍摄,而照片中的他们估计是不想这个样子被大家拍摄的。所以,请大家不要拍摄,因为拍摄他们,就是你在消费他们,而他们虽然没有生命了,也不是你们来消费的对象,他们还是我们照顾的服务的对象,我们要尊重没有生命的他们。似乎没有这么多的话,但那丰富的涵义让我们都很安静。一片寂静,似乎在哀悼一般。是的,我们照顾服务的对象不是我们用来消费的,用来宣传我们自己机构或者项目的工具。而是得到我们的保护和看顾守护,不管是什么样式的存在。
在台湾最后一天去参访胜利之家餐厅时候,执行长和我们大家说了很多他们机构是如何帮助残障人士成长,成为一个合格的工作人员,不管听力,失明的人都是可以再就业,然后通过创造劳动服务大家。收获自己的人生。他说很多人会觉得残障者很不容易,所以很宽容,即使不满意服务或者餐点也不说出来,只点一点食物也吃不完,然后还愿意多付钱,其实这是不合适的行为,支持残障者就业的应该是认同其产品并购买就是最大的支持,若不是基于此,付的钱就是在消费你自己的爱心,并没有真正在帮助我们残障者健康的成长。认同残障者的付出及产品,是最大的尊重,而不是施舍。所以,如何帮助别人同时可以是合适正确的,而不是在消费自己的所谓爱心是很重要的。因为这样行为并不可持久同时没有真正的尊重。
消费我们的照顾服务对象,消费我们自己的过剩的爱心,其实也是真正在消费我们不是很健康的公民社会。
培力+合力==在地的力量
参访的很多机构都是在灾难过后重建起来的。桃米社区,泰武国小,旗美社区,深耕德玛汶协会都是如此。在921大地震,在莫拉克台风后建设起来的,在灾难面前,社会多方力量汇聚,然后培植在地力量起来,根据自身情况,发展自身特色,走出一条新的道路来。
921大地震后的桃米社区基本没有了自己的家园,在废墟之上,外来的力量,学者专家们引导桃米的百姓认识自己社区的天然丰富的资源,好山好水,好生态的优势,开发打造生态旅游的路线,如今的桃米社区每年接待76万的游客,这些游客资源为桃米带来丰厚的经济。可是这背后也是外来力量培训在地人得来的。桃米的餐厅,民宿,也就是旅馆,讲解员,农产品等产业无不是参加学习,得到认证后才可以营业的。所以,知识产业知识经济真的从一个乡村开始实践的。我们住宿在桃米时候,店老板会在晚上给我们讲解青蛙,并带我们去看很多青蛙。很多专业的知识让我们大开眼界,而更让我们吃惊的是这些专业的知识是从一个开旅馆的老板嘴里出来,结果他说,他现在每周要上很多课,晚上做青蛙知识的讲解员,他说他得了很多证了。而她老婆,也在上课学习怎么经营旅店,怎么做更好的接待等等。还有他家有很多花,非常稀奇的花,都能在他家看到,在他家院子里四处摆放,好看的不得了。他说这是他们学习花卉课的结果。基本也算是半个专家了。为什么可以得到学习,是因为有教授每周都来村里开课讲课,而离桃米社区很近的就有一个暨南大学。学习是生活下去的能力,学习更是生活更好的源泉。
深耕德玛汶协会,在我们还没有去之前,嘉玲秘书长就说协会秘书长林建治是她暨南大学的学弟。深耕走的路线和桃米不一样的社区发展路线。但是同样的是,在协会很多工作人员都是暨南大学社工系的学生,他们是属于在职的学生,基本上是在深耕开始做事后,根据工作等情况开始去暨南大学读相关专业,开始一边工作一边学习,更为特别的深耕的这个秘书长原来从城市回来的知识青年,原来据说连话都不会多说,现在这很多年过去了,也锻炼出来了,既像秘书长,也像个学者了,深耕能发展到这一步,是一个基金会一直在扶持。开始是基金会的工作人员在这个社区开展社区部落发展工作,后来逐渐培养在地人参与工作,然后是扶持在地人出来做领导,建治就是这样被培养出来的在地人。基金会在这个过程中,一直联合学者专家维护保护在地人本身的发展,所以,深耕现在通过部落共同厨房和泰雅族特有的当地产业来发展 经济,然后用所得的经济来照顾部落的孤寡老人,年轻人就业辅导,妈妈课堂,孩童的课业辅导,阅读故事会等社区服务项目。基本营造了一个社区共同创造共同服务的氛围。而这个过程,外来基金会和学者基本陪着这个社区走了十年风雨路了。
这次参访的很多机构,都可以看到一个成熟的项目或者目前发展良好的机构都是几方合作努力的结果,学术界,本地的力量觉醒,外来NGO引导引领,政府的支持共同合力的结果。政府在政策和资金方面都会给予支持,但完全靠着政府经济那是不可能来做成事情的,所以,外来的力量支持就是很关键的,但是这些还不足以够成长,就是学者学术界外来NGO来引领引导在地人来思考行动学习,再行动思考学习。
时间知道怎么办
我们在参访旗美社区大学时候,我们发现工作人员都蛮年轻的。但是一问在这个社区工作的时间,却大部分都是工作两年以上的,有几个核心的工作人员已经工作了六七年了。我们对旗美社区大学那么丰富课程开展觉得很棒也很好奇。农村百姓来参加什么茶道,咖啡课等实在是很好玩的事情,我们都会想问,是不是有特别的工作方法方式去深入社区,所以,才让老百姓们愿意来参加很多很文艺的课程,结果一个年轻的姑娘回答说,多花点时间就好了。
在参访阅读文化基金会爱的书库办公室时候,我们在了解爱的书库运作方式及其带给老师孩子的改变时候,有伙伴问,怎么能达到我们想要效果,执行长说,做所有能做的努力,然后时间会解决这个问题。
参观桃米社区时候,给我讲解桃米社区的云暖姐说,在社区环境治理方面,桃米走了很多年,开始时候是教育社区的人要爱护环境,尤其是不要乱丢垃圾,社区内基本看不见垃圾桶,只在规定时间统一来装运垃圾,所以,很久之后,垃圾在社区居民内不是问题,但是外来的游客开始乱扔垃圾了,有时候从车里就往外扔,云暖姐说,面对垃圾治理问题上面,没有办法,只能做给他们看,做给社区内居民看,做给游客看。相信时间会把这个影响和教育给撒播开来,所以,看到垃圾就弯腰捡拾,因为路边不可能有垃圾桶,很多时候,一直把垃圾带到家里,然后等垃圾车来时候,一起扔掉。就是做给他看,时间来让这样影响扩散。
想起应该是在2010年,在心平北京办公室,我还在乡村教育促进会做阅读项目官员,说到我自己对阅读课探索和想法,有人问,若能有效果等方法问题时候,我也说了一个关键词:时间。所以,台湾NGO和国内,我想很多项目发展关键的因素,就是需要时间。而在这个时间里,做的专业和持久有多少,那么影响力和效果就有多少。
德国志愿者卢安克曾说,中国人太着急了。我们需要慢下来,慢下来。做细做久一点。
德国志愿者卢安克曾说,做事太有目的性,忘记最重要的关系建立。只想达到目的,而忽略对人的体察和关注及爱。那么很多事情在功利面前就失去了最后最终的本色。
真希望在时间长河里,我们也有如家扶基金会那样有一甲子岁月的机构得以存在并散发光芒
有一种文化根基是信仰
在我们参访的社区发展机构中,很多社区所在的地方都有很浓厚的宗教背景或者当地部落文化在其中,或者宗教文化和当地部落文化二合为一的存在交融着。
中华民国搜救总队,在他们队训中有几条就是在阐述观世音的救苦救难的文化理念,又有上帝恩慈大爱的信念。和他们伙伴聊的对话中,也可以看到很多伙伴都是有自己的信仰,或者基督或者佛教。这个应该是这个机构有两千多名固定长期志愿者的根基吧。
鹿洱社区所在地是佛教文化盛行的地方,他们的佛教堂和寺庙是当地旅游重要景点。
泰武国小是原住民排湾族社区的国小。这个社区国小在莫拉克风灾后从大武山上搬下来重建而成。这个社区保存自己的部落文化,还有他们的大头目,也有自己部落的规矩,比如家里的长子是家里第一个见太阳的,那么家里的大大小小都是要听长子的安排,底下弟妹都要听从。这个就是部落文化,但是这个社区里竟然也在翻盖一个大教堂,社区里基本上所有人都信天主教。所以牧师也是社区里重要的角色,而社区里面也有自己选出来的社长。但是这些让人们更和谐的在这个社区里生活。可以想象每个周末教堂里传来的上帝的教诲,然后在自己部落的重大节日里面,大家又在其中得传统文化熏陶。
在去深耕德玛汶协会时候,那个社区也让大家惊讶。一个社区大概也就五千人左右,竟然有三个教派,什么真耶稣教派,天主教堂,长老会教会。晚上我们散步在村里,瞥见有的家庭里挂有耶稣像,再看路标也有教会会堂示意图。晚上住在那里,你可以听到教堂里传来的赞美诗歌。真是美丽。
虽然有的机构所在地没有这些宗教背景文化,但是其执行项目或者机构负责人多少都是有信仰背景的。例如家扶基金会就是一个传教士创办,期间有的负责人就是基督徒。
在台北的街头,大家很感慨的发现,如地铁出口就有个小神龛,很多路人路过都会在面前静默两分钟,再赶路。台北的街头不乏这样的景象。
从乡村到台北,信仰在人们的生活里面没有远离。而是滋润着人们的心灵和精神。很多价值观世界观已经有信仰的根基。这样背景下社会工作的开展应该是有着更为宽厚的土地在承载吧。
遇见已经发生的未来
到台湾没有两天,就觉得台湾如家一样。真实率真!
第二天就看到新闻,马英九总统在电视里公开鞠躬道歉,因为他的财务部长什么财务预算出现错误。看到一个大总统向民众鞠躬再鞠躬,真是感慨。
也看到很负面新闻,一个妈妈因为关于孩子教育问题和婆婆老公发生分歧,竟然带着两个孩子住到酒店,一起自杀去世。
也在晚上台北的街头看到抽烟的大男生和女生打闹。
可是台北这样的城市,竟然有那么多的书店,除了诚品书店,也有一条街竟然都是书店。
还有就是感觉很安全,去药店,去书店,去市政府,都可以有什么问题就可以问。
可以自由的去自由广场,坐多久都可以。不用担心被驱逐。因为有过天安门广场被驱逐的记忆。在街上晃,也很少看到警察在你眼前晃动,让你时刻感觉恐怖事件发生。
还记得在中华民国搜救总队,有人问队长,在灾难面前,若队员发生不幸怎么处理?总队长很快的回答一句话也只有这一句话,就是像家人对待一样处理就好了。还要什么。
去深耕德玛汶协会时候,建治一再说,不管在社区里做什么,先建立关系,朋友,家人关系,然后去做事就好。
在弘道老人基金会活动场地,看到一位年纪很大的爷爷在做面膜,旁边的老师一直在协助。台北胜利之家每个残障工作人员背后都有督导老师在默默关注和支持。
也听到毛毛虫基金会的执行长和他年轻专业的团队去花莲的乡村推动阅读,说第一年没有做什么阅读,基本上就是抓孩子到教室陪孩子玩,先建立家人朋友关系,然后才能做事情。
这就是台湾的社工伙伴们做事的基本原则,我们先相处。。。再来合作做事情。
更重要的是能感受到在台湾很多土地上,你可以感受安全,温馨舒适的氛围。而这不是高楼多高,装修豪华决定的。
是你可以敞开心肠真实的活着,你可以表达心声,抱怨,但是你也能尊重自己和他人。也被作为一个人得到尊重。没有恐惧和畏惧。及至猥琐的活着。
在台湾多日,从哪个层面都感觉,这是想呆着的社会和生活。地方很小,可以感觉温暖,有想法可以去做去奋斗。可以有很多书店去逛,也可以得到很多支持去做服务的事情。似乎也不美好,但是至少可以率真的面对很多事情。你可以沮丧也可以振作。也有黑暗也有阴影。
可是你能够自由,心的自由!你可以呐喊,振臂呐喊!
或许这都是一场感觉。因为只是呼吸了几日不同空气而已。
愿这所感觉的空气真实自然存在。
似乎那方天地就是想要的未来。
提前遇见了已经发生的未来,真不知道是喜还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