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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18 16:19:45 | 只看该作者
   熊君晓东识
                                     郑志刚

    吾豫熊君晓东,视国画为毕生事。初,从同名画家宋晓东攻写意花鸟;比年负笈京华,入中央美院贾又福工作室,力山水。晓东孜孜向学,尤勤于深入自然对景写生,高山大壑,奇花异卉,皆熊君喑哑、免费师耳。奄忽数载,写生其半,沐雨栉风,画稿盈箧,展事屡涉,声名日噪,天不负人,殆此谓欤?
    晓东所作,笔力沉郁,水墨淋浪,花鸟显宗海派,有缶翁趣致;山水偏嗜苦瓜和尚,得苍润深浑意象。画余,诗文书法亦所倚重,察其题署,字势敦朴,笔路涩进,恰与画面唇齿。乱头粗服,密匝匝龙形蛇迹;老树野山,势沉沉铁面铜心。岭石皴点风雨夜,青藤缠绕行草书。夫画,画家之心电图也。读晓东画,感其倔进、隐忧、萧逸、好友、慎独诸性状,某默然不说久之。
    有画兄告某,彼习画,细节若干,久不得解,困之。请于人,皆含糊搪塞、语焉不详。深宵秉笔,复惑如前,焦躁挠头,弗安。忽忆熊君,遂手机之,君热情为之详,通话移时,仍亡克解。曰:“若少待,吾将往。”夤夜出门乘出租车,自城西南远奔东北。及夫至宅,亲为示范,言滔滔而意拳拳,直俟茅塞尽开乃止,其恳切高义如此。
    晓东率直,拙于媚术,鬻画自给,布袍萍踪,萧然远尘之士也。其人净朗,其性朴诚,其画焉得不赏吾心?顷观方城《报刘一丈书》,颇有感于画坛,某于独室之中向壁吁嗟三刻,悲哉!今日画界之摧眉折腰、营营苟苟事体,直若蝉噪深林、车塞都市,某耳目为之肿胀矣。私幸熊君,人也恳恳,画也皎皎,某将驰雅望于来日,因冒昧具书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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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18 16:20:11 | 只看该作者
三友书记
                             郑志刚

    男而蓄发若妇、聪慧通达而又恳切率性、才情勃勃却能谦谨自虚者,王三友也。三友豫南信阳光山人,是地草木葳蕤,陂泽满目,黔首胥肤白而性灵,三友其尤焉。夫人之异禀,或无显见之高下,而寄托之领域,却如星散天,甲乙悬隔,盖天资早定,匪由人力者也。然则三友之才何所焉附?曰书、画、诗也。其书,诸体兼能,尤善章草。彼章草,潇洒流落,儒雅俊朗,而能古朴内含,真才子书也;斯画,山水花鸟,皆所沾染,笔墨清雅,颇耐玩赏;厥诗,多记游之作,或苍浑豪迈,或逸兴遄飞,合于格律,每有可观。专业书法而诗画骈臻,一肩三艺而风流各具,三友其华灼灼,是可见矣。
    予观三友书法此集,行草书墨多燥而少润,笔飞毫舞,点划参差,结字若危崖构屋,飞白比深林悬瀑,祝希哲夫?林散耳夫?王遽常夫?谢瑞阶夫?恍兮惚兮,如月在水。扪虱谛审,拍手笑悟,方知诸前贤围坐捧焰,和衷共济,回炉合冶,斯得燎原为三友之火。是火也,若飞若动,若流若驻,若赤帜招展,若汗血奔腾,顽石触之而为齑粉,草木遘之登化灰蝶;是火也,若自然之火肇发于燧皇,此书法艺术之火,融张芝、皇象之肌理,抟陆机、索靖之风貌,汲二王之内髓,抱宋克之形势,顺流而下,注射时代气息,方有今日之夭夭。章草之为三友代表书体,岂无由哉?
    章草之余,三友复究心于篆隶,所以然者,溯流而穷源故也。索察三友腕底,篆则楚帛味大篆,隶则张迁味汉隶,作品幅式概以对联出,并皆用笔豪宕,结字朴茂,古厚苍涩之致不容少掩。迨及行草落款,委婉迂曲,潺潺若苍山之清溪;峥嵘奇怪,危危似高瀑之峭壁。其与正文辐辏配合,宾主洽契,得无宜乎?
    予尝叹今日书坛,溷浊纷扰,莫衷一是,静笃之气难觅,净醇之态久匿,张狂造作,伊谁之过?民归之官,官归之名,名归之利,利无可归,归于太玄。太玄者,人心也。人心不古,孰可救之?询诸书法,曰笔墨自救也。尊传统,亲经典,勤临摹,饱读书,广交游,善体悟,其可得耶?又阿谁得之?曰三友其一也。
    三友者谁?松竹梅也。王三友者谁?岁寒也。倘无岁寒其王之,则松竹梅凌霜傲雪之神魂何由彰显?况松竹梅之骄颜,端赖霜雪之滋润伸张。以是观之,岁寒为三友所须臾不可离者,但一少离,顿沦为失神之俗物矣!揆之书坛,时下之熙熙攘攘,毋乃适其暑季邪?反观王三友书,莫非溽暑之冰饮乎?
    窃闻三友无字有斋,今天无赐有改,属予转交:字岁寒,斋额松竹梅。
    速速领旨谢恩,三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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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18 16:20:33 | 只看该作者
石品绘事略说
                               郑志刚

    在河南教育界与美术界,石品先生是闻人。长年要职于政府教育主管部门,业余酷嗜翰墨丹青,热心美术活动的策划与操持——石先生次第推出的画作和他为教育美术事业奔忙的身影,正在为越来越多的人所关注。
    石品先生主事水墨写意人物画创作。观其所绘,主题鲜明,气局阔达,笔墨刚健,予人以阳光扑面之感。在以县委书记的榜样焦裕禄为描绘主题的新作《阳光焦桐》上,石先生的艺术风格得以集中体现。饱满朗润的阳光氛围中,似乎浮动着一层轻纱般的雾霭。新植下的泡桐树三三两两在微风中欢唱。荷锹收工的焦书记沐浴着金灿灿的朝阳,目含爱怜、笑容漾漾,一举步而三回眸,衣襟为清风所动,心底微澜诉与谁知?在这幅画里,我们不仅读到了榜样人物在特定时代劳作之后的那份充实与欣慰,更以今日触觉品出了一种人与自然的深度和谐。在画面上,人与植物、朝阳、薄雾、微风、土地甚至劳动工具之间,是一种相互尊重、安处以乐的群体关系。重要的是,在特定时代,这种尊重,这种和乐,是纯粹而清澈的。我敢说,每个人都会为当下所稀缺的这份纯粹与清澈所深深感动,而画家恰恰为我们提供了这么一个感动的机会。我个人认为,石先生这幅画的核心价值正在于此,而非寻常理解中的某种特定象征。此作能在河南省第十一届美术大展评选中闯过层层淘汰荣获二等奖,继而被焦裕禄纪念馆郑重收藏,绝非偶然,诚匪易云。
    在另一幅名为《一线指挥》的作品中,石先生以深沉的情愫与雄健的笔触,刻画了汶川地震现场的温家宝总理。画面背景构图平远、深远兼具,画幅中心位置,是右手握着扩音喇叭指挥善后、左手轻抚一名泪落断珠的灾区女学生的温总理。总理的神情,有痛惜、有焦虑、有悲悯,更有隐忍不露的坚毅与从容。从题材的选取上,我们能够捕捉到画面背后画家柔软的内心;从画面上方层叠的款字中,可以看出画家的书法训练与线条质量;而从款末“石品敬绘”四字间,又丝丝缕缕托出画家一颗谦谨之心。判断一幅国画能否进入“艺术”范畴的一个重要标准,便是查考画面背后是否有作者跃动的心。从这层意义上说,《一线指挥》尽管画的是地震中的总理,根子里抒写的却还是石品先生随国难而波颤的心电图。
    写意人物画要在“以线造型、以墨增韵”,不明白这一点,势必永难挣脱票友身份。在石先生的多幅作品中,我们能够品咂到他对线条技法含量与情感含量营建的经意,也能够看出他对墨色浑融境界的苦心追寻。他是国画人物多面手,古今各类人物悉皆能为,靡不神采芃芃旺人眼目。我个人就中尤好其笔下的钟馗形象与现代英模人物形象,前者威猛而不粗野、王鬼而不阴惨,后者能于眉目之间流淌出人物心泉,洵非庸手所能梦见。
    难能的是,石先生不仅多能于国画人物,举凡国画花鸟、山水、自然景物风光,竟然无不任意驱遣。拿写意花鸟画来说,以他的《鸣秋图》为例,画面左上方遒健的花果长枝,线条苍朴老辣,盖用笔涩凿所致;而画面正中那只昂首阔步的雄鸡脖颈两侧的勾线,却劲力内含、寓刚于柔,颇耐咀嚼。这是线条形象的对比,此外,水墨浓淡润燥的巧妙配置、设色冷暖的块面分布以及画面构图的疏密对角呼应,对于整体高秋氛围的营造,也都有着显而易见的作用。它如《荷塘情趣》、《秋韵》、《春趣》、《松吉图》、《相伴无语》、《秋翔》、《寒香图》、《庐山松姿》等花鸟作品,皆有可圈可点的擅胜之处。
    一艺之成,非痴弗逮。石品先生正是画之大痴,必须的应酬除外,他的节假日、双休日,都是在画案前度过的。毛笔与宣纸之间的无数次摩擦与争斗,他都是操持者与平息者。他似乎生而与文艺有关,幼即好焉涂抹;而他所出之古怀庆,诞生过大画家郭河阳、大诗人李义山、大文豪韩退之等,如是文脉,不绝如缕,绵邈垂系,得无牵挂于斯人耶?
    在工作岗位上,石先生是领导,在水墨纸色之间他也是。寄情思于丹青,凝岁月乎楮素,这是他的人生大哲学。《易》曰:道形而上,艺成而下,上焉者视道为高深,口能言而语不详;下焉者习艺之庸俗,言无文而行不远。所以还是不偏不倚地走在大道上好。在国画艺术的大道上,我觉得石品先生正是这样走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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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18 16:20:57 | 只看该作者
魏小杰:雕之塑之亦诗之
                                        郑志刚

     小杰女史为业绩斐然之雕塑家,副主任于郑州大学美术系,教授,中国美协会员,业内罔不知者。然其雕塑之暇,吟哦不已,清词丽句,积有数年,则人所罕闻。雕塑家之富诗心,犹面团有馅而包子,蚌壳含珠而宝贝,其必腕底生神,运斤成风,揉捏剖凿,靡不如意。余观小杰雕塑,轻灵舒展者有之,沧桑凝重者有之,雄健开张者有之,静穆深沉者有之,题材不居,材质百变,而诗意一也;余观小杰歌诗,或清空朗澈,或迷离幽婉,或怀古以注意,或嗟时以自遣,折搭衄挫,腾挪聚散,一何类厥雕塑!噫嘻,诗人雕塑家耶?雕塑家诗人耶?小杰一身而两寄,并运而双美,羡须眉而折同好,嗟乎,于何穹仓,独爱小杰,才情澎濞,天实为之!
    小杰诗句,自然流畅,细腻多情,宛若清溪跃跃于幽谷,柔柳依依乎汉南,汲兰蕙之芳馥,吮春风其指端,读之味之,可明朗胸怀,陶醉光阴,信溽暑之冰淇淋、空调风也。坡老《月夜与客饮杏花下》云:“洞箫声断月明中,惟忧月落酒杯空。明朝卷地春风恶,但见绿叶栖残红。”窃谓小杰诗境,正亦此类。名山大川、南北胜迹,或公或私,小杰时履之。每至一处,触景生情,油然而感,汪然而吟兴沛,辄双眸流转乎四周、诗思织纺乎八方,适是时也,腹稿在打焉。迨及下榻房间,匆匆不暇梳洗,而纸笔模记,圈改损益,苦思而柳眉皱,冥搜而笔杆咬,催寝而不置,唤食而罔闻,孰谁欲香菱小杰欤?乃知诗果痴人有如此者!
    夫诗,源流有序,网络千载,与黄河九曲无少谢。清人叶燮《原诗》有云:“譬诸地之生木然:《三百篇》,则其根;苏李诗,则其萌芽由蘖;建安诗,则生长至于拱把;六朝诗则有枝叶;唐诗则枝叶垂荫;宋诗则能开花,而木之能事方毕。自宋以后之诗,不过花开而谢,花谢而复开。”是固深谙诗之来龙者。讵知西风东渐,“五四”其飙,兹始而白话文日滋,西诗踵之大盛。至廿世纪八、九十年代,青年亡不以爱好文学为荣,甚者,有“好诗者众于驴”、“写诗者众于读诗者”之论风流街巷。今日中华,事旧诗者翻成小众,偏安书斋青灯下矣。叶氏有知,滋味何如?
    小杰诗主新体而时含旧味,其长者幽思绵绵,一似春月当牖、秋声在枕,惹人不眠;短则清新脆润,恰如梨枣甫熟,逗津引唾,及入口舌,欢洽温柔,莫可名状者也。盖小杰诗才,根由天性,逐逐尘务,不能少掩。审渠日常行藏:外则游刃于杏坛美苑,英声腾振;内则濡糅于吟国骚乡,头角峥嵘。岂但解脂粉者所可梦见哉?
    己丑长夏,怀庆吾乡刈麦初毕,布谷声未歇耳。小杰掇数年诗作,裒为一辑,方付剞劂,索序于余。志刚愚鲁,学迂材下,亟辱青眼,徒增愧悚乃尔。然念吟谊高远,惠我多多,恶可三辞?遂勉举粗能,略撮陋见,方家嗤笑,只待摧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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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18 16:21:20 | 只看该作者
  马国强“线象”浅识
                                      郑志刚

    我发现这样一个事实,在马国强先生时空跨度长达数十年的小写意水墨人物画创作中,他笔下那些瘦劲健拔的线条,几乎在每一幅作品中都占着绝对优势的比重。这是就他个人创作生涯的纵向比较而言。事实上,即便横视当下中国写意人物画界同侪,对线条运用重视若此者,亦甚寥寥。马先生橐笔中原而声隆国内,我个人的看法,与其在线条运用上所实现的艺术拓进大有关联。
    吴昌硕在他的《十二友诗-任伯年颐》中写到:“山阴行者真古狂,下笔力重金鼎扛。”描述的是清季大画家任伯年在用笔上的力透纸背。在国画人物创作中,笔力当然主要与勾线有关,任伯年在线条上杰出的表现,予人以极深印象。我们观察他的作品,在作于1872年的《壬申正月七日写无量寿佛第一躯》中,飞动而又深沉的人物衣纹勾线,当真如屈铁走柔,以极强的节奏感与穿透力,夺占了观者的大部分注意力。另如作于1870年的《诗堂先生迎宾图》,1872年的《献瑞图》,1877年的《雀屏中选图》,1878年的《吴鞠潭五十二岁小像》,1880年的《钟馗》、《八仙系列图卷》,1882年的《玩鸟图》,1883年的《苏武牧羊图》,1884年的《陆书城四十七岁小像》,1885年的《城下乞食图》、《焚香诰天图》、《月楼先生褐衣销夏图》,等等,都是任氏在国画人物线条运用探索中的代表作。
    任伯年对马国强在创作上的影响是不言而喻的。尤其在对线条的铺张列布方面,马先生更是深得任氏三昧。可贵的是,在前贤的肩膀上,马国强先生能够先入后出,在线质上别开新面,在线序营构上更具现代意味,这是很不容易做到的。
    依我之见,任伯年人物画风可以“清雄简凝”四字概之。浓郁的金石气息,健朗的整体风骨,显见的海派气象,使任氏作品能够历岁月淘洗而不磨。马国强先生作品中满溢的晴朗表情,对黄河流域大平原地区基层劳动人民的不倦讴歌,与任伯年的“平常心、布衣情”有相近处,引人瞩目的是,马先生独具慧眼地大力发掘提炼了任氏的国画线条,变其沉凝为瘦韧,易其中长线为主为长中短线参差错落,尤以短线排叠见长。任伯年的线质使其作品充满高古清奇之气,马国强自身的气质禀赋,决定了他的线条走向“挣折刚亮”的审美域地。对于表现21世纪大平原区域基层劳动者这样的特定题材而言,马国强先生如此线质,无疑是十分恰当的。
   “任颐落笔如风掩雨过,奇凿古媚,尤为难能。”其实,在借鉴任伯年的线条表现方式,强调用笔的抑扬顿挫、转折起伏,注重画面线条的美感、表现力方面,当代人物画家叶浅予、范曾,连环画家贺友直、华山川等,都有过不同程度的努力,均取得了不同流俗的成绩。马国强先生经过缜密思索,审慎选择,勤奋实践,走出了一条与人不同的路子。
    在马国强先生近年来的一系列作品(《又抢救出一个生命》、《建设者》、《凉山秋暮》、《金色草原》、《节日》、《骑手》、《蓝天白云》、《农民书会》、《打工妹》、《雪山之子》、《阳光高原》、《黄河滩》等)中,我们不难发现,刚朗瘦劲的线条,在勾勒所描绘人物的内心方面,具有不可或缺的抒情性能。真淳善良、坚毅不屈、淡定乐观的劳动人民群像,就是在这些具有同质性情的线条的有力勾皴之下,得以跃然纸上、撼人心扉的。
    注重表现线条的形式美,是马国强先生水墨人物画的另一特色。马先生个性特征强烈的线条绝非无源之水,而是有着深广的传统根脉。仔细品味,我觉得他是在取法任伯年的基础上,吸取了陈老莲的用笔及线条组合方式(案老莲“涵雅静穆,浑然有太古风”,早期作品线条用游丝描,笔法细圆并参有方折;中期作品用线趋于圆整,减少了方折变化;晚期作品线质深浑,寓奇于正,不以眩人眼目为能),但笔法更为干练刚折,又以用墨的浓淡干湿变化使之瘦而能腴、骨与肉俱、刚中含柔,从而建构起三维立体、辨证统一的线条形象。此外,在对黄胄线条的学习上,马先生也下了不少工夫。黄胄线条的壮伟浑厚、激昂奔放,被马先生消化吸收后,敛其霸悍张扬,变而为文质彬彬、激情内蕴,一派清健儒雅气象。
    汲众之长,化而为我,是艺术家脱壳新生、独标风骨的必由之路,也是最险、最难的一步棋,稍有不慎或少欠火候,便易堕入魔道。马国强先生步履稳实,神态自若,无一丝慌乱,他只是愈加夙兴夜寐勤奋挥写。大块水墨之前的线底,是马先生极为重视的作画步骤,他入笔逆藏,走线流畅而又涩辣,全副精力注于毫端,如舞钢杵,如痴泥行犁,如春燕衔枝筑巢,一切自自然然而又机锋暗藏。我不知道马先生驰笔耘线时是否有纵刀凿石之感,反正他作品中所呈现的“线象”给我的感觉是这样的。
    “线象”,是马国强先生作品的第一抢眼点。打开他的画卷,扑入眼帘的首先是蓬蓬丛丛的线条,方、圆、长、短、横、斜、干、湿,变化如龙,夸张而不张狂,刚瘦而不呆板,激切而不激烈,清朗而不直露,灵逸而不轻浮,千姿百态而又谐和团笼,正是画家心象的如实外显。
    似马先生这般身居要职而艺事精进不懈者,吾未之见。虽然,艺术与名利势成水火,良有以也。经受过大寂寞洗礼的黄宾虹说过:“非惟求名利为画者之害,而既得名与利,其为害于画者为尤甚。当未得名之先,人未有不期其技艺之精美者。。。。。。至于稍负时名,一倡百和,耳食之徒,闻声而至,索者接踵,户限为穿。得之非难,既不视为珍异,应之以率,亦无意于研精。始则因时世之厌欣,易平昔之怀抱,继而任心之放诞,弃古法以矜奇,自欺欺人,不知所之。”
    马国强先生性温朴而志宏大,于事于艺皆然,惟视名利为轻,是以前路未可限。我们期待马先生的“线变”之旅捷报频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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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汝波水墨内质析说
                                        郑志刚

    我记得苏东坡专门有夸赞唐人吴道子作画的诗:“道子实雄放,浩如海波翻;当其下手风雨快,笔所未到气已吞。”今天我们已无缘目击吴画真迹,但藉苏诗描述大略可以想见,吴道子在写意人物画创作过程中所具有的解衣盘礴气势。
    这种粗豪雄肆的创作意绪的喷张,势必使得画面呈现出健郁沉实、力能扛鼎的浑沦气象。事实上,唐代还只是中国写意人物画的拓疆之始,“画圣”吴道子以其天才的独创精神,突破了斯时工细密描、重彩积染的画风,戛然创造了水墨淡彩及白描的新形式。
    我个人认为,能够较为完整地承继吴道子这种磅礴的创作心境的,当数明代画家吴伟。他的人物画直接师法吴道子,风格粗简雄放,笔墨奔涌,作画时睥睨前贤,唯我独尊。与吴伟画风近似的还有张路、钱毂、宋旭、张宏等人,但都不如吴伟气局大。
    在中国写意人物画史中,类如五代石恪的《二祖调心图》、贯休的《罗汉图》、明吴伟的《仙踪侣鹤图》、清任颐的《钟馗》等一系列作品,具有相接近的气质内象与笔墨外象,线条苍厚,用笔纷披,造型古拙,乱头粗服,真力弥满,万夫不当。
    具有这种性情内蕴的画家,其生活表现与艺术表达往往水乳合一。俗世性格的宽厚豁达、高义深情、健朗豪迈,与艺术性格的峨峨伟伟、憨朴古质、笔落三山,恰成面背映照。当今小写意水墨人物画界,我看袁汝波就有如是气质。
    袁汝波是典型的河南人,中原厚土对他之形貌与性情有着显见的浸染。他厚朴其表、灵光内贯,宽怀大量,热肠古道,极具现实责任感。据他自言,对绘事之痴爱源自孩提,后如愿考入河南大学美术系,毕业后留校从教至今。多年来,学院派画家袁汝波腕底画笔未曾稍停,先是极尽临摹之能事,深掘广积;近些年创临结合,巨量采风写生,渐渐触摸到了水墨与线条的画面咬合点。在此基础上,反复摸索尝试,逐步构建了点、线、块、面、水、墨、色诸般组件之间浑融团结的立体貌相。
    画家个体的心境成熟程度,直接关系到其艺术成熟程度。袁汝波淡定古厚、不务虚玄的处世风格,使得他在画种选择与创作方式选择等方面,有着非同一般的明确与坚定。人物画所与生俱来的“写实”基因,写意人物画所特有的笔墨挥运、兴会淋漓的抒情本色,小写意水墨人物画“寓豪兴于实象、纳奔放于方圆”的综合品性,与袁汝波“含蓄地激昂”的人生观、艺术观甚相契合,他由是义无返顾地上路了。
    袁汝波的描绘对象,主要是当代现实生活人众,间以文人画意趣的古装人物。他极端强调入画人物的现实来源,每求之数码照片或速写底稿,在此基础上进行适度想象与取舍。基于生活本象的芜杂含混,他不追求主观意愿上精雅细净、柔润光洁的情境,反倒对现实人物形象有意略加“艺术丑化”,再对人物栖止环境施以“拖泥带水”地处理,登时使得一股子苍苦拙厚之气喷溢而出。
    很显然,袁汝波是个不事甜腻的人物画家,这或许与他多年生活其间的旧都开封有着某种关涉。在我感觉,开封分明有种帝都旁落之后的苍凉之气,当然,这种苍凉是在凝厚古远之气的基础上酝酿生发的。冷灰色的城市色调,沧桑不语的古建遗留,嘈杂铺陈的市井气息,自贵而又黯然的市民心态,或许都在不经意间捏塑着袁汝波的身心与笔墨。在袁汝波的画幅中,没有浮浪抢眼的小聪明和小情调,即便描绘的是都市年轻女性,扑面而来的也首先是浑沦之气。细细品咂,才会有清朗气息丝丝缕缕自沆瀣间隙“鱼漏”而出。
    袁汝波的画里有苦味,更重要的是有厚味,这些味觉统由不修边幅、粗手大脚的画面整体氛围所给予。这才是袁汝波真正心象的笔墨释显,也是他区别于那些只能无序堆积水墨零件而无法熬煮心灵之粥的寻常画家之所在,画作之情感厚度与技术难度亦由此而生。另一个值得强调指出的现象是,袁汝波作品中所展现出的不容忽视的笔墨大局观与谐和度,远远超出了以刻意单方面炫耀一己之线条或构图或墨彩为能事的画家。袁汝波不允许自己的画面上出现某类笔墨构件“引颈高鸣、独领风骚”的出轨事故,他将团栾一气甚而沆瀣一气的水墨整体重要性强调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在他笔下,水墨与线条相互叠覆,构图与个体融艾无间,人物表情、举止与其生存环境共处以安,这样的画面处理,对观览者的视觉形成一种压力巨大的蒲团般的幅面冲击,密密层层青纱帐一样的水墨群像使观者的目光如被强力粘着而又苦于不得途径而入。
    我们在寻绎袁汝波宽袍大袖、粗声大气的小写意水墨人物画的审美元素时,不能忽略了对他作品中清朗灵异一面的捕捉。实际上,对某种笔墨味象的极端吁求与表达的具体操作过程,对画家来说,在度过了前中期的“蜜月感觉”之后,接下来反倒往往是枯燥与疲累的无奈撑持。这时候,充实愉悦的感觉,会洪水开闸般奔向最初审美欲求的反方向,将委屈无助的感觉尽数抛掷,同时将对立面美学范畴的罅隙狂烈地瞬间填塞。
    所以,面对袁汝波的作品,我们万不可轻易被其着意营造的浑大局面所迷惑,而对浑大整体微部俯拾皆是的斑斑孔孔中透发出的“清逸”之气视若无睹。只不过这些飘絮游丝样的气息,在浑伦雄悍的整体表征面前,是藏掖着的。但这种具体艺术操作手法层面上的藏掖,绝非我们寻常理解中的“配角”概念,至少在艺术影响力上,不少逊于其审美对立面。
    五代山水画家荆浩在《笔法记》中提出:“凡笔有四势,谓筋、肉、骨、气。笔绝而不断谓之筋,起伏成实谓之肉,生死刚正谓之骨,迹画不败谓之气。”以此观照袁汝波作品,其貌似粗豪实则筋韧的笔路随处可见,这无疑是画家苦心经营的创作屐痕。据我观察,袁汝波一直在深入思考并积极尝试如何更好地实施“书法用笔”的问题。李苦禅说过:“画至书为高度,书至画为极则。”好的国画,合起来看,笔笔都是形象,拆开来看笔笔都是书法。袁汝波的线条有较浓郁的金石气,使转顿挫颇为考究,诚然在浇铸线条骨力的过程中下了苦功。
    对袁汝波来说,拼凑小聪明或靠怪异妖娆吸引眼球的初级艺术阶段早已规避绕过,浅层次地作某类水墨零件的突兀展演亦已不屑为之。剩下的问题是,如何开展与中国画创作紧密相关且万分紧要的中国传统文化艺术养分的综合汲取工程。由于过多精力投入了专业技法演练,致使袁汝波坐拥书城、对月吟哦的机会被挤占得很是有限,而国画创作又是太需要诗意支撑的。
    教课、家务、临摹、创作及其他不期而至的诸项杂差,使得袁汝波时下够忙,他总在不停耘作中。而艺术的螺旋式提升,是需要有“味闲”与“务虚”的能力与精力的,也许袁汝波应当在这方面引起些略注意。既然已经在小写意水墨人物画界长征至今,就要有拾遗补缺、克难攻艰的摩云志向。
    艺术的进步甚至只能是在彷徨、苦闷、压抑、沮丧的人生时段取得的。我预感到对袁汝波来说,一次更其艰巨的艺术登攀即将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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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18 16:22:29 | 只看该作者
还  在  路  上——叶培贵访谈


    郑志刚:我想,我们之间的这次对话,或许应该并能够跳出那种看上去很是程式化的访谈模式。我们力求把话说得轻松点、口语化些,努力开掘心灵的真实与深度。事实上,在我看来,眼下某些媒介对访问对象的纸面表达,已经陷入了一种双方不对等的沟通状态。这种状态的通常临床表现是,把访问对象捧到一种不真实的高度,同时把访问对象之外的个人或群体主观挤压入一种不真实的凹地。很多读者已经对此颇有微词。
    叶培贵:我有过一篇小文章,说的是关于韩愈“羲之俗书趁姿媚”的有关问题,里面提到一个“尊题格”,我想这种现象也是一种“尊题格”,对作文者来说,不奇怪,很多时候也不是有意的,不必深责。不过,我非常赞同你的建议。

    郑志刚:您是福建人,普通话却讲得道地。在北京的讲台上,您的“敬事”业态及对学术研究的深入程度,予人颇深印象。总结起来,做什么事都要努力求取一种预想中的结果,在没有不可抗力干扰的情况下绝不懈怠,可能是您身上一种鲜亮的人格特点。
    叶培贵:我是一个笨人,学习时不怕出丑,大学时严重的方音招致好几位北京同学的嘲笑,我不怕他们笑,反而跟他们学,不期然就改正了很多,所以现在很感谢他们。因为是个笨人,做事情就没有讨巧的可能,你说的“敬事”,一多半就是这个原因挤压的,不能讨巧,只好“敬事”。我跟一些学生说过,在学习的某些阶段要找那种笨一点的老师,因为他告诉你的一定是他很不容易地摸索体验出来的,其中的甘苦,他真清楚。聪明的老师当然好,但是有时候学生的智力或学力跟不上,就不一定学得到,所以古人说“智过其师乃可教”。我的智力和学力都不够,所以不是一个好学生;但是,我想如果总能“敬事”的话,也许在学生学习的初级阶段还能教出些效果。说这是什么“鲜亮的人格特点”,你有点“尊题”了,我不同意。

    郑志刚:从农家子到授业解惑的教授博导,在您个人身份转换的漫长征程中,书法是一条强劲的动脉。以汉语言文学作基础,书法创作及书论研究,一直是您主要精力所系。谈谈您与书法结缘至今的几个重要拐点可以吗?
    叶培贵:农家子弟,不稀奇;教授博导,更不稀奇——当然这是就我自己而言的。我生于1968年,那时候我国人民“翻身作主人”不到20年,还没有改革开放,农家子弟多,你问问我这个岁数的,有多少不是农家子弟的?!至于我这个“教授”、“博导”的头衔,是拜现在这个时代的厚赐。我工作时赶上我国大学教育进入大发展的时期,教授和博导队伍扩大得很快,所以比较顺利,但是同老一辈教授和博导比,那是差得远了。
   “拐点”?!够时髦,可见你这个书法编辑也是紧随时代的。我很幸运,每走一步都有很好的老师引路。中学时代是黄建勋、叶步榕、张明、张荣根、徐建明,都是福建顺昌青少年宫的老师,指导学生不遗余力,那种热情,终身难忘——他们让我相信书法是一种有人可以因之而忘我的有意思的事情,从此就放不下了。大学是在北京师范大学,启元白老先生在那里,虽然很遗憾没有机会亲沐雨露,但是他的精神弥漫于整个校园,又有机会直接问学于他的高足秦教授永龙先生,知道了书法是要学问来支撑的,也知道了书法本身的博大,启元老的《论书绝句百首》对我真有醍醐灌顶的作用,秦教授后来主持创办北师大书法专业,十年磨剑的韧劲和奉献精神,更是我十分崇敬的。我还想说的是,北师大的学习氛围、学术传统,对我有着永远不可磨灭的深入骨髓的影响!

    郑志刚:在您构筑自身书法之城的过程中,欧阳中石先生应该是一位绕不过去的人物。从游先生有年,您所受到的影响该如何表述呢?在先生之影响力下,您又是如何进行独立思考与自我维新的呢?
    叶培贵:这是当然的!我于1991年考入欧阳先生的门下,至今17年时间。欧阳先生对我来说,可谓恩同再造!远不只是传授知识,而是整个人的塑造,全方位的!虽然我资质驽钝,但自己也知道,经他雕琢后还是有很大改变的,我做不到他要求的,但一直在努力。
    至于“独立思考”、“自我维新”,要说没有那是假的;但是这样表达,又令人不安。其实,欧阳先生的要求中就有这一条,只是我做不好。比如书法实践,他不让我们学他,我虽没学,可又绕不开他的影响,他批评也没用,于是我给自己找理由:他的方法也出于古人,只要能证明他的是正确的,为什么不可以受影响呢?人类的知识,不就是代代传承的吗?!当然,这和只学他的风格不一样,这是古今的互证、人我的互证、师生的互证。更深入地说,我即使想不“独立思考”、“自我维新”,都是不可能的。我晚生于他40年,无论如何,我有我的知识背景、成长经历,他教我们要“容”,我努力去做。他“容”的是他的知识背景和人生经历,而我“容”的是我的知识背景和成长经历,肯定不一样。问题是,“不一样”是不是就一定好呢?可未必!所以还要印证。我一方面努力地把我身边能涉及到的东西都纳入学习和思考的范围,另一方面又不断地求证,既与他印证,也与古人印证,还与其他硕学印证,这就可能慢慢地找到点儿自己,而且不是固鄙的自己。固鄙的自己也是“独立思考”、“自我维新”,但感觉不好。

    郑志刚:我观察到,学书到最后,若书家内心能与笔下风格融汇而一,则大成矣。若书家终其一生都在传统的汪洋里寻寻觅觅而不我知,则难逃书匠命运。那么抚膺自审,您的性格内质与书体书风选择之间是一种怎样的相互关系呢?
    叶培贵:视觉艺术是心灵的图像化呈现,我同意你对古代书家的这种判断。但我还没有达到那种境界,我还在路上。我像牙牙学语的小儿,现在还苦于学不好大人的说话,有时在用词上、语法上出点怪怪的东西,人见了以为新鲜,不失可爱,而我知道那是没学到家,所以我现在连书匠也够不上呢!更谈不到什么“风格选择”。当然,偏好是有的。前面说过,我自知是个笨人,笨人常见的特点之一是认死理,我大学时选褚遂良,感觉他在用笔上能教给我比较丰富的东西,后来行书选米芾,也基本上出于同样的考虑,这看起来是比较实用主义的、功利性的。从事这个专业的教学以后,凛遵师训,要学习、教授那些已被历史所公认的东西,于是王羲之及其流脉就必须涉猎。人是有感情的,这样长期坚持做下来,王羲之、米芾等就成了我的“主食”了。我知道这离那些有创造性的艺术家们的主动选择和主动建构的境界差得远,但能力所限,没有办法。当然我也愿意见贤思齐,希望自己胃口能大一些,所以近些年来,其他类型的东西也常常在视野里。至于哪些东西最后会帮我建构“风格”,现在还说不好。

    郑志刚:米字您下了不少工夫,在您腕下,彼之狂宕恣纵化为温谦劲健。在您的字,尤其是行书里,我触摸到一种蓬勃热切的上进力,这可能就是古法基础之上的时代气息与个性气息的化合。观察您的日常举止行藏,我揣测,您在书写过程中可能更在意一种秩序构建基础上的性情奔流,所谓“戴着镣铐的舞蹈”是也。
    叶培贵:你说的很玄妙,又有点“尊题”了,打住!米芾是天纵奇才,我没有那份才情,不敢学那种狂荡恣纵,驾驭不了,容易反伤自身。所谓“温谦”、“秩序建构”、“带着镣铐”,说白了就是老实,因为笨人不敢出格!“蓬勃热切的上进力”、“性情奔流”、“舞蹈”等等,其实就是刚刚说的小儿学语容易出现的那种怪怪的而又让人觉得新鲜的东西,不足为据的;如果非要赋予它积极的意义,那么或许“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句老话可以当之。但这是不成熟的表现,“怕虎”才是成熟的表现。

    郑志刚:身为南人,但恒居北地,地域切换是否影响了您的性格组构及书风脉路?可以说,离开故土之后,您一直在校园里左右西东,这可能是您笔下总有书卷之气丝丝缕缕的原因所在吧。书卷之气,君子之气,以及上进之气,在我看来,构成了您书法面貌之三极。
    叶培贵:还是没煞住车!越来越“尊题”!我在一点上不很安分:高中毕业时父母要求我考省内高校,但是我非常坚决地不同意,因为我想到外面看看。这样就到了北方。从南方到北方,没有任何对接上的困难,后来才知道,很多北方人认为闽南人像北方人的,我自己也有这种感觉,所以第一个问题对我不成立。至于“书卷气”、“君子气”,和上面的“上进之气”一样,这些“气”都是针对已经有独特的风格建构的作品才说得上的,我还没有达到,可以不论。

    郑志刚:书学研究,一直是您长抓不懈的重点工程,请谈谈您的研究方向及代表论著。
    叶培贵:“工程”说大了。我是做这个工作的,这是本份,所以也谈不上“长抓不懈”。实在说,不是“研究”,而是学习心得。我读书时对历史感兴趣,后来工作安排也以这方面为主。我的很多“成果”,都是一份学习笔记,还有一些“成果”,是完成工作任务。比方《书法与中国文化》(人民出版社)、《中国的书法》(商务印书馆)、《新编书法教程》(高等教育出版社)都是参与欧阳先生的项目,都是合作的,更准确地说是老师指导完成的。近期又协助欧阳先生做了一件事情,就是国家外文局和美国耶鲁大学合作的《中国书法艺术》(外文出版社和耶鲁大学分别推出中英文版),这本书花了10年工夫,参与写作的有国内外10多位专家,我协助老师完成了统稿。《学书津梁》(高等教育出版社)、《行书教程》(华文出版社),也是参与欧阳先生一个大课题中的子课题。另外,我在一部《中国艺术史·书法篆刻卷》(河北人民出版社)中写过“汉”和“晚清”两章,为上海书画社写过《米颠痴顽》一本书,一种是断代史,一种是个案。以上这些,或者独立写作,或者参加课题,但不管是哪一种,我都是述多而作少,因此本质上都是学习笔记。其中有没有一些自己的思考呢?不能说没有。比如我一直认为清代“碑学兴盛、帖学衰微”的看法有一些不周密,所以提出一个设想:其实尊帖的是大多数,只是杰出人才不显著;部分人崇碑是事实,也出现了重要书家;但是清代(特别是晚清),讲究融合的人很多也很重要,所以写清代书法,应该强调融合的一面,《中国艺术史·书法篆刻卷》的“晚清”部分就是按照这个框架写的。后来循此考察下去,发现讲“碑学”、“帖学”的人,在概念上并不一致,于是写了一篇概念梳理性质的文章《“碑学”“帖学”献疑》发表在《书法研究》上。顺便说一声,《书法研究》停刊,十分遗憾!又比如,我把前面提到的关于“羲之俗书趁姿媚”的文章写成了《略谈论书诗的解读》,主要讲我的两个思考:一是,一个人发出评论时,语境、写作目的可能导致“尊题”,理解这种评论要深思;二是,评论话语产生后,后人是可以不断检验、发挥的,理论在检验、发挥的过程中富有魅力。这些好像有“作”的成分,但是更多的是疑问和思考,卑之无甚高论,就如我的字一样,仍在路上,所以不敢说有什么代表作。

    郑志刚:或曰,学书必先树德,心正方能笔正。可眼下,国内书坛真的谈不上清虚恬静,反倒呈现出一种泡沫堆积的时态。名如烈焰,利似洪峰,衮衮诸公,趋之若骛。许多书人在名利面前已经迷狂浮躁不能自拔,好大喜功,淤塞忠谏之路,文人相轻有愈演愈烈之势。这种氛围下,您何以自守?
    叶培贵:你违背自己开始谈话时订立的原则越来越远了!但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我不同意你对现状的判断。每个人都是社会人,都有对社会的付出,当然也有对社会的期待。名、利,不能被抽象地否定,圣人还讲“君子爱财”呢——关键是后半句“取之有道”!有些人对社会贡献大,社会给他的回报(包括名、利)也大,这是他应得的呀,有什么不对呢?!我没有什么自守的问题,只是牢记欧阳先生的一句话:“社会每时每刻都在给每个人打分,它是公平的,历史也是公平的。”“德”是大概念,有价值于社会,就是“德”。社会对“笔”的衡量,不只是笔墨本身,不要狭隘地理解。社会对人、对书迹的接受,是一种综合的接受,包括你的“德”、包括你的“心”。有很多人,单论“笔”也许是有点问题的,但是一综合,“笔”就被超越了。书法是独立的艺术,但书法活动(尤其是书法的欣赏活动)不是孤立的活动。

    郑志刚:书法批评在现下书坛,不讳言地说,也呈缺失状态。面对书家及作品,没有观点或不敢直陈观点的文字比比皆是。无关痛痒的废话张罗得满天飞。可以说,这是一个少有痛感神经的中国书坛。那么,您可以在此自我一批,讲讲您眼中的自己吗?
    叶培贵:这个提问的前半段,和上一个问题一样,你也违背原则了!我仍然不同意你对现状的判断——许多文章本来就不是批评文章而是介绍文章,你何必一定要用批评的标准来要求呢!介绍文章如同求职简历一样(区别只在于一种是自作,一种是他作),当然要捡好的说。这些年,批评的文章和书还是不少的,现在网络发达了,网上的批评更多,可见痛感神经还是健全的,不要那么悲观。
    至于“自我一批”,其实刚才我们一直都在讲,不过这里还是可以归纳一下:第一,我还在路上,还只是个学习者;第二,我是个笨人,不敢奢谈什么“风格建构”、什么“气”,只是老实写字而已。

    郑志刚:“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您的学书历程及研究历程,如果能够细细展开讲来,想必能够对才踏上书法之路的青少年朋友们有所感召或启迪。对于处在“吃第一口奶”阶段的这些年轻朋友,你最想叮嘱的是什么?
    叶培贵:“感召”、“启迪”和“叮嘱”可都不敢。但是前面说了,我是个笨老师,倒是有点甘苦可说。我的第一个建议是要真爱她、真投入;第二个建议是要正确估计自己的智力和能力,制定好规划,不要想一步登天,免得摔坏了;第三个建议是要真学不要假学,想要“打出来”,得先“打进去”。

    郑志刚:近五年内您在书法上最想做的事和实现它们的规划是什么,借此平台披露给关心您的朋友们好吗?
    叶培贵:我想做的事情都是分内的事情:第一,带几个好学生,希望他们没有在我这里虚度光阴;第二,做好政府组织、我的学校、我的党派(九三学社)、书协以及其他社会部门交给我的关于书法的力所能及的事情,回报大家对我的的厚爱;第三,多读点书,多思考些问题,可能的话,把它们写出来向大家请教,当然方向仍然会以书法史学为主;第四,在写字上继续好好走路,接受大家的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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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18 16:22:56 | 只看该作者
倪文东:大鹏展翅从风起                                      
                    时间:2008年3月5日下午
                    地点:北京师范大学艺术楼倪文东教授办公室

   郑志刚:或许与书法有先天性缘分的人,才能在生命的某个偶然时段,不期邂逅书法并爱之不辍,甘愿为之倾心付出而无悔。在我看来,这其实是人生大爱的表现方式之一,很有故事,很是动人。倪教授,能谈谈您与书法结缘的故事吗?
    倪文东:我是上初中时开始喜欢写字的,当时并不知道什么是书法,只是觉得许多老师的字写得好,就跟老师学。那时候学校对学生有一定的要求,每天都必须用毛笔写大仿,中间写楷书大字,四周填满小楷,而且作文、周记都要求用毛笔写。我上学的双龙中学和店头中学许多老师的字都写得很好,对学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好多学生都喜欢写字,形成了一种很好的书法氛围。我因为爱好且很努力,字写得在学生中比较出色,经常负责办黑板报、刻蜡版等。但我真正和书法结缘,还是1978年考入西北大学中文系以后的事情。西北大学是百年老校,杨春霖、张宣、刘承思等一批教授,不仅学问精湛,而且书法精妙,综合文化修养也很好,我深受熏陶。在他们的指导下,我开始系统地临摹古代碑帖,书法学习的思路也逐渐开阔,对传统文化的理解也在逐步深化,对书法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深造进步的欲望,于是我就在学文之余,开始有意识地阅读书法理论书籍,努力提高自己的书法理论和实践水平。
    郑志刚:许多书法人在艺术探索和成长过程中,都有一种不约而同的“书痴”情结,此种情结甚至可以让人在书法艺术之神的召唤面前,断然丢弃他人趋之若骛、辗转难得的现实利益。
    倪文东:我对书法艺术的爱发自肺腑,无可遏止,与日俱增。我当时想,今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从早到晚整天围绕着“书法”转,读书读的是书法的书,写字写的是古代碑帖,外出旅游看的也是古代的碑石,和朋友聊天谈的也是书法的事。还在西北大学工作时,我就为了自己挚爱的书法艺术,负笈大江南北,在全国范围内广访师友,拜谒了当时许多声名显赫的大方之家。1981年临近大学毕业时,我的作品参加首届全国大学生书法竞赛并获三等奖,现今的许多名家如王冬龄、丛文俊、华人德、陈振濂等都名列其中,这对我是个巨大的鼓舞,我萌生并坚定了毕生从事书法艺术教育事业的信念。那时候国内的大学毕业生还很抢手,许多好单位任我挑选。我却只钟情于教书,教书法,但西北大学当时没书法课,我留校后就在组织部工作。我对书法的热爱程度一点也没有减少,业余时间几乎全被书法占去了。终于在1987年,在我的大力呼吁和努力策划下,西北大学成立了“美育教研室”,我强烈要求调去教书法。说实话,当时很多人都不理解我的这种选择,认为我放着有着升迁前景的组织部不呆,却去教什么书法。但我铁了心,觉得只有教书法、从事书法创作,才是我最好的选择。到了美育教研室,为学生开设了书法课,我的专业教学才算真正开始。在课程设置上,我提出了“硬笔普及、毛笔提高”的思路,培养了大批学生。有些学生,在毕业分配时,除了专业成绩突出以外,还靠出色的书法特长改变了自己的人生命运。
    郑志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全盘“交给”了书法,有几句歌词写得很好,略作改动,或可表达你和书法之间这种刻骨铭心的感情:“把爱全给了她,把世界给了她!”
    倪文东:回头看看,我们搞书法起步早、力度大、投入多、坚持不懈的这一批人,现在情况都很不错,都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可以说,我对书法爱之刻骨,把自己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都毫不吝惜地献给了书法事业。那些年,我真的是写字写疯了,每逢星期天和节假日,我一无例外地把自己关在斗室里,全身心地写,投入地写,疯狂地写,从早写到晚,一写一整天,写得臂酸腿麻,纸墨满壁。看着自己创作的一件件书法作品,心情愉悦,有一种幸福感、满足感和自得感,自我欣赏,自我陶醉!
    郑志刚:书法界有不少 “书斋式书家”,除了自己关起门来搞创作,其他万事都不关心。而你,书法创作与理论研究之外,还是一个热心而出色的艺术事业策划、组织者。回头看看,从西安到北京,一系列颇具品位与规模的书法活动,都出自你手。事实上,像您这样的综合艺术人才,现今不是太多了,而是太少了。
    倪文东:我是除了自己写字之外,还热衷于组织和策划各种艺术活动。大家知道,中国书协1981年才成立,而在这之前的1980年,我就组织成立了西北大学学生书法协会,并担任副会长职务。只要是与书法有关的事情,无论是策划、组织、演讲、笔会等,我都乐之不疲。我在这方面点子多、思路快,说了就干。可以说在我手中,笔会和展览从来就没有中断过。在陕西,我策划成立了陕西高等院校书法协会、西北大学美育教研室、太白印社,还主持过陕西省青年书法家协会的工作,担任过副主席和副秘书长,又策划举办了“20世纪陕西书法大展”,出版了国内第一部地域书法史《20世纪陕西书法简史》等。到北京师范大学以后,我配合秦永龙先生,策划举办或承办了“第三届汉字书法国际会议”、“高等书法教育研讨会”、“高等书法教育与‘兰亭奖’座谈会”,并主持开办了“中国高等书法教育网”、主编了《中国书法年鉴》等,这些学术活动在业界都产生了较大的影响。
    为了向名家请教,我和我的老乡加书友何炳武骑着自行车几乎跑遍了西安市的大街小巷。经常去找刘自椟、陈少默、卫俊秀、钟明善、傅嘉仪、李成海和赵熊等先生讨教。记得有一天晚上去小雁塔文物管理所找钟明善先生不遇,我们两个就坐在楼下的台阶上苦等,一直等到凌晨2点多。清冷的夜色中,钟先生在门口看见我们,很受感动,赶紧把我们让进屋,泡上热茶。我们展开作品给他看,请教有关学术问题,聊了半个小时后,我们就告辞了。那时候年轻,真是精力充沛。在西北大学,我经常把自己通过拜访而积累下来的名家资源,用到辅助书法教学方面。那时候为了开阔学生的眼界搞书法笔会,经费困难,条件简陋。我通常是找一辆大面包车,拉许多位书法家到学校给学生搞书法示范和笔会交流。在活动组织过程中,我很善于调动各方资源,比如,需要车,就和学校车队商量,让他们出车。需要请书法家用餐,我就找学校宾馆,让他们出面招待书法家。活动结束后,赠送给车队和宾馆几件书法作品。这样一个活动搞下来,大家皆大欢喜。有时候,我们还自己集资搞书法活动。由此看来,那时候搞书法教学和笔会是非常困难的。
    郑志刚:2001年,你从西安到北京,从西北大学调到北京师范大学任教,这是你一次重大的人生转折和跨越。这之前你在艺术领域许多年水滴石穿的积累,助你在面临人生分水岭的关键时刻过关斩将。在更为璀璨阔大的艺术舞台上,你宏大的书法抱负有了纵横驰骋的从容域之地。
    倪文东:就在我在西北大学干得很不错的时候,有一次,我来北京出差,听说北师大创办书法专业需要教师,就找了过去。那次,我和秦永龙教授聊得非常投机,真有一见如故之感。关于书法专业的教学,我们谈了很多,很多方面的思路不谋而合。遇到一位知己的领导不容易,秦教授支持我调到北京,我的条件刚好也符合北师大的要求,于是,我就到北京来了。毕竟,这里的舞台更大些,更能施展我的抱负。总结起来,我之所以到北京来,一是工作需要,再者就是自己多年努力所积累起来的成果,在机会到来之际起了决定性作用。所以我深信,机会总是垂青于有准备的人!
    郑志刚:在北师大,你广为人知的一个鲜亮特点是,“书法教授兼计算机专家”,可以说,中国传统文化与现代信息技术在你身上得到了有机融合。能够把笔墨艺术的魅力通过电子视觉方式迅捷完美地表达出来,这在“传统书生型”书家占绝大多数的当下书法界,很稀少,也很特别。
    倪文东:我确实对计算机有着越来越浓厚的兴趣,并且操作技术也日愈娴熟。说起与计算机的因缘,还真有点小插曲。原本我对外语和计算机没有任何概念,文艺界的人,提起这些“洋玩意”可能都有一种下意识的排斥。但是,高校评职称还要靠外语和计算机,必须搞定这些,于是我只好硬着头皮学。谁知在学习过程中由被动变主动,我反倒对计算机产生了强烈的好感。爱好是最好的老师,就这样我一点点摸索研究,用了3年时间,自学计算机知识,系统掌握了Photoshop(平面设计软件)、Pagemaker(排版软件)和Dreamweaver(网页制作软件)等,能够熟练无碍地应用于教学。我这几年出版的许多教材和著作,我的个人书法作品集以及我的CD-ROM多媒体光盘和我个人书法网站的设计制作,从未假手他人,都是我自己的劳动成果。到北师大后,我为书法系的学生开设了“电脑美术课”,教给学生电脑美术设计的技巧和方法,使他们在毕业出路方面比别人多了一个特长。我把篆刻学的教学内容做成网络版,和学生在网络上进行教学和交流,使传统书法篆刻艺术得以在更广阔的传播平台上,进入更多受众的视野,受到学生的普遍欢迎,还被评为北京师范大学精品课程。
    郑志刚:以上咱们简要回顾了您的艺术之路、人生之路以及这其间跃动着的音符与花絮。接下来,是否集中谈谈您的艺术创作、理论研究,毕竟,这才是构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书法篆刻家的要素。
    倪文东:在书法篆刻艺术的创作实践中,我非常注重对传统的学习和扎实的基础积累。在学习传统经典的过程中我们一定要有“积小流以成江海”的渐进精神,不可一曝十寒。一旦选定了契合自我们性情的经典作品后,一定要沉下心来,仰高钻深,全面吃透碑帖精神,营构自己的“书法根据地”,让碑帖技法化入我们的筋肌深处,成为我们挥运之际的娴熟运动。举我自己的例子吧,篆隶是我的长项,这些年来,我在这两种书体上的结合方面下得工夫要相对多些,用篆书的笔法写隶书的结体,作为自己的一种艺术探索。隶书我在《石门颂》上用功最多,逐字逐行逐页地细细探究,从字法、笔法到章法,琢磨不知凡几。很多同道在面对我的隶书作品时,一致说纸面上涌动着《石门颂》的气息和韵味,我想,这和我在这块汉代摩崖石刻上所洒下的汗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郑志刚:您在强调一种“把经典功夫下够”的书法学习观点,就像旱地掘井,掘之浅显必无醴泉。反观当下书界,有两种不太好的现象很是突出:猎奇耍怪和熟俗不堪。究其底里,其实都与经典功夫欠缺、“创作根据地”营建不力有着直接关系。
    倪文东:我在创作上的另一个主张是,思路要新。大家都知道“笔墨当随时代”,事实上,真正能够领会这句话的精要并付诸实施的人并不多。传统艺术,在时代语境下的思路创新,我一向认为是非常重要的。现在的书法展览中,纯粹的唐楷式作品为何不易入选?纯粹某种经典作品的机械翻版为何遭受冷遇?仔细想想都是有原因的。时代在变,横平竖直的浅层面“规范”,已经不能满足当代多元激荡的审美需求,这就要求我们在展览时代要好好开动脑筋,展开自己丰富的想象和联想,多运用一些艺术探索手法,把多样创作因子融通一处,从而产生更高审美层面上的艺术精品。
    郑志刚:您本人给我的感觉是,性格具有双重性,呈立体交叉状态。一方面,有黄土高原西北汉子的粗犷豪迈、质朴大气;另一方面,细察肤色、五官、言谈举止,却又分明含藏着江南书生式的敏秀与细腻。有趣的是,阅查您的书法作品,竟然也相应地对立着两种几乎是截然相左的风格,篆隶作品的雄肆朴茂、开张奔放,行草书则朗润风流、闲适幽婉。对此我曾惊诧而纳闷,这冰与火的协奏曲究竟是怎样自同一人的腕底奔涌而出的?
    倪文东:这个话题确实很有意思,很耐琢磨。深入地想想,我祖籍无锡,有江南水乡人的性格底色;却又在黄土高原出生并长大成人,在北方学习、生活和工作了这么多年——浑朴壮阔的秦风汉韵中袅娜着和风软水——这不仅是我气质性情中的双关,同时亦是我艺术风格上的对偶。近些年来,我将主攻目标对准篆隶两体,力求将两种笔法糅融互参,令隶书的雄肆开张中蕴含篆书的圆劲高古,这样的探索,使我的篆隶书创作初步形成了自己独立的面目与个性。而我的行草书,走的却是帖学一脉,举凡二王、米颠、赵松雪、董香光、王觉斯诸贤无不涉猎摹习,清秀、隽朗、圆润、跌宕的基调中,弥散着浓郁的书卷气息。这两种悖行南北的书风在我的作品集中干戈共处,构成了我鲜明的个人风格。这个问题在我看来,主要是我个人的性格和所师法的碑帖不同的结果。
    郑志刚:成功的书法家有多种类型,在我看来,有才气型、功夫型、学者型等。类型之区别,与书家个人的性格、精力、学养、交游以及家庭环境和教育背景等因素都有综合关联。在类型划分上,您怎样看待自己?
    倪文东:我的成功主要靠刻苦勤奋加才情悟性。由于多年教学的原因,我在学习和创作上,五体兼习,又擅篆刻,并兼事理论研究,这么多年整体上是一种综合融通、齐头并进的发展态势。有人说我是“学者型”书家,我是不太同意的。我有一方印章,文字内容是“无常师”,正道出了我广泛取法、宽博开阔的从艺方略。在书法研习过程中,我主张临摹要深、要细,有古无我,而创作时,则要目空一切、惟我独尊,要努力写出自己的学问与才情。在书法理论研究上,我赞成广征博取、谨严而不拘泥的治学方法和理念。
    郑志刚:就我所知,您在书法教育研究、书法创作研究、篆刻艺术研究、陕西书法研究等几个领域都有建树,气局上铺展得很开,视野与高度都很具借鉴意义,那么,您觉得在书法学习过程中如何妥善地处理“博”与“专”的关系?
    倪文东:在书法教育研究中,我的兴趣点在于那些意义重大而又常被大家忽略的议题。比如,有的老师主张只让学生逮住一种帖埋头临摹,一写就是长年累月,对此我是不赞同的。我觉得这样尽管有利于深入一家打造根据地,但却严重局限了学生对书法源流脉络及大文化背景的了解,长此以往,会使学生一叶障目而不见泰山。我在教学中推行“贯通法”,具体方法是“博——专——博”,首先要为学生铺排出书法艺术一个宽宏的视野面,使学生明脉络、辨特征,做到心中有数,然后由博返约,因材施教,让学生集中精力临习契合各自性情的经典作品,积累技法,再螺旋式上升,合纵连横,融合蜕变,在学养丰硕、技法多元的雄厚基础上化出自我面目。
    郑志刚:作为过来人和成功者,请您对《青少年书法》的读者朋友们说说心里话。
    倪文东:青少年朋友,是中国书法艺术得以薪火相传、蓬勃发展的生力军,是艺术江河中的中流砥柱,我异常关注青少年书法教育工作,寄厚望于这些勤奋而聪敏的年轻朋友们。在这里,我希望大家在起步走上书法艺术道路的时候,首先要根植传统不动摇,扎实练功,深入临摹,多下“字内功”,切忌心浮气躁,为名利所羁;再者,要拓宽学习思路,广泛交游,不耻下问。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只有在积极健康的交流切磋中,学识水平才能得到长足进步;最后,万万不可沾染“俗”格,百病皆可治,惟俗不可医,其俗在骨,病入膏肓。想要避俗,关键在读书养气,多读书,读好书,全面提升自己的综合文化修养,“腹有诗书气自华”,有了较高的识见与胸襟,才可能有迥出尘表的艺术创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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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18 16:23:44 | 只看该作者
闹市画隐说唐海

                            郑志刚

    我称唐海为智者,是因为他在艺术上有着强烈的求异意识。怎么着都不肯拾人牙慧,怎么着都要彰显独一无二的自我,纵然为此要付出风险面对误解。唐海说过,郑板桥画竹,齐白石画虾,李可染画牛,黄胄画驴,我为啥不能画狐!如此狂言狂语,还是对吴作人先生说的,可吴先生感佩于他一腔热血,勖勉有加,当场题写“唐海画狐”四字相赠。春风化雨,物待以滋,于是,一位执著画狐的中国画家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近百张画卷在我面前次第展开,娇媚的红狐,苍逸的荷花,威猛的钟馗,我惊讶于唐海的勤奋与高产。现实中,唐海谦和诚恳,举止有古风;艺术上,他长夜孤灯,挥写无倦。那些只有在柳泉居士笔下才能读到的灵异狐仙,那些有情有意、姿态万千的狐女,那些细想来其实就是芹溪居士笔下那群大观园中欢笑歌吟的“千红万艳”的狐姐狐妹们,在如今唐海笔下展露了她们的绝代风华。从这个层面来说,画家于狐是有恩的,狐与画家是有缘的。
    画狐的唐海,从郑州到北京,书画艺术的原野上有他洒满血汗的脚印。唐海没有浅尝辄止,他细细观察,孜孜研磨,力求把每一只拟人的狐都画出特色。看他的“胡家七姐妹”图,详略得当,顾盼生情,既有电光石闪的泼擦瞬间,又有精工细写的勾描局部,那些蓬松的长尾简直就是对沧桑岁月的深情拂扫。设若在花前月下读他的狐,我们肯定都要情不自禁地变成那个粉墙痴窥的张生。
   “计白当黑”的道理,唐海是深谙于心的。他的写意荷花图轴,大胆留白,予人以极大的想象空间,愈加衬托出荷梗的孤高与荷盘的张展。大片柔白的宣纸,仿佛未曾消融的雪霜,而那些内质充盈的线条,恰似凌寒的梅枝。在唐海看来,或许盛放在深塘之中的野荷,正代表了一种萧逸而挣折的文人情怀。数十年来,唐海仅靠一副笔墨和对艺事的虔敬之心,纵横闯荡,为画坛知。此中裹含着的迂曲坎坷,想必只有他自己才能说得清楚。
    既滋兰之九畹,又树蕙之百亩。总起来说,唐海的中国写意花鸟画创作,因之鲜亮的个性特征,正受到更多垂注。但画家不仅毫无骄矜之色,反倒时时省察自身,意在钻探储量更丰的艺术矿田。在唐海的画室,我始终被一种“敬事”精神所触动。画家对于画作轻展轻收、呵护备至的神态,一如慈母凝视熟睡中的婴孩。煮茶待客,闭门弄墨,明月窥灯影,清风乱翻书,沉静的日常方式使唐海雅人有深致。
    写到这里,我想起了苏东坡笔下的方山子和归有光笔下的筠溪翁,但唐海不是隐士,而是衣食无忧的画家。车水马龙的现代社会使隐士无以遁形,但并不妨碍修持有素的智者心远地自偏。在我看来,唐海便是闹市中的心隐者,很多看似激烈的事情往往消解为他指掌间的一盏清茗。瀹茗以醉,捉笔而涂,你去敲唐海的门,久敲不开,嘘,伙计,不定他又在松影荷风中酣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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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18 16:24:23 | 只看该作者
马国强艺术三论(1)

                                郑志刚  
    我们可以将马国强先生之绘画艺术特色概括为六个字:体正、气厚、格清。
    体正者,继承与创新之脉络明晰,线条简率泼辣,水墨清雅冲和,构图稳健饱满,表情晴朗真淳,可谓儒风习习、堂皇正大;气厚者,书法用笔,五笔七墨咬合无间,雄强浑沦,内力充盈;格清者,统观画面有超逸之气徐徐袅袅,不绝如缕,纤纤若初月之升天涯,泠泠比渊泉之鸣石罅。
    可以说,20世纪中国画最突出的成就在人物画,水墨人物画家多发轫于徐蒋,黄胄也是个绕不过去的里程碑,马国强先生之取法范畴亦大略如是。然则探深海者获骊珠,近些年来,马国强先生精进不懈,一手上追任伯年,一手紧扣时代脉搏,冶传统与现实于一炉,取精用宏,形神并至,风格幡然而变,戛然开创了不同于师辈的自家式样。其意象、境界和笔墨之美,呈现出特有的艺术个性,在当代画坛独标一帜。
                             

    于火热的现实生活中冷静取材,藉以表达“为万千基层劳动者写真传神”之宏旨,是马国强艺术之首要特点。
    在马国强先生笔下,时时翻卷着真情的浪花。无论是惠安的渔女,还是甘南的集市;无论是雪山脚下长袖飘飘的锅庄群舞,还是中原腹地引弦亮嗓的民间书会;无论是盒饭匆匆的南国打工妹,还是手提肩扛的建筑农民工,一勾一勒,一皴一擦,无不浸透了画家对基层劳动者的眷眷挚情。透过这些动人的画幅,我们无不为画家胸中所饱涨着的时代良知而感喟久之。
    在马国强先生笔下,没有牵强注解既有观念的先入为主,没有身在庐山不辨西东的莫名惶悚,却有着真切的感动和深入的思索。有对劳作艰辛的凝眸关注,有对晴朗笑容的由衷叹赏,有困境中的坚守,沧桑中的淡定,更有对时代心声的把握和对生活真谛的诠释。即便是简逸小品,也从不草率含糊,同样由表及里,着意开掘描绘对象的内心,爽畅表达自己对美的向慕与对真的渴求,遂使画面具体性、丰富性和深刻性,浑融无迹地达到了高度统一。
    统而观之,马国强先生笔锋所向,大致有少数民族人物、古装诗意人物、中原地区基层劳动者三类。一直以来,这三类表现对象交杂于画家毫端,在艺术上各有优长。但近年来,马国强先生之创作明显偏重于后一类,作品多尺幅拓延、场景宏大、人物群置、气势磅礴,视觉冲击力极强,热腾腾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
    中原地区的基层劳动者形象,特别是在大平原地理特性与市场经济体制下劳动力流动转移的社会特性两相交汇所构成的坐标上,几乎可以说,在水墨人物画创作上还是个空白。有着特定视觉与审美表征的山区汉族劳动者或少数民族劳动者,尽管极易入画,极易形成规模获得认同,但由于这条光鲜大道上挤满了太多的人物画家,艺术个体欲要脱颖而出简直难逾蜀道。
    识见高卓的优秀画家,无不理智地选择自己多年栖止其间、烂熟于耳目的劳动群体,作为艺术突破创新、自立门户的不二对象。这方面,黄胄堪称成功个案。他长期生活在大西北,创作了大量西北各族人民的人物形象,特别是新疆维吾尔族、塔吉克族的少女、孩子、老人,所表现的歌舞、劳作、放牧、游戏,既是一幕幕精彩的瞬间,又是一首首美妙的乐章和动人的诗篇,富有强烈的感染力。黄胄所画的新疆少女、藏族猎手、草原牧民、南海渔民以及勘探队员、解放军战士,都是建国后那个时代的代表人物,形象典型而个性独具,令人过目难忘、品咂再三。
    相比之下,马国强先生选择“21世纪的大平原基层劳动者”作为主攻方向,同样令人折服于他敏锐的艺术洞察力。在这方面,以《建设者(农民工)》为代表的一批现实主义新作,已经峥嵘展露、其势咄咄。在这幅描绘了数十个人物的阔大作品中,画家创造了崭新的人物形象与笔墨意境。离乡进城的农民工们黎黑沧桑的面庞对比着晴朗真淳的笑容,阔步前行中,那些经历的坎坷、生存的艰辛,似乎都已抛诸脑后。尽管现实中有着风雨霜雪,有着愁闷与烦忧,但他们在画面中所营造的群体氛围,却具有一种美好而抒情诗的意境,清新、欢快、潇洒、豪迈、乐观坚毅。这是一种典型的大平原人的精神面貌,朴实而果敢,隐忍而开朗。画家用细腻而又奔放的笔触,充分刻划并完满展示了这种感人的群体气质,既有很强的现实感召力,又有不容忽视的艺术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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