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名师：徐莉文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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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把评价太当回事

徐　莉

　　近一段的主题是期末考试，老师们很紧张。这紧张既正常又有些不正常。读完泰勒的《课程与教学的基本原理》便感慨，早“认识”他五年就好了，也许今天的我便不会是这副样子。转念一想，何必那么贪心呢？就这样像蜗牛似的，东瞧瞧，西瞧瞧，逛到天黑――人生的终点――不到也是到了。（1）
　　泰勒的初衷是做评价，无意中却成了课程论的重要奠基人。从他那里我得到的启示是，评价的起点和终点从来都不是评价本身，喜欢那句“能获取教育目标所指的各种行为的有效证据和任何途径，都是一种恰当的评价方法。”（2）
　　作为教师我不寄希望于评价制度的改革，更愿意站在教师的立场上不断修正自己对考试及评价的认识，尝试辨识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然后不断改进自己的教学行为，我认为这些更加具有积极的意义。
　　非常喜欢学校的非书面考查科目考试申报制度，在我看来，它给了教师更大的自主空间，这个空间非常可贵，值得珍惜。让一位老师自己决定考查什么内容，考查定在什么时间，用什么形式这是需要勇气和智慧的事情。从管理层面来看，需要做好监控――学校保留参与教师自主考查过程的权利。每年，我都会去认真读读老师们的申报表，寻找形式、内容背后的闪光之处，学习其中闪现的教师实践智慧。最深的感受就是当老师拥有了自主的权利，他们最迫切需要的就是有足够的能力利用好这个空间，通过评价来诊断自己的教和学生的学，找到促进学生更好发展的有效途径。
　　有趣的是，许多担任非书面考查科目教学任务的老师仍会选择纸笔考试的形式，他们觉得通过一张包含着本学期所有学习内容的试卷来考查学生的学习状况自己比较安心。于是我知道，必须与一种很顽固的力量抗衡，那就是我们个人的经历和认识所带来的局限。
　　记忆和背诵当然是重要的学习途径，但对于综合类和实践类的课程来说，那些散现在过程之中却仍可见可察的情感、态度、价值观及采用的方法也是非常重要的。我们需要肯定学生哪些方面的变化呢？他们记住了吗？他们用怎样的方式践履过了？他们在过程中表现出怎样的情态？他们是否开始反省并在后续的实践中不断改进？……
　　很高兴地接受了高老师的邀请，参加她的音乐考试――一场班级音乐会，因为我认同对于音乐学科来说，主动表现比被动知道更加重要。很高兴地看到，王老师通过观察学生在一个完整的主题活动活动中的表现给予学生评价，他（她）是否积极参与、乐于表达、愿意分享，他（她）是否能将本学期经历过那些活动后的心得作为一种经验迁移到新的主题活动中。很满意自己，在每个主题的活动过程中都做了详尽的过程性记录，保留了他们的每件作品，在学期结束之前当面口头评价一下孩子们这个学期的学习状况，提出一些要求和期望。想向孩子们宣示“过程和结果一样重要”是需要行动的，在行动中我们需要诚意，更需要智慧和勇气。
　　我也必须面对区里的那张统考试卷，闭卷、单人单桌、交换监考、跨年段流水阅卷、交换做质量分析、全校质量分析大会。说实在的，想想这些，我也紧张甚至焦虑。那张未知的卷子会选择考查哪些知识点？侧重考查记忆还是综合运用？我对教科书所呈现内容的重建是否经得起这张试卷的检验？有哪些我忽略的地方？我一次次警醒自己，要稳妥，否则在全校质量分析大会上就得遭遇难堪了，或者会成为一个教学状况糟糕的反面典型。尽可能全面地整理出教科书上的知识点，帮助孩子们记忆背诵，不遗余力地让孩子们通过典型案例分析将所学知识加以运用……
　　做这一切，我认真而坦然。拿捏好分寸，既要求自己到位又省惕自己是否过余。只可惜仍不能消除内心的焦虑，毕竟考试的诊断功能已经被评价功能遮蔽许久了。我能理性而客观地看待自己，多少人能用他者的眼光理性而客观地看待我在过程中所付出的努力呢？
　　考试的首要功能本应是诊断，往往是我们的管理者因为自己平日太忙而疏于过程中的指导和监控，或者因为太过迫切地想获取即得利益，最终仅将某次考试成绩作为评价教师的唯一方式。此时我会想，这是他的局限，我不要拿别人的问题来惩罚自己。所以，今天的我已比过去开心笃定了许多。我能看到复习、整理的价值和考试的价值，就像我能看到一张试卷的局限一样。
　　一个老师，以纸笔考试为借口放弃自己，气急败坏地将“只掌握那些要考的，不管那些不可能考的”贯彻到底，然后只顾抱怨评价制度的不合理，那是自我的一种局限。但我相信，我们都是可以并可能改变的。                                                                                 
　　注：
　　（1）教过女儿一首儿歌：小蜗牛，背书包，背着书包去学校。东瞧瞧，西瞧瞧，逛到天黑还没有到。
　　（2）《课程与教学的基本原理》 美  拉尔夫 泰勒著  施良方译  瞿葆奎校  人民教育出版社  1994年1月版  8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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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内，向内　　
徐莉
　　

　　被关得太久，对这笼子也生出了依赖。还有那个豢养者。
　　享受冲撞之后血带来的快乐。疼痛也快乐。谁在嘲弄？谁在冷笑？我只是害怕变得僵硬，害怕铁条长到肉里和心里。
　　也许，我该蜷成一团。尽力再缩得小一点。从缝隙中滑落才好。即便无法逃脱，至少，喘息的空间会大一些。舔舔尖利的爪和牙。还在。也不知是想提醒谁记得。提醒是愚蠢的。
　　遗忘换来的安详是自欺。适应带来的平顺算不算福气？
　　我试图为自己辩解，为自己的懦弱，一次次徒劳而笨拙地辩解。
　　时常想，如果不用“我”字，那些文字该怎么连缀呢？可是，我真的那么重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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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得间（1）／徐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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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该讲些什么。说什么呢？什么都是自己的、自己的、自己的。既然这发言是不得不的，便只能希望没有虚耗大家的时光。是汇报吧，连说分享都觉得似乎不妥。
　　第一次“遭遇”“读书得间”是在金克木先生著的《文化卮言》中。喜欢这个词，我的读书生活一直都在文字之外，那里才是我的“无尽”――喜欢可以调用我的经历和感受为之注解的词语，是为今日我汇报的题目。还特意找来一句主题词，它摘自埃德加.莫兰的《现实主义与乌托邦》：“对直线的偏离形成的倾向将改变现实。”就在这篇文章中，莫兰引用了赫拉克利特的话：“如果你不期盼意料之外的东西，你就找不到它。”可算作存有相似的差异表达。
　　我们喜欢分辨自己或者他人是理想主义者还是现实主义者，但当二元划分法不能帮助我们很好地自我理解和理解他人的时候，我们喜欢说自己是现实的理想主义者或者理想的现实主义者――模糊界限，其实还是有界限。放弃分辨，我喜欢柏格森的“绵延”。弗洛伊德在《少女杜拉的故事》一书中说：“充满七情六欲的人类终究还是不可能超越自己的生物原则与宿命”。这话我认同，但这样的话语是有语境的。我们必须认识并接纳自己的七情六欲，承认某种确定性的存在，但如果我们将之绝对化，认定既然人类不可能超越自己的生物原则与宿命，那么干脆完全放弃超越自己生物原则与宿命的努力算了，我想这同样是错误的。别尔嘉耶夫在《美是自由的呼吸》中说：“美不可能属于决定的世界，美是对决定的摆脱，是自由的呼吸。”这话当然也是有语境的，我认为最好的语境就是和弗洛伊德的话放在一起――我们永远无法摆脱自己的生物原则和宿命，但是唯有对这决定的摆脱才能让我们获得美的感受。最具美感的经典都是指向悲剧的，所谓悲剧，就是对确定的存在与决定的超越。回顾历史，那种冒着傻气与命运抗争的伟大魄力才是人类发展和进步的不竭动力。弗罗姆的《逃避自由》读了让人难过，为了获得安全感、相与感及附着感我们在有意与无意之间选择了对自由的逃避。但我们是不是还应该对自己从现实中获得的安全感、相与感及附着感存着某种警惕？
　　昨天早晨我上六年级的品德与社会课，第三单元的第一课时――“四大件”的变迁。讲完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人人以家中有“三转一响”为富裕生活的标志，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人们眼中的“四大件”变成了录音机、洗衣机、冰箱和彩电之后，我请孩子们谈谈现如今的“四大件”是什么。一个孩子大声说：“只要有钱就够了，让我说‘四大件’，那就是美元、英镑、欧元、人民币。”他的发言得到一片响亮的应和。当我澄清，纸币不过是价值符号之后，他们不甘地争辩：“钱是最重要的，有钱什么都可以买。”我为他们的生活经验感到难过。“四大件”的变迁让孩子们感受几十年来人们物质生活水平的快速提高，可是我们是否发现并在意，在物质生活水平如此快速和显著的提高之后，我们的孩子眼中已经只剩下追逐更高物质生活水平的渴盼？如果只是接纳并认同这“七情六欲”，如果只是顺遂，那还要教育作什么？对现实的偏离的确是疼痛而可笑的，但是作为一个教育从业者，完全屈从于现实不就意味着教育立场的丧失吗？此时我们是否有勇气问自己，是否有底气追问孩子――我们的精神生活状态是怎样的？
　　开场就说了这么多，其实我只是在努力地自我解释：“我为什么要读书，为什么要在这样的现实世界里，像个傻瓜一样一本接一本的读书。”我是在找寻那些意料之外的东西？或者是因为我被宿命决定须做着老师，为了能做个不让自己难过的老师，不得不保持对现实偏离形成的倾向。更可怕的是，这倾向还必得经得起审视和反省。我只能读书，为了答案、为了理解、为了偏离、为了寻找安慰、为了获得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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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万物的尺度／徐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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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最后一个工作日，全校的教职员工聚在一起，以小组为单位的教师小品比赛，主题是“走在幸福的路上”。之前听到无数负气的话，比如“前年是舞蹈比赛，去年是唱歌比赛，跳过了唱过了，今年小品比赛，明年呢？全体去演杂技吧，教师杂技比赛。”为着新年的庆祝活动，忙乱的十二月又多出几个加班。不急于分辨哪些事情是重要的，哪些事情是不重要的，每件事情都很有意义，都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高质量地完成。抱怨过了，教师们走上舞台，每个组的表演仍是像模像样的光景。服装、道具、全员参与……莫不按照学校的要求。演的人投入，看的人也专注，礼堂从未有过的饱满，笑声一次次引爆空气，传出很远。我也放声大笑，我们扮演我们自己，再现我们自己的教育生活，居然如此荒诞可笑？我在流泪，不断地擦拭，不断地汹涌而出，直到无法自制。悄悄退回到办公室，独自面对湿漉漉的自己。欢欣是大家付出之后应得的些微安慰，可是，大笑之时我的眼中心里分明还有酸辛――生活在过于戏剧化的现实里，我们被冲突本身所牵制，冲突越奇伟，角色越渺小。
　　十二月照例是最忙碌的月份，此时我也总爱慨叹“年关难过”，常常安慰大家：“年终岁尾，不检查不折腾，领导们的总结汇报怎么办呢？相互体谅吧。”谁不想做好呢？领导也想做好，督导是为了敦促落实，关注也是一种鼓励，为了学生、为了学校，匍匐在地的教师没有理由拒绝。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好的教育可以装在资料盒里了，每项检查都有自己的指标体系，学校和教师被要求用纸张证明“我们做得很好”。打印机和复印机很辛苦，而教师们辛苦之余还得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愉快地站在课堂上，全情投入――心苦。备、教、改、导、考、析、研一样不少，标准也越定越高，促进教师专业化发展的培训、学生学籍电子化统一管理、学生医疗保险的资料建档、成长导师制的落实、繁复的学生素质报告单……都是符合“一切为了孩子”的好事情，所以，只须以天职的名义贯彻下去。
　　既然都是好事情，为何做不好呢？有人建言：态度决定一切。态度真的能决定一切么？之前做得好的要坚持，之前做得不好的要改进，之前没有做过的要尝试。旧的一样不革除，新的举措层出不穷，教师陷入来不及仔细思量的琐碎。将教师虚悬于半空，而后责之――不思、无爱的是谁？不抱怨，我只是不知轻重地将自己的一点感受放大罢了。谁在微笑着听我不带半点恶意的絮叨呢？只须知道这桩桩件件如何地意义重大，我还有我的同伴们，不正试图将所有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完成吗？放心吧，十年过去了，我已经不是那个因为担心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工作，凌晨三点对着计算机大哭的女孩子，我已经不是那个连续七天凌晨两点回家，独自走在幽深空寂的小巷里因害怕而全身哆嗦又不敢说于任何人知道的女孩子。谁在诉说？谁在倾听？谁给予对方真诚的理解？谁承担起了自己的本分，不欺人，亦不自欺？
　　负担过重必然导致肤浅。负担过重还会导致扭曲。理解教师，不只是一味成全教师的好学上进，还包括全然接纳每个人具体的生活，容他们慢慢成长。教师是时下精神财富和物质财富比较匮乏的群落，但我们需要教师捂暖那些写在书本上的冰冷的名词，并赋予它们生命的活力。教育不能只是写在纸张上的名词，教育更应是一个动词，即便她因为人自身的局限永远不能抵达完美。
　　现在再想想上学期与教科书作的斗争会忍不住笑。多么糟糕的事情――教科书翻开后，看一页，那页立即脱落下来。上过几次课，许多孩子的书就残缺不全了。我要求孩子们和我一样，上根拉杆固定书页，孩子们漫不经心的，陆陆续续，滴滴答答，每次上课都会看到飘飞于地面的书页。骂孩子们不听话吗？不知是谁更应该被责备。只好每次课前都强调一下上根拉杆的好处，捡到书页，赶紧停下课寻找书页的主人。累计起来，一个学期真花去不少时间口舌。的确是一点小事情，实践中却是耗时费劲的。这个学期，教科书的装订作了改进，拿到书，我很小人地用力甩了甩，感到很牢固，就满足地笑起来。小小的改进让我松了大大的一口气，可以省下不少气力了――安守本分即可惠泽他人，我把教科书装订方式的改进看作对教师和孩子具体的“好”。
　　12月某日的《中国教育报》头版有篇小文格外刺目，大意是为某校给全体教师配微麦叫好。学校爱惜教师，爱惜教师的嗓子，看起来听起来的确很温情。但我还想追问，为什么我们的教师需要用麦克风上课？曾目睹六十多、七十多、九十多到一百多名学生的超级大班，我抚着发麻的头皮悲从中来，更让我震惊的是许多人的无可奈何与习以为常。这真的是教师的责任心和智慧能解决的问题吗？当一位校长朋友向我保证，不会因为班额过大而降低对任何一个孩子的教育品质的时候，我愿意相信他，但我更心疼教师。真的能不降低教育的品质吗？如果是真的，我们的教师需要付出什么？那算不算教育的成本？“在每一代人中，总有一些人命定要为其余的人做祭品。”请问，谁能够做到心安理得？
　　一天，朋友们聚在一起在线研讨，话题是关注班级中的“边缘学生”，我认真地玩笑，这是个伪问题，当一个班级的学生数只有十几个或至多二十一个的时候，学生想“走失”恐怕都很难。现实的状况是，在四十多人的“正常”班级里，教师首先关注学习困难的学生，其次是学业拔尖的学生，而中间地带就通过“抓两头”的方式来“促进”了。我真的很害怕，以天职的名义要求教师在一百多人的超级大班中实现“关注每一个孩子”，那么我们的教师不论做到或做不到都只能忍受煎熬，或身体或心灵罢了。支教的时候，曾给九十多人的班级上过课，班主任说，这还是学校里的“小班”。孩子们特别静默，人数太多了，做到有序很难，惟其如此有序又显得特别重要，除了静听几乎没有更好的学习方式。所有的好理念都必须根植于具体的情境，教师的责任心和智慧真的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吗？即使能够，谁该是被拿去献祭的那一个？
　　朋友夸赞一位校长，说他所在的小学因为礼堂很小，上公开课时不能让全班同学都坐到台上，所以每次学校和教师都是以抽签的方式决定哪些孩子坐在台上，哪些孩子坐在台下。在现有的格局中，能做到不伤孩子们的心，实属难得。可是，若班级人数再少一点，是否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呢？智慧有时也是害人的，它抹平了尖锐，甚至掩盖了问题。比如我已经不愿再和教师讨论大班额的情形之下，如何有效开展学生活动的问题。我满心祈望的就是，教师没有这类的“智慧”，用同一个声音拒绝。有人说，问题的关键是教师的责任心，班额问题不是什么问题，真的吗？在经济快速发展的今天，在接受教育的适龄人口日益减少的今天，我不断看到学校的撤并，不断听说教师超编，我们似乎已经具备减少班级人数的条件，可是，谁正试图糊弄学生、家长、教师？谁应该为班额过大负责？谁愿意将之当作亟待解决的大问题，在“细微”“具体”处关怀教师和孩子？谁将之视作自己的本分，将之视作对教师与孩子的“好”？
　　一个孩子因为情绪失控伤了老师，孩子的母亲道歉之后说：“你们是教师，不论孩子有多么不好你们也无权拒绝对他的教育，这是你们的天职。”我知道她的话在某种语境中是对的，可是我也为她言语中透出的冷酷而颤栗。
　　我希望以一个个具体的个人为尺度丈量出这世间的美好：勇毅、智慧、坚忍、耐心、温厚、善良、诚挚……可问题是，若完全摒弃了客观标准，这个尺度是否也会混淆了公的领域和私的领域的界限？足以作为安慰的一个结论是：“多元主义是防止正常的人出现盲从的反常行为的最好良药”。让每个孩子成为最好的自己的同时，教师，你是否会想到要对外部的诸多要求追问几个“为什么”，并有勇气大声说出自己的质疑？
　我希冀的也许只是你我通过这些文字理解思想的主观活动，而不仅仅是它的客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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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孩子们的话／徐莉
http://blog.cersp.com/30928/1320826.aspx

　　晨：你是个很乖的男生，你的进步老师一直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但有时你有些胆小，不敢大胆表达自己。我想可能是因为你不够自信吧，对吗？这一点你要向哥哥学习呀！要积极动脑，大胆发言，不怕出错，充满自信才好哦！试试看，你会发现自己其实很棒，学习很有趣！相信你一定能做到！加油！老师期待你的改变与进步！
　　堂：你聪明机灵，发言踊跃，是个爱学习的good boy。认真的时候可以很出色，偶尔表现得不够认真踏实，对自己的要求不够严格。希望你能有始有终，再接再厉，自己进步的同时也帮助弟弟一起进步好吗？老师非常希望看到你们互帮互助，齐头并进！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啊！老师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莹：你是个乖巧可爱的女生，但你很容易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注意力不够集中，不会抓紧时间，学习不够认真踏实，经常因为马虎而出错。你认真的时候可以很出色，思维活跃，发言积极。老师真希望你每天都能这样！我们一起努力加油好吗？相信你一定能做到！老师期待你的改变与进步！
　　这是一位英语老师写给孩子们的话。给她所执教的两个班，近九十名学生，每一个。原本她是来我的办公室借用计算机打印评语的，突然说起自己写评语用去了两天多，后来又补充说昨晚写到凌晨四点。不正常，她花掉的时间太多了，这让我感到惊讶，便请她留下评语给我看看。也许是心有惴惴，听她说了好几遍：“你的期望不要太高！”当我开始浏览，她在一旁不停解释：“有许多重复的话……”她不知道，我在意的是没有人要求她做这件事而她做了。我从字里行间感受到她的用心，赶紧诚恳地回复：“比我预期的还要好！我想知道为什么你要花这么大的功夫做这件事。”她有些迟疑，欲言又止，消除顾虑之后，才慢慢打开话匣子：“这个学期新接手的两个班，学生学习兴趣普遍不高，总是打不起劲的样子，学习习惯和学习成绩都很差，日常组织教学很吃力。为了提高学生的学习兴趣和家长对学生英语学习的关注度，就想到通过写评语指出学生的优点和今后努力的方向，我相信学生和家长看到评语都会高兴的。”
　　帮助她澄清：“这个‘为什么’中呈现的是你在教育教学中遇到的真实问题，你现在正试图通过写评语的方式解决学生学习兴趣不高和家长对英语学习的关注度不够的问题。这个问题通过这样的方式能得到有效解决吗？评语本身并不能表明你成功了或者失败了，必须继续关注评语所产生的实际效果。‘实际效果究竟怎样？’得通过进一步观察获得，而不是评语发下去，问题就结束了。”她突然插言：“你在教我做课题吗？”我大笑：“不是！别害怕，我不要你交我论文或方案，只是希望你从问题开始，到问题结束，这第二个问题就是你新的开始。”她也笑：“可我似乎明白了怎么做研究。”
　　我补充说明：“夸赞你如此用心地给孩子们写评语，并不表示我期望下个学期期末的时候你仍然坚持这样做。我相信提高学生学习兴趣和家长对英语学科的关注度有多种方法，写评语只是其中的一种，你应该在检验了评语的实际效果之后再决定下个学期是否继续使用这一方法。如果你找到更加省时有效的方法，那就更好了！”她连忙给我看随身的提兜，里面是满满的糖果：“我还为孩子们准备了许多糖果。”那一会儿，我们都感到欣喜。
　　之前我还看到几位信息技术老师的“创意”：一张三四厘米见方的小纸片上绘有精美的图案，学生的成绩之后还附上一句鼓励的话。当我质疑，成绩是同一等级的孩子所得到的鼓励的话完全一样的时候，他们向我解释，因为每周每班只有一课时，每位教师所任教的班级又很多，所以，他们不可能记住每一个孩子的名字，只好采用这种方式――很省时间，而且“孩子们看到这么漂亮的成绩单还是会很高兴的。”我也觉得，现有的格局中，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中午下班前，几位年轻的班主任请我检查评语。一位老师不安地告诉，为了能按时将评语交给我，她使用了网络上的评语软件。她说自己也觉得很不好，已经开始重新写了，只是还有一些没有完成。很喜欢她的坦率，安慰她说，学期结束前这一段的班主任工作特别琐碎繁重，工作第一年难免手忙脚乱，慢一点没有关系，用心做了就好。其实，我一向不反对教师使用网络上的评语软件，作为一种技术支持，如果能帮助教师省时高效地完成评语未尝不可。但是，若评语软件生成的评语出现千人一面、词不达意的问题，令家长质疑教师的工作态度，与教师之间生出嫌隙，就得不偿失了。“下次你可以直接告诉我需要迟交几天，只要不影响散学时发成绩单就行，不必专门为应付检查而另花时间气力。”
　　读完评语，我建议老师们将评语复印三份，一份贴在学生的素质教育报告单上，一份贴在学生的学籍档案中，一份自己留存。我的解释是：“我也做过班主任，知道写评语是非常费心的事情，这些用心写下的评语既是送给孩子的礼物，也是自己的财富。保存好这些评语，你就可以将一个孩子一年、两年、三年的评语拿出来比对，可以将自己的评语与同伴的评语进行比对，还可以将自己几年之前的评语与现在的评语比对……你一定能发现许多有趣的变化，比如孩子的成长，自己话语方式的变化等等，琢磨一下这些变化，问自己几个‘为什么’，就是向自己学习。”
　　写给孩子们话只有几行，背后却有许多故事，你的故事是什么呢？我知道，为那短短的数行，多数老师都用心了，孩子们和家长们大多也是极其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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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不只是一场场盛装的表演／ 徐莉
身边的美好（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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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代的女性女红大都是极厉害的。只要给个样子，婆婆甚至能做出西装、西裤。张莲英老师一年四季穿戴的全是自己设计并制作的时装。缝纫机制造神奇，喀嗒喀嗒，剪刀、软皮尺……长于此道的她们手下都有各自的锦绣。我的母亲除外，织毛衣、毛裤只能平针，粗针大线的缝补――做个沙包还漏米，缝纫机调得也不顺，磕磕巴巴爱断针，线走得歪歪扭扭。我因此对女红极好的女性有种特殊的好感，许是幻想有一天能好好学艺，补上儿时缺失的一课――儿时我总是埋怨母亲手拙，只能粗使，细致活儿一样不精，带累了两个女儿。王姥姥的针线就是极利害的，她自制的家居服简直让人惊艳。

   　 但凡我认识的这些女红极利害的女性都颇具生活情趣。王姥姥曾不只一次“抱怨”，说先生老是“抱怨”家里的绒毛玩具太多，严禁再买，否则就全给扔掉。去过她家作客，绒毛玩具多得在沙发上列队，挂的摆的还有一些，小兔、小猴子、小熊……看着拿着哪个都开心。家里的洗手间地上摆着一缸贝壳和海螺，细细白白的瓷，清清的水，花色形态各异的螺。收留了一只流浪猫，仔仔细细地待着，跟它说话像同孩子说话一样。告诉我用微波炉煮饺子能节省时间，嘱咐我记得用牙签在饺子上扎小眼儿。也是在她家第一次见识了“儿童饺”――只能塞牙缝的小饺子。再三说已经吃过了晚饭，仍是热心地“微波”几个让我尝尝。有了小意之后，她总是嘱咐我要多陪孩子玩，还给了不少好建议，比如拿根胡萝卜让孩子用塑料刀切着玩，既提高孩子的动手能力，又比较有趣。“不管孩子切成什么样子，煮熟了给她吃，她会高兴得不得了！”

  　  在养育孩子的问题上，我对王姥姥一向叹服，她家小溪是难得的好儿郎。读书时努力上进，没让父母太操心，高中毕业保送浙大竺可桢班，大学毕业后被知名公司录取。仍记得，小溪在婚礼上送给自己的新娘六件“平常的礼物”：算盘、调味盒、汤匙、手套、香水、老花眼镜。算盘――我们一起勤俭持家；调味盒――让我们一起调出生活的滋味；汤匙――一起享用生活；手套――婚后家务我做，如果你偶尔有兴趣下厨，记得戴上手套；香水――广州的蚊虫很多，你最怕蚊虫，所以要记得抹香水；老花眼镜――想和你一起慢慢变老。那天，在场的嘉宾都看到了新娘感动和幸福的泪水，那份诚恳和体贴也深深感动了我。王姥姥养儿如斯，羡煞我也。

　   个人的趣味会很自然地被带进教室里。别出心裁的教室布置时常要指给我分享，拍下春天里带着孩子们用牛奶盒和一次性纸杯种植的照片发给我看。墙壁上的花花绿绿，窗台上的花花草草，巧的是手，美的是她的心思。读罢《作业的革命》，她惊呼：“这些好玩的我们都玩过！”然后勉励同组的小姑娘：“平日里勤快些，拍下来、写出来，咱们不也可以出本书了么？”我信，因为我见过王姥姥设计的作业，带学生完成的作品，她和孩子之间的笔谈……莫不生动而有趣。

　    老师的趣味也在与学生的交往中显现。刚来实验小学工作的时候，王姥姥正带一个全年级最差的班，据说班上的“八大金刚”个个厉害无比。一天我碰巧听她和其中一个“金刚”说话：“哼，什么金刚，一定要把你打得落花流水、稀里哗啦。你说王老师对你好不好？你也知道我对你好啊。哼，我看出来了，盐碱地里长不出庄稼，我的心血算是白费了，真是白对你好了。”谁都看得出来她是装着生气的样子，听她说话的口气，哪里像是训话，我在一边拼命忍着笑。“盐碱地里长不出庄稼”，这比喻太贴切太难理解了，难怪她要将谈话的重点放在解释“为什么盐碱地里种不出庄稼”上。即使是和小孩子“斗气”，王姥姥也是有趣的。

  　  今冬大雪，王姥姥忙着在自己家的阳台上堆雪人。她一面翻着相册一面和我说：“一个人在家，看到下这么大的雪高兴，就自己和自己玩了。你看，这是勺子、剪刀，这个雪人的头发是我的手套，你猜雪人的眼睛和耳朵是用什么东西做的？……我整天忙进忙出，家里被我踩得到处是雪水，不知不觉就下午了，看到先生下班快回来了，赶紧收拾地板，消灭“罪证”，仿佛我什么都没做过……你一定猜不出来，花盆后面那堆雪里埋着各种蔬菜，想吃什么就去刨。我每天下楼去铲雪，方便大家出行。小区里的人白天都要上班，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小区的清洁工都特别感谢我，我们俩铲着铲着就汇合了……”翻看照片，想象王姥姥的寒假，觉得特别有滋味。

  　  不止一次表达了对王姥姥的羡慕，家庭和美，学生以及家长也都信赖喜欢，是我们眼里幸福得冒泡泡的人。可王姥姥说：“我也时常感到孤独。多少人觉得我奇怪，每天都有那么多新想法。孤身一人两次走新疆，去了一次，还要再去一次，多么不容易啊。到了广州，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可没有几天就混得烂熟，想去哪里抬腿就去了。人家肯定想，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安分。”

　   幸福是什么呢？我也不知道。至少幸福不是没有烦恼，别人眼里的幸福也终归是靠不住的。莫若做个有趣的人，给自己调制一些别样的滋味。先是自我的滋养，而后才是世间一道自在的风景。

公

婆

蔬菜雪里埋

花盆里的小哥俩

铲雪

造型

定格

三月的作业单
                    徐莉        1、种植和养殖，你们准备好了吗？
        今天学校国旗下讲话倡议开始春季的养殖和种植活动，孩子们积极性很高，都想报名参加。今天的课上我特别和孩子们谈了，所谓养，意味着照顾和责任。养一盆植物，你要心里有它，按照它的需要照顾它。养小动物，你要承受寻找准备食物的繁琐，打扫粪便笼舍的“脏”……如果你只是抱着玩一玩看一看的心，想着它的可爱美丽，那么你没有准备好。今天有同学咨询如何养小仓鼠，我嘱咐先和家人一起去网上查找资料，并向养过仓鼠的朋友咨询下饲养遇到的麻烦和困难，理解是作出决策的前提。一定不要一时激动就决定养，养了又嫌弃和恐惧，然后抛弃。
        第一项作业，了解你打算种植植物和养殖的动物，和家人聊聊养殖和种植需要面对的和承受的，获得家人的支持。当你们确定地说，你们准备好了，你们会好好照顾一盆花，或者照顾好蚕宝宝，三月底就可以到老师这里领取花种和蚕种，开始养殖种植和观察之旅了。如果没有，可以观察老师饲养的蚕宝宝和种植的植物。

        2、今天有一项亲子作业，和家人聊聊钱可以买到什么，钱不可以买到什么。
        明天完成的同学，会从我这里拿到一元钱，接下来的长期作业是用一个月的时间，设计筹划用这一元钱“购买”一样钱买不到的东西。然后以简单文字的形式报告，说清楚怎么用的，是否达成预期，感言。随时完成随时交给我。
       3、春天来了，校园里的玉兰花、茶花、迎春花、梅花正开着，观察。
       万勿爱过之后片甲不留，让她开着，你自日日去看去闻去抚摸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