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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学泰斗、国学大师、诗人、书法家周汝昌先生于2012年5月31日凌晨1时59分于家中去世,享年95岁。周汝昌是继胡适、俞平伯等之后,新中国研究《红楼梦》的第一人,为新红学开宗立派。
周汝昌先生一生有60多部学术著作问世,代表作《红楼梦新证》是红学研究历史上里程碑式的著作。1947年他对曹雪芹卒年的考证,表现出新一代学者的生气。1953年秋,《红楼梦新证》出版,这部40多万字的红学专著恢复了《红楼梦》世界文学史的最高地位,是与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但丁的《神曲》等并肩而立的世界顶级名著;以丰富详备的资料和考证将《红楼梦》实证研究体系化、专门化。著名学者刘梦溪在其学术著作《红楼梦与百年中国》中把红学研究分为索引派、考证派和小说批评派。考证派的开创者是胡适,而集大成者则是周汝昌。周汝昌搜罗材料之广泛、辨析材料之精细、考镜源流之深远,无人能够望其项背。由于搜集文献广泛充分,周汝昌第一个确定了曹雪芹是正黄旗包衣旗人的身份,并对曹雪芹的整个家族历史以及他的交友史都作了厘清。广泛的阅读和丰富的材料应用使周汝昌有了不同于他人的考证成果。
从红学研究出发,周先生又发展了其他3个分支,开创了“曹学”——曹雪芹及其家世研究、“脂学”——《红楼梦》点评批注研究、“探轶学”——原稿迷失后《红楼梦》情节和人物命运研究。中国红楼梦学会副会长孙逊认为,这3个分支都是成立的。1976年文革后期再版这一巨著时,我就满京城搜罗,好不容易在北京西单中国书店搜罗到一部旧《红楼梦新证》,并将其奉为至宝,从中了解到不少相关的知识。
20世纪60年代初,周汝昌在光明日报《文学遗产》专刊上连载《曹雪芹家世生平丛话》,在这组文章的基础上,周汝昌出版了他的第二部著作《曹雪芹传》,这本书勾画出了曹雪芹的生平和《红楼梦》的创作过程。阅读中,曹雪芹的声音、动作行为似乎真切地凸现在我的眼前。
至1982年,周汝昌发表了《什么是红学》一文,他实际把西式文学性研究剔出了红学的范围,认为那只是一般小说学研究的范围,从那时起周汝昌已经在心中酝酿用中国文学艺术的概念、范畴、方式解析《红楼梦》的艺术性。果然后来周汝昌出版了《红楼艺术的魅力》一书。在书中周汝昌纵横捭阖,又细致入微地运用中国的绘画、书法、戏剧、诗词等多种艺术手法讲解红楼艺术。著名古典文学家吴小如先生说周汝昌不凭借任何舶来的文艺理论,全用中国传统文学艺术的各色理论为武器,来分析阐释《红楼梦》的艺术特点,从微观到宏观,从事件的脉络到人物特征无不探微抉秘,发前人所未发。从这本书中我感受到了很多《红楼梦》创作中的中国艺术特点和气派,尤其是那如画如诗的韵味、意境解读能够让你如醉如痴。凭借非凡的艺术鉴赏力,90岁高龄的周先生登上了央视百家讲坛,再度讲解《红楼梦》,一时成为盛事。
点评是中国独有的艺术评价方式,几乎从《红楼梦》创作开始那天就如影相随。2011年,译林出版社出版了《周汝昌校订批点本<石头记>》,这是一部集资料、观点、评点讲解于一身的大作,汇集了周先生几乎一生的研究所得,尤其是具有中国艺术特色的艺术解读,能让你有醍醐灌顶之感,在品味咀嚼中,不知不觉品位就会有所升华。而能够这样解读《红楼梦》的,必须是研究中华文化的大家。
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文化研究所所长刘梦溪这样评说:周汝昌是目前中国红学学者中学问最好的一位,不仅是红学,他对古诗词、中国文化流变都有研究。他对杨万里、范成大选集的注释,很有见地。周先生还擅长书法,诗学造诣也很深,律诗也能脱口而出。由于周先生研究视野的广阔,学问根底的深厚,他的红学研究不是从红学到红学,而是从中华文化到《红楼梦》。由于周先生具有深厚的古典文学知识和考证功底,因此他对《红楼梦》作者和本事的研究,可以立一典范。他的成就现在没有人超越,即使未来的红学研究也无人可以绕行。
周先生远行了,但是他的这些著作是留给我们丰厚的财富,每当我们重新阅读的时候,我们就会想起他来,那是一座难以超越的文化大山!周先生做学问的精神和追求学术的中国气质,也是我们教师教学应该而且能够学习的典范。
《红楼梦新证》 周汝昌著 人民文学出版社1976年版
《曹雪芹传》 周汝昌著 百花文艺出版社1980年版
《红楼艺术的魅力》 周汝昌著 作家出版社2006年版
《周汝昌校订批点本〈石头记〉》 译林出版社2011年版
《中国教育报》2012年6月11日第1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