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4-01-26 18:39 - 已阅:[]次
威尼斯建筑双年展于9月14日至11月23日在意大利水城威尼斯举办。尽管该双年展是世界上最为人所期待也是最具勃勃雄心的设计展览,还别提在运河边豪华大殿里举行的独此一家的主题鸡尾酒会,但几乎每一届展览都呈现出一种奇怪的“双重个性”。在总策展人经办的主展馆里展示的是建筑行业大腕们的设计,而在散布于周围的各个国家展馆,里面展示的多是名声不扬的年轻建筑师的作品。这些国家馆的展览主题迥然有别,展品水平也参差不齐,却时常能给人一种“主宾颠倒”的惊喜感觉。
然而,这两种基调之间的差异从来没有像今年这样突出。今年的主展馆由美籍荷兰建筑师艾伦・贝斯基策展,它给人一种既分裂、不自信,却又沾沾自喜的印象。展览刚开幕之时,在形如巨穴的被称之为“军械库(Arsenale)”的主展馆(曾是旧船厂遗址),一群明星建筑师,其中有英国建筑大师扎哈・哈迪德(Zaha Hadid)、美国夫妻团队Elizabeth Diller和Ricardo Scofidio以及美国建筑大师弗兰克・盖里(Frank Gehry)等,列队登场,摆出了主展馆的架势。然而,他们带来的展品大多未给人们留下深刻印象,与浩大的亮相场合多少有些不相称。而那个单独的实验建筑展厅,它是由贝斯基与一位青年意大利策展人Emiliano Gandolfi联手策划的,存在着一个相反的问题。它显得过于密集和笨拙,里面乱糟糟地摆满了各种设计作品,虽偶尔能令人激动一下,但整体上缺乏一个鲜明主题。
贝斯基的主展馆毫不犹豫且理直气壮地祭出了明星设计师和数码设计这两张牌,却殊不知这一做法早在十年前就过时了。它折射的是“9・11事件”、伊拉克战争和当前金融危机之前那个时期建筑行业的主导潮流。同样,这一时期发生在曼哈顿下城区世贸大厦废墟重建(ground zero)和新奥尔良市重建当中的惨败经历也证明,明星设计师也有失手的时候,而电脑模拟技术,一旦与现实的政治关怀相剥离,也就暴露出其苍白无意义的一面。
为追求一种令人炫目的表面魅力,以及试图展现一种理论高度,贝斯基将自己的展览与现实世界隔绝了起来,也对现实世界越来越多的病症采取了漠不关心的态度。
建筑业的行动关怀
相反,在那些最出色的国家展馆那边,其主题基调却是迥然有别,也是非常契合时代需求的。获得最佳国家馆称号的波兰馆――策展人为两位相当年轻的建筑评论家,两人年龄分别是28岁和32岁――以经过Photoshop处理过的华沙城里的新兴建筑的照片为其主题,展现了在上世纪五六十年后可能存在的一个反面乌托邦的未来:一座由建筑大师诺曼・福斯特(Norman Foster)设计的钢筋和玻璃结构的办公大楼经过想象力的处理变成了一座阴暗潮湿的监牢;飞机场里停得满满的不是飞机,而是牲畜。贴在这些墙上的摄影照的主题完全符合当下人们的担忧:一种不带个人情绪的末日启示录。
比利时国家馆被包裹在临时搭就的金属脚手架里面,地上铺满了厚厚的一层五彩纸屑,其寓意不难理解:过去十年间建筑业所享受的狂欢派对,以及流向超大型建筑项目的看似无穷无尽的资金来源,如今完全彻底地宣告结束。比利时国家馆向人们提出了一个饶有意义的问题:狂欢时代结束,处于集体宿醉状态中的建筑师们如何汇聚一堂,为拯救一个废墟世界而献智献策。
这两个以黑色幽默为其表现手段的国家馆都将环境恶化视为一个没法绕开的先决条件。它们令人想起,尽管艰难的时代不会产生什么新建筑物,但至少时代的艰难能有助于培育具有永恒价值的建筑理念。单是这一点,就能使人对当下这个动荡不安时期至少抱有些许的乐观看法。
观点的呈现
在所有参展国家当中,表达最直言不讳的要算爱沙尼亚人,他们国家馆的作品就是一根竖立起来的黄色天然气管道。本次双年展的大多数国家馆都坐落在绿叶葱茏的威尼斯Giardini公园,而蜿蜒其间而行的黄色天然气管道显然带有稍显简单化却相当直接有效的政治抗议意味:原来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Gazprom)近期决定在波罗的海海底架设一道天然气输送管线,这条管线拟将强行通过爱沙尼亚。
其他一些国家馆看似娴静但同样具有表达力度。日本国家馆展示的是由建筑师石上纯也(Junya Ishigami)操刀设计的看上去易碎的、梦幻般的房屋作品。在策展人William Menking的精明策划之下,美国馆里塞满了分量厚重的展品,如一件对美食界先驱爱丽丝・沃特斯的“可食用的校园”方案 (Alice Waters' Edible Schoolyard)致敬的作品,以及“乡村工作室”(Rural Studio)和建筑师Teddy Cruz等人的作品,不过这些作品的安置摆放方式未免显得不够有创意。由麻省理工学院建筑学院院长、知名建筑师张永和任策展团队领头人的中国馆以压在课桌玻璃桌面下的大幅照片为其特色,展示的是被称之为“普通建筑”的主题。这些照片呈现的是上世纪50年代兴建于北京、上海的苏联式住宅大楼。但随着城市化的进程,这些苏联式大楼如今大都面临着拆除的命运。
在这些国家展馆里,倒是可以见到一些原本可以为贝斯基策展本次双年展提供灵感来源的一些主题元素。然而可惜的是,他没有选择这些,却选择了一个陈腐而缺乏知性激情的所谓“超越房屋的建筑”这一主题。曾担任荷兰建筑学会会长,如今为美国辛辛那提美术馆馆长的贝斯基素来以其与建筑师、评论家、美术馆馆长及编辑等人物之间广泛密切的社交关系,而不是其思想的深度而为人所知。本次威尼斯双年展只会进一步巩固他的这种名声。他邀请来了诸多业界才俊――其中有日本的Bow-Wow工作室(由�V本由晴与贝岛桃代两位建筑师组建)、荷兰建筑设计团队UN Studio、Droog Design(荷兰前卫设计团队)、荷兰知名建筑设计事务所MVRDV以及华裔建筑师An Te Liu,然而,他没有做到将他们的贡献整合成一个有机整体。
一点批评
说句公道话,相比于此前几位双年展策展人,贝斯基组织本次展览的准备时间确实少了些。但因受时间紧迫所限而不得不临时发挥这一点还根本算不上是本届双年展的最大问题。在建筑大腕云集的主展馆“军械库”这里,问题尤其突出:人们能感觉到是这些建筑大腕们在吩咐贝斯基,他们将在他们的展品中表现什么样的内容,以及采取什么样的展示方式,而不是反过来由贝斯基吩咐他们怎么做。当这些建筑师各自为政的时候,整个展览就乱套了。一旦这些建筑师制作了某件激动人心的作品,它就能轰动一时。景观建筑师Kathryn Gustafson差点独自一人用她那隐藏在仓库大楼后面的唤起人们回忆的花园拯救了“军械库”主展馆。而中国的MAD工作室也将人们对上世纪70年代诸如Archigram(建筑电讯派的领军人物)这样的建筑团队的怀旧体现在了与当代城市建设有直接关联的作品中。他们的方案,一个新型的独立运转的移动城市,其外表是一个有着多个分叉的星形超大型结构,可以被解读为中国式雄心的一个注脚,它漫无边际、沉重庞大但同时也是隔离和孤立的。
此外,贝斯基还邀请了几十位建筑师撰写本次展览的宣言,却没有注意到几乎所有这些建筑师使用的都是同样一种自鸣得意的笨拙文体。这些宣言实在是建筑师虚荣的直接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