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谨之至,奇荡自生 ——王耀左手硬笔书揭密 顿子斌 2008年初春,在天津硬笔书法协会的春节的团拜会上,一个新的面孔吸引了大家的视线,他就是北京银行天津分行副行长王耀。因为他的出现,天津有史以来最大的硬笔书法大赛“北京银行杯”迎奥运硬笔书法大赛得以启动,并在各方的配合下取得圆满成功。虽然天津硬笔书法界对他已十分熟悉,但对他的字,由于 他的低调,多数人依然陌生。在许多人以书法家自命,乃至不知天高地厚,竟然以“硬笔书法大家”自居时,却不知道他不是书家,却特色鲜明,胜似书家。 王耀是硬笔书坛一个奇迹。 说他奇,一是因他是为数不多靠硬笔书法取得成功的人士之一;二是因为他的左笔书。可以说,在我所见过的硬笔书法家中,王耀的笔法是最为丰富的。 上大学时他曾在“雷锋杯”硬笔书法大赛中获奖。因为字好,引起领导关注,被提拔为天津工商银行办公室主任,北京银行天津分行开业,年富力强的他调任副行长。 一次聊天同事李桂金教授(也是一位硬笔书法天才)偶然和我聊起了他,并介绍与我相识,我也因此有机会看他写字。 王耀的字有点像作家茅盾,但与茅盾关系不大,它是左手书的产物,其右手书与此全然不同。且茅盾的字流传甚少,除了“古籍书店”和有限的文学刊物题字外,一般无法见到他的正式书法作品。仅凭见过几眼其题字,就写得一手茅体,这不太容易,类似的情况在书法史上似乎没有出现过。他的字比茅盾的字更具有趣味性——童趣、天趣,尤其具有汉简的天真烂漫之风。他的字生拙而不失自然,沉着痛快而不失飘逸。 他娴于硬笔,并且不太计较笔、纸。不管用什么硬笔,似乎总能得心应手,很快适应笔性,并且随着工具的变化,而写出不同的味道出来。“心手相应,变态无穷”。也不管用什么纸,字都无漂浮之感。 钟繇说“流美者人也”。他字的真正从笔端流出来,也从内心流出来,而不是作出来的。 他写字的速度很快,仿佛急速在丛林中穿行。穿越林海,急速行驶,难免撞到大树,荆棘绊脚,但他却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这颇似他的办事风格,不但原则性强,而且果断、干练,并且善于处理错综复杂的矛盾。在书法上,他也是控制矛盾的高手:其线条长短对比强烈,在结体上大疏大密,这样密的部分就有块面感,而疏密相间则使作品有了旋律感。而在行笔上他也能速能迟。清代宋曹说“缓以会心,疾以取势。”所以在以“气势”取胜的前提下,其字常常劲险刻厉,但仍饶于韵味。 记得一位西方戏剧理论家说过,戏剧是一种“激变”的艺术,而小说是一种“渐变”的艺术。意思是说,戏剧要在两三个小时内集中展示冲突,解决冲突,而小说则可以慢慢展示,慢慢解决。毫无疑问,现代书法是“激变”的艺术,而传统书法与硬笔书法都是“渐变”的艺术,但王耀的硬书却是例外,它是“激变”的艺术。 从工具的特性而言,硬笔书线条所追求的不应是毛笔书的立体感,而应是线条的弹性。王耀的字就颇具弹性,这与其特殊的用笔方式有关。 硬笔书法的线条弹性来可以自于桌面的反作用力,而王耀的线条的弹性很大程度上来自于“推”力。由于是左手书,其用力的方向自然与右手书不一。左右手书的区别主要体现在横的用笔、行笔上。具体而言体现在“拉”与“推”的区别上:右手书一般是一方面将笔尖向右下压,另一方面是向右拉;而左手书则是有点象逆锋行笔,一方面向左下压,一方面向右推。王耀向左下的压力较小,而推力较大,故能行笔速度很快。由于是左手书,撇作为左向的笔画,自然容易拉得较长,捺相对也缩短,这样客观上造成撇捺的强烈对比,从而自然具有汉简的意味。又由于折线的大量的运用,其线条不免带有张瑞图的行草的气息。 另外,他善于在行笔的过程中调整笔杆倾斜度,推、拉、弹、挑、跳,左盘右旋,摇曳生姿,笔尖仿佛在跳舞,虽然线条以折线为主,但很细的线条被他表现得很丰富,如“三味书屋”,纯系试笔之作。那是在银行的一次笔会上,我送他一支美工笔,他写了五、六遍,每一遍都不同。一个简单的“三”字一瞬间竟然可以幻化出那么多形态,而且其它三个字也都极尽变化。对于毛笔而言,写出那么多变化不是太大难事,对于硬笔而言就不那么简单了。但由此也可以看出,硬笔书法的发展空间很大。 看王耀的字是一种享受,看他写字更是一种享受。 无疑,王耀的行草,行笔具有很强的表演性和观赏性。 提到表演性,往往被人误解,以为当众书写,其甚者或玩些杂耍之类。即使没有观众在场,也无法否认书法的表演性。南宋姜夔说:“余尝历观古之名书,无不点画振动,如见挥运之时。”(《历代书法论文选》p394),所以表演性为书法应有之义,它具有行为艺术的某些特征,尤其是行草书的书写。美国抽象表现主义画家波洛克就从中国的草书获得启发创造了“滴画”,其创作过程成为行为艺术的肇端。硬笔书写在表演性上与毛笔书写相比,自然处于劣势,所以在笔会上,硬笔书法家表演也以硬笔居多,美其名曰:软硬兼施。 王耀“演”得很活,虽然没有多少类似毛笔书写的回锋动作,而论用笔之丰富不逊于毛笔。不过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而非有意识的追求。 尽管他写得很快,但结构却十分严谨。由于用笔的不同,导致了结体不同,并自然形成自己的结构特色。他的字或左高右低,左大右小,上大下小,或下大上小,具有明显的几何化特征。有时其竖的出头很短,仿佛春苗刚刚破土而出,颇具张力。 为了适应左手书,他有时改变笔顺,但并不给人做作之感。 以用笔带结构,其用笔本身就提供了一种“框架结构”,它规律性强,可以容纳任何字,多字书与少字书皆可,也没有生熟的限制,任何内容可以随手拿来书写。而不像很多书者,只能书写自己熟悉或反复书写过的内容。 王耀在运用美工笔上常常独出心裁,随机应变,他用美工笔直笔书写的小字,也颇具弹性,而其用普通钢笔书写则更见机趣,“信手自然,动有姿态”。 用笔的丰富,表演性,以用笔带结构,乃至笔顺的改变,王耀左手书的突破是多方面的。他值得我们关注。我不敢说他的硬笔书已达到完美的境界,但相信对其深入研究会给硬笔书法带来很多启发。据说,左撇子大都是天才,许多杰出人物都是左撇子。硬笔书法的突破寄希望于天才,而左撇子则是天才中的天才,我们有理由期待更多的左撇子为硬坛开拓新的天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