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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心病”:“利害”与“是非”的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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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个社会中,官场是“利害”与“是非”最集中、冲突最激烈的“名利场”,当置身官场的官员身不能免“利害”与“是非”的纠结与缠绕时,往往越是优秀的官员,内心中“利害之心”与“是非之心”的矛盾冲突也越剧烈,也就越容易患上“官心病”。 http://www.jssh365.cn/bbs/forum.php?mod=viewthread&tid=10052&extra=page%3D3 http://www.jssh365.cn/bbs/forum.php?mod=viewthread&tid=10052&extra=page%3D3 http://www.jssh365.cn/bbs/forum.php?mod=viewthread&tid=10052&extra=page%3D3
官有病,人知否?官员为何患上“官心病”? “官心病”说到底还是心理疾患,心病还得心药医。要医治“官心病”,首先要透过官场弥漫焦虑症的复杂现象,诊断“官心病”多发易发的官场生态和官员深层次的心理病因,才能对症下药,施以同情理解和人文的关怀。
在整个社会中,官场是“利害”与“是非”最集中、冲突最激烈的“名利场”,当置身官场的官员身不能免“利害”与“是非”的纠结与缠绕时,往往越是优秀的官员,内心中“利害之心”与“是非之心”的矛盾冲突也越剧烈,也就越容易患上“官心病”。
“利害”与“是非”一致的期待
“利害”之心与“是非”之心,人天生就兼而有之。亚当·斯密在《道德情操论》说:“人不仅生来就希望被人热爱,而且希望成为可爱的人;或者说,希望成为自然而又合宜的热爱对象。他不仅生来就害怕被人憎恨,而且害怕成为可恨的人,或者说,害怕成为自然而又合宜的憎恨对象。”如果说,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那么,希望被人热爱,害怕被人憎恨,则是人与生俱有的“利害”之心。
如果说,是非分明是人性的高尚,那么,人希望值得被人热爱甚于被人热爱;害怕应该遭到责备超过受人责备,这就是人的“是非”之心。一般来说,“利害”之心更接近人的原始本能,较多带有人性的弱点,更多的是出于私心;而“是非之心”则是人性的高尚,较多是带有道德涵养和理性认知的人性优点,更多的是出于公心。
官员首先是活生生的人,具有人性的弱点和人性的优点,同样具有“利害之心”与“是非之心”。但是,又不是人人都能够当上官的,官员作为社会的精英阶层,相比常人,应该更具道德修养和理性认知,也就是应该具有更强的“是非”之心和道德感。李克强总理说,当官发财,应当两道。商人重言利,官员重言义,这两者都是天经地义的。
相比于商人,一个走在正道上的官员的价值取向更应该是为官一任,留芳一方,也应该更加注重自己的名声。更何况,官员名声的好坏与他的政治生命利害攸关,别人特别是上司的评价好坏直接决定着他为官的陟黜进退。一个具有很强道德感和理性认知的官员,不可能仅仅于满足于得到别人的钦佩,如果仅仅出于“利害”之心,因为受到赞誉、被提拔重用就沾沾自喜,就不免有浅薄之嫌。
出于“是非之心”,他更希望自己真正值得别人的钦佩,能够得到客观公正的评价和提拔重用。客观公正的评价,既能迎合他的“利害”之心,又不违背他的“是非”之心,官员对客观公正的期待,正缘于对“利害”与“是非”一致的期待。内在的良知告诉他,只有客观公正的评价,才是得到了证明的、没有偏袒的、磊落无私的评价,与他的品行、才能相匹配的,也才能经得过众口铄金的考验,经得起历史和时间的检验。“人声政去后,民情闲谈中”,则是他寤寐思服、孜孜以求的从政的最大快乐。
为了能够得到真正值得别人的赞誉,他会受内心的公正、是非之心的指引,勤勉从政、廉洁奉公、为民谋利,以实实在在的政绩,努力使自己的品质和行为值得别人的赞誉。即使别人一时还不能了解他,赞誉姗姗来迟,他仍相信别人迟早也会以公正、是非之心评价他,他仍会感到内心的满足和期待。
“利害”与“是非”之间的取舍
然而,客观公正的评价永远是人们追求的理想状态,真正能得到客观公正评价的幸运儿并不多见。在复杂的现实生活中,却常常会出现是非颠倒、黑白混淆的情形,得到的赞誉与应该得到赞誉相去甚远,而蒙受不明真相的指责和不公的耻辱则并不鲜见。“利害”之心与“是非”之心,这两者表面看起来十分相似,但很多时候区别很大,甚至泾渭分明,很多情况下非但难以一致,而且甚至处于十分激烈的矛盾冲突之中。
在这样的矛盾冲突中,人们常常要在“利害”与“是非”之间艰难地抉择和取舍。而通常情况下,人们更多的是舍“是非”而取“利害”,因为“利害”直接关系到人们的切身利益,或者说,连接着人们每根有痛感的神经。“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我所欲也,义,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当“生”和“义”远在天边,孟子坐在书斋里,喝着茶这样说,也许是轻飘飘的。可是一旦斧钺在前,别说砍掉他的脑袋,就是割下他一个手指,他老人家也要痛得哇哇直叫,什么“义”不“义”的,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对每个人来说,“利害”如十指连心直接相连着自身之痛,这种痛感是十分强烈而难以忍受的。
而“是非”关系到的是他人之痛,即使和他十分密切的人的痛苦,也不能使他感受到痛感,他至多只能通过设身处地的想象产生同情,激起恻隐之心。同情的痛苦与自身的痛苦比起来,是非常微弱的。因此,当一个人在现实生活中面对实际问题困境时,很难以公正是非之心从容考虑自己的行为是否正当。更多的是受利害得失的激情驱使而趋利避害。
权者,衡也。官员行使手中的权力时的权衡,更为集中在“利害”与“是非”之间的取舍。正如哈姆莱特“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对许多官员来说,以权谋私,还是以权谋公,这同样是一个关系生存与毁灭的问题。
话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而官员身在官场,也更加身不由己。他官当上越大,越发现自己没有自由,越要依赖一张剪不断、理还乱的体制关系之网,也就越受由说不清、道不明的“潜规则”组成的官场逻辑摆布。在法治不彰、人治难除的情况下,“潜规则”很容易成为官员在官场中的生存策略。当“明制度”难行、“潜规则”盛行时,官员如果遵循“明制度”就会寸步难行、动辄得咎,而奉行“潜规则”则会如鱼得水、左右逢迎。
过去有个说法,尽信了官法要打死,尽信了佛法要饿死,而有的官员则说,尽信了廉政准则要把路堵死。官场“潜规则”说穿了就是官场“利害共同体”为谋取个人或小集团的私利而约定俗成的对抗“明制度”的“暗规矩”,奉行者能够不当获利,而违背者则不当受损。 随着奉行“潜规则”的官员越来越多,正直的官员则越来越难与之抗衡。不被之“同化”,就会被之“异化”。不奉行者不仅自己的切身利益受损,而且会被同僚视为“异类”,受到耻笑和嘲弄。试想,在一个作弊成风的考场里,你如果不作弊,别人至少说你迂腐得过于老实;而在一个大家都抱着球走的足球场上,你还规规矩矩地踢球,在周围人的眼中,难道不显得十分滑稽可笑吗?
成功与荣耀的光环难掩羞耻与恐惧
当一个有自知之明的官员熟谙“潜规则”,把“潜规则”运用得炉火纯青而步步高升,成为众人羡慕的对象,前呼后拥、众星捧月的成功与荣耀的光环,能使他感到真正的快乐吗?一个背着圣像的驴子,当路人对着圣像顶礼膜拜时,驴子也许自以为了不起而趾高气扬起来。但官员的智力显然超过驴子,他心知肚明,正如别人膜拜的是圣像,而不是驴子,别人奉承和羡慕的是他头的乌纱,而不是他的品行和才干,对来路不明的成功的羞耻感使得他的快乐很快化为乌有。
正如优秀的考生不希望靠作弊取得好成绩,优秀的球员不想靠踢假球赢得比分,优秀的官员也不想靠弄虚作假获得别人的赞扬和提拔重用。他们希望自己得到的赞誉是值得赞誉的,希望自己是凭德才兼备、真抓实干而得到提拔重用的。只有如此,他才能获得真正的快乐。但是,他要想获得真正的快乐并不容易,他正当的理想和抱负因与现实抵牾而往往难以实现。当正道行不通时,人们也许只能变通着走旁门左道。
上述的官员也许在一次次在“潜规则”面前碰壁后,变得“聪明”起来:世人皆“浊”,为何我独“清”?何不随其波而扬其流?适者生存诱使他堕落起来:为了谋求升迁,他曲意逢迎、投其所好、讨好上司。但是,他的良知、自尊、自爱并未完全丧失。如果他是靠好大喜功、弄虚作假、投机取巧,营造假大空的“政绩工程”得到上级部门的好评和别人的赞扬,如果他是靠以权谋私、敛物敛财、跑官买官,得到上级领导的青眼有加而被提拔到重要岗位上,高处不胜寒、周围都是黑,就不仅使他感到羞耻,而且使他感到恐惧。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他不仅深为自己与卑鄙者为伍而深感羞愧,而且为自己葬送高尚而更深感耻辱。世事洞明使他看穿别人的赞扬其实是虚情假意、阿谀奉承, “潜规则”下深不可测的“馅阱”更使他不寒而栗。他害怕纸包不住火、乌云遮不住太阳、镀金政绩终会锈蚀、跑官买官难免败露。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他深知自己靠不择手段获得官位,相比窃贼更是卑劣之尤。他觉得永远洗不干净自己的手,抹不掉身上罪恶的红字。他更恐惧自己一旦东窗事发,倾家荡产、身败名裂、家破人亡,竹篮打水一场空。只要他良知未泯,他就会在夤夜独处时经常受到理性反省和良心拷问的折磨,而害怕真相暴露的恐惧、焦虑更是如影相随而挥之不去的夜夜恶梦。只有那些卑鄙、低劣,眼中只有“利害”,心中毫无“是非”的无耻之徒,才能身处龌龊、身负罪恶而安之若素,不感到良知谴责,不感到害怕、焦虑而酣然入睡。不辨荣辱,对虚荣毫无羞耻之心之人,也就是真正病入膏肓的不可救药之人。
评价不公、任用不公的屈辱与抑郁
在纷驰骛、众竞进的官场,历来是得志者寡、失志者众。正如闪闪发光的宝塔尖下面都有层层堆砌的塔基,官场每一个“春风得意马蹄疾”官员的背后都有很多因失意而郁郁不得志的官员。
凡官场的“潜规则”都是损不足以奉有余的,使得少数邀功请赏的官员踩着大多数埋头苦干的基层官员的肩膀而步步高升,直接挑战着公平正义的“明制度”。官场“潜规则”的最重要定律之一是,一个官员能力高低、干得好不好不重要,而能不能给领导留下深刻的好印象最重要。因此,越是与上级领导接近的官员得到赞扬和升迁的机会越多,而离上级领导越远的官员得到赞扬和晋升的可能也就越小。
官员要得到提拔重用,最好是进入与领导关系密切的圈子,其次能进入领导重视、关注的法眼。这就造成一些常见的官场现象:正如长在茅坑边上的禾苗更为茁壮,领导身边的人更容易得到提拔重用,被层层下派到下级地方和部门的重要领导岗位。这就害苦了最基层的官员,他们“辛辛苦苦几十年,不如秘书给领导拎包拎几年”。
相比招商引资这些热点部门的官员,从事社会管理和民生服务部门的基层官员,平时工作做到家,没有群体性事件发生,上级领导却认为他没有做事情。相反,只有群众上访到政府,堵住大门,上级领导着急了,他们再做工作把事态平息,这时候上级领导才会肯定他们很辛苦,做了大量工作,觉得对他们也要有所交待。所以,基层官员觉得更明智的选择是,宁可小事拖大、大事拖炸,也不把问题和矛盾化解在萌芽状态。
发展固然是硬道理,维稳更是硬任务。要解决维稳的麻烦还得靠基层官员,就必须靠提拔晋升来提高他们的积极性。为了安抚基层官员,就要腾出新的职数,而上级领导觉得最省事的做法是以年龄为杠一刀切,让年纪大的基层官员提前退居二线。这样做的结果还是苦了基层的官员,不到50岁就提拔无望,过了50岁就得让位。他们说自己的政治生命是北极的太阳,匆匆转了一圈,才两三点钟就要落山。正如不想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升官的官员也肯定不是好官员。评价不公、任用不公是各级官员尤其是基层官员承受的最大屈辱和抑郁。
人性的弱点是最不希望周围的人走到自己的前面,当官员们看身边出现的一个个新贵,就像不知是那根竹鞭上冒出的竹笋,越长越高,超过自己,岂能不郁闷得无地自容?对一个有政治抱负和才干的官员来说,得到了不应有赞誉和重用,固然不会感到真正的快乐,而遭受不应的指责和冷落,则使他感到更大的痛苦。使他不能忍受的是,因为与上级领导的疏离而怀才不遇,“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为政治理想和抱负难以实现、才华难以施展而极度苦闷。
更使他不能忍受的是,自己为了做官,已经付出了出人的代价,扭曲了人格,玷辱了名声,非但没有升成官,反而弄巧成拙而受到别人的耻笑和嘲讽。而最使他受到沉重打击的是惩罚不公,他不但为人作嫁衣裳,还要代人受过。为了丢卒保车,缘于上级领导重大决策失误而造成重大损失和后果,却要他来承担责任、承受骂名。相比于落在自己身上的不公惩罚的愤懑而引起的痛苦,背上不应有的黑锅的阴影则是更加黑暗和令人窒息的阴郁。 他惊恐地发现,才高被嫉,名清受谤。真相永远扑朔迷离,世人总是不相真相。没有人会理解他是清白无辜的。人生苦短,譬如朝露。他对将伴随终身的洗刷不尽的耻辱的恐惧甚至超过了对死亡的恐惧。公正永远是弱者的诉求。他为讨一个公正的说法,为了讨回清白的名声,他将用自己的余生,不停地申诉、辩白、上访,而他也终于成了人们眼中那个可怜、可笑、可嫌的祥林嫂!
更不可忽视的是,在一个公平正义缺失的官场,甚至没有一个官员不认为自己吃了亏。既使是已经占到便宜的官员中,与占到更大便宜的官员相比,仍觉得别人便宜占得更多、更早,而为自己便宜占少了、占迟了而感到愤愤不平。如果说,人的潜能发展受阻是焦虑的根源,那么,心理失衡则是“官心病”最直接的发病诱因,“官心病”也就成了官场公平正义缺失的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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