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阅读者得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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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阅读者得天下

——在泸州市初中语文骨干教师培训上的讲座

古蔺县教研室   罗怀海

各位老师：
    项目主持人陈邦老师要我讲“语文教师的读书与专业成长”，我用了一个文学性的题目：得阅读者得天下。我自称是学者：一个爱读书的老者。我家里有3000多本书。本学期开学以来，我已买了20多本书。我比较喜欢黄庭坚说过的一句话：三日不读书，便觉语言无味，面目可憎。我结合自己的读书经历，重点向各位介绍四个人：王栋生、孙绍振、王荣生、余映潮。在我看来，他们分别代表了教育思想、文本分析、专业研究、课堂教学领域的最高成就。
    温家宝总理说：不读书的民族是没有希望的。张翼健教授认为：目前语文教育的主要问题是语文教师自己不读书。语文教师的第一要务是读原著。我画了五个圈，梳理出目前语文教师阅读的现状。在我看来，一个语文教师或一个文学爱好者，应该多读原著，熟读几十个人的作品，有自己喜欢的十多个作家。
    在我看来，语文教师读书首先要阅读名家，阅读作品，与作品亲密接触。巴金《童年漫记》：我小时候读书，老师讲得少，而且讲得很简单。他唯一的办法是叫学生多读书、多背诵。我背得最熟的是《古文观止》，读多了，读熟了，常常可以背出来，也能慢慢体会到他的好处，也能慢慢摸到文章的调子。但在当时也只能说是似懂非懂，可是我有两百多篇的文章储蓄在脑子里了，虽然我对其中任何一篇都没有好好研究过，但是我仍然很感谢那位强迫我硬背《古文观止》的私塾老师。这两百多篇古文，可以说是我真正的“启蒙先生”。我后来写了一些书，跟这个“启蒙先生”是很有关系的。
    我喜欢读鲁迅、萧红、巴金、张爱玲、钱钟书、杨绛、季羡林、高尔泰、史铁生、杨显惠、陈应松、毕飞宇、罗伟章、王大进、方方、孙惠芬、阿袁、余秋雨、卞毓方、王充闾、李元洛、鲍鹏山、梁衡、朱学勤、袁伟时、林贤治、冉云飞、傅国涌、刘瑜、龙应台。曹文轩说过，一个人应该读一千部小说，因为一千部小说会告诉你一千个世界。在我看来，读别人的文章，可以丰富自己的人生。常读他们的作品，感觉自己有这么多的朋友。在我看来，尤凤伟的《一桩案件的几种说法》、毕飞宇的《地球上的王家庄》、阎连科的《白猪毛黑猪毛》、陈应松是《马嘶岭血案》、罗伟章的《我们的路》等是比很多获鲁迅文学奖小说优秀的作品。
    第二，要阅读大师。鲁迅和胡适是20世纪的两大思想家。我读过有关鲁迅和胡适的作品，熊培云写了篇文章，《错过胡适一百年》。傅国涌认为，鲁迅是酒，胡适是水。我喜欢胡适，也喜欢鲁迅。但我更喜欢鲁迅，我特别喜欢鲁迅，热爱鲁迅。我的老师李怡，他有一本书叫《为了现代的人生》，他的老师王富仁，是新中国第一位文学博士，他的博士论文就是《〈呐喊〉〈彷徨〉：中国反封建社会的一面镜子》，他有一篇文章叫《中国文化的骨骼》，我认为是写鲁迅写得最好的文章之一。我赞同王富仁教授的“最是鲁迅应该读”，赞同邓立中老师的“百读不厌是鲁迅”。我读完过《鲁迅全集》，编写了两本《走近鲁迅》，上下册；2010年到上海华东师大学习，专门去参观了鲁迅公园、鲁迅墓、鲁迅博物馆；去年我应邀到蔺阳中学讲鲁迅，引领学生亲近鲁迅，全场学生齐声朗读鲁迅《这也是生活》里的一句话：“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与我有关。”后来北京大学的自主招生，就是以这句话为题写一篇文章。
    鲁迅主张“立人”，“肩住黑暗的闸门，放他们到光明的地方去”。在我看来，王栋生是鲁迅精神的传人，是中国的苏霍姆林斯基。王栋生老师是南京师大附中的特级教师，是著名的杂文家，他的笔名叫吴非。在我看来，王栋生老师继承鲁迅以“立人”为中心的人文教育。他旗帜鲜明地提出把“人的教育”写在教育的旗帜上，用他的笔捍卫教育常识。李镇西称他为“教育的良知”，我特别赞同。王栋生老师出版了有关教育的三本书，《不跪着教书》，守护了教师的尊严；《前方是什么》，映照了一个知识分子的文化担当；《致青年教师》让无数教师反思教育的核心与意义，这是王老师告别讲台之作，该书最后一篇文章是《让我们回到童年》，最后一句是“爱所有的孩子”。王老师认为，教育要对民族的未来负责。在学生的心田种下一颗善良的种子，一个小时候读过人文名著的人，即使坏也坏不到哪里去。我希望各位能读读他的《小时候你是第几名》，《青蛙想想你还是蝌蚪的时候》，《作一个有胸襟的教师》。《像太阳一样升起的白旗》令人动容：“在我心中，一面洁白的旗，正在像太阳一样缓缓升起，那是善良、仁慈和友爱的象征。”
    王老师是一个有思想的读书人。他认为，语文教师不仅应该是思想者、学习者、实践者，还应该是优秀的表达者。他说过：“如果不读书，我不知道早晨起来该干什么，我不知道该怎样活下去。而且，我越来越发现，书读得越多，越觉得自己可怜。”他经常憧憬这样的图景：“在早晨的阳光中，孩子们哼着歌去上学，有时能停下来看看太阳；学生能向教师提出有意思的问题，课堂上经常有愉快的笑声；中午，他们能吃上一份由政府提供的全国城乡同一标准的营养餐；学生能坚持自己的爱好，从下午4点起，他们在球场上奔跑叫喊；晚上，做完作业后，捧起一本诗集，轻声地读给妈妈听……”
    我特别喜欢王栋生老师，有幸得到他的提携和指导。2011年暑假我到双流棠湖中学参加高中语文课改培训，终于见到了王老师，写了一篇文章《我见到了吴非老师》，可以在网上搜索。我把这三本书推荐给我们泸州市的骨干教师，希望你们读读。
    第三，语文教师要阅读大家，阅读知名学者，第一流学者的著作。像钱理群、孙绍振、王富仁、温儒敏、莫砺锋、陈平原、曹文轩等，就是我们语文方面第一流的高手。读书要取法乎上，读高手的书。
    钱理群是北京大学著名教授，著名鲁迅研究专家。在我看来，最应该得鲁迅文学奖的，就应该是钱理群。他提出阅读经典为自己的精神成长垫底的命题。他的《心灵的探寻》、《与鲁迅相遇》、《拒绝遗忘》、《我的精神自传》、《鲁迅作品十五讲》、《钱理群中学讲鲁迅》等，值得我们语文教师认真阅读。他退休后，到南京师大附中给中学生讲鲁迅，南京师大附中是他的母校，就是前面讲到的王栋生老师执教的学校。
    温儒敏是北大中文系主任。他的名字改得太好了：温和、儒雅、敏捷，文如其名。温儒敏教授是语文课程标准修改组组长，他在《温儒敏论语文教育》中提出“语文课改的步子稳一些为好”、“文笔不是作文教学的第一要义”、“课改和高考应当相生相克，共同改进，达到平衡”等著名观点，得到广大语文工作者的认可。
    王富仁，北京师范大学教授，我的老师的老师，新中国第一位文学博士。他有一篇著名的文章《语文教学中必须同时坚持三个主体性》，我认为每位语文教师都该看看。推荐大家读读他的《语文教学与文学》，书很薄，但很有见地。
    孙绍振是福建师范大学教授，毕业于北大。他不仅是一名文本分析专家，还是一名老帅哥。省教科所段增勇老师说过“莫愁教学多迷茫，中国有个孙绍振”，是很有道理的。孙绍振主张抓住矛盾，用还原法和比较法分析作品。他认为文学是情感学，真善美往往是错位的，贾宝玉林黛玉的爱情至上，罗密欧朱丽叶的为情而死，安娜卡列尼娜为情自杀，具有审美价值。他梳理了鲁迅小说中人物的八种死法，从六个方面分析了猪八戒想象是中国古典小说中的一大创造，是世界文学史上的一大奇观。孙教授认为语文教师的责任是从学生的“一望而知”指出他的“一望无知”。他认为造成文本阅读无效和低效的原因社会学的机械反映论和多元乱读。他指出文本解读的三个层次是显性、隐性和体式风格。比如他对《背影》、《阿长与〈山海经〉》、《我的叔叔于勒》的文本分析。作为语文教师来说，基本功就是读作品，就是作品分析的水平和方法，就是能够深入体察作品的奥妙。建议老师们读读孙绍振教授的《名作细读》、《解读语文》、《文学性演讲》等书。我读过孙教授的很多书，像《演说经典之美》、《对话语文》、《直谏中学语文教学》等等，我特别喜欢这个老头子，今年11月专程到成都华阳见了他。
    第四，语文教师要读语文教育方面的论著，这是我们专业性的体现。读叶圣陶、朱光潜、王尚文、王荣生、李海林、余映潮、黄厚江等语文教育专家的著作。
    叶圣陶先生是坐第一把交椅的人物。他是一代师表。他的《叶圣陶语文教学论集》和《怎样写作》应该是每个语文教师的必读书。还有朱光潜，美学老人。除美学外，他在《谈文学及其他》对文学的见解令人叹为观止。熊十力告诫张中行：每日于百忙中，须取古今大著读之。我们语文教师应该读一流的大著，读叶圣陶、朱光潜等大师的著作。
    王荣生是大陆第一位语文课程与教学论博士。他认为在评价教得好不好之前，应该先问教得对不对。因此，他主张根据文章体式和学情确定教学内容。他批评语文教师病态、变态的阅读，建议语文教师借鉴别人的研究。在我看来，王荣生教授的课例研究是第一流的，比如他对某获奖选手执教《竹影》的批评、对郑桂华老师执教的《安塞腰鼓》分析，的确是说到点子上的。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好像叫《王荣生教授讲课警语》，说王荣生教授评课评得我们心惊肉跳，他拿着一把锋利的解剖刀，把语文的病象解剖得清清楚楚。我曾多次听过王荣生教授的课，在川师，在射洪，在华东师大，我非常佩服他。他的文章和论著不好读，读起来很吃力，但很专业，很过瘾。他的《语文科课程论基础》特别有名，李海林在浙江师范大学带研究生时，要求他的研究生手抄王栋生的这本书。江浙一带的中小学语文教师，几乎是人手一册。但我要给大家推荐的，是他的另一本书，《听王荣生教授评课》。希望大家能读读这本书。
    李海林老师是一名传奇式的人物。他原先是一名中学教师，后来出版过《言语教学论》。做过岳阳市教育局的副局长，后来到浙江师范大学当教授，现在在上海洋泾中学当校长。可以说，他和王荣生是21世纪两个了不起的人物，是21世纪的叶圣陶。他提出文本的原生价值和教学价值的区别，应该说对中学语文教学很有价值。课例《跨越百年的美丽》。
    余映潮是一名特级教师，湖北荆门市教科所语文教研员。他51岁走上讲台，在全国上过400多节语文课。很多名师上课的篇目仅是自己熟悉的几篇，是代表课。但余映潮老师讲了100多篇不同的课文，这在全国，独一无二。陈邦老师特别推崇余映潮，认为余映潮老师是语文教学的大师。余映潮老师是板块式教学的创始人，他主张“学生活动充分，课堂积累丰富”。他的版块式教学很有操作性，值得我们一线教师借鉴和学习。比如他上《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三个板块，层层推进，三个乐章，章章精彩。完全是一种艺术的享受。在我看来，余映潮老师具有深厚的文学功底，可能是最值得我们语文教师下功夫学习的地方。他的一课多案和对课文的多角度阅读，令人赞叹不已。各位读读他的《听余映潮老师讲课》、《余映潮讲语文》、《阅读教学艺术50讲》等书。
    第五，电视读书节目。如中央电视台的“百家讲坛”、“读书时间”，重庆台的“品读”。叶嘉莹讲唐诗宋词、莫砺锋讲唐诗、康震讲李白杜甫李清照唐宋八大家、杨雨讲陆游、赵晓岚讲辛弃疾、易中天品三国、王立群读史记、周汝昌讲红楼梦。
    第六，本地文学作品。语文教师除了读名著，还应该熟悉本地的资源。比如我在古蔺，出了邓均吾、陈之光、王良瑾、邓立中、李明政等杰出的文学大家。我读了4000多篇古蔺作家创作的作品，选编了《古蔺文学选读》，80多篇，人民教育出版社顾之川老师为这本书作序。合江有个吴鹏权，笔名夜郎更夫，还出了个打工作家，叫周崇贤。泸州有个白连春，被称为苦瓜诗人，他对文学的热爱令人感动。中央电视台新年诗会，朗诵过他的《我和你加在一起》。他最近出了一本《向生活敬礼》的散文集，其中有这样一段文字：“我在北京打工，有一次，单位给我发的工资里有50块钱是假的，我找了财务，财务不承认，更不换，我气了半天，想拿去花掉，又想，算了，我不能去害人。我把假钱留着，当作纪念。一个人的一生，有一张假钱也是很有意义的。”
    第七，网络阅读。网络学习是未来教师进修的主要途径。在我看来，吴非老师的博客最有人文性、谢谦的博客最有情趣，最值得语文教师阅读的博客；王东的“走进高一”系列、“走进唐诗”系列以及他的教学反思值得我们学习。
    第八，报刊杂志。要读作品和教学刊物。余映潮《〈赫尔墨斯和雕像者〉六读》；王栋生《作文教学要培养正确的是非观》；王荣生《散文教学要从外回到里》；郑桂华的《口语交际教学再认识》、《从两个句子理解〈荷塘月色〉的两处关键》。
    第九，教育题材的影视。《乡村女教师》《放牛班的春天》、《死亡诗社》等，比张艺谋的《十面埋伏》、陈凯歌的《无极》好得多。当然，还可以在网络上看名师执教公开课的视频。
    第十，名校取经。比如洋思中学的先学后教当堂训练，杜郎口中学的“三三六主体课堂”，山西新绛中学的课改经验等，充分发挥学生主体性，把课堂还给学生，值得借鉴。
    最后，我谈谈我的读书体会。因为读书，我有幸结识了林泠、舒婷、顾之川、谢谦、罗晓晖、胡子宏、毕亮等师友。尤其是省教科所的段增勇老师，是我遇到一个贵人。他像兄长一样，给了我很多机会，让我结识了王栋生、孙绍振、黄玉峰等当今中国第一流的语文专家学者，我还得到他的提携和关照。郭敬明有一本书叫《左手倒影右手年华》，对我读书而言是“左手拿着作家的书读右手拿着语文教育家的书读”。我最喜欢的文章：《随感录三十五》、《风雨苍黄五十年》、《岂容青史尽成灰》、《永远的墓碑》、《青春是可怕的》、《像太阳一样升起的白旗》、《中国抛弃弱国心态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等等。我不喜欢流行阅读，不喜欢余秋雨、于丹、孔庆东、赵本山。
    读书可以使人获得朋友，读书可以使自己获得自信，读书是最好的美容。朱永新说过这样一句话：一个人的精神成长史等于他的阅读史，一个民族的精神境界取决于这个民族的阅读水平。在我看来，一个教师读书的厚度，决定了他站在讲台上的高度。既然是一个关于读书的讲座，我愿借这个机会，我向语文教师和初中学生推荐阅读书目。我向语文教师推荐20本书是：叶圣陶《叶圣陶语文教育论集》、《怎样写作》；朱光潜《美学书简》、《谈文学与其他》；王栋生《不跪着教书》、《前方是什么》、《致青年教师》；王富仁《语文教学与文学》；温儒敏《温儒敏论语文教育》；余映潮《语文教学艺术50讲》、《听余映潮老师讲课》、《余映潮讲语文》；钱理群《与鲁迅相遇》、《我的精神自传》、《拒绝遗忘》；孙绍振《名作细读》、《解读语文》；高尔泰《寻找家园》、潘旭澜的《太平杂说》、杨显惠的《夹边沟纪事》。我向初中生推荐20本书是：《城南旧事》、《草房子》、《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爱的教育》、《老人与海》、《小狼小狼》、《冰河上的激战》、《活着》、《许三观卖血记》、《一个人的遭遇》、《一个人的记忆》、《一百个人的十年》、《唐山大地震》、《朝花夕拾》、《目送》、《莫砺锋说唐诗》、《简爱》、《约翰克里斯多夫》、《大卫科波菲尔》、《三国演义》。
    我赞同元代程瑞礼的说法：劳于读书，逸于作文。近10年来，我写了300多篇文章，包括教学论文、散文、文学评论和博文。对语文教学而言，我反对把本来简单的东西弄得很玄，很系统，很繁琐。我的基本观点是直面文本，大量阅读，继承传统，守正出新，简简单单地教，实实在在地学。我争取在明年，出版《语文的江湖》和《从本色语文到生态语文》。
    读了几千本书，为了和大家共享阅读的快乐，我开始编书。我以中学生课外阅读为切入口，编了《古蔺高中生文学读本》、《古蔺初中生文学读本》、《亲近文学》（上下）、《古蔺文学选读》等书，还将出《亲近母语》（上下）、《走近鲁迅》（上下）四本书。
    在我看来，关心爱护学生重要，教学方法也重要，同样，教师的读书和专业发展也很重要。我们经常说“学高为师”，其实就是说教师应该拥有较渊博的学识。2005年，我在四川师大听了省教科所周林先生的讲座，他说“书读多了，就有修养”，他指的是学科修养。这八个字，到今天我记忆犹新。多读书得不到天下，但可以得到快乐。一个语文教师书读得多了，上课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乱上都有理，乱上学生都会有收获。这仅仅是我个人的想法，不一定正确，肯定有很多同行不会认可。我给大家推荐一首宋诗，朱熹的《观书有感》：昨夜江边春水生，艨艟巨舰一毛轻；向来枉费推移力，此日中流自在行。启功先生说过，先秦以前的诗歌是长出来的，唐诗是嚷出来的，宋诗是想出来的，宋以后的诗歌是仿出来的。我把朱熹的《观书有感》想出来的这首诗献给各位。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