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辉：党化教育还是公民教育：由政治课所引发的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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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辉：党化教育还是公民教育：由政治课所引发的联想

大家对于所谓的思想政治课都有很深的刻板印象。我也尤其反对在学校里开设这种党化教育课。但是不得不说这学期的政治课让我受益颇多。因为授课者并未照本宣科进行党化宣教，而是结合传统的儒释文化宣扬了很多做人做事的哲理。我虽然听得不认真，但也觉得颇受教育。 　　课上，我印象较深、并感染到我的一件事，是老师讲到她先生下班回家路上，遇到蔬菜摊贩格外关照，不挑不捡、照单全收。而她也声明对这种做法表示支持。我很感动于她及她先生身上所流淌出来的自觉的底层关怀意识。我觉得我们这个社会太需要这种明亮和温暖了。 　　由这个例子，我联想到当下的政治文化和制度设计中，对个体的关怀和尊重的缺乏。前段时间看了一段关于中印自卫反击战老兵的视频。看到了那一段历史在老兵生命里留下的深刻印记。同时也看到老兵们的当下生活境况。有的还不错，有的比较差，其中一个老兵叫张维浩的，有一个精神病儿子，退休以后靠打零工补贴家用，一次在工地上弯钢筋，突发脑溢血，经治疗有好转，但丧失说话能力。想想觉得国家在对这位或这些老兵的体恤方面做得不够好。这几乎是我们的一个习惯性缺点。在关心个体、尊重个体方面，我们习惯性做得比较差。我不知道外国在这方面做得怎样，因此缺乏对比视野。 　　但是我们是一贯是强调大局、强调集体的需要或者利益多，关心个体的利益乃至命运少。知道我们的文化和体制有这方面的缺点，当事、当道、当局、当权的人们在做决策的时候应当对个体的命运多一份关注，对个体的利益多一点礼让，对个人的权利多一份尊重，对体制的改善、文化的改良多一份思考。因为没有良好的健全个体发育环境，集体福祉的增进也无从谈起。 　　以此观照我们当下的改革，我们有许多值得反思的地方。改革固然高尚和政治正确，但是目的的高尚并不能为手段的不正当辩护。我们改革的目的和群体福利的增进无非是为了促进个人的健全发展和幸福生活，所以我们改革的手段也应该受这个目的制约、为这个目的服务，不能一味简单粗暴。反观当下我们有太多太多的时候，打着改革的旗号却在做着伤害改革目的的事。我们急匆匆往前赶，却忘了为什么出发。 　　再联系到遍布国内的此起彼伏的“血拆”，我们的改革真的需要反思，改革的手段需要更加细腻、温柔，尤其是在涉及对个体生存和发展做决定的时候。我们国家、我们这个社会、我们的改革设计者和领导人，不能借用人民的名义高喊改革的口号，却让人民的在血和泪中燃烧肉体去为改革上香，改革成本的分担要更加透明、公正和平衡。在这样不断的反思中，我们的改革才能行稳致远，而不至中途目的丢失，误入歧途。 　　以上是由思想政治课上授课内容的一个侧面，所引发的联想与思考。其实，通过对授课内容整体上的约略感知，我还发现不但是听课者对所谓的党化宣教自动屏蔽，授课者本身也在对其某进行某种自觉规避。在这种情况下，思想政治课之类的党化教育，其存在的合法性基础已经丧失，其存在的唯一理由就是当局的政治需要。 　　因此，就这个课程本身，我个人感觉为了顺应时代大势和世界潮流，有必要进行从形式到内容的深彻改革。具体而言，就是以“公民教育”替代“党化教育”，为不断发育成型的公民社会培养健全理性的现代人。所谓公民社会是指国家和私人之间的一个中介性社团领域，它由同国家相分离的组织所占据，这些组织在同国家的关系上享有自主权，并由社会成员自愿结合(结社)而形成以保护或增进他们的利益或价值。[1] 　　因为随着我国从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的转轨，社会利益结构、价值认同等日益多元，社会的和谐、有序越来越建立在各社会行动主体（包括公民个人和公民团体）动态的博弈、妥协与共识的基础之上。这样的社会现实要求成熟的公民社会和健全的公共领域，因此公民素养教育已成当务之急。 　　就当下现实而言，开设公民教育课的障碍，主要有以下若干： 　　1.当政者社会治理观念落后。对公民社会持排斥乃至敌视心理，认为公民社会概念是西方为中国设下的陷阱[2]。在这样的观念主导下，让当政者放弃党化教育、开展公民教育，多少有点与虎谋皮的味道在里面。其实公民社会并非洪水猛兽，反而恰恰可以作为当政者的一道防风墙和缓冲器。 　　2.当局对非政府组织和公民结社怀有天然恐惧和深刻的不信任。当局对非政府组织的不信任、防范乃至打压由来已久。从历史上看，与执政党从地下组织起家的基因有很大关系，这导致其往往怀有一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心态，不能以正常眼光看待公民结社行为和社会组织发育。 　　就现实层面来看，由于政治改革乏力，当局未能与其他有实力的社会阶层分享权力，其寄托于经济绩效的合法性也因为改革成果的分配不公而日益稀薄，当局对自身合法性的担忧也加剧了其对非政府组织和公民社会的恐惧与不信任心理。我认为，这是目前中国开展公民教育课的深层障碍所在。 　　-------------------------------------------------------------------------------- 　　[1]展江：《公民社会视野下的转轨中国》，《中国新闻周刊》，2006年，第34期。 　　[2]周本顺：《走中国特色社会管理创新之路》，《求是》，2011年，第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