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高中老师的童书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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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高中老师的童书课

时间：2007年9月17日

地点：翔宇宝应高级中学高一30班

讨论童书：《德国一群老鼠的童话》

主持人：魏智渊（网名：铁皮鼓）

整理：马玲

（一）

优秀童书的意义不仅在于适合儿童当下的阅读，在一个个伟大的故事穿越的历程中，儿童的生命体验得到丰富，在一个个蕴含人类普世价值（如和平、民主、自由、爱、责任、宽容……）的主题讨论中，儿童初步探寻生命与人生的价值和意义，使心灵在童年这一人格形成最关键的时期就得到人类精神文化最丰厚的滋养，从而拥有信心、勇气，为一生播下幸福的种子。对于中学生，对于成年人，阅读优秀童书则能带来更多的对人类、对社会、对种族、对环境等人类现实问题的深层思考，阅读则会更切入当下的生命与生活，在这样紧密的关联中拥有更为广阔的精神视野，更加敏锐而洞察，对于即将到来的社会生活也更能做出自己独立的思考与判断。

   《德国，一群老鼠的童话》就是这样的一本值得10岁以上人群读的经典童书。这是借一个童话来反思人类社会中一段最为沉重惨痛的历史。

故事的主要内容是这样的：灰色大宅中活跃着一群老鼠，每晚灯熄人寝之后，老鼠们便从洞子里爬出，在各个房间奔跑嬉闹，在厨房和储藏室里大啃大嚼，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可是有一天，一只名叫威利巴尔德的超级老鼠在其帮凶的拥戴下自立为鼠帮大首领，对鼠群实施了种种独断专行的统治：它安排与分配这个宅子固定的活动房间给老鼠们，不许它们越雷池半步；它让老鼠们排成长长的一列纵队练习跑步，严密监视，不许任何老鼠脱离队伍；它作出了诸如“禁止鼠群在图书馆里攀爬和玩耍”等规定，理由是为了老鼠们的“安全”；为了不让老鼠们有空闲想别的事，它让鼠群天天夜里重复做着“撒豌豆收豌豆”、“关窗帘开窗帘”，“搭积木拆积木”的劳动，并常常伴着狂热的口号——

“像蝙蝠一样敏捷！像蒂罗尔面包一样坚强！像猪皮一样柔韧！”

“一个头领！一座宅子！一个种群！”

在这群灰色老鼠当中，有一只不一样的鼠，名叫莉莉。它因为雪白的鼠毛而作为“异类”遭驱逐。困顿中的莉莉在图书馆学会了阅读，它给鼠群讲故事，告诉它们要独立思考，不要盲从。最后，一意孤行的大头领中了厨娘的陷阱。莉莉让鼠群重新获得了快乐。

很明显，这是德国人对于二次世界大战中德国纳粹专制统治的有意识反思，关于“专制”的形成有了连孩子都能明白的最生动叙述，关于“如何打破专制”也通过一个“学会阅读从而拥有独立思考，不被愚弄与盲从”的小老鼠莉莉清晰明了地表达了出来。但是，在距离这段沉重历史半个世纪的今天，对于学生，对于当下，老师还应该通过共读，使学生获得哪些更直接更切身的启示呢？

因此，铁皮鼓在新升入高中的高一学生中推荐阅读这本书，并组织读书讨论，是非常有益的探索与尝试，同时也给“毛虫与蝴蝶”儿童阶梯阅读项目提供了价值巨大的案例，为以后的中学如何开展共读提供了有效的借鉴。

（二）

对于高中生，我们的感觉是陌生而又新鲜的。

昨天傍晚，街心花园，几个“酷酷”打扮的男孩子练习着“街舞”，刚入秋，叶子还在心底默默积蓄着变黄变红的力量，准备这一季的绚烂，这几个大男孩却都穿上了厚的黑色休闲宽松套衫，发丝在明媚的阳光下变幻着色彩，大的银色挂链、黑的连指手套，还有旁边一辆被改装得如同装甲车一样的摩托车。都在向你传递着一种生命的蓬勃与不羁。就那样旁若无人，他们扭动着身体的各个部位，趴伏、盘旋、跳跃，生命的能量在肌肉的张驰中尽情释放。

教室里的他们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来到宝中的时候正是第一节下课了，眼保健操的音乐在校园上空轻柔地响着，各个教室却仍然传来老师讲课的声音，或者学生趴在桌面上埋头做着习题。

我们来到皮鼓所在的高一30班教室。

这些已经经历了一次又一次被选择的孩子们啊，此刻正静静地坐在座位上，每个人的桌面上都摆着厚厚的一摞学习材料，因为和小学生一样的书桌抽屉里，早已经被塞得满满的，盛不下高中学习生活带来的“知识”了，只是，这些“知识”将会怎样被写进这些孩子的记忆，又是否能与这些孩子的生命融为一体，成为他日后应对人生风雨的一缕阳光，一丝清风？

教室的环境布置也充满着对三年后孩子的期待与希望，前后黑板的上方分别有这样的班训：“博学善思，文明守纪”、“静以修身，勤以厚学”。

与之呼应，两边的墙面上则是这样的条幅：

“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

“知识改变命运，勤奋打造人生。”

后面的黑板报上，是“我爱我家”的主题，很明显体现出学生从初中刚升入高中的微妙心理，一方面三年后的压力已经上身，但另一方面经过了初中的青葱岁月，对于更丰富人生的向往也如不可压制的青春一样。

“我们已经经历过汹涌的江流，拥抱过怒浪，触摸过礁石。如今，我们来到了澎湃的大海，面对恶劣的天气，我们无畏。信念将成为罗盘，坚持会成为动力，勇气将成为风帆，承载我们一路向前。

――摘自宝应中学高一30班黑板报《开学宣言》”

“站在十六七岁的尾巴上，在进入那为我们敞开的校门时，我们知道：那是我们的新家。自己将告别初中时的孩子气，也曾紧张得手心出汗，但是更坚定了信念，人生就要迎接挑战。

  ――摘自宝应中学高一30班黑板报某同学新学期感言”

在教室的后面，也有一个书架，同桌面上厚厚题集相对的是《子夜》《名人传》《爱的教育》《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繁星·春水》《格列佛游记》《外国教育家评传》等没有系统的书，应该是学校图书馆里借来的，还有两本《读者》和一本《奥秘》。

学生都很安静，这也是这个阶段孩子所具有的，感性和理性正在他们身上做和谐美妙的结合，身体和心灵也将经历一段历程的穿越达到圆融，只是面对同样天真单纯清澈过的但现在有希望有沮丧有信心有茫然有期待有紧张的眼睛，我们还是要问一句，老师，将在他们的这段人生，起着怎样的作用？

这就是一个普通高中班级的教室。这些十五六岁的花季少年将在这里度过人生重要的三年时光。

（三）

皮鼓抱着一摞书笑眯眯地过来了。

讨论也就如同皮鼓唇角的微笑一样展开了。

“这本书看过两遍的同学请举手。”同学们基本上都是只看了一遍，的确，反复读一本书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看完这本书，你最深的感受是什么？”回答皮鼓的依然是教室的静默，其实还没有上课的时候我旁边两个男生在又拿到《德国，一群老鼠的童话》后已经进行了一段关于书的内容的讨论了。

皮鼓也不着急，他正全心对付着那久久还没有出来的课件，随意指了坐在前面的女生，她说：“我读了这本书的感受是，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思想，假如没有自己思想的话，就会被别人领导和驱使。”

课件出来了，皮鼓的问题也抛出来了：我们给大家布置了两个作业，还有没有印象？

n       专制鼠国如何形成的？

n       专制鼠国是怎样倒掉的？

他让全班同学先自由讨论一会儿，然后再交流。

我旁边的两个男生马上就开始了思考和交流，他们一边低低地交换着意见，一边在练习本上迅速记下要点。

皮鼓让学生也在本子上简单写下“威利巴尔德为了维持专制，采用了哪些办法”。

我旁边的孩子不假思索，迅速在练习本上写下：

1 利用外在的“不存在”的危险，威吓老鼠们；

2 取消民主制度，使老鼠们无法正常发表意见；

3 诬陷白老鼠莉莉；

4 利用分配好的住所和食物，使老鼠们听从命令；

5 隔断思想（禁止听故事）；

6 有尤瑟文和海尔曼做为帮凶。

他写得很快，思路不但清晰、准确，而且已经把里面象征的东西揭示出来了。借着这个机会，我瞄了一下他前面一个男生的练习，看得出来，他对书的内容不如这个男生熟悉，正一边参照目录一边写下要点：操练、命令……

交流的时候，皮鼓恰巧点了我身边的这位男生，在他逐条回答的过程中，皮鼓又做了一些情节和理解上的梳理。比如：

生：1 利用外在的“不存在”的危险，威吓老鼠们；

师：这外在的“不存在”的危险是猫，你怎么知道这个“猫”不存在呢？

生：因为它从头到尾没有出现过，威利巴尔德只是利用它使鼠群团结起来。

师纠正：这只花斑猫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但是威利巴尔德利用它的结果我们已经知道，鼠群不敢出去了。

其他同样，对于学生的发言，皮鼓或者装作不懂，或者让学生再深入去分析，使全班学生都清楚了“专制是如何形成的”。

生：2 取消民主制度，使老鼠们无法正常发表意见；

师又和全班同学简单回顾了一下“召集人制度”。

生：4 利用分配好的住所和食物，使老鼠们听从命令；

师：一句话，就是采用等级制度，谁被分配的最差，白老鼠莉莉，分配标准是根据颜色，莉莉有无过错？没有，惟一的过错就是她是白色。

生：5 隔断思想（禁止听故事）；

师：禁止听故事有什么效果？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故事就能破坏专制统治呢？

生：禁止听故事就是阻止老鼠们思考。

这个学生发表完意见后，其他学生也纷纷补充，观点有以下几点：

1 靠暴力来维持（比如威利巴尔德踩地球仪达33圈；把不听话的老鼠扔出去……）

2 怕鼠群发现不存在花斑猫的秘密，就找出一只“莉莉”老鼠，做为转移鼠群视线的工具；

3 当鼠群有动摇的时候，就采用“大棒加胡萝卜”的方式，一方面极尽威吓，另一方面也给一些甜头，比如坐小火车等；

4 用口号来统一鼠群的心态；

一个头领――威利巴尔德

一个宅子――一个国家

一个种群――莉莉不算，只是灰老鼠

5 尤瑟夫、海尔曼都是重要人物，当其他老鼠有不满情绪，埋怨生活的时候，他们就跳出来；当老鼠怀疑外面有没有花斑猫的时候，他也跳出来，利用鼠群对猫的恐惧来加强专制；

6 让鼠群采取统一行动：撒豌豆、捡豌豆；拉窗帘、关窗帘；搭积木拆积木；

7 给鼠群一个梦想――“天空”，再加上偶尔的甜头――坐小火车；

可以说，学生的思维品质是非常优秀的，他们没有陷入具体的情节，而是从中提取实质和意义。

因此，皮鼓后面的梳理对这些孩子来说，就只是词语上更准确的表达了。皮鼓把“鼠群专制王国的形成原因”概括为以下几点，并摘录书中的原句让大家再读体会。

第一招：制造假想敌，使国民畏惧：虎斑大花猫。（威胁论） 片断一： 就在这天夜里，当老鼠会议召集人正准备举行大型协商会议的时候，雄鼠胡戈到处传播一条可怕的新闻。 “你们想一想吧，”它瞪圆了眼睛说道，“真是要多可怕有多可怕！有一只硕大的、浑身长着虎皮斑纹的母猫正悄没声息的绕着宅子转悠呢！” “危险！太危险了！”雌鼠卡琳呻吟道，“我的曾祖父曾经说过，它的祖父就是被一只母猫逮住的。那时，它正坐在窗台上，对着满月唱歌呢，没料想……” “我那可怜的祖先被连皮带毛……”说到这里卡琳突然打住了。“生吞活嚼”这几个字它不愿意说出口，就是这样它已经毛骨悚然了。 “别去扯这些老掉牙的故事了！”一只老奸巨滑的名叫尤瑟夫的雄鼠训斥这群老鼠婆娘道，“还是去想想，一旦那只虎斑大猫侵入宅子，咱们该怎么办吧！” 片断二： 有一天夜里，最最强大的威利巴尔德把所有的老鼠召集到一起，作了一次意义深远的讲话。 　　“那只猫，”它直奔主题道，“是硕大的，长着一身虎皮斑纹的，也是异乎寻常的危险的！它在窥伺着我们，时刻想着夺去我们爱好和平的老鼠们的生命！因此，我们的一切都必须更快、更好地进行。要像蝙蝠那样敏捷，像蒂罗尔面包一样坚强，像猪皮一那样柔韧！现在最不好的，是我们缺少秩序！我需要更多的秩序！每只老鼠都必须固守在它自己的岗位上。这样，只有这样，一切才会进展得更快，更好！” …… “为此听我安排，”威利巴尔德继续演讲道，“我来把大宅子加以分配。谁都不能像以前那样，哪儿能找到吃的就奔向哪儿了！在我们的群体中，每只老鼠应该有它固定的活动空间！”

第二招：清除异己，使人人因自保而噤声。（血统论） 片断一： （莉莉提出了不同意见后） 威利巴尔德接着说道：“我要告诉你们，我认为，是莉莉把通往花园的门打开的！” 　　“莉莉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一只叫卡尔的老鼠不相信地问。 “因为它没有正宗老鼠应该拥有的灰色皮毛！因为它是白色的，就像厨房里的瓷砖一样白！还因为它长着一双讨厌的红眼睛！”威利巴尔德说道，它的声音充满了愤恨和敌意。“莉莉根本就不属于我们这个种群，也许就是它把虎斑大花猫勾引来的！一只白老鼠打老远就能看得清清楚楚，而正宗灰老鼠呢，却不引人注目，这一点连老鼠娃儿都明白！莉莉是我们的危险！” 片断二： …… 　　　“最后一号令：老鼠莉莉，那个白妖精，到图书馆去！”威利巴尔德严厉地命令道，“必须单独前往！那是它的庇护所！群体早就对它怒不可遏了！就是它把我们带到了危险的境地，是它打开了通往花园的门！”

第三招：暴力（国家机器） 片断一： “莉莉是一只白化鼠……”召集人想加以解释。可是最最强大的威利巴尔德威胁地盯了它一眼，还把它那强有力的尾巴攻击性地竖了起来。召集人慌神了，想说的话哽在喉咙里，只是轻轻地嘟囔道：“白化鼠嘛，毛发和皮肤是没有色素的，如此而已。”再多的它就不说了。 片断二： “安静！”最最强大的威利巴尔德吼道，“召集人格奥尔格已经被罢黜了！”它挺直老鼠腰杆，以胜利者的声调高喊道：“在危险的日子里，种群需要真正的大头领！我将成为你们的大头领！我，最最强大的威利巴尔德！这是无可置疑的，就像这强壮硕大的老鼠尾巴属于我一样！” 　　它跳上地球仪就开始奔跑，在它之前还从未有过老鼠这样疯狂。整个地球在最最强大的威利巴尔德脚下颤抖。它跑过中国和日本，越过浩瀚的太平洋……跑啊跑啊，一直横着跑过非洲大陆才扑通一掉在地毯上。 “一共三十三圈！”被罢黜的召集人在一旁大声数数，所有的老鼠对这项成绩都深感敬畏。“三十三圈！”老鼠卡琳虔诚地重复道，“那么多的国家在它脚下过了三十三遍！” 　　“威利巴尔德！”大块头海尔曼不失时机地喊道，声音因激动变得十分尖细，“没有任何人能像威利巴尔德那样有资格成为我们的大头领！” 　　种群中的许多老鼠向威利巴尔德发出了欢呼。它跳到红色绒布沙发的扶手上，仁爱谦和地向老鼠们挥手致意。它的身旁环绕着一支由年轻健壮的老鼠组成的卫队，它们居高临下，狂野而坚决地注视着整个群体。

第四招：黄金预约（社会愿景） 威利巴尔德在那里对天发誓，要让所有的老鼠吃得饱饱的，要让所有的老鼠活得安全，要让所有的老鼠进入人间天堂……

第五招：仪式（专制文化） 口号： 　　　像蝙蝠一样敏捷！像蒂罗尔面包一样坚强！像猪皮一样柔韧！ 　　　一个头领（集权）！一个宅子（国家至上）！一个种群（民族主义）！

歌曲： 　　它最喜爱的歌曲群鼠们每夜必须齐唱两遍。领唱者一发音，所有的老鼠直挺挺地站立起来，然后引吭高歌。 “我们必须给这首歌配上一个独特的动作，”大块头海尔曼建议道，“我想，当这首歌唱响的时刻，所有的老鼠必须举起右爪子，虔诚地举到老鼠鼻子边。这是一个庄严的举动。” 歌词： 让天下所有的猫 震恐在我们脚下！ 倘若它侵入宅子， 就扯掉它的尾巴， 拔光它的利爪！ 来吧来吧， 让我们跳舞祝捷， 让恶猫颤抖去吧！ 谁还把捕鼠器放在心上， 老猫与我们有什么相干！ 不怕利爪，不怕猫掌， 强大和勇敢是我们的方向！ 聚集在强大的头领周围， 我们就永不完蛋，永不完蛋！ 通天塔是谁设计，靠谁建成的？ 我们！我们！雄的、雌的老鼠们！ 来吧！抖擞精神， 参加最后的冲锋陷阵！ 机遇到来，时光消停， 大钟已被摆平！ 这是我们强大的，不，最最强大的 威利巴尔德的命令！

由于在刚才交流的时候学生关于“歌曲”没有涉及到，因此皮鼓做了特别强调。

第六招：无意义的体力劳动（控制手段） “……入夜我们撒下豌豆，早七点以前，我们把它收拢！” …… 　　在接下来的几个夜晚，老鼠们才明白，它们的负担有多么沉重。撒豆子挺轻松，速度也很快，然后把豆子收集起来，却是一桩辛苦活儿。有的老鼠边干边念叨：“敏捷、坚强、柔韧！”可是谁也不会因此而感到轻快。 　　它们很少想去抱着钟摆荡秋千，也很少到厨房的滴水龙头下玩“快速跑过不沾湿”的游戏。往往在匆忙中捡起最后一粒豌豆时，大钟就当当地打起了七点。老鼠尾巴还没来得及全部缩进洞子里呢，厨娘就已经进了厨房！…… “……现在，救命之策终于有了！我们拉上窗帘，这样房子就严实了！谁也不能往里打探了！” 　　　……当老鼠卡琳再一次高呼“一个首领，一座宅子，一个种群”时，很少有老鼠保持沉默了。往日的热情之火重新被点燃起来。群鼠纷纷爬上窗帘绳，大头领安坐在沙发扶手上发号施令。 （狡猾的尤瑟夫）对大首领进言道： “我们必须给群体想些新花样。无所事事是万恶之源。” …… “群体得有活儿干，否则在一群愚蠢的无赖的脑瓜里，马上就会滋生危险的思想。 “玩具箱里的积木给我们送来了好运气！我们可以用它来建造一个塔！像蝙蝠一样敏捷，像蒂罗尔面包一样坚强，像猪皮一样柔韧！我们建一个塔，让它高耸到香肠和火腿的天空里，然后，然后……”它再也无法往下说了，因为口水已经在它嘴里哗哗直流。 老鼠们迷醉地仰望着油香四溢的酱肝肠、红色的意式萨拉米灌肠、烟熏瘦肉香肠、熏猪肚以及挂在天花板下的两条火腿，脑子里盘旋着无数的惬意的美梦。 …… “我们会把塔越建越高，越建越高，小心翼翼，一层压一层，一块压一块，笔直往上，高过桌沿，高过吊灯，向天空冲击，天空！天空！！天空！！！”

第七招：禁止故事（钳制思想） “故事让你们变得又瞎又聋！所以说故事必须终结了！立即终结！” “从现在起，禁止朗读，禁止说故事，禁止传播故事！那些危险的书籍里所有的故事都在被禁之列！谁朗读，谁宣讲，谁倾听，谁就是群体的公敌！书籍有什么用？它的最佳用处就是供大家去攀爬！去蹦跳！去玩滑梯，或者偶尔躲在后面藏猫猫！不，藏猫猫也早就明令禁止了！那些该死的书，应该一页页地撕掉，应该统统焚毁，谁敢违抗禁令，谁就会被逐出灰宅！要把它从摇头气窗里扔出去，就像这根又长又漂亮的尾巴属于本头领一样，毫不含糊！让蔑视法律者去喂猫，其下场绝不会更妙！”

  至此，关于本书的第一个问题经过充分的讨论后得到圆满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