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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在人间的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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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6 18:54:2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浸在人间的台北
zhuan

海明威说,巴黎是一席流动的盛宴,香港人有句话,讲人生是一场“捭面”,大致是派对的意思,用一个永不停歇的派对形容香港,也是恰当。相较之下,台北就没那么辉煌体面。去过的朋友反反复复地跟我推销台北夜市,说一路皆是美味小食,随便拎一家出来就是老字号,沿街还有价廉的衣服铺子,值得淘选。到台北第一晚,当地的朋友带我去逛师大夜市,我站在一堆卤味店和韩版服装店间,身侧是不断翻滚的烤鱿鱼的油锅,和同样沸腾的人群,我不知如何下脚,只想逃回宿舍去。

那是台北给我留下的第一印象,溽热的,躁动的,绵延不息得像是冗杂的夜市,也像台妹的脸,老老实实的风情后面,有时刻斑驳的危险。

因为课少,又怕晒,这一个月我没有去任何周边城市,甚至不怎么爱出门。我最喜欢黄昏时,趿着拖鞋漫无目的地走,街上有年轻母亲推着育婴车,一大一小的脸都笑嘻嘻的,有困倦的中年人提着一盒点心急匆匆地掠过我,有痴缠的情侣低头私语,有穿着暗红色花纹上衣的阿嬷甩着手往回赶,和傍晚六点钟的上海街头不同,行人走得或快或慢,却都不是为了什么大事。没有人通过手机决定一桩大生意,也没有人气急败坏地比划手势,他们活得特别细碎,格局小而稳定,仿佛情侣一路私语就能抵达白头,下班者的家门口必然有一盏亮起的灯。

我们大约可以称之为烟火气,台北是一个烟火气浓郁的城市。我仔细数过,街头最密集的是四种店面:餐厅、面包店、药妆店、眼镜店。没什么轰隆隆的重工业,也就没有了争GDP的野心,台北人自嘲为“亚洲四小龙之末”,半是惭愧半是愉悦地,接下了“经济停板,民生潦倒”的形容。是,国中生都知道台湾经济困顿,还会主动拿大陆作对比,可是他们继而又一脸坦荡地说:“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常去的冰店、打网球的场地、买卤味的老店,总归一直都去得起啊。”这话要是放在一个冠冕堂皇的场合讲,你固然可以批评他短视,可当我置身排了长队的奶茶店,手里拎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阿宗面线,被人间食色团团围住,就只能挤出个笑容,半是宽宥他的无谓,半是解脱自己的困窘。

台北连房子都是烟火气的。和上海外观精致,摇曳着租界时代风情的老房子不同,台北的老房子就是枯燥的老,他们大多建筑于七八十年代,既和日式搭不上关系,又缺乏现代感。可台北人为这平淡无奇的老找到了骄傲的注脚:“我们的房子都是自己的,政府没权利拆,所以就这么留下来了。”走过台北的居民区,不会像老上海的弄堂一样,法式圆润的房顶下晒着衣领处磨得薄薄的棉毛衫,它们大多灰扑扑的,它们的沉默不含任何心事的成分。你眺望台北人家的窗口,不会联想到窗帘背后有什么旖旎故事或香粉传奇,你知道那层帘子背后,是一户三代同堂在品评阿嬷的手艺,是爸爸在考问姐姐今天的功课,或者是妈妈在收拾碗筷时不经意瞥两眼新闻——连胜文在花市拜票,他们“啧啧”两声,轻轻地丢下一句“靠爸党”。

来台湾之前,我看过很多年的“海峡两岸”节目,在我的印象里,台湾政治闹哄哄一如夜市,蓝绿两营攻讦不断,今天骂这个贪腐,明天指责那方招妓,恨不得爬到议会桌子上去。可真正到了台北,街头固然全是议员的宣传海报,校园里也有人举起“支援香港”的牌子,但大家却表现出了对政治一致的淡漠。你问他们对连胜文印象如何,他们连连摇头,说一个在美国呆那么久的人,怎么可能真正读懂台北,可对于医生出身的柯文哲,他们也不抱太大希望,“太暴躁了,脾气很差”,他们这么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讲楼上那个喜欢摔花瓶的外科医生。相比布满谎言的政坛,他们更乐意注视自己的小日子——哪一家百货在搞周年庆,罗斯福路三段有间店的桂圆面包做得最好,就连支持香港,用的也是饮食男女的模式——台大校园的咖啡店贴了告示,每一桌香港客人送一杯红茶。

他们把全副力气都拥在了经营生活上,所以他们的服装店密密麻麻开满了小巷,他们心甘情愿地为一杯陈三鼎奶茶排一个小时的队,他们的咖啡厅永远坐满了人,服务生小心翼翼地问,这一顿合您胃口吗?

受公知们影响,台湾人友好、礼貌、有教养的形象深入人心,我初到台湾那天问路,就有人载我去目的地,一路还指点哪家水煎包最好味。街口处不时炸响机车的声音,却在红灯时齐齐停下,让步行人,我捧着一大袋日用品,一路稀里糊涂往外掉时,会有五十多岁的阿嬷帮忙捡起来,还体贴地教我如何打结。

但是,作为一个在社会主义红旗下长成的少女,我没有轻易地被这种“好”俘虏。有时我觉得,这种友好很像一层薄纱,覆盖在这个城市上,温情是温情,却也闷气,我甚至促狭地想,这种“好”,和我们争创文明城市一样,未必不是一种表演。从一波波陆客的反应里,台北人大概也琢磨出了他们的优势——高素质,于是他们变本加厉地展现这种高素质,电梯上齐齐靠右,等捷运时自觉地排队,哪怕挤挤攘攘,也没人会去坐“博爱座”。他们就像是一本教科书,一板一眼地示范给大陆人看什么叫“素质”,但,谁会对一本教科书充满感情呢?

真正让我对台北生出亲切感的,倒是一次不怎么愉快的经历。我去邮局寄东西,一不小心碰翻了要寄的凤梨酥盒子,那天我不方便弯腰,只能愣在原地,隔着玻璃和一脸别扭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你不捡吗?”

“我弯不下腰,能不能麻烦你捡一下?”

她的嘴角迅速地往下撇了一记,然后绕出来。我也慢慢地蹲下身,陪她一同捡。

捡得差不多的时候,我们几乎是同时的,说了一声“谢谢”,也是同步的,脱口而出了“不会”。我们两个人脸都是板着的,从我说要寄往大陆起,她就没有过好颜色,我于是也赌气般地,回敬她一张讨债脸。但是,就在我们互相用礼貌用语道谢又攻讦的那一刻,我觉得,我真的要发自肺腑地爱上台北了。它有点势利又有点专横,有点啰嗦又有点落伍,它习惯用客气的言辞包裹情绪,也热衷用平和的口吻荡平激烈,它像一个破落大户的家长,知道好日子是一去不回头了,能留给子孙的只有书香门第的修养和自矜,于是更加做足了姿态,更加教导小辈要遇事和气,不与人争意气。

这么一想,可能会更觉得台北人可爱,在lamer专柜,我碰到几个大陆女游客,在听到BA的报价后,她们纷纷深吸一口气:“哎哟这么便宜,吓死人了。”BA一边更殷勤地招呼她们,一边两眼一翻,向上吁了口气,我在一旁憋笑,简直能想象她们转身一走,BA激烈地向其他柜员控诉大陆人暴发户的场景。就连在上海日式企业工作的台北人,一回到潮湿的故乡,一边含蓄地自夸薪水,一边仍然有模有样地跟我抱怨广场舞大妈,我睁圆眼睛说“是喔”,并不想揭穿他,那一带的上海,都没什么居民区,哪来彻夜的“小苹果”?

但台北仍然是憨态可掬的,是适合居住的。随处可见的便利店里提供各式服务,从ATM机到晾衣架,一用俱全,深夜十一点仍然有小贩在卖割包,高热量的食物却给人最踏实的慰藉,走在偏僻的巷子里,会有警察蹿出来劝你不要走远,甚至主动送你回闹市区。更重要的是,这是我再一次尝试独居,我再一次拎着牛奶纸巾羊角面包站在了街头,再一次在窗台上养起了多肉植物,再一次用一小杯葡萄酒哄自己入睡,再一次让心浮气躁的音乐充斥房间,再一次和自己的悲喜短兵相接,再一次生涩紧张地面对难以讨好的自己,我迷恋这种状态,一如我迷恋从窗口望出去的拐弯口。

——没什么茂盛的绿色,柏油马路固执地裸露着,像是不设防的台北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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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0-6 19:03:22 | 只看该作者




恕我想当女二号



我烦透了拿一个逻辑不通的故事来开头,也懒得再借别人声口遮遮掩掩地说话,这种做法都太女一号了。而我的人生理想,是活成女二号。

女一号的特征是什么呢?我们不妨回顾历年的偶像剧,面孔是新的面孔,沿袭的却是老故事,从来都是一个善良的、单纯的,梦想是世界和平人人幸福的女生,平白无故交了好运。不管身份多么低微,命运何等多舛,都有一群我们想染指的男人,跋山涉水跨越重重阻碍,找到她,碰上她,爱上她。

当然了,她也有惨淡的一面。她一般得家庭破碎身世飘零,要扛瓦斯发传单打好几份零工,她通常都智商不够,经常被坏人的一个眼神或者一句暗示所误导,要和男主角误会好几集,她的出场不会太惊艳,导演得安排一个盛大的party才能让女演员的美貌重见天日。

所以我偶尔啃着鸭脖看屏幕里的男女用力哭笑爱恨,也会替女二号感到忿忿:怎么想的,怎么就非得去爱这么个人呢?

这种心情,可能最近张柏芝体会比较深。

女一号最让人恼火的,不是抢走了我们中意的男人,过上我们梦寐的生活,而是她的不知情。她永远无辜,永远天真,永远跌跌撞撞地奔走在情路上。她用她的善良,回避了一切关于对错的审判,用占据道德制高点的方式,巧取豪夺了一大片认同感。艾薇儿的金句,放在这些女一号身上同样适用:我没钱,不好看,智商低,但我是个好姑娘,我真心实意地爱着这个男人,所以我理所当然地,应该获得他的爱情。至于那一堆男二男三,就当是专柜附赠的小样了。

所以她搞砸事情但毕竟出发点不坏,害了别人也仍出于好心,深夜谈心是不忍看你孤单,拉拉扯扯是情难自禁。她反复强调自己是个好姑娘,观众也接受了这个设定,于是她便拥有了“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勇往无前,获得了一切不可原宥的赦免。

相比之下,做女二号太难了。黏着男主角吧,那就是不独立,洒脱点吧,就是太不羁,想办法拆散男女主角吧,那叫蛇蝎,就算熬到最后一集选择了成全,那也不叫豁达,叫无可奈何。所以你看,标签是多么重要,一旦预设了恶人的立场,不管再怎么折腾,也有人随时准备拍手看你笑话,再是千回百转的温柔心事,也被解读成“包藏祸心”。

可是,即使女二号那么苦,她仍然是我的理想。她们通常都好看,和女一号梨花带雨的好看不同,她的好看里混着欲望的芬芳气息,是一种生机勃勃的好看。从逻辑上来讲,女一号是不化妆也不做面膜的,她随随便便一裹就出门,就能赢得世界青睐的一吻。女二号却需要狠心节食减肥,需要花钱上私教课,需要用眼线笔和粉底液来武装——她的好看,是自己一手一脚挣出来的。小时候看偶像剧,很迷女主角在一地纸巾满枕眼泪中睡去的场景,落寞得很优美。后来才发现,镜头只记录了流畅的失意,省却了第二天双眼红肿的直白的尴尬。不管前一晚遭遇了什么,是狂风骤雨般的坏消息,还是委婉的惆怅,都要以卸掉隐形,敷上面膜而告终——这种活法是不够随性,也不够真性情,可是我总相信,成年的标志就是,把痛苦和沮丧,都消解在一桩桩郑重的日常小事中。

而且女二号特别乐意认领自己的欲望。她们愿意承认,加班是为了升职,减肥是为了约会,先生我此刻听你抱怨家里的太太,不过是想浅笑着怂恿你离婚。理论上说,和转角就能遇到爱的女一号相比,女二号曲折坎坷的感情经历,更能获得广大少女的同情。但是不,人民群众把平日里指认“心机女”的热情蔓延到了看剧上:你看她裙子那么短,肯定居心不良;啧啧这么迟才回家,就是为了勾引他……现实中的成败胜负,大多都有迹可循,可人们还是更宽容稀里糊涂的好运,而不是目标清晰的努力。我们总是下意识地把欲望和肮脏联系在一起,把用心和算计混淆,把方式和手段合并,宁愿看灰姑娘不明就里地穿上了水晶鞋,也不想祝福门当户对的睡美人和王子喜结连理。

谁不想当女一号呢?除了服装赞助商只能是优衣库外,她们的一生,轻松得不像话——就算丘比特的那一箭迟迟没有落下,就算和男神活在两个平行空间,她们仍然可以通过攻击女二号,来获取心理满足感和道德优越感。她可以躺在各种不服不甘不忿之上,失去了解、学习、欣赏的可能,也免去了自省的必要。直到变成我们熟悉的那种老太婆,正义满满,中气十足,不管活得再是邋遢,都能以“好姑娘”式的“真性情”,像随地吐痰那样,随地骂出一句“婊子”或者“心机女”。

对我来说,成为女二号,就是自觉地从道德制高点上爬下来,从可能受害者的位置上走下来,自觉地放弃抱怨的福利,面对残忍的真相——不管是在职场的格子间里,还是情场的化妆间里,最终能毁灭你和成就你的,都是你自己。

至今仍然奢望郑伊健在茫茫人海中和我偶尔一瞥啦,深夜赶稿时也很想问问赌王还招不招五姨太,世间有太多拦路虎,我一个胆小鬼冒充武松,也常会乏力,想转身就跑。可是,在踉踉跄跄的行走间,毕竟还是咂摸出了一些女二号才能有的快乐——不必一脸懵懂地迎接命运,所有的爱恨都有明明白白的来处,所有的情仇都可以被清晰地记录。

那话怎么说来着,我宁愿被情敌件尖叫着泼咖啡,也不想在谁的怀里,幸运到被忘记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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