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配我们生活的那些数字背后的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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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配我们生活的那些数字背后的科学/Rosie Ifould   芥子_1972 译

    每天吃5份果蔬、每天喝8杯水、每周锻炼5次……这些数字深入人心，它们真的言之有理吗？

    上世纪60年代中期，心理学家Charles Hofling想深入研究医生和护士之间的沟通方式。他设计了一个实验，并在一家医院付诸实施。这家医院的值班护士们接到一名医生的电话，要求她们按20mg的剂量为一个病人给药。医生在电话中声称他到医院以后会补签处方。虽然药物包装瓶上的使用方法明确说明20mg的剂量可能会要了病人的命，但接到电话的22名护士中，有21人还是准备按照医生电话中的指示为病人给药。而这些护士中，没有一个人见过打电话的医生。

    Hofling的实验成了教科书上的经典案例。人们对护士如此轻信医生的权威感到震惊。而其他类似的实验表明，我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并不比这些护士高明，我们都很听话，尤其是爱听专家的话。

    从起床的那一刻开始，甚至包括起床在内，我们每天的生活其实就是在做一道道选择题。吃什么、要不要去跑步、是不是该放纵自己来杯葡萄酒或是再来一份甜点，诸如此类的选择题总是让我们在想要的东西和认为对自己有好处的事情之间纠结。

    怎么知道一件事对我们有没有好处呢？答案是：据说……

    本文将与您分享关于长期以来支配我们生活的那些数字背后的科学的最新研究和发现。

    每天5份果蔬

    牛津大学纳菲尔德学院人口与健康系的系主任Mike Rayner说：“‘每天5份果蔬’的口号比笼统地告诉人们要均衡膳食有用多了，毕竟没有多少普通人知道所谓均衡膳食的真正含义。如果保健知识能够抓住公众的想象力，那就更容易对他们产生影响。而将之用恰到好处的口号表达出来，则需要兼顾艺术性和科学性，在理想和现实之间求得平衡。”

    始于1994年的所谓“每天5份果蔬”运动，正是这种艺术和科学相结合的产物。“我们采用‘每天5份果蔬’的口号，是因为美国人也有一个类似的项目。世界卫生组织的建议是每天食用果蔬400克，比目前英国人均果蔬食用量高出大约50%”，雷纳说。但是世界卫生组织发现，在那些由于饮食导致的心脏病和癌症发病率最低的国家，人均果蔬食用量要高得多——大约是每天10份——其他一些国家的建议食用量也更大：丹麦是600克；希腊则是6份蔬菜加3份水果。所以说，吃5份果蔬会有助身体健康，但也许多吃一些效果会更好。而据估计，大部分英国人果蔬平均食用量只有3份。雷纳说：“按照这种增长速度，我们还得花几十年才能达到目标。”

    然而，英国的食品加工业却受益于“每天5份果蔬”的宣传效果，取得了巨大的成长。根据该运动的组织方SUSTAIN提供的数据，英国人每年在食品上要花费540亿英镑，其中120亿英镑花在那些我们以为其健康的食品上。SUSTAIN声称，“人们总是迷信食品标签，选择那些打着健康旗号的食品。”然而，关于哪些加工食品可以用来补充我们的果蔬食用量，并没有相关的严格规定。当我们自以为是地吃着那些经过加工的水果和蔬菜时，每多吃一份，其实意味着我们可能吃下了更多的盐、糖和饱和脂肪。

    妇女育龄上限是35岁

    繁殖生物学专家Marry Herbert教授在2013年的英国科学节上演讲时对听众说：“如果我女儿35岁了还没生孩子，我会急死的。”

    Herbert教授主张女人若想生儿育女就要趁年轻，并用灰姑娘的故事打比方，说明其紧迫性。这可能会让一些人大吃一惊，但她并非唯一持这种观点的专家。“我读过一篇论文，文中提到‘卵子的最佳使用期限是35岁’”，经济学家Emily Oster说，“多亏了这篇文章，让我知道了自己的‘保质期’”。

    Oster是在撰写《期待更好》一书时开始对所谓的生育悬崖感兴趣的。该书对一些最普遍的（包括有争议的）怀孕建议中提到的数据进行了分析。她发现，关于生育率的主要研究使用的居然是19世纪基于妇女结婚年龄的数据。“一对夫妇最好一结婚就马上生孩子……研究人员发现，在20岁到35岁之间结婚的女人，她们怀孕的概率非常接近。之后会有所下降：35岁到39岁结婚的，有90%的机会怀孕；40岁到44岁结婚的，则只有62%的机会怀孕。”

    是的，怀孕机会的确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下降，但是40岁之前两个年龄段的差别只有10%，而且这还是在体外受精技术出现之前1个世纪的数据。

    每天8杯水

    每天应该喝8杯水的主张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因于美国国家科学院“食品和营养委员会”于1945年发布的一份报告。根据这份报告，我们每吃1卡路里的食物，就需要补充1毫升的水。

    “这就意味着每天要补充2.5升液体，相当于8杯水的量”，运动学家Timothy Noakes表示，“但是，液体并不一定非水不可。其中大约750毫升液体来自我们每天吃下去的食物”。

    8杯水的概念看上去可能没什么坏处，但是它向我们灌输了一个理念，那就是我们都应该多喝水，而且“在口渴之前主动喝水”才是养生之道。在体育界，这种理念目前正被广为推广。但是，正如Noakes在他的书《水肿：耐力运动中饮水过量的严重问题》中所写道的，上世纪70年代后期之前，专家并不鼓励运动员在训练时过多地补充液体。也正是从上世纪70年代后期起，各种运动饮料纷纷问市，更多的资金被用于研究推广“饮水科学”。实际上，迄今为止，从未有过体育运动中由于脱水致死的报道，却发生过几起由于低钠血症或水中毒而导致死亡的事件。尽管这些个案并不多见，却表明我们已经糊涂到连自己的身体需要都搞不清了。感觉口渴了，再去喝东西吧。反之，则没有这个必要。

    女人每天需要2000卡路里，男人需要2500卡路里

    在纪录片《超码的我》中，Morgan Spurlock的摄影团队走上大街随机采访行人关于“卡路里”的定义，大多数受访者给不出答案。正如Marion Nestle和Malden Nesheim在他们的著作《为什么卡路里如此重要：从科学到政治》中所说，Spurlock的工作人员“甚至找不到一个人可以想出一个合理的定义”。

    实际上，卡路里作为一个能量单位，有着5种不同的度量方法。我们最常说的每天2000或2500卡路里，是所谓的小卡。一个人每天所需的卡路里总量中约有三分之二取决于其基础代谢率——也就是仅仅为了维持生命：呼吸、大脑功能、血液循环功能所需消耗的能量。除此以外，不论做什么，打个哆嗦或者坐立不安，都会增加我们所需要的卡路里的数量，更不用说走路或跑步了。

    基础代谢率受体重和身高的影响（不同的计算公式会得出不同的结果），而且我们每个人每天的活动量都千差万别。既然如此，平均卡路里的准则真的适用于任何人吗？“不进行包括非放射性同位素在内各种花费不菲的试验，是很难得到任何精确结果的”，Nestle承认。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到网上去买个卡路里计算器之类的软件来算出适合我们自己的数字呢？“天哪，千万不要”，她说。“如果你一定要买点什么，买台体重秤并坚持使用就好了。对成人来说，他们其实非常清楚自己是不是长膘了。如果是，那就需要控制饮食，少吃点。这不是什么错综复杂的事，只需要知道如何平衡食物摄入与卡路里需要，有一台体重秤足矣。”

    既然如此，我们到底为什么还要不厌其烦地推荐平均值呢？Nestle表示，这是因为大多数人会严重低估食物中的卡路里含量。她说，“我只知道一点，那就是大份的食物所含卡路里比小份的多。可惜的是，这听起来好像很直观，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每晚8小时睡眠时间

    那些对撒切尔夫人每天只睡4小时津津乐道的人们有必要了解，研究表明，普通人每天要睡7~9小时才能保持正常状态。如果一个人睡眠时间总是少于7小时，会更容易感觉情绪低落，患糖尿病和心脏病的风险也会大大提高。但是，每天睡眠时间超过9小时，同样会引发一系列生理和心理健康问题。

    关于睡眠的奇谈怪论比比皆是。半夜12点前的睡眠比12点之后的睡眠更重要？几乎没有证据支持这个说法。有人就此做过一项研究，发现那些在后半夜睡得更多的人第二天的表现反而更好，从而驳斥了这个谬论。是否一定要在凌晨1点之前睡觉？答案还是：未必！一些历史学家相信“分段睡眠”在过去属于正常现象。Roger Ekirch在他的著作《夜幕降临》一书中对古往今来有关睡眠的研究进行了分析，他发现很多不同语言的文献资料中都提及“第一次睡眠”和“第二次睡眠”。人们会在两次睡眠之间起床、做祷告、回想刚刚做过的梦、做爱，甚至去拜访邻居。美国精神健康研究院的Thomas Wehr博士要求他的患者度过一个月夜间没有任何人工光源的生活。实验结束时，所有参与这项实验的患者都养成了一种相同的睡眠模式：睡3~4个小时，醒1个小时左右，然后再接着睡4个小时左右。根据他们的反馈，在此之前他们从来没休息得这么好。

    但是有一点肯定是很重要的，那就是要完成睡眠周期的各个阶段，从浅睡眠，到慢波睡眠，再到快速眼球运动睡眠（普通人一个晚上通常约有4~5个睡眠周期，每个周期约持续90~120分钟）。如果睡眠总是被打断，身体就很难达到修复其状态所必须的相应睡眠阶段。

    每周锻炼5次，每次30分钟

    你可能听说过推荐运动量是每周至少5次、每次半小时的适度有氧运动。英国卫生部的官方建议是每周至少150分钟，并建议分成5次进行，每次半小时。但是，在此基础上还有其他的建议，比如：每周两天或两天以上进行主要肌群强化训练；可以用75分钟的剧烈运动（如跑步、网球单打等）加肌肉强化训练代替150分钟的适度运动。当然，如果你愿意，也可以两种运动一起上。不好记，对吧？

    “有时候，为了使一些保健信息更准确，专家会对它们进行改进和完善，但是这样一来就不方便人们记忆了”，纳菲尔德学院的Mike Rayner说，“所以，通常只在这些信息极其过时的时候，才会对其进行轻微的调整”。

    即使你的运动量达到了推荐标准，可是接下来你却开着车去上班，并在电脑前一坐就是9个小时，那运动的效果也是微乎其微的。《美国临床营养学期刊》发表的一份评论指出：“每天平均运动30分钟，对于某些甚至是大多数人而言，也许并不足以预防不健康的体重增加，但可能也有一些人是例外。”

    孩子的屏幕时间每天不超过2小时

    在对孩子们沉迷于看电视、玩电脑游戏或上网普遍担忧的今天，关于屏幕时间长期影响的研究却少得惊人。并不是说这个领域的研究完全空白，只是这些研究过于分散，样本大小和数据质量也良莠不齐。这也是那些耸人听闻的研究结果更容易大行其道的一个领域。（比如说，2009年，Aric Sigman教授声称社交网站导致的社交隔离可能诱发癌症）

    久坐会影响身体健康，这一观点已被广泛接受——虽然没人会担心孩子们每天看书时间超过2小时——所以，更大的难题是：为了保护孩子的心理健康，我们是否应该限制他们的屏幕时间？

    2013年8月，一个名为英格兰公共健康中心的政府组织发布了一份简报。该简报对现有的关于儿童身心健康情况的大量数据进行了分析，其中包括“千禧世代研究”。该研究收集了来自1.1万名5岁英国儿童母亲的报告，并在两年后，也就是当这些孩子7岁时再次收集报告，从而取得了目前最大的数据样本之一。这项研究发现：在5岁时看电视达到或超过3小时的儿童，当他们7岁时，出现行为问题的比例比看电视时间少的孩子高出1.3%。但研究并未发现玩电脑游戏与行为问题之间存在关联，而且“没有发现看电视或玩电脑的时间与情绪问题、多动症、注意力分散、同伴关系问题及亲社会行为之间存在关联”。

    因此，我们是否不用再为孩子们注意力集中时间不断缩短而忧心忡忡，而是应该对新一代数字原住民用手机轻松地解析信息的方式以及他们掀起的改变世界的网络起义击掌惊叹呢？现在就下定论，还为时尚早。

    “这个领域太新了，关于因特网将如何改变我们的大脑，现在下任何结论，无论是一棍子打死还是盲目乐观，都是轻率的”，新近出版的《比想象更聪明》一书的作者Clive Thompson说。别着急寻找确切的答案，请先运用我们自己的智慧和判断，找出对孩子及我们自己都最理想的解决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