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国栋：没有眼镜的日子——兼谈近视的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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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国栋：没有眼镜的日子——兼谈近视的苦恼

时间:2014年8月27日 作者：孙国栋 来源:没有思想，只有常识--孙国栋的博客

话说一个严冬的夜晚，我的眼镜飞了出去（整个过程足够写一篇传奇，但为朋友名誉计，暂且不表）。待我摸摸索索找回它时，发现只剩裸框了。我的心顿时比外面的冰天雪地还要冷。
  
深一脚浅一脚回到家，感觉整个世界变得虚幻无常，无所事事只好上床，瞪着无神的双眼，回忆起眼镜带给我的无尽烦恼。
  
初三那年为了中考，我终于真正用功了。一个学期下来，成绩上去了，视力却下来了。其实那只是一时紧张造成的假性近视，可医院要发奖金，拼命夸大危害，直至你同意配副眼镜。结果这一戴就再也没摘下来，而且镜片象投石于湖激起的涟漪，一圈一圈地扩散不止。
  
我夏天爱出汗，镜片上总是沟渠纵横，看东西支离破碎。冬天一进屋，则干脆一片月朦胧鸟朦胧，甭管见什么大人物，第一件事不是握手致敬，而是忙不迭擦镜片，方识庐山真面目。更糟糕的是，戴眼镜既不敢打篮球也不敢踢足球，当然更不敢打架，以致原本就不强壮的身体越发羸弱，倒也没辜负“文弱书生”的称号。
  
最可怕的是眼镜突然坏掉。镜框坏了还好说，用胶布粘粘线绳缠缠还能凑和着戴。镜片碎裂就麻烦了，这分两种情况：一种是镜片虽裂但还嵌在镜框里，虽然看什么东西都象毕加索的立体画，但毕竟还能应急；另一种是镜片粉碎或夺框而去，就象这一次，便立即坠入地狱之门。
  
别看戴上眼镜人模狗样的，有时还显得文质彬彬，一旦没了眼镜，人立刻六神无主、自信全无。这倒不仅仅是因为眼镜戴久了，不是眼窝深陷，便是眼珠暴突，形象大损，更因为眼镜不仅关乎眼睛，还关乎大脑和心灵，所谓“心灵的窗口”被蒙蔽了。
  
我就在惶恐不安中迷迷糊糊睡着了。早晨醒来，习惯性地摸眼镜，才想起昨晚的遭遇。起床后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熬到眼镜店开门的时间，立即打车赶去，千求万谢，加钱加急，镜架继续用，光镜片就破费了千元。原来近视也是一种富贵病。以前常坏的是镜架，眼镜公司日新月异，淘汰品种的效率惊人，即使只掉了一个小小的螺丝，都不能修，只能换架。因为我是近视加散光，镜片不能磨，结果换镜框必同时换镜片，无异于雪上加霜。
  
等眼镜的日子度日如年。书不能看，电视不能看，网络更不能看，因为脑袋都快钻进电脑了也看不清，何况还有辐射。茶饭不思，百无聊赖。想起一大堆书稿等着校对，更是心急如焚。
  
煎熬了两天，终于手机铃响，飞奔而去，戴上新眼镜，顿时云开雾散，日朗风清，世界一片光明。
  
唉，我对儿子说，看到爸爸的狼狈样儿了吧？爸爸宁愿你门门功课都不及格，也不愿看到你戴眼镜。
  
  
  
[补记]
  
　　大学时代还有两件与眼镜有关的事不能不提。
     一次是从北师大乘16路车，售票员满脸横肉，关门夹住了乘客还蛮不讲理。我上前理论，对方一句“关你屁事”，一拳砸在我脸上，眼镜应声而飞。在乘客掩护下，我落荒而逃。回到学校，纠集了一帮哥们儿找到车队，车队领导正为这小子整天惹是生非大伤脑筋，借机开除了事。我也趁机作了个免费体检，除赔偿眼镜，还得到了80元外快，请哥几个嘬了一顿。
     另一件事发生在毕业前夕。眼看浪漫时代就要一去不返，大家都不约而同产生了一种紧迫感，纷纷突击谈起恋爱。我也蠢蠢欲动，约了一位女生去看电影，心怀鬼胎地想“整点事儿”。结果，22路车拥挤异常，眼镜被挤碎了。兴致顿消，沮丧至极，只好悻悻然打道回府。——近视之可恶竟至于此！当然，也因此避免了一次犯错误的机会。
  
2010年3月22日补记

孙省吾：配镜记和我的近视史
时间:2014年9月6日 作者：孙省吾（北京汇佳学校学生） 来源:没有思想，只有常识--孙国栋的博客

就在今天上午，爸爸刚带了我进城去同仁医院复查眼睛。确定了近视度数后，怀着怅然若失的心情到眼镜柜台挑了个自己戴着还能入眼的镜框，爸爸又掏腰包买了副贼贵的“成长乐”镜片，整副眼镜要10天才能到。这是个恐怖的倒计时，因为过了10天，我就要成为中国眼镜青少年庞大梯队中的一员了。

记得小学一年级的第一次体检，测出了我的视力是双眼5.1。这样好的视力曾一度使我认为自己与近视无缘，还让我对一些小小年纪就成了“小眼镜”的同学万分同情。结果到了二年级时，不知怎么的，我双眼视力一下子成了4.9。“电脑玩多了吧！”给我体检的医生当时想当然地说了这么一句，却让我很是委屈：在三年级之前，电子游戏并不是我的爱好，即使后来开始玩了，也是在家长严控之下，每天绝不超过半小时。此外，我从不躺着或是黑灯瞎火地看书。三年级去查过一次，是假性近视，没影响学习，也就没太在意。然而从那以后，我的视力无缘无故以每年0.1的速度一路飚降，一晃到了六年级，已达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下降的原因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我爸妈非常不希望我近视，特别是我爸爸，因为他自己戴眼镜，多年来深受其害。有一次意外后，他的眼镜碎了，等新眼镜的那段时间里一直不见天日，苦不堪言。事后，他有感而发，写了一篇《没有眼镜的日子》，里面把“不近视”的期望寄托给了我。但这种期望也成为了我的压力。每次测视力，我都心惊胆战地瞪着那视力表上的“E”，唯恐看不见其指向，测出来的结果也千方百计向父母隐瞒。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从生活中流露出来的种种细节让他们明白了我是个不折不扣的近视眼。

上初中以后，这视力问题更是让我度日如年。眯眼，黑板看不清，笔记都抄同学的，而记录量一大我就只能坐以待毙。上周，我下定了决心，要求爸爸妈妈带我去看眼睛，配眼镜。于是上周末，妈妈先是带我去她们学校（政法大学）校医那儿查了视力，医生推断是真性近视，并推荐我们去同仁医院配镜部，验光配镜。不用说，这结果我早已料到了。

昨天，爸爸妈妈便带我去同仁医院了。本来从昌平进城就麻烦，路上还堵车，8点从家出发，10点多才到。到那里先是挂了号，然后就到另一个柜台让医生给点了几滴眼药水散瞳。点完药水我不得不把眼睛闭上，可那医生却让我找36号座位——那不是纯坑人呢么！还好爸爸妈妈都在我身边，我就这样像个盲人似的被扶到了座位上。我闭着眼睛待了40分钟，想用妈妈的手机听歌无奈看不见，只好干等着。中途20分钟时，一个护士又来滴了一次药水。最后当我被叫到睁眼后，那感觉真像瞎子一样——近处远处一律模糊不清，稍一点亮光都觉得刺得不行。随即我被领到一台机器前坐下，下巴压在垫子上，眼睛向里面望。目镜中可以看见一个小红房子由清晰变模糊，并反复交替了几次，然后机器另一面医生那边就打出了一张类似化验单的东西——真是高科技呀！我还拿到了我的号码。广播会依次叫号。

但当时已经是中午了，大多数医生都去吃饭了，只有少数留下值班，叫号的进度变得异常缓慢。忍受着饥饿等了一小时，我终于被叫到某一个诊室就诊了。诊室里有两个医生，其中一个拿了那张单子，听说我没戴过眼镜后，表示非常惊讶：“这近视都成这样了……”但我并不感到意外。另一个医生给我架上了一个配镜专用的、特别厚的那种镜框，一边往上架镜片，一边用一个会发光的东西照着我的眼睛看，最后让我指前面屏幕上出现的“E”的方向。当时我别无他念，只希望度数能低一些。“左眼375度，右眼400度！”医生一句话顿时让我的希望破灭。“这孩子看不清东西也有好几年了吧！”“唉，当初也没带他去看。”妈妈说。

应医生要求，爸爸今天又带我去复查了。这次是医生先在镜框上按度数架好镜片，然后让我戴着它“适应适应”，出去转转，走走楼梯。我就这样架着那“瓶子底”在医院里遛了一圈，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清晰无比，却天旋地转，还毁尽了形象……经过再一次检查，确定了我左眼近视300度，右眼325度，散光影响不大，忽略不计，但也已经算是中度近视了。“爸爸上高一的时候才150度啊！”爸爸这样说。然而一旦近视，度数便会加深。现在的他一摘眼镜，也立刻六神无主。戴上眼镜，我的眼前可能一片光明，前途却变得迷茫。

后来爸爸妈妈通过分析得出，我近视的原因抛开遗传因素，就是上小学时城里的房子光线太暗，但我却习惯随手在家拿上一本书，一看就是几个小时。就是这种不经意间对眼睛有害的行为，日积月累，最终酿成大祸，令人惋惜。

爸爸在《没有眼镜的日子》结尾中有一句写给我的话：“爸爸宁愿你门门功课都不及格，也不愿看到你戴眼镜。”这句话恐怕只能让我跟我儿子说了。

2014.5.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