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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情语文高考试题 (韩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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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12 17:54:1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同情语文高考试题 (韩军)
我基本赞同现在的高考语文的出题方式,同时又希望它尽快完善!

2001年7月,我分别在中央电视台《实话实说》和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午间一小时》节目做嘉宾时,曾经明确表明过这个观点。当时,对现在的语文试题持激烈否定态度的是著名作家萧乾的夫人(她是著名翻译家,人民文学出版社编审),她直骂现在的语文试题,“该死的题!”而我对试题持基本赞成态度。

前段时间《南方周末》上登载的《我们曾经有过这样的语文考试》,说三四十年代的语文试题好过今天的试题,我不那样认为。我认为,那种试题比这两三年的语文试题毛病更多。我从每年试题的微小的变动中,看到了渐近改革的曙光。我站着说话不腰疼,命题人实在不容易!一句话,我还没有看到比现在的试题更好的试题。

还可以换句话,表达我对现在高考语文试题的看法。

我认为,现在的高考语文试题,是毛病最少的试题。解释一下,世界上,还没有一种无毛病、无漏洞的“十全十美”的中国语文高考试题;还没有一种语文高考试题,比现在的使用的语文高考试题,毛病更少、漏洞更少。或者说,比现在的高考试题毛病更少、漏洞更少的试题,还没有出现。

我说具体些。像上面那篇文章《我们曾经有过这样的考试》中所写的三四十年代的语文高考试题,毛病和漏洞,比现在更多,而且不容易对众多考生的语文水平进行细致区分。比方,三四十年代的试题,还有五六十年代的试题,一般不外这样几个题目:解释词语、造句、修改病句、翻译文言文、简单默写、作文。像这样一些类型简单的题目,过于“粗疏”,过于“笼统”,它不能把成百上千考生的语文水平,考察得更细致、测量得更细微、区分得更清楚,这种试题只能把考生的语文水平“测量”出一个粗疏、大致的轮廓。

打个比方,假设有50人参加高考语文测试,严格来说,这50人的语文水平肯定是非常参差的,50人从最高水平(分数)到最低水平(分数),应该有几十个分数档次。如果我们用三四十年代、五六十年代的那种语文试题去测试他们,那么这50人的分数,可能只能得出15个档次的分数(也就是50人的分数分布在15个分数里)。而如果用现在的语文试题去测试这50人,可能会得出25个甚至30个档次的分数(也就是50人的分数分布在25到30个分数里)。

高考毕竟是选拔考试,是区分考试。如此说来,这样两种试题,哪种更适合选拔,更适合区分呢?当然是现在的语文试题。看看现在的语文高考试题的样子,有同义词的细致选择,有接续句子句型句序的细致选择与调整,有阅读理解的细致选择斟酌,等等。总之,它把人的语文水平(语文技能)的层次描述、测量得更加精微、更加深入。

这也就是,我基本肯定现在的语文高考出题方式的原因。

当然,真理往前一步就是谬误。测量的精微与深入必须适可而止,并不是越精微越好,越深入越好。目前,高考语文试题总的毛病,也正是在这个地方。它的考察与出题方式太过于强调精微、过于强调细致了。它往往忘了,语文不只讲究精确,在许多方面(诸如用词、句序),还讲大致笼统、大致模糊。

现在试题也有毛病,在于对学生的文化底蕴、审美识见、文学才华、精神视野重视不够,所以平时语文教育中,老师为了应付考试就不引导学生博览群书,强化底蕴,而把大量时间放在做题上。表面上似乎是所谓重视基础,长远的从青少年的一生发展看来,可能是重了芝麻而轻了西瓜。现在应该研究一下,如何出题才能让第一线的教师在平时教学中,“芝麻”“西瓜”都重视。既重基础,又重视文化底蕴、审美识见、文学才华、精神视野。现在是过分偏向了一面,忽视了一面。我曾受清华大学招生办委托,测试录取过两名语文特别好的中学生,他们的文化底蕴、审美识见、文学才华都非常突出,被破格录取到清华大学文学院读书,他们的语文水平,明显高于那些通过高考语文试题录取的学生。而这两名学生,做高考语文试卷,水平只能到中等。可喜的是,现在试题正在渐进式地完善中。

当今有相当多的人,对现在的语文高考试题,持批评态度。批评高考试题的人中,有作家,有教授,有著名中学教师。我觉得,他们的批评是真诚的,是出于完善的美好愿望,因而是值得鼓励的。然而,我觉得,他们的对高考试题的建议却往往是不够完满的,甚至是有些幼稚的、情绪化的。譬如,他们拿不出比现在的试题更好(毛病更少、漏洞更少)的语文试题来,还有,他们往往建议,就考一篇作文,顶多加上一篇文言文翻译,就行。有的说,为了促进学生多读书,就考一篇读书笔记就行。大家可以设身处地想想,只考一篇作文加一篇文言文翻译,如何评分?评分的随意性如何避免?成百上千的考生的语文水平,如何细致区分?更别说只考一篇读书笔记了。

最后形成这样一种尴尬的局面,批评高考语文出题方式的人,却拿不出更好试题样式来。(别误会我的意思,我意思不是说,拿不出更好的试题来就不要批评现在的试题)而只怀念三四十年代五六十年代那种样式,可是那种试题实在不可行。

表明了我对语文高考出题模式的基本态度后,我马上就会遇到两个相关问题。

第一,当今的中学生不读书、少读书、只做题,当今的语文课堂上中大量存在题海战术,这难道不是现在这种高考试题引导的吗?高考试题难道不是语文教育的罪魁祸首吗?如何让现在的语文教育摆脱题海战术,摆脱应试的枷锁?

看问题应当实事求是,我觉得,当今学生只做题、少读书、陷进题海当中,不能说是当今的这种语文试题导引的结果,而是过于激烈、过于严苛应试竞争导致的,是语文教育中激烈的“应试倾向”导致的,是大学招生人数太少,不能充分满足全国中学生的上大学上好大学的愿望导致的。

可以设想一下,如果的语文出题方式是三四十年代的那种,只考作文和文言文翻译的那种,那么仍然会出现热烈的猜题押宝,题海战术。

大学每年就招那么多人,名额有限,名牌大学招生人数更有限,而应考人数那么多,因而,我相信,考生们都是急功近利的,为了尽快提高分数,无论你语文出什么题目,他们大概都会陷入题海。

有人说,语文只考一篇读书笔记,以引导他去多读书,题海战术就可避免了。

我说,如果那样,也许真的没有题海了,但是,恐怕也没有人学语文了,大多数考生,绝对不会如你所想像的去读什么名著,名著浩如烟海,读个三本五本甚至一二十本,不一定管用,对写那篇读书笔记没有太大助益,所以跟不读书没多少区别,于是,他们就会干脆不读书了,甚至连语文课本都不丢弃不看了,一身轻松去复习其他课程了。或者,他不去读书,他只去背诵一些应试专家们编写的某某书籍的故事梗概,某某书籍的名言警句等等。你们信吗?反正我信。

一句话,学生是否读书,是否放弃题海,与语文试题的样式,关系不大。

第二,有人抱怨,现在的语文试题ABCD选择题太多,语文作为人文课程根本不适用ABCD选择题,你如何看?

我说,只要是考试,就很难离开选择题;既然离不开选择题,那么就离不开ABCD。

还是拿有人比较赞赏的三四十年代、五六十年代的试题来说。那上面就常常出现选择题,比方,出题者常常出这样的试题考问你,“你欣赏屈原避世方式,还是欣赏陶渊明的避世方式?请回答,并说明理由。”

这实际就是一种AB选择式。再比如,我们平时课堂教学中,不也常常用这种AB选择式甚至ABC方式来启问学生吗?

现在的语文高考模式只不过是把这种方式集中化了,并且难度加大了。

既然,我们不可能离开ABCD选择题的出题方式,那么,就不要去抱怨它。

现在语文试题的毛病不在于ABCD这种出题方式本身,而是大家在用ABCD方式出模拟题时,出了荒唐事,把每个“选择肢”出得不当。比方,本来是ABCD选其一,可是有时能够选出多个来,有时ABCD都对,或都大体对。这种现象太多。

但,我们不能因为出现了不少荒唐的ABCD的选择题目,就责怪、就废除选择题这种方式。

不能因为世界上常失火,就禁止用火。

当然我并不同意一张语文试卷中,满篇全是ABCD选择题。现在的问题是纯粹客观的选择题目过多,应当减少,现在不正在减少吗?

总之,我对现在的语文高考试题,充满同情。我只是对个别作文题不欣赏,那是另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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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2-12 19:42:16 | 只看该作者
在语文教育的路上我们失落了什么?


  中国中小学生在作文中“编造谎言”,已成为一道举世罕见的风景;以数理剖解之方式,刀斩人文之美诗美文,焚琴煮鹤,大拆七宝楼台,千年煞风景,于今为烈;韩军曾在不同场合,调查数千名中小学语文教师,谁通读过《论语》、《史记》、“四大名著”,全部通读的,竟无一人——在语文教育的路上我们失落了什么?
  
  在中国中学语文教坛,韩军无疑是一个引人注目的教师。上世纪90年代至今十几年语文教育改革的历史,留下了韩军思想的深深足印。12年前,他发表《限制科学主义,张扬人文精神》,在中国语文教育界第一次呼唤“人文精神”,比高校文化界人文精神大讨论早了半年,2001年“人文”二字终于被写进了国家《语文课程标准》;6年前,他参与语文教育大讨论,发表《反对伪圣化》、《中国语文教育的十大偏失》、《中国语文教育的两大痼疾》等著名文章,激起热烈反响;2000年,在语文课程标准面世前,他发表《新语文教育论纲》,第一次系统阐述了“新语文教育”;2004年,他发表《没有文言,我们找不到回家的路》,引发了百年来又一场“文言与白话”的热烈争论,众多报纸(《中国教育报》、《新京报》、《光明日报》、《南方都市报》)都给予关注,与蒋庆提倡的“读经”,一同成为去年著名的文化事件、教育事件。

  他有众多的荣誉称号,40岁出头,就已当了12年的特级教师;他的“新语文教育”被列入中国建国以来“著名的教学流派”。

  韩军“新语文教育”的“新”字,非标新立异、除旧布新的“新”,而是五四“新文化”之“新”。他主张语文教育接续五四“新文化”,五四“新文化”的“科学”,落实到语文教育,即“求真”,五四的“民主”落实到语文教育,就是求“自由”与“个性”。真实、自由、个性,是“新语文教育”的精神内核。

  韩军说,我的“新”其实更“陈旧”,比当今颇为时髦的打破传统、标新立异、唯新是举,“陈旧”了近90年。新语文教育主张回归两个传统,一是回归五四“新文化”精神的传统,一是回归五四前民族语文教育根本方法的传统。我们在语文教育的路上失落了太多“根本”。

  韩军说:“我是为语文教育寻根求本,呼唤中国语文教育返本归根。”

  于是,就有了韩军倾注20年教学实践心血,构建的“新语文教育”的六大理念———

真实个性:回归语文教育“人文”之真

  韩军最朴素的愿望是,师生在语文课上,不撒谎:不故意撒谎,也不被迫撒谎。这应是一个最起码的愿望,起码的常识。然而,实现它却很难。

  韩军说,中国中小学生在作文中“编造谎言”,已成为一道举世罕见的风景。

  他举了几个例子。1998年高考作文题是《坚强:我追求的品格》,大量考生,一同编造自已父母死亡,以反衬自已如何“追求坚强”;某省一个做了父亲的语文教师,在阅卷点恰好阅到了自己儿子的作文(他熟悉儿子笔迹),作文编造父亲死亡,反衬自己坚强持家、诚敬孝母,父亲看后气得晕倒。最离奇的,一篇作文写自己从小失去双臂,就学张海迪身残志坚,练习用脚丫写字,反衬自我坚强。查档案知,作者是一个棒小伙,四肢健全且发达。

  2000年天津市中考作文题是《上学路上》,众多十三四岁初中生,或编造上学路上“捡钱包交给警察叔叔”,或编造“扶盲人过马路”,或编造乘公交车“给老人让座”。似乎全市丢失的钱包,都恰被他们拣到,全市老人乘车、盲人过马路,都恰被他们碰上。这些作文,且都有固定套路:先“思想斗争”一番——钱包交还是不交,盲人扶还是不扶,给老人让座还是不让,后“狠斗私字一闪念”,“自我反省”,灵魂升华。如此作文,很多得了高分、满分。独有一个学生与众不同,朴实为文,照实写亲身经历:雨天,上学路上遇青蛙,捉青蛙,知青蛙是益虫后,马上放生。此文竟被判为“思想格调不高”,不及格。

  2002年高考作文话题《风雪中救人》,命题人提供的话题材料本身就漏洞百出,全国众多考生,“不约而同”编造“舍自身,救他人”,“弃小我,做大我”的美丽假话、套话……

  何为人文?当今中国基础教育里,对人文存在太多人为的歧解,把人文理解成思想政治教化,当今最迫切的是回归到人文的本义——即让师生回归人性本真,即真实、自由、个性地做人,做真实、自由、个性之人,这正是五四新文化精神的实质。可是却已经中断了很久。时下中国,请暂不要给人文添加其他含义,师生真实、自由、个性地做人最迫切。教师课堂上讲真话,学生口头“我口说我心”,笔头“我手写我心”,师生不虚伪、不矫揉、不造假,解放人性精神,灵魂自由舒展。这,就是目前语文教育中最大、最迫切的人文,也是人文之本义,更是语文教育之本。上语文课,师生均能身心自由,真诚、平等相待,与文本,与对方,真心沟通、真情交流,就是人文。当今中国,在教育中坚持这一点,仍十分不易。

  韩军说,在许多地方,一个“奖伪罚诚”的潜在机制似乎正在形成:说真话,受惩罚,说假话,得奖励。很长一段历史时期,语文课上,师生都不能说真话,这样的历史,仍在继续。同时,不少教师,仍“孜孜不倦”迷信技巧、技法、步骤,克隆、模仿教案、教法,约有60%的教案是克隆、因袭。非本人亲手所撰。此数字绝不夸张。一,出版社出版的《教案集》汗牛充栋,供教师“拿来”。二,网络上,教案铺天盖地,成汪洋大海,教师只需动鼠标复制、粘贴即可。三,“集体备课”蔚然成风,作为先进经验普及神州。集体备课,即先由区里(县里)一人备好课后主讲,数百教师做笔录,然后,各学校再集体备,一人主备,共同克隆。当老师进课堂时,手中教案几近一致。教师俨然成了流水线上的工人。

  韩军说,语文教育之树,枝繁叶茂,历久常青,源于语文教师深扎于文化沃土中的默然无语之根;教师立于脚下土地,立于人类博爱,立于深厚的文化积淀,用自我人生,体悟文本中人物、民族、人类的命运,感受与咀嚼文本中的个体与人类的苦难,与大地上的同类血脉相通,有悲天之情,悯人之怀,与文本中的人物同歌哭、共笑骂,真实地鸣奏语文教育动人心魄的乐章,那样,语文课就情感饱满,充满魅力。这,是语文教育的人文根本,人文血脉,是语文教育真实、自由、个性的本然所在。

  韩军说,教师“精神真实”,才能导引学生“精神真实”,教师“精神丰盈”,才能导引学生“精神丰盈”。一味迷恋技巧、技法,一味克隆模仿,语文课岂不如水上浮萍?

  韩军说,当今世境有些“毫不利人,专门利己”,“熙熙攘攘,利来利往”,假冒伪劣猖獗。此世境中,守住语文课三尺讲台的人文本真,坚执于精神真实、自由、丰盈,师生同说真心话,人人自由思考,独立思考,言而由衷,保持个性,实在不过是回归常识,然而,当今中国,回归常识却还需要一份勇气!

  韩军说,制造假冒伪劣的物质产品,会害人性命,那么,制造伪劣精神产品,如,课堂上、作文里、口头中,言不由衷、鹦鹉学舌、胡编乱造、伪抒怀、假抒情,就是从精神与人格上,奴化人,毒害下一代了。

  韩军说,呼唤回归真实、自由、个性地做人的人文本义,无非就是,让学生说“人的话”——真实、自由、个性的“人性”之话,不要教唆孩子说“神的话”——假话、大话、套话,也不放任学生说“鬼的话”——自私、冷漠、仇恨的话。所谓“神的话”,是泯灭人性,培养虚伪的神性,实为奴性;所谓“鬼的话”,是动物的“非人”的本能占据了道德心界与心理视域。总之,说话、写作,既不拔高,做“虚伪之神”,也不降低,做“非人之鬼”,不“装神”,不“做鬼”,做真实、自由、个性之“人”。这就是回归语文教育的人文之本。

  韩军同时又说,个别教师为显示所谓真实、自由、个性,课堂上毫无顾忌地倾泄对世界、人生的绝望,把鲁迅先生那样的“骨子里彻骨的绝望”传染给十几岁的孩子,让他们觉得世界“本然”面目就是黑洞洞,无亮色,那也是他不赞成的。韩军说,语文教师可以让孩子感受悲愤,但绝不能给孩子带来绝望;语文教师可以将毁灭人生有价值的东西展示给孩子看,但绝不能让他们看不到希望的亮色。韩军打了个形象的令人动情的比方,他说,假如教师和学生,突然面临绝境,四面深渊,虎狼当道,似乎末日降临,真的已无半分生机,教师本人也已经彻骨地绝望,那么,教师应怎样对学生说呢?他应说,孩子,不要怕,我们还有救的!世界定然还有希望,明天会是一片曙色!韩军在上《照片记录中国之痛》一课时,开始先向学生展示中华民族面对苦难仍然迎难而上的四幅照片,从而让学生感受悲壮画面背后蕴藉的一种昂扬的精神。韩军说,这就是人文(人性)的边界。

  人文,就是真实、自由、个性地做人,语文教育的根本植于此,而语文教育的人文又须臾不离文字,这也是韩军一再申说的。

化意为字:回归语文教育“生活”之本

  韩军说,孩子写作潜能巨大,超出多数人想象。韩军在全国不同地方多次做试验:

  任意普通初中生,6分来钟,可写近300来字,13分钟可写580来字。而中考作文要求一小时600字,高考800字。韩军曾在全国各地,在任意初中班级,现场做过多次的试验。做法是,营造轻松、愉快的情境,像做游戏,让学生现场写作,暂不考虑卷面,暂不进行修改,暂不查字典,只不停笔地写,题目是《周末我最快乐的一件事》、《我登上了神舟号载人飞船》,多数学生在6分半钟写了300来字。

  韩军认为,表达本是人之天性,写作是表达的延伸,因而写作本非痛苦,而是一种倾吐的快乐,是人的普通生活状态。写作人人可为,非作家专利,文人专利,更非个别尖子生的专利。古时,八岁写诗作文,大有人在,而现在,出口成章、立笔成文的高中生却罕见。

  韩军说,多鼓励、多表扬,少挑刺、少“规矩”,则任一普通学生,都能写出三本书,小学、初中、高中各一本,每本15万字,决不成问题。而为何极少孩子达到呢?是种种教条框框与清规戒律压抑了孩子,扼杀了潜能!不开掘挖潜,反而抑制!孩子一提笔,就被告知“言之有物、内容充实”,刚落笔,就被“教诲”“开个凤头、抓住读者”,想编个故事,就被警示“表达思想意义,阐发积极主题”……文未开笔,种种框框规距先涌心头。蜈蚣本会走路,可你让它按照《蜈蚣走路要领与规范》(假如有人制定了这样一个规范)去走路,反不会迈步了。我们的语文教育,就如此压抑孩子本然的写作表达潜能。

  韩军说,写作被庄严化,教条化,愉快的表达变成了痛苦。是由于,化“思想意义”为“文章”,暗含严苛的“清规戒律”:1、唯有“思想意义”,方能写进文章;2、写,就得是“成篇的完整文章”,不能是零散字句片语;3、文章就得守规矩——文法句法章法,起承转合,起伏跌宕,不可“随意而为”。我的天!语文教师,对学生作文吹毛求疵,横挑鼻子竖挑眼,浇灭了孩子热情,使孩子视写作为畏途,写作成了千万学生心中永远的痛。

  韩军说,若“思想”降格为“意念”,“文章”降格为“文字”,则是“化意为字”!化“意念”成“文字”,记见闻,写感思,无所不入童眼,无所不入稚笔,自由自在地写文字片语,没了清规戒律。人的生命即意念流动,意念流动就可随笔化意为字。写,成了倾吐与快乐,成了生活与生命。

  多鼓励,你能行,孩子就在无数试笔中,树自信,成自觉,立笔成文。写作,就如同说话一样回归本然和生活。写帖子,写短信,人人写作的时代已然到来!

  写完,我们陷入深思:回归语文教育人文之真,回归语文教育积累之本,吟诵之本,文化之本,文字之本,生活之本,多深刻、多精彩呀!百年中国语文教育,之所以起伏跌宕,跌跌撞撞,屡受指斥,根本原因,就是“失真”与“丢本”,悖逆传统,舍本逐末,失魂落魄,悖逆五四真实自由个性做人的传统,悖逆千百年行之有效的民族语文教育传统。今日,应是“守真归本”之时了。21世纪中国语文教育的曙色,已经从“新语文教育”上显露!

举三反一:回归语文教育“积累”之本

  韩军精辟概括传统与现代语文教育的区别:五四前,千年传统语文教育“总思路”是举三反一,五四后始的现代语文教育“总思路”,却是举一反三。举三反一,讲究积累、积淀,大量读书,整体感悟,效果多快好省;举一反三,讲究唯学课本,以少胜多,分析解剖,效果“少慢差费”。今须改弦易辙,回归传统。

  举一反三,即一学期只学一册课本,以30篇文章作范例“举一”,教师不厌其“深、细、透”地繁琐解析,微言大义,咀来嚼去,斟句酌字,以图让学生循例“反三”,会读、写同类文章。结果,一学期最多只学不足30篇,中学漫漫6年,最多学360篇。试图通过360篇文章“范例”,让学生会读、写远超过360篇的文章,实乃杯水车薪、缘木求鱼。数代人高中毕业,母语仍不过关。

  韩军指出,举一反三,实乃学数、理、化等自然科学理科课程之路。课本“举一”于前,学生“反三”于后,通过一个例题,学会解大量同类习题。五四后,人文向数理看齐,语文教育东施效颦。

  学语文(言语),本是举三反一。读书,积累,多多益善;数量在先,量变而质变。大量积累、积淀于前,才会点滴模仿反刍于后。无举三,则无反一;只举一,则永难反三,此铁律!

  韩军举例说,幼儿学口语,效率奇高。出生一言不会,两年(720天)便正常交流,奥妙在举三反一。婴儿一出生,便掉进了语言汪洋。韩军算了笔账———幼儿1天至少听100句话,每句10字,一年至少听了36.5万字,两年至少73万字。幼儿在举三之上,自然反一,“听话数十万,说话自然成”,是奇迹也是自然。千百年传统语文教育,一直不自觉地走举三反一之路,“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写诗也会吟”,“读书百遍,其义自见”。

  韩军说,五四后现代语文教育,悖逆传统举三反一,欲走捷径,试图在举一上反三,求“深、细、透”,字斟句酌,微言大义。咄咄怪事出现了:800字、1000字文章,竟讲三四课时(135分钟);20字的《登鹳鹊楼》,在小学二年级竟“深、细、透”讲析35分钟,热热闹闹一节课,数数字数20个。多半世纪以来,语文教育一直如此,至今未有大变。以数理剖解之方式,刀斩人文之美诗美文,焚琴煮鹤,大拆七宝楼台,千年煞风景,于今为烈!

  韩军又算第二笔账,中学一学期95节语文课(共4275分钟),学一本语文课本3万字(30篇课文总字数),速度竟是每分钟7字(3万除以4275分钟)。中学6年12学期共1140节课(共51300分钟),学12册书,课文共区区36万字,学生竟跟老师艰难煎熬6年语文课共51300分钟,以7字/分钟的速度“字斟句酌”,剖来析去,焚琴煮鹤。中学6年到头,竟不如婴幼儿两年学口语所“听”字数73万字的一半!漫漫6年(加小学12年),学书面语(读写),竟不过关!又怎能过关!?

  韩军激动地说,五四后现代语文教育,循举一反三为圭臬,造成十几代、几十代中国人少年青春光阴流逝,民族智力惊人浪费,触目惊心!百年中国,还有比这更大的浪费吗?现代语文教育痴迷举一为主,少举三或不举三,更是造成数十年来语文教坛“不读书、唯做题”的最根本原因所在,说此种“总思路”误人子弟,为过吗?

  韩军对比举一与举三的区别:愈执迷举一,则必愈推崇讲析。勘字酌句,必在求“深、细、透”上费光阴。痛心的是,今日,浩浩960万平方公里大地,所有语文课堂,仍如此,800字至千数字之文,老师都不厌其“繁”讲析3节课共135分钟,甚至更长时间。“辛苦热闹三四节,数数字数800个”。而,愈推崇举三,必愈讲求数量,求感悟,求内化。按人正常读书速度,350字/分钟,135分钟能读47250字!积累、积淀,莫求深解、甚解(天下本无甚解),大鹏展翅,“风之积也若厚,则其负大翼也有力”,“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韩军主张,举三为本,又不弃举一,他建议:一,大胆调配时间。初中、小学,2节或3节,学课本(举一),弃“深、细、透”解剖,求粗通文意,不求甚解,每节完成2千字;3节或2节,学生自读课外书(举三),按正常速度350字/分钟自由阅读。

  二,莫执迷课本。初中与小学:课本与课外书,时间各占一半;高中:弃课本,径用像《古文观止》、《唐诗三百首》、《史记》、《中外散文百篇》、“四大名著”等做教材。

  如此,语文教育必展翅腾飞,数以亿计中国学子的光阴再不会在语文课上浪费。韩军又算了第三笔账,3节读课本(举一),每节完成2000字,3节共完成6000字,速度是44字/分钟;2节读课外书,350字/分钟,1节就可读1.5万字,2节读3万字。则一周5节语文课,就可轻松完成3.6万字!执迷举一,拘囿课本课文,求“深、细、透”,一周5节课,最多只能完成区区1600字!多快好省与“少慢差费”,悬若霄壤!

美读吟诵:回归语文教育“诵读”之本

  韩军把扯开嗓子,忘我吟唱,摇头晃脑,或婉转,或铿锵,称作美读吟诵。千百年学语文从未离开过此,包括背诵。他说,这是学语文的根本之法!

  五四后,尚西术,破传统,不再诵读,只推崇千技百巧——西术的和数理的剖解,美诗文碎尸万段,七宝楼台成残壁断垣;教师以滔滔讲析,代替孩子自悟自诵,美读吟唱,痴迷西术与数理剖解,乃五四后中国语文教育大患,语文教师通病,“少慢差费”本源!

  韩军说,“文字本是肉做的”,有体温,有生命,有动感。传达文字生命动感,须诵读。无字不能读——即使课程表、花名册、元素表,我也读得抑扬顿挫,立体飞扬,犹似交响,听众皆呼,更况美诗妙文!——我想启蒙全国师生都痴迷吟诵,回归传统。

  韩军对诵读颇有自已独到的体悟,他的名言是,诵到极致就是“说”。诵,乃“心”在支撑。随“心”所欲,道法自然。心到音到,心不到,抑扬顿挫失自然!“文革”就畅行矫揉造作的无“心”朗诵,声嘶力竭,拿腔拿调,对听众和吟诵双重蹂躏。诵之至境,是平和、自然、质朴、生活化地说话,用“心”来说话。生活中,平民百姓不假矫饰、自自然然表白,正是吟诵之至境!诵读人之“心”与文本之“心”共鸣,淡然说,自然说,随心说,便动人心,撼人魄!韩军读杜甫《登高》,他化身杜甫,有了“不尽长江滚滚来”的悲愤苍凉;韩军读李商隐《隋宫》,他直入隋炀帝魂魄,嬉笑怒骂出神韵;韩军读《大堰河》,他与艾青心脉相通,上千听课人潸然泪下……

  韩军强调,诵当然包括背诵。巴金背诵《古文观止》200篇,茅盾背诵《红楼梦》,才有了《家》、《春》、《秋》和《子夜》等鸿著。若熟诵“1、2、3”,即100篇古文、20篇白话文、300篇古诗词,达到高中毕业语文水平绝不成问题。有人担心,如此大的背诵量,哪有时间保证?哪有情趣?他说,大有时间与情趣!中学每学期95节语文课,6年12学期,共1000多节,即1000多个45分钟,教师占1000多个45分钟滔滔讲析,怎就不能让孩子背诵?孩子处于记忆的黄金期,45分钟背诵一篇《师说》长短的古文不成问题,或背诵三首《七律》亦不成问题。韩军说,算算,熟诵上面“1、2、3”,共花多少时间!配乐诵,分角诵,独诵,齐诵,赛诵,演诵,接龙诵……花样多多,情趣多多,比看教师大拆七宝楼台、焚琴煮鹤,有情趣千百倍!不只诵,更须抄,一字一字抄经典。今日用电脑键盘敲字蔚成大势,会写字写好字之人益少,因而最好用毛笔抄。

  韩军说,诵、抄,看似最笨,然效最大!文脉相贯,文气相通,奠文字之基,养浩然之气。最笨之法,乃最实在之法,最本然之法。举三为主与强化诵、抄,在传统语文教育中行之有效、有大效,而在当代所谓的创造、创新、创意中被丢弃否定了。结果,创造因缺少根基而只能在花样翻新上左右摇摆,创新因缺少积累而只能在表面形式上徘徊不前,创意因缺少厚重而只能是雕虫小技的表演而已。

重文写白:回归语文教育“文化”之本

  韩军说,我们语文教师不读文言与经典,我们语文课忽视文言与经典,唯重白话,已是超过半个世纪的凄然现实。韩军曾在不同场合,调查数千名中小学语文教师,谁通读过《论语》、《史记》、“四大名著”。全部通读的,竟无一人。这是我们语文教师队伍的现状,也决定了我们语文教育的“忧患”——忽视中华文化根本。

  有感于此,2004年,韩军在《中国教育报》发表《没有文言,我们找不到回家的路》,掀起又一场“文白之争”。《新京报》转载称:“一时间硝烟四起,引发了众人的争议。这场争议,使我们得以在鲁迅宣告‘已经过去’将近80年后,又躬逢了文白论战的盛事。”

  韩军认为,20世纪下半叶中国文坛顿失光彩,白话大师寥寥,再没涌现白话大师群体,自有种种原因,但主要是:20世纪下半叶,我们语文教育一定程度上断了文言文化血脉,致使20世纪下半叶成为文坛主流的文人,在少年语言敏感期,没有受过系统深入的文言教育。他们少年时,恰处在我们对文言否定愈演愈烈,课本弃文言愈来愈多时,他们所受语文教育,是切断文言背景下,以白话为本位的,接触的文言数量代代递减。他们语言敏感期,基本通过白话来学用白话,而非通过文言来学用白话。所以,成人后,整体的白话文字面貌,难与上半叶的白话大师比肩。

  韩军说,数千年历史,积累了浩繁的极富表现力的文言典故、语汇,滋养、丰富了现代白话。人在少年语言敏感期,诵读大量古诗文,用文言奠基,用白话表达,则文字极易纯粹,典雅,凝炼,传神;而以白话奠基,通过白话学用白话,文字极易拖沓、繁琐、欧化、啰嗦。

  韩军回顾历史说,20世纪上半叶白话璀璨,大师鲁迅、郭沫若等,开白话一代风气,是因他们在少年时深入接受了文言,在文言“酱缸”里浸泡过,汗毛孔都渗着文言滋养。成人后,白话里处处见文言光采。1949年后我们许多文人愈来愈“水”,“俗”,“痞”,失去了纯粹,古雅,洁净,朴素。正是我们语文教育忽视文言血脉的恶果!著名大学校长竟不能读通一首文言诗,教授竟篆隶不分,看似笑话,实乃教育轻人文、忽视文化血脉之“冰山一角”!

  韩军认为,一个人若少年时诵读一定数量的一流的文言,则成人后写成一流白话的可能性将大大增加;若少年极少接触文言,哪怕只学一流的白话,则成人时形成一流的白话的可能性也明显减小。通过白话学写白话,似近实远,事倍功半;通过文言学写白话,似远实近,事半功倍;根扎于“文”,语发为“白”,这,应是语文教育返璞归真、返本归根的基本法则。美国高中英语课,用一年时间读古英语的莎士比亚原著,且让学生写古英语诗;台湾高中语文课本几乎全是文言。韩军主张,我们高中,文言课文的篇目数量,理应超过50%。

文字素养:回归语文教育“文字”之本

  韩军痛感,1949年后,大陆语文教育,饱受外部冲击。过去受政治冲击,变成政治课;今日革新开放,很多学校又误上成班会课、表演课、综合课、多媒体课,唱歌跳舞,声光电乐,喧腾热闹,“语文”无地自容,迷失本身。

  韩军说,语文课之独立价值是文字。语文课首先要上成文字课。语文老师首先要是文字师。若关注精神,也须由文字引发,由文字贯穿,终落脚于文字,即“着意于精神,着力于文字”。

  韩军说,语文教师须有“尖锐”文字敏感,须有不错的文字素养。医生见人面色,会不自觉表露医生职业敏感,而语文老师捧读文章,若不首先关注文字,或者自身的文字很糟糕,怎称做“语文”教师?文字对语文教师,犹如空气对人之生存那样重要,但也如空气容易让语文教师忽视了其存在。今日,语文课漠视文字现象极严重,语文教师“文字自轻”意识极深固,视“文字妙处”如无物,唯关注内容、主题、哲理、情节、结构、作者等,独不关注文字。众多语文教师文字水平低,让人瞠目!

  何为“文字妙处”?韩军举例说,林语堂《论趣》开头,“记得那里笔记有一段,说乾隆游江南,有一天登高观海,看见海上几百条船舶,张帆往来,或往北,或往南,颇形热闹”,寥寥48字,洗练纯粹,却神肖毕现。换人写来,可能至少耗用60字,意趣也会逊色。此即“文字妙处”。

  韩军说得精彩——语文课和语文教师可关注思想,但还有专门的思想课;可关注历史,可还有历史课;可唱歌,但还有音乐课。时下一些语文课“四不像”,游离文本文字,还美名曰“注重人文”、“加强学科融合”、“为学生精神奠基”,其实是语文教师本人没有较高文字素养,到了课堂上,才以巧补拙,失其本然,舍本逐末!语文课也不排斥多媒体,但须由文字“触”发,又落脚于文字。人的文字素养,并不比思想素养、哲学素养差毫厘;语文教师的文字素养,更是生命。语文教师对文字的虔诚,对文字的捍卫,都应该是最高意义上的。强调语文教师的文字意识与文字素养,不是又回到工具性,而是强调文字意识与文字素养的精神意义。良好文字意识与文字素养,会令人情感细腻,儒雅聪敏,文质彬彬,气质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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