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人说普通话的八大障碍 . 一、入声字的影响
武汉地铁开通,沉寂了几十年的武昌“积玉桥”这个地名又红火了起来。列车到达积玉桥站,听到广播里普通话报站后,一位小姑娘伢问身边的妈妈:“妈妈,怎么是‘机’玉桥不是‘吉’玉桥哇?”
这就是入声字在作怪。入声字,武汉话都转为2声了,而普通话转到4个声调里都有。比如“积、敌、笔、力”,武汉话都读2声,而普通话则分别读1、2、3、4声。
二、韵母u的影响
在中巴车盛行的年代,在武昌火车站拉客的中巴车售票用弯管子普通话拉客:“到江汉漏漏豆桥的上车啦!”
这就是u韵母在作怪。武汉话里,d、t、n(l)、z、c、s不直接跟u拼。
1、在单跟u拼时,中间加个o过度,如“度”(du)读成dou。
于是,武汉人把“土豆”(tu-dou)读成了tou-dou,弯管子普通话有读tou-du的,还有读tu-du的。
2、在跟u打头的韵母拼时,直接去掉u,如“堆”,普通话读dui(此为约定的简写式样,全拼为duei),武汉话读dei。
许多武汉人忽视了这种现象后,就不会写“参汤元子”的“参”、“参跶倒”的“参”。
这两个字分别是“汆”和“蹿”。普通话读cuan,武汉话读can。
还有一种情况:
声母zh与单韵母u拼读时,武汉话zh变读j,而u发ü音。如:“猪zhū”读jū,“煮zhǔ”读jǔ,“柱zhù”读jù。这里也有特例,即古读入声的字,均直接将zh读作z,而u音变为ou,如:竹zhú、逐zhú、烛zhú、筑zhù、瞩zhǔ等,全部读作zóu(阳平声)等等。
三、转舌音的影响
在火车上,我碰到一位武汉伢在用弯管子普通“嘀嘀哒”,说他特别爱吃“竹子”。
我只听说熊猫爱吃竹子的,还没有听说哪个人爱吃“竹子”的。稀奇!耐心听下去才知道,划起来这位老乡不是爱吃“竹子”,是爱吃“桔子”!原来武汉人念“猪(zhū)”、“住(zhù)”、“主(zhǔ)”、“煮(zhǔ)”是“jū”、“jù”、“jǔ”、“jǔ”……于是这位老乡自以为武汉话中“ju”转成普通话全部为“zhu”,于是,他把“桔(jú)子”想当然地念成了“竹(zhú)子”。
还举个例子。我工作的单位是铁路部门,职工中武汉人多,外地人也多,来单位办事的外地人也多。所以,在我们单位,武汉话、普通话水乳交融、交相辉映。然而。就在这个“交相辉映”中,也产生不少“奇花异果”。在武汉话与普通话对接中,我们科的舒科长的姓在一些人的嘴里“接来转去”的就发生了变化。
在武汉话里,舒科长的舒音xū,但普通话读shū。由于武汉话中没有转舌音,于是,在武汉人的弯管子普通话里,xū由本应念shū的,一下变成了sū。而sū姓在普通话里只有“苏”。于是,一些人以为舒科长是苏科长。而在武汉话里,“苏”念sōu 。于是,职工中武汉话和弯管子普通话反复对接之中,xū科长最后就变成了sōu科长啦。
转舌音,是元朝的统治者带到华北来的。
所以,武汉话保留了古汉语的读法,没有转舌音。
一般地,武汉话把zh、ch、sh直接读成z、c、s。
但zh、ch、sh与u拼时,武汉话一般转读jü、qü、xü。也有变读zou、cou、sou的,后两种也可能是入声字(待考,“叔”字就是)。
至于转舌音 r ,比较复杂,下面专门介绍。
四、r、n(l)、ŋ、y、w的交叉影响
1. r ←→ n(l)
古时没有转舌音 r,读音相当于n。在这方面,武汉话就是保留的古音(上海、南昌话也类似)。同时,武汉话n、l不分,但基本读n,还有的人有时上午读n,下午读l。
(下江话有把 l 读为 r 的。一次认真聆听江泽民同志作报告,就好像他老人家把“人类”读成rén-ruì。)
2. r ←→ y
武汉话把 r 起头的“热”、“人”等都读成n起头的音,但“容”、“荣”等rong字,武汉话都读yong 。
比如新建的新荣村汽车站的“荣”,武汉话就读yong,跟新洲话一样读法(新洲话把r打头的字基本读为y打头的)。
不晓得还有没有别的把r-读成y-的字(待考)。
3. n(l)←→y
关于n(l)转读 y 的,只举一个例子。武汉话把“旅社”的“旅”,就读为yü。
还有反过来的例子。比如:验、彦,普通话读yan,而老武汉话就读nian。
4. ŋ←→ y、w
至于 ŋ 打头的字,新武汉话都是直接去掉(老武汉话保留),而普通话则是有三种类型:直接去掉、转为y-、转为w-。其实在语音学上是一种,就是零声母。(鄂城话把 r 打头的字都读成 ŋ 打头。比如:人鄂城话读 ŋen。)
如:“咬”,普通话读yao,新武汉人读ao,老武汉话读ŋao。
“雁”,普通话读yan,新武汉人读an,老武汉话读ŋan。 “我”,普通话读wo,新武汉人读o,老武汉话读ŋo。
5.ŋ←→ n
新洲话“齧”(俗字为“啮”,现在以“啮”为正体字)读ŋe,普通话读nie。
五、ü和e的影响
老武汉话,没有ü音,普通话里的ü音,老武汉话基本读为i。如“徐”读xi。
还有反过来的。武汉人把鲜、掀(xian)读xüan、把茄(qie)读qüe、把“蛰”(zhe)读jie,也读jüe。
至于e,则是清朝统治者带给华北人的礼物。古时的汉语都读o。唯独以b、p、m、f打头的e音,满人还没来得及带出其祖居地,清朝便被武昌首义搞熄火了(如“波、坡、摸、佛”东北人读be、pe、me、fe)。
例如学习的“学”字,普通话读为xüe,而武汉话保留了古音xio。
x-ü 相拼的入声字,ü 改读 iou音,简写为-iu。如:蓄、旭等,武汉话读xiu。而“续”是特例,连声母也变了,读sou。
六、g和h的影响:
武汉话读古音g-,普通话读ji-:
ga──→jia
字例有:家、嫁、驾(如驾船)、稼、痂、咖等
gai──→jie
字例有:街皆解界届戒介阶疥诫等
gao──→jiao
字例有:觉窖铰搅等
gan──→jian
字例有:房间的“间”等
gang←─→jiang
字例有:豇等
也有反过来的。字例有:刚等。武汉话说的“才刚”就是如此。
gen──→jing
字例有:粳、更(打更的更)等
武汉话读古音h-,普通话读xi-:
ha──→xia
字例有:地下的“下”、底下的“下”等。
hai──→xie
字例有:鞋蟹懈谐獬等
“舍不得鞋子套不着狼”,因为“鞋”的古代读音后来发生变化,但这句古话却一直保留着“原音”,
人们根据读音找现在的字,于是“鞋子”便被误写作了“孩子”。
han──→xian
字例有:咸陷(脚陷在泥巴里了)等。
hang──→xiang
字例有:巷、项等
这里还有个过渡的问题。
例如:鞋hai-xiai-xie(武汉话,古话——过渡音——普通话),麻城读过渡音
(语音来源:麻城民歌《三百六十调》)
街gai-jiai-jie(武汉话,古话——过渡音——普通话),京剧道白读过渡音
七、后鼻音韵的影响
武汉话,仅有ang、ong这两个后鼻音韵(包括uang、iang、iong),没有eng韵母。
武汉话对eng韵母的变化方式是:
1.直接读为en。如武汉话“陈、程”不分,普通话 前者读chen,后者读cheng,武汉话都读 cen。
要分别人家是哪个姓,还要问人家是耳东cen还是禾字旁的cen,好麻烦,好板人!
2.以声母b、p、m、f 加韵母 eng 的字,eng 读为 ong。
(普通话声母b、p、m、f后面不跟复韵母ong)
比如“绷、棚、梦、风”,武汉话分别读为bong、pong、mong、fong。
也有例外,比如“彭”字。武汉话读pen。
我有一次信心满满地到外地找姓彭的同学,用自以为标准的普通话打听:——
“pong同学在哪个办公室?”
至于读“泵”(beng)是bang,那是特例,不在规律之列。
(湖南话后鼻音韵母还少些,好像ang、ong也没有,读为an、en。
我有个湖南的朋友,喊我的名字中的杨东就喊成yan-den)
八、清辅音与浊辅音转化和送气音与不送气音转化的影响
英语,清辅音与浊辅音可以转化,当清辅音后面跟的是元音时,要读浊辅音。
比如单词学校school本应读“斯苦儿”,结果读成“斯古儿”。
武汉话转换的很多:
晨(chen)读sen;乘凉的乘(cheng)读sen
伸(sen)读cen;
抖(dou)读tou;堤(di)读ti;
葫芦的葫(hu)读ku;
绊(ban)读pan;姅(ban)读pan——武汉骂人的话:见他娘的姅。
挂(gua)读kua——武汉的堂客骂她那冇得用的男将:胯里白白夹倒一大挂!
括(gua,挺括)读kua——括门、括鸡蛋、括嘴巴、括号(括弧)。
在(zaI)读dai;
燥(zao,干燥)读sao;
…………
(新洲话把“鼻子”读为“皮子”,我家乡龙口不这样读)
总结:
个人认为:武汉人要说好普通话,必须克服上述八大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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